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接下來的三個月,塞亞帶着艾娜和伊恩前往卡尤星北部的永凍區特訓。

伊恩暗暗高興,永凍區沒有妓.女,塞亞當然不用和他們一起睡了。

艾娜依然沒有開發出第二類接觸者的能力,塞亞安慰她:“單細胞生物比較容易爆種。”少女心意頓平,少年的感覺只能用凄風慘雨形容。

伊恩的第二類接觸者能力是亞原子粒子開發,這種誇克級的粒子能夠在最小的微粒層面塑造和改變物質。

然而,伊恩當時掌握的能力是冰,之後也沒有組合出其他的力量,仿佛他的能力就固定在這個層次。

“這是當然,基因能力的反饋都是一瞬間的意識,你那個時候想要對抗敵人的火焰能力,基因就朝這個方向發展。”

對少年的沮喪和擔憂,青年以學術派的态度道:“不要小瞧這個能力,冰只是物質界對它的概稱,事實上基因對法則能力的表述是無限的。比如,‘冰’可以達到絕對零度,禁锢時間;‘冰’可以使熱能和動能剝離,達到‘熱寂’效果;‘冰’可以影響磁場結構,控制粒子的運動;‘冰’還可以代表負能,轉化靈魂。”

伊恩聽得振奮不已,信心大增,艾娜白了他一眼。

塞亞若有所思:“其實,伊恩的能力最接近冰島法師協會的理想,因為他們的口號是‘熵夜’。”對兩人不解的眼神,他解釋:

“所謂的熵,就是對宇宙體系的狀态衡量。‘高熵’是高混亂或者無序的狀态,‘低熵’是低混亂或者有序的狀态——所以‘熵’越低,宇宙體系越有序。而法師協會的野心是使所有的物質和能量達到完全可控的狀态,包括神也是他們手中的玩物,才叫做‘熵夜’。”

“真是偉大的野心。”艾娜不屑,因為堇花聯邦的悲劇,她對冰島法師協會的印象從原先的同情跌到谷底,“想必他們的內褲顏色也是完全規定好的吧。”

伊恩和塞亞哈哈大笑。

經過數月的苦練,就如少年誇口的:至少弄出一把霜之哀傷沒問題。(注:《魔獸》中的武器,有寒冰能量和竊取靈魂的能力)

塞亞毆他一拳:“在能夠發動亡靈天災以前收回這種狂言。”

伊恩悻悻捂頭:成為靈魂層面的第三類接觸者,要到何年何月啊,他又不是塞亞這種又弱又有奇怪能力的怪胎。

這段時間,塞亞主要教艾娜的是“次元反轉分離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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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超魔技巧能夠快速解構分散他人的法術和能力,并且将自己的本體藏匿在異次元,在戰鬥中非常實用。正如隐身術的最高技巧不是光線折射,而是将全身粒子分化重組。

不過,和伊恩的問題一樣,在開發出第三類接觸者能力以前別想,因為精神不能逃逸。

“艾娜,你是位面感應能力者,你有着天賦的精神感知,你要做的就是加強這種感應,那麽突破第二類接觸者基因以後,你會比伊恩更快進入第三類接觸的境界。”

“真的嗎?”金發少女喜出望外。塞亞摸了摸她的頭:“是的,你的超魔技巧練得不錯,接下來做‘生命探測’,‘敵意感知’的練習,然後向‘超域感知’、‘精神共鳴’過渡。”

說到這裏,他想到什麽,右手食指放在唇上。

“你的接觸者天賦,和某些心靈感應者很相似。他們多半被歸類在法師一類,也有些被歸一會搶去,栽培神術方面的能力。強大的到後面甚至能做到神力具現、召喚未知、不完整預知。羅切斯特大主教就是個超強的心靈感應者,不過他的天賦還發展到精神拷問上頭去了。”

“這種變态最好不要遇到。”艾娜由衷地道,“不過,免不了和他一戰的話,我也不會怕他的!”

