第22章 晴天霹靂
看過帖子的開頭,我不得不說,袁桑桑是一個,很會編故事的演員。
這帖子是誰發的不要緊,單是看着內容,就知道,肯定是袁桑桑指使的。
我快速的浏覽着論壇裏目前最火熱的那個帖子,內容很胡扯,用詞很做作。
這上面說,袁桑桑從高中到大學,一直都是一個心地善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而也正是因為她強大的人格魅力,所以,總是能得到各界善心人士的捐助。
而我,只不過是茫茫捐助者之一。
對于袁桑桑勾引資助人丈夫一事,帖子上說,發帖者已經第一時間找到了袁桑桑,并從袁桑桑的嘴裏得到了實情。
帖子上寫道,其實事情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袁桑桑與周子昂,一直都是比較好的兄妹關系,而從來到這座城市開始,周子昂就一直對袁桑桑照顧有加。但年少無知的袁桑桑并不知道,周子昂之所以會靠近她,是因為得到了家中妻子的慫恿。
這個妻子,也就是我。
看到這裏,我整個人一下就興奮了,難不成,這故事裏的我,還有什麽特別重要的戲份嗎?
我繼續往下看,而接下來的內容,簡直狗血到不能再狗血。
文中說,周子昂頻頻對袁桑桑示好,是因為周子昂的家妻,得了排卵障礙的症狀,簡單來說,就是不孕不育,沒辦法生育。而周子昂的妻子看中了袁桑桑的年輕身體,想要說服袁桑桑,為其家庭進行代孕。
一開始,立場堅定的袁桑桑是拒絕的,可是在經過了數個月的軟磨硬泡下,加之袁桑桑心性太善良,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這對不孕夫婦的請求。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周子昂的妻子因為代孕費用昂貴,所以不肯支付給袁桑桑養胎的錢,就勒令丈夫,去強奸袁桑桑。
沒錯,文中很清楚的用大大的紅字标注着,強奸兩個字。
接着,文中接續寫到,手無縛雞之力的袁桑桑,因為受不了周子昂妻子的脅迫,最後只得順從了他們家人的威脅,懷了孕,并打算生下孩子。
我以為,文章到這裏要結束了,更氣人的是,後面還有一大推讓人發指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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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往下翻看,下面寫道,後期在袁桑桑打算安心養胎之時,周子昂的妻子忽然又莫名其妙的懷上了孩子,這時候,妻子要求袁桑桑将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并不賠償任何的費用。袁桑桑因為舍棄不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就沒有順從,并堅強的對周家人放話,自己會生下這個孩子,一個人撫養。而後,周子昂的妻子為了不讓自己夜長夢多,就不斷的威脅袁桑桑,讓她把孩子做掉,如果不做掉,就在學校論壇裏發帖子,讓她身敗名裂。
帖子的最後,附上了我的姓名、電話、家庭住址,以及照片,當然,是一些醜的不能再醜的抓拍。
看完這充滿戲劇性的內容,我氣的差點将手機砸碎。
我翻開通訊錄就開始找袁桑桑的電話號碼,可是,我的手機剛打開,屏幕上就顯示出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便禮貌的接通,可電話剛通,那頭就響起了莫名其妙的辱罵聲,對方是個男人,但聲音并不熟悉,他說話的時候,語速特別快,我沒太聽清,但大致能聽懂,他在罵我賤,罵我沒人性,罵我欺負女大學生,罵我祖宗十八代。
我一把挂了電話,可接着,手機又有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我接起時,依舊是一些不着調的辱罵。
打電話的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但他們好像都認識我,還都來罵我。
我估計,應該是那個帖子起了作用,畢竟,帖子的最後,留了我的電話號碼和住址。
無奈下,我只得将手機調成靜音。
我轉頭,沖着周子昂說:“你現在給袁桑桑打電話,讓她把話給我說清楚,她發那個帖子是什麽意思,如果她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報警了!”
周子昂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快速的撥打了袁桑桑的手機,可是袁桑桑就是不接。
等着周子昂看過那個帖子的內容之後,他一直在走廊裏垂頭嘆氣,我估計他也沒料到,袁桑桑會玩這麽一招。
而我也是怎麽都沒想到,她竟然會編出這麽一個狗血的故事。
她明明就是一個蕩婦,卻非要說自己是無辜少女,還把所有的錯誤,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抓狂之餘,我指着周子昂的胸口說:“周子昂,這就是你劈腿的好女人!”
