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昆侖鏡·時光之矩機關屋巧奪天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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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鄭到了,李斯掀開車簾,一縷金色的朝陽灑了進來,照在浩然臉上。

子辛以手臂為浩然擋住陽光,浩然卻已醒了,問道:“進城?”

李斯睜着一雙布滿紅絲的眼,道:“可繞道,也可進城,進城則補充食物、飲水,看兩位如何打算。”

雖是征求浩然、子辛的意見,李斯話中之意已十分明顯。

韓國地處秦,楚,齊中心,地小人稀,若過新鄭城而不入,要找到村莊購買食物,又不知得過多久。

子辛略一沉吟,便道:“韓非在城內?”

李斯道:“師兄前往魏國借糧。”

浩然伸了個懶腰,道:“昆侖鏡拿來我看看。”

李斯忙道:“此物不可亂用……”還未說,昆侖鏡已被浩然輕巧抄了過去。

子辛笑道:“不妨,世間誰都怕古器反齧,唯有他是不怕的。”

李斯疑道:“這話何解?”

子辛笑答道:“他是天下法寶的祖宗。”

浩然橫了子辛一眼,随口揶揄道:“臣何德何能,文也不行,武也不成,磨個墨還濺人一臉,怎比得上大王一身王霸之氣?”說話間随手撫上昆侖鏡面。

昆侖鏡中映出一處山清水秀之景,浩然微微蹙眉,道;“這是哪兒?”

陽光鋪于鏡面,景象又幻,現出屋頂瓦片,山河旭日于屋頂上跳躍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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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怒道:“什麽破玩意兒,抖啥呢,快讓人看點清楚的。”

鏡中光華一閃即逝,現出新鄭城全貌,三人明白了,還是得進城去。

是時春夏交接,城外沃野千裏,俱是忙着耕種的農人,李斯在新鄭城外交出腰牌,守門衛兵便放馬車進城。

浩然掀開窗簾朝外望,窺探新鄭城全貌,新鄭城內大小房屋外,俱挂滿了緝拿的木牌。

浩然又好奇道:“街邊堆的那破爛有何用?”

李斯順着浩然目光看去,答道:“那是墨家的機關犁。”

數件囚車般的木籠堆疊在一處,有士兵取火把來,将其燒了,濃煙滾滾,城內居民均指指點點。

浩然道:“機關犁?能自動耕地,播種?”

李斯點了點頭,道:“墨家與我法家嫌隙由來已久,此次韓師兄寧願屈尊前往魏國借糧,亦不願向墨家屈服。”

少頃三人入城,尋了一間小客棧坐下,喚得酒肉來,稍作休整,李斯又取了錢幣,着客棧老板前去幫忙采購物事,方詳細談起墨家之事。

新鄭就不甚富裕,雖為國都,這小客棧內卻冷冷清清,清晨老板開張掃了坐榻,角落裏唯有幾名衣着樸素的年輕人對坐飲酒。

子辛微一掃視,發現了異常,卻并不多言,只示意李斯談談韓國之事。

墨家起源于韓,亦歸根于韓,其始祖墨子出生地已不可考,未被門徒記錄,只知其在宋國辭官後,便帶領弟子一路跋涉抵韓。

墨子之能與春秋時期的另一名匠公輸般不相上下,機關術與匠藝成為韓國足以抗拒各國的強大力量,時更有:“天下強弩盡出于韓,韓之銳鐵盡出于墨”一說。

墨子首徒禽滑厘攻“工”之道,于墨子辭世後挑起了振興墨門的重任;次徒輔子轍則專擅俠道,以使劍為主。

也是墨子老來糊塗,撒手西去之時,竟未言明誰堪接任钜子之位,于是禽滑厘與輔子轍二人,為争奪墨家掌門的交椅,在新鄭城外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決戰。

禽滑厘以無數木石機關傾巢而出,對陣輔子轍漫天飛劍,酣鬥三日三夜後,終斷去輔子轍一臂,将其趕出韓國,終身不得回墨門。

“等等,钜子?”浩然疑道:“钜子何解?”