希歐琴——

古老的霧塔伫立在懸崖峭壁上,經年累月萦繞着凄迷的白霧,仿佛有亡靈的哀哭隐約回蕩。

堅實的花崗岩高塔爬滿了墨綠色的攀爬植物,連綿不絕的雨絲就像人們糾結不息的心思,百合花在綠葉中散發着幽香。

走過巨石圍牆和雕花拱門,一個寬敞的圓形大廳映入眼簾,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是銀色,中央有個噴水池,純銀的水波輕輕蕩漾着。

曲折的長廊上,提着古舊煤燈的女孩前來迎接訪客,讓她心口突跳的,脫下厚重的鬥篷,站在雨簾中的青年,意外的俊美。

淺銀的長發就像流動的水銀,優美的身姿簡直像活動的藝術品,晶紫的瞳和完美得仿佛雕塑的臉龐一樣,不像凡間的生物。

那一絲絲垂下的晶瑩水簾,就好像他的表情,帶着憂郁而朦胧的思緒。

“我、我是茱蒂。”

學徒幾乎不忍心打擾他,但是霧塔嚴格的紀律使她只能出聲,“先生,是您約見茱麗亞夫人嗎?”

“是的。”青年看着這個只有自己腰高的女孩,眼神溫柔虔誠。

“那您進來吧。”

女孩不知道,這位看似溫和俊美的年輕人在外界有一個異常恐怖的身份。

有謊言識別法術的門屏除了疑慮,亞麻色頭發的女孩伸出手,行了個霧塔拇指與無名指彎曲相碰的禮節。她的手有些哆嗦,因為剛才修剪庭園裏的樹枝被雨凍到。敏感地注意到,青年伸出手握住她。

那一瞬間,茱蒂顫抖起來。

他的手很暖和,有種不屬于男人的纖細,可能法師都這樣。手指漂亮潔淨,裏面流動着溫暖的血液。他輕輕握着她的手,不像給予她熱度,而是要從中感受那陰冷而潮濕的氣息。

可是茱蒂的感覺,是他把體溫和力量給了她,還有體貼的心意。

“先生。”她的語氣帶上了超越對一般客人的好感,“請跟我來。”

青年無聲地跟上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清爽,卻冰冷。

霧塔之主的房間裏,長白石燈罩散發出來的淡雅柔光流瀉一室,深紅色的地毯和高塔的其他地方都不同,舒适的軟塌旁散落着坐墊,垂蕩的紗幔保持了适當的隐私。

軟塌上面,正是堇花聯邦的創立者之一,當今統治者,“夜星”茱麗亞。她盤起的頭發雖然純白,臉上卻沒有多少皺紋,挑起的眉宇高貴而威嚴,清晰的唇線勾勒出狂放而驕傲的弧度。

“茱蒂,你下去。”

她的聲音透出利劍一般的力度。

當女孩行禮退下,青年轉頭看了她一眼,長發從他的肩頭流淌下來,流散的妖異和凜冽的清聖,在他美麗的銀發中交彙。

“羅切斯特。”老婦人道出會讓宇宙一大半的人膽戰心驚,代表恐懼、鮮血和死亡的名字。

“姨母,你為什麽又住到這裏來?”青年露出微微別扭的神情,如果他手下的信衆看見,會大吃一驚,懷疑自己的視力和精神都出了問題。

只有在這個人面前,瘋狂殘忍又血腥暴力的歸一會大主教會表現出人性化的一面。

“你也敢把你媽當婊.子,就給我滾出去!”茱麗亞大光其火。

“不是。”羅切斯特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這也是其他人看不見的樣子,因為大主教無論如何殘酷,都是輕聲細語很有修養的。

“只是這裏經常下雨,對你的腿腳不好。”

“哼,用不着你操心。”顯然軟塌上的老婦人,心情好多了,她立刻掩飾住這波情緒,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在這個地方還是有些不快活,是我老了,想的東西多,時常忍不住懷舊。”

羅切斯特睜大紫眸,這是他經常出現的一個表情,也是最讓人不可理解的一個表情,純然而孩子氣。

“為什麽?”他小聲道,“懷念過去可不是好現象……”

“你少來教訓我!”

茱麗亞發火。羅切斯特心裏嘀咕:姨母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估計也是老年的症狀之一。

“等你老到我的歲數——還活着的話,你也會懂。”

“哦,這個可能性不高。”大主教平靜地道,想殺他的人還挺多的,“但是,姨母,你不必急着死,我為你送終的能耐還有。”

茱麗亞的嘴角牽起冷酷的笑弧。

“我不管你做什麽營生,當年我就跟你說,你殺人也好,放火也好,我只要你成為身心都強大的人,并且對你的人生之道感到滿足。”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她那美麗的姐姐,最後悲慘的模樣。

那不是肉體上的悲慘,而是精神的——她完全瘋掉了。

在那段日子,被法師協會集體輪.奸的日子,她因為熬不住而變得越來越瘋狂。那種悲慘,給了她的孩子一生也無法磨滅的創傷。那時她知道,如果不對羅切斯特的精神加以引導,那麽這孩子的人生也完全被毀掉了。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歸一會大主教,為外人憎恨畏怖的極惡份子。

這又怎麽樣!