周子昂低着頭嘆氣,他死死的皺着眉,嘴裏帶着一些不滿,“如果不是有人先發帖陷害桑桑,她也不會這樣的!那帖子很明顯就不是她寫的,一定是有人看不過去,才幫她……”
我無語,這都什麽時候了,周子昂他竟然還替袁桑桑說話?還真是愛的深刻啊!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好,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的袁桑桑,你自己負責,我們呢,就照常離婚。只要我們離婚了,我和那個袁桑桑,也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我本想着,只要和我周子昂一刀兩斷,那麽,袁桑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我們之間的事,也自然而然的會淡化消失。
但是,我沒想到袁桑桑會壞到了家,她竟然,找來了公司。
正當我和周子昂僵持不下的時候,十五層的電梯口,忽然就倒下了一個身子瘦弱、身穿淺黃連衣裙的女人。
十五層的員工當即被電梯口處的聲音吸引,紛紛側頭望去,議論重重。
幾個男同事一起跑了過去,他們将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抱起,随後放到了一旁的休息沙發上。
而我這才看出,那個女人,是袁桑桑。
還真是防不勝防,真搞不懂,她還要上演什麽戲碼。
身旁,周子昂滿臉關切地沖了上去,當他認出是袁桑桑的時候,他緊緊的摟着她的身體,不停的喊着袁桑桑的名字。
眼下,袁桑桑身上的連衣裙殘破不堪,她的嘴角有血,頭發亂成稻草,脖子和嘴巴有被人毆打的痕跡,但是,我怎麽看,都覺得像化妝品畫上去的。
我試探的走上前,以為她是真的受傷了,但是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找來公司。
可當我站到她身邊的一刻,袁桑桑忽然就睜開了滿是淚水的雙眼,她極度恐懼的看着我,接着,身子不停的向後退縮,一邊退縮,一邊失控的大喊:“你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唐未晚,我什麽都不要,我不會和你搶老公,更不會拿孩子威脅你們,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肚子裏的孩子。求你了……求你了……”
袁桑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嗓音早已撕破,她的身體一直發抖,眼睛也來回游離的散發着恐懼的目光。
我真難想象,她這一套流水線動作,到底是演練了多少遍,竟然能如此的爐火純青。
我冷冷的笑了一聲,沖她說道:“你還要演到什麽時候?我和周子昂已經決定要離婚了,你還不收手?”
話落,袁桑桑撲通一下就從沙發上滾了下來,她垂喪着頭,胡亂的在地上抓了兩下,接着爬到我面前,雙膝跪地的懇求道:“未晚姐,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把你們資助給我的錢全都還給你們,求你了,不要再來要求我任何事情了!我和你的丈夫沒有任何關系,我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我自願得來的!我知道你現在有了身孕,可是算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殺死我的孩子,讓他好好的生下來行嗎!我不會讓他給你們添任何麻煩的,我絕對不會讓他給你們……”
說着說着,袁桑桑的嗓子再次破了音,她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不停哭訴,直到,整個十五層大廳裏的員工都好信兒的圍了上來,都來觀看這場好戲。
我冷漠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感嘆着她超高的演技,無奈着自己的束手無策。
我應該怎麽解釋,像她一樣的在地上摸爬滾打嗎?還是直接揍她一頓,解氣走人?
十九歲的年紀,怎麽能,擁有這麽黑暗的內心?
沒多一會兒,我身後的那些同事,就開始了無止盡的議論。
“這是咱們公司新來的員工吧?剛來第一天,就鬧出了這麽大的事?”
“這事兒你沒聽說嗎?我弟弟在工程大學念書,昨天他就和我說,他們學校有個女生,被逼代孕,然後原配又莫名其妙的懷孕,逼着那個大學生堕胎!啧啧,多狠心啊!”
“對啊對啊!這事兒我也聽說了,而且我還得知,這女大學生,是被強奸的!”