李斯答道:“矩子便是墨門最高權力的象征,墨聖曾言明,誰能獲得聖器矩鏡,便是……”

浩然哭笑不得,道:“這昆侖鏡什麽時候又變墨家的聖器了?”

子辛懶洋洋道:“不然你道墨家、法家鬥死鬥活是為甚。”

李斯一哂道:“倒也不全是因此鏡。”

待得禽滑厘終于趕走了輔子轍,把門徒安頓下來的數十年後,墨家聲威如日中天,并以“黑火”為源,驅動各類機關,為韓人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聲威過高自然引起了當權者的不滿與猜忌,當朝相國申不害為打壓墨家之威,暗自扶植法家衆臣,時商鞅在秦遭車裂,門徒四散逃離,其中有一徒便攜昆侖鏡來韓。

法家有一面能預知未來的昆侖鏡在手,無異于極利害的利器,動一步,知十步,過得數年,便在韓國開枝散葉,逐漸壯大。

傳至百餘年後的今日,當年這場争鬥的促成者:申不害、韓昭侯二人亦萬萬料不到,法家與墨家竟已成水火不容之勢。韓非出身于韓王室,是最得韓王寵愛的公子之一,其聰明才智投于法家,無異于對墨門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子辛道:“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李斯颔首道:“正是師兄所著《五蠹》之句。”

子辛見浩然似懂非懂,遂笑着解釋道:“韓非為扶植法家,特作《五蠹》,勸告天下君王要穩己位,必先收拾五種人。”

浩然明白了那兩句話,失笑道:“儒家和墨家自然是首當其沖的了。”

子辛點頭道:“不錯,他認為,這些人都是混吃等死的大米蟲,比方說:儒生、俠客、蘇秦一類的言談者縱橫家、毛遂一類的患禦者,也就是依附貴族的門客,還有一種人,則是工商之民。”

浩然與子辛相視一笑,彼此心下了然,都明白了對方所想。

要真按韓非說的來,呂不韋仁兄也是“工商之民”,終逃不脫被砍頭的份兒,這些論調在韓國或是可行,于其他六國,則是萬萬吃不開的。

李斯饒有趣味道:“軒轅太傅實是才識淵博,李斯甘拜下風。”

子辛謙讓道:“不過是點嘴皮上的功夫,論機關之理等事,子辛是一竅不通。浩然則通曉禦劍之能,于實道上,卻是比子辛要知道得更多了。”

子辛朝浩然使了個眼色,又望向角落數人。

浩然拿眼瞥去,見那數名年輕人俱有不安色,料想多半便是被法家捕殺的墨門弟子。正尋思要如何逗其開口時,卻聽其中一人道:“方才聽仁兄高談闊論,小可心中十分仰慕,未曾請教高姓大名?”

子辛作了“請”的手勢,那年輕男子起身闊步走來,雖身着粗布袍,赤着雙足,頭發以草簪挽着,言談中卻有股豪邁意味,定是墨家門徒無疑。

“在下水鑒,第六代墨家钜子。墨家機關、飛劍兩門分離已久,”

那男子雲淡風輕地說出了開場白:“方才聽言,這裏有人通曉禦劍術,可是這位小兄弟?”

李斯稍一沉吟,笑道:“原來是水鑒兄,李斯看走眼了,這就告辭。”正要退避時,水鑒又道:“不妨,此處乃是我墨門所設,原無風險,待我安排便是。”

水鑒屈指叩擊木地面,連叩三聲,稍停之後又是三聲。

客棧內地面震動,李斯登時色變,桌案上杯盤叮當亂向,過了一會,衆人坐穩,竟是見窗戶外景色低了下去。

沿街屋檐緩緩下沉,街角處客棧竟是不斷拔高,四根屈曲木柱伸展,成“之”字型化為支撐起大屋的木足,一步跨過數丈,邁出了長街!

水鑒笑道:“要去何處?不妨待我送各位一程。”

浩然略一沉吟,知這年輕的墨門掌門有求于己,便也不多客氣,喚來李斯道:“把鏡子取來。”

李斯倒也大方,知道有子辛浩然二人在,水鑒縱是有意奪鏡亦不敢硬搶,便從懷中掏出昆侖鏡,放在桌上。

水鑒微詫道:“矩鏡?”