身後,這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像是蒼蠅一樣,由一兩只,變成了一大群,我聽着那些憑空捏造的謠言,心裏已經絕望到了極點。
我以為,這大概就是人生中最無能為力的時刻了,可是,接下來的一幕,更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深知我解決不了眼前的狀況,所以打算讓保安帶她走,可是,在我準備打電話叫保安的一刻,地上的袁桑桑,忽然就扯了一下周子昂的手臂,兩人似乎在暗示什麽,而且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周子昂的眼神稍有遲鈍的定了定,我看得出,他猶豫了兩秒,但最後,眼神還是變的狠了起來。
這時,地上的袁桑桑開始捶打自己的胸口,接着,她毫無預兆的,沖着我的方向吐了一口鮮血。
我搞不清楚那鮮血是真是假,急忙後退的時候,險些跌倒。
身後,圍觀同事看到袁桑桑吐血,無不慌張的準備打120,而這時,周子昂突然變臉的,跪在了我面前。
我被他的舉動搞傻了,他這是要做什麽,也要演戲嗎?
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子昂猛的朝我磕頭,他連着磕了兩個響頭,嗓音沙啞的說:“老婆,對不起,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孩子,可是,我真的沒辦法看着你這樣傷害桑桑,她才19歲啊,她是無辜的!”
周子昂停頓了一下,臉上忽然落了淚,“以前你讓我說服桑桑代孕,我做了,那是因為我愛你,可是現在她懷孕了,你又讓她堕胎,她才剛上大學啊,你這麽做,會不會太狠心了……”
聽了這話,我當真是哭笑不得,我無語的看着周子昂,問道:“你瘋了?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是誰讓袁桑桑代孕的?難道是我嗎?周子昂,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我崩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身後的那些人,無不開始嚴厲的苛責我、聲讨我,而我,成了眼下的衆矢之的。
我是怎麽都沒想到,周子昂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或許他早就和袁桑桑商量好了,一起讨伐我,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一旦這件事情鬧大,周子昂就會背負上負心漢的罪名,可如果他和袁桑桑聯手起來把罪責推給我,那他就成了聽老婆話的好男人,即便他的行為是錯的,也不會讓吃瓜群衆太反感。
可當我看清楚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我很想上前跟這兩個狼狽為奸的狗男女理論,可這時,袁桑桑演技爆棚的開始在地上做起了肚子痛的姿勢,搞得她好像要流産了一樣。
看熱鬧的員工無不上前去幫忙,他們狠狠的推開我,像是推走垃圾那樣,把我隔離在一邊。
我失神的站在角落裏,看着眼前這場無法控制的鬧劇,而這時,我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了婆婆的電話號碼。
我接起,那頭的她呼喊到:“唐未晚你趕緊給我回家!家門口有人在潑油漆,還時不時的有陌生人來敲門找你,你趕緊給我回來處理!”
潑油漆?難不成,這也是袁桑桑計劃裏的一項?
我當真被這一切給搞瘋了,起身打算離開公司,可是,走廊口處,烏烏泱泱的人群都在伺候着袁桑桑大小姐,我想找個空出去,都找不到。
我硬着頭皮往人群的縫隙裏鑽,可忽然,一個陌生女人伸手便推了我一把,責罵道:“這孩子都什麽樣了,你還想着跑呢!滕風集團的人事部是怎麽招人的,竟然會錄取你這樣的敗類!”
我詫異的看着這個女人,我和她素不相識,她怎麽可以憑着別人的一口之詞,就來污蔑我?
我不想和她起争執,繼續朝着出口的方向去,可那個女人,再次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沒看見大家都在救人啊!你能不能離我們遠一點!”
這或許,是我漫長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陌生人的惡意。
而那女人在推搡我的一刻,我因為沒站穩,直接就崴了腳,蹲坐在了地上。
盆骨的位置瞬間傳來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我咬着牙想要爬起身,可還沒站起,就再次被眼前的人群給撞了一下。
這下好了,腦袋磕在了身後的大型盆栽上,瞬間腫起了一個包。
我捂着後腦勺想要站起身,而這時,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張寬厚的手掌。
那只手的骨關節很分明,手指纖長而白皙,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我擡起頭,竟然看到了一臉嚴肅的滕柯。
?
第23章 代言人
在這種情況下跟滕柯碰面,應該是再尴尬不過了,我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腕處,他猛力的一拉,我便站起了身。
瞬間,整個辦公大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射而來,或者确切的說,是向着我身邊的滕柯,投射而來。
此時的我就像個沒穿衣服的小醜,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
其實我真的很怕,怕那些陌生人會再次開口譴責我。
在公司丢人就夠崩潰了,現在,還要在滕柯的面前丢人。
我站在他身後,低垂着頭,抱歉道:“對不起……第一天報道,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滕柯面色沉穩的看了我兩眼,忽然,他轉過身,高高的個子擋在我身前,他稍有怒色的看着眼前的雜亂場景皺了皺眉,而一瞬間,剛剛圍在大廳裏的那些吃瓜群衆,全都不見了。
唯獨剩下周子昂和袁桑桑。
周子昂在看到滕柯的時候,臉色大驚,他手腳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一邊攙扶着袁桑桑,一邊對滕柯恭敬道:“滕總……”
是的,周子昂在叫他滕總。
滕柯兩步站到了周子昂的面前,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周子昂的肩膀,嗓音低沉,“看好你的女人。”
周子昂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袁桑桑,接着膽怯的點點頭,“對不起滕總,對不起滕總!不會有下次了!”
話落,周子昂便帶着袁桑桑逃離了這裏。
這時,滕柯轉身就朝着走廊深處走去,而我一頭霧水的跟到他身後,說道:“你是這裏的部門領導嗎?為什麽大家看到你,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滕柯自顧自的往前走,頭也不回,也壓根懶得理我,彷佛此時的我就是一坨空氣,他根本看不見。
而身後,大廳裏的員工無不向我投遞目光,他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動物。
我因為腳腕受傷,走了兩步便撐不下去,我單手扶着牆壁,對眼前的大長腿滕柯說:“你等等我好嗎?我走不動路了!”
忽然,他停在原地,神色凝重的回頭看了看我。
我以為他是要來攙扶我的,可誰知,他只是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話,“那就爬過來。”
是的,他讓我爬過去。
我真是搞不懂他心裏在想什麽,在我的記憶裏,以前的他一直是個膽小怕事的跟屁蟲,怎麽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這麽冷血的動物。
我一步一步的慢慢挪騰,等走到他進入的那間辦公室時,我擡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标示牌——董事長辦公室。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他的辦公室?
我沒敢進屋,生澀的站在門口沖裏面張望。
屋子內,滕柯坐在老板椅中,他低着頭處理桌面上的文案,看樣子,這真的是他的辦公室。
難道他就是滕風集團的董事長?天啊,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那豈不是說,前些天和曲玥相親的那個人,就是滕柯?
驚訝之餘,屋子裏的他忽然擡起頭看向我,眼神凜冽而冰冷,陰森森的說道:“是要我去門口請你嗎?”
我立馬擺手搖頭,“不不不!我自己會進!”
走進屋以後,我蹑手蹑腳的站在辦公桌的一側,這屋子很大,裏面的設備應有盡有,洗漱室、卧房、更衣間,每一處都很整潔,到處透露着一股嚴肅的氛圍。
而房間的牆壁上,有他和社會各界領導人的合影,那些面孔我都熟悉,因為總能在媒體新聞上見到,所以說,他的确是滕風集團的領導人。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開口問道:“你真的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
滕柯沒回複我,低着頭專注的處理手上的文案。
我看他不說話,就自顧自的湊上了前,伸着脖子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在和你說話呢!你不會真的是滕風的董事長吧!”
忽然,他擡起頭,眼神對視的一刻,我們兩人之間,只有一個拳頭那麽遠的距離,我有點尴尬,他則臉色驟怒的開了口,“你離我遠一點。”
我諾諾的退回身子,而這時,辦公室門口走進了女秘書的身影,女秘書的身後還跟了幾個安裝工人。
女秘書說道:“滕總,您吩咐的辦公桌已經送到了,現在安裝嗎?”
滕柯點了點頭,接着,門口的那幾個工人就走進了屋,他們搬進來了一套紅木桌椅,迅速安裝好之後,屋子裏又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我再次向他靠近,問道:“你現在有時間管我的事了嗎?我去哪裏報道?我的辦公地點在哪?”