浩然颔首,笑道:“如何?滾銅錢賭個輸贏,輸了給你?”

水鑒打趣道:“有矩鏡在你手裏,賭什麽俱是輸,莫要沒的消遣兄弟。”言下之意,竟對這人人想要的聖器沒多大興趣。

浩然笑着以手掌平撫過鏡面,道:“水鑒兄認得出此處?”

昆侖鏡裏映出山林景色,正是方才三人在馬車上見到的一幕。

水鑒看了一會,便知其中就裏,朝客棧老板吩咐道:“叫孩兒們開去首陽山,軒轅殿。”

子辛與浩然同時動容,道:“那處便是首陽山?!”

浩然在一樓與水鑒講論禦劍之術,李斯在二樓歇了,軒轅子辛卻手持昆侖鏡,坐在客棧屋頂上,靜靜眼望遠方山巒此起彼伏。

機關屋巧奪天工,以墨子親傳圖紙制成,名喚“□□”,四牆對外架無數利弩,強弓,更有奇異滾球,帶鈎鐵網,顯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高級機關。

這龐然大屋以四只木足行動,呼呼禦風,不到半日時間,便把新鄭城遠遠甩在背後,踏小徑,涉長溪,到得黃河岸邊,竟是邁入水中,随着滔滔黃水,順流而下,在水面載浮載沉,漂往下游。

日暮時分的最後一縷紅光轉來,子辛盤腿坐定,平端昆侖鏡,面朝滔滔黃河巨浪,睜開了雙眼。

他瞥向鏡面,那雙瞳如古井皓月,緩緩道:“給我答案。”

昆侖鏡卻避開了他的問題,鏡內光華流轉,跳躍,最終幻化交織出數個場景。

天空是火樣的紅,無數帶火流星呼嘯着隆隆墜向大地,天頂睜開巨大的雙眼,射來一道恢宏的血光,沖向浩然。浩然平端一把通體金色的大劍,橫過劍身,堪堪抵住那道光芒。

數息後,一切都暗了下來。

浩然與一名白衣男子并肩立于原地,子辛轉身離去,走進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光線收攏,再度變暗。

“那是誰?”子辛只見到白衣男子的背影,不禁疑惑道。

然而昆侖鏡并未解答他的疑惑,景象再變。

天地一片混沌,浩然從高空中沖下,攜着曠世的白光,一拳擊出!

地面上子辛掏出一塊拳頭大的玉石之物,單掌前推,擋在面前!

子辛深深吸了口氣,道:“這是未來的事?何時的未來?”

昆侖鏡光芒倏閃,浩然裹着白光,子辛渾身金光綻放,二人相撞,緊接着映像忽地切換。

死寂的曠野中,一陣風吹過,拂起浩然的衣角,他靜靜跪在平原中央,被一把金色的大劍透胸而入,一手仍保持着握拳的姿勢。

軒轅劍的劍柄支住了他的身體,浩然緩緩垂下了頭。

子辛疑道:“這不是失卻與虛空兩陣,究竟是怎麽了?”

鏡中光線再亮起時,春風盈野,花海萬裏,一望無際的翠綠之色鋪滿世間,草叢中靜靜躺着一面巴掌大的白色玉鐘,與一把金色的大劍。

一切都暗了下去。

“在看什麽?”浩然笑道,從背後摟住了子辛的脖頸,繼而疑道:“怎麽了?滿身是冷汗?”

子辛靜了一會,道:“沒什麽……方才……浩然?”

浩然十分疑惑,看了子辛一會,笑道:“昏君,你在看什麽?”

子辛茫然搖了搖頭,腦中盡是浩然被軒轅劍透胸刺處,跪于平原中的場景,他的全身不住顫抖。

“我……我在想事。”子辛竭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穩,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

他收起昆侖鏡,把浩然攬在懷裏,道:“罷了,先不去想它。”

子辛疲憊的閉上雙眼,與浩然靜靜依偎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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