滕柯在這時叩合手頭的文件,随後點了點旁邊那張剛安裝好的桌子,“這。”
他還真是惜字如金,說話從來沒有超過十個字的時候。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接着問道:“跟你一個辦公室?不是吧,你小時候就總喜歡黏在我身後當我的跟屁蟲,現在長大了還要我跟你一個……”
話沒說話,我忽然意識到,我有些太沒大沒小了,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有着一層同學關系,所以我總以為,我和滕柯不必那麽拘謹,但當我看到他的眼神時,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眼前,這個高高酷酷面無表情的滕柯,絲毫沒有跟我提舊情的念頭,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用座機按下了呼叫鍵。
三秒鐘後,門口重新走進來了女秘書的身影。
女秘書的手裏拿着一份合約,她徑直走到我面前,禮貌的将合約放到我手邊,介紹道:“唐小姐,這是您的臨時聘用合同,為期三個月,您看一下內容,沒問題就簽字。”
臨時聘用合同?為期三個月?
我接過那兩張薄薄的紙頁,看過之後才明白,原來我只是一個臨時工,要在這裏配合滕柯進行一個為期三個月的國外項目,我的工作,就是文案的翻譯和撰寫,三個月過後,合約結束,我該去哪去哪。
本來我以為,能在滕風集團碰見滕柯是一種幸運,更以為,能在今天被他出手相救是一種緣分,可是看過合同以後才知道,是我想多了。
三個月……我還不如去其他的培訓機構上班好了。
我伸手便推掉那份合約,接着站起身,“對不起,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你們招用的是臨時工,我想還是算了吧,謝謝貴公司的款待了。”
辦公桌裏的滕柯沒說話,而我轉身就打算離開,只不過剛回過頭,我的面前就跑走進來了一個男職員,那個男職員的手裏拿了一摞模特照片,急匆匆的放到滕柯的桌子上,急促道:“滕總,所有入選模特的照片都在這裏了,合作公司說讓快些做決定,這次的新人代言品牌,要提早上市。”
滕柯連看都沒看,直截了當的說道:“讓合作公司做決定。”
那個男職員當即脫口而出,“合作公司?他們定的人選是袁桑桑,但是滕總,那個小姑娘最近好像在鬧緋聞,據說是懷孕了……那我們還……”
滕柯毫不猶豫的應聲,“那是對方公司的事。”
當我聽到袁桑桑名字的那一刻,我猛的回過身,抓過桌面上的照片觀看,果真,是袁桑桑的那張臉。
我不能理解的望向滕柯,“你們要找她做新人代言?她的為人你們了解嗎?而且她現在懷有身孕,你就不怕……”
話沒說完,滕柯忽然站起了身,他抵到我面前,語氣陌生的說道:“你不是已經拒絕了我的招聘邀請麽?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當他靠近我的一刻,我着實被他身上的那股殺氣給震懾到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年頭流逝太久的緣故嗎?以前的小滕柯,可不是這樣的,他冷冰冰針對我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我咽了咽喉嚨,解釋道:“我剛剛……只是以老同學的身份,給你一點建議……”
滕柯眸色極深的盯着我,“你覺得,你有資格給我建議嗎?”
聽了這話,我心裏殘存的那點餘念,徹底崩塌了,原來人家壓根就沒把我當回事兒,更別提什麽同學情誼。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而那個男職員立馬收回了桌子上的照片,說道:“滕總,我現在就吩咐下去!”
看樣子,他們是真的打算,選袁桑桑作為新人代言了。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袁桑桑她搶了我的丈夫不說,更搞壞了我的個人形象,現在竟然還要被滕風集團選用代言模特,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跟那個賤人鬥到底!
我轉頭拿起了那份合約,連看都沒看,就直接簽上字,我把合約拍在滕柯面前,說:“三個月就三個月!”
滕柯的嘴角微微勾了一勾,“明天上班。”
從滕風集團離開以後,我反複的回想着剛剛在辦公室裏的一幕幕,我總覺得,滕柯似乎是在刻意針對我,難道我小時候還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嗎?還是……我無意中得罪到他了?
問題沒有想清楚,而我也走到了家,剛進小區樓下,樓棟門口就擁堵了很多人。
我沖上前,企圖撥開人群,可這時,樓上忽然跑下來了很多小年輕,也就是十九、二十歲的樣子,他們的手裏拿着油漆桶,各種顏色的都有。
當那些年輕人離開以後,我急忙沖上了樓,而家門口和走廊裏,都被寫滿了各種肮髒的字眼,什麽賤人、市儈女,總之,所有難聽的罵人的話,都能在牆上看到。
我試着去擦拭,可是弄了一身髒。
樓道裏已經不堪入目,好好的白色牆壁,都是塗鴉。
這時,樓上樓下的鄰居紛紛走了出來,他們劈頭蓋臉的對着我一頓教育,說我到底是招惹了什麽人,竟然能把小區的公共區域搞成這個樣子。
我承諾我會在兩天的時間裏把樓道清洗幹淨,但是,不好說話的鄰居,執意讓我搬走,說只要我在,那些找麻煩的人就不會消停,如果那些人半夜還來鬧,他們就要報警了。
在經受了這些大爺大媽的口水洗禮之後,整整半個多小時,我才算是打開了家門。
而一進屋,婆婆正在家裏收拾行李,她把值錢的東西都打包在了箱子裏,包括她自己的衣物。
我站在門口問道:“你要去哪?”
婆婆推着行李箱站到我身邊,“出去住啊!你都不知道,剛才那些小流氓在家門口敲門敲了有多久,那些人說,他們晚上還來!你說我一個老太太,如果留在這裏讓他們折騰,那不得折壽啊!”
婆婆擠到我身後,拉着箱子的把手,“我已經和子昂說了,讓他晚上別回來了,直接去你哥的那個小複式去住。”
我大驚:“我什麽時候同意你去住那個複式了!”
婆婆瞪大了眼,“難不成你讓我出門睡大街嗎!”她轉頭就往樓下走,邊走邊說:“複式的鑰匙我已經在你的首飾盒裏找到了,我現在就打車去,去把房子收拾收拾,你們晚上直接去那就行了!”
話落,婆婆直接下了樓,我傻站在滿是油漆污漬的家門口,失神失魄。
我的生活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我頹喪的蹲靠在門邊,雙手死死的抓着額前的碎發,門口的蹿堂風呼嘯而過,我感覺有些冷,又有些麻木。
我側頭看了看家裏,客廳狼藉一片,不知道婆婆剛剛在家裏到底做了什麽,衣物都随意的扔在地上,花瓶碎在窗邊,如同逃難那般。
我起身,走回了卧室,發現自己的首飾盒已經被打開,存放鑰匙的那一層,空空如也。
小複式的鑰匙,是我母親放在我這裏的,因為那個房子一直沒人住,母親讓我偶爾去那邊打掃一下衛生,以備我哥回國的時候,迎接他。
可現在,鑰匙落在了別人的手中,房子也快被人霸占了。
坐在家裏發呆了整整十分鐘以後,我給家政幫辦打了電話,讓他們來幫我重新粉刷樓棟裏的牆壁,可是一挂電話,我就看到了袁桑桑的來電顯示。
我顫顫巍巍的按下了接通,那頭,是袁桑桑尖銳的笑聲:“怎麽,是不是已經接收到,我送給你的大禮了?唐未晚,你真以為你發個帖子就能搞垮我了?那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我假裝平靜的笑了笑,“你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那頭的袁桑桑毫不留情的說道:“本來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讓你離婚的,但沒想到,你突然又有了孩子,而且,還跟我玩上了陰招!你以為我會不知道那個帖子是誰發的嗎?我告訴你,辛恬那個死丫頭做的事,我會讓她十倍的奉還,而你,就等着讓你家人給你收屍吧!”
嘶吼聲一落地,那頭的袁桑桑挂了電話,而我急忙把電話打給曲玥,讓曲玥幫我留意辛恬的動态,避免她受到傷害。
在家裏收拾衛生的時候,周子昂陸續的給我發了幾條短信,他說他白天在公司的舉動是為了保全聲譽才那樣做的,希望我原諒他,理解他。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選這樣一個男人。
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家裏被收拾的差不多,而我這才想起,之前答應過小川的事,要去他的學校找他!
我急忙換了一身衣服,打車去了他發給我的地址。
小川的學校是一家私立學院,裏面的孩子基本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等我抵達校門口的時候,校園內誇張的法式建築,着實讓我驚嘆了一番。
我一路輾轉找到了小川所在的班級,而班級內,裏裏外外的擠了很多家長。
在那龐大的人群當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的小川。
我順着後門溜了進去,驚喜的在小川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道:“小鬼!”
而這時,小川忽然回過頭,當他的眼睛和我對視的那一刻,他猛的沖進我的懷中,并喊了一句,“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