她的羅切斯特過得很好,她姐姐的孩子不會被任何人瞧不起!

“身為心靈系的超感知者,我對姨母對我的期許完全清楚。”羅切斯特鞠了一躬,這是個發自于心的尊敬舉動。

老婦人滿意地點點頭。

“堇花聯邦這種東西,就随你怎麽折騰。我對姐姐還有承諾在,所以守了它那麽久,但是我也沒多久好活了,到時随你的便。”

“姨母,我還是會讓它成為一具好棺材,給你多送一些人陪葬。”

“嗯。”茱麗亞隐匿了自己的真實心意——外甥在歸一會那種地方,有了感情的牽絆不是好事,她不想堇花聯邦成為捆綁外甥的束縛,所以她也從來不對羅切斯特表示出溫情。

“對了,姨母,你可以把茱蒂給我嗎?”

“她剛進我這裏。”茱麗亞皺了皺眉,她知道外甥的打算,“而且她才六歲……”

“我喜歡小女孩。”羅切斯特腼腆一笑,他這個樣子,令人無法想象他的昭彰惡名。

茱麗亞無奈地揮手:“拿去吧,在她長大以前還我就是。”

這是她外甥的惡癖,他認為女性一旦嘗到了男人施加的暴行和獸行,就會變得□□,所以羅切斯特珍愛并保護那些美麗的少女和女孩,卻會在她們成熟或表現出對他的愛情時,毫不留情地将她們殺掉。

這也是當年留下的心理創傷,有些東西,終究無法改變。

大主教答應,露出快活的神情。

“哦,羅切斯特,有件事,塞亞?依路安那來了。”

銀發青年微微睜大眼:“那位教皇的戀人?”

茱麗亞笑了笑:“據我所知他們還沒……不過他似乎是來度假的,雖然那個男人一生都在度假的狀态。”

霧塔之主暗暗佩服,那并不是個胸無大志,無憂無慮的傻瓜。塞亞給煉金聯盟留下的知識成就,至今仍是無法被超越,讓煉金聯盟穩穩屹立在冰島法師協會之上的技術理論。他還是被克拉姆那種帝王喜愛挽留的人才。

只能說是另一種強者。

“我跟他有一面之緣,他讓我們歸一會丢了次面子。”

“面子這種東西能吃嗎?反正他又對你們構不成妨礙。”茱麗亞道。羅切斯特表示遵從。

茱麗亞只是對羅切斯特提個醒,畢竟塞亞不是歸一會的敵人,歸一會也沒必要惹他背後的機械教皇。

特訓結束後,艾娜一行前往堇花聯邦的主星“希歐琴”。

反質子裝置鋪展出能量通路,連接成堇花聯邦各行星之間的主幹道,這條赫赫有名的“玫瑰航道”也被稱為“金塊大道”,過路費高得平頭百姓幾輩子也難以企及。

艾娜和伊恩當然沒有錢,本來他們也不好意思讓塞亞出這筆錢,如今是不介意了,可是在過收費站時,艾娜還是為高得吓人的數目心驚:“塞亞,你有錢嗎?”

“沒關系,我決定動用一筆錢了。”黑發青年笑眯眯地道。

他想通了,何必跟某人客氣!

那家夥的錢就是他的錢,那家夥的人還是他的人。

遠處的星雲領,教皇陛下正看着變化的帳戶痛哭流涕:“塞亞用我的錢了,他終于用我的錢了……”

經由粒子束流加速的航班快得不可思議,內部設施也舒适高檔,完全無愧于它的價格。

當目的地即将抵達,少年和少女站在視窗前,深深吸了口氣。

那是一顆藍色寶玉般的行星。

流轉的白線裝飾着這顆寶藍色的星球,在深黑的背景中閃耀迷人,周圍連串着數顆星星,像是灑落在黑色天鵝絨上的銀砂。

“怎麽了?”塞亞不解地走過來。

“她是藍色的……”伊恩夢呓似的道。艾娜的聲音同樣帶着深情的顫音:“地球也是藍色的。”

塞亞恍然大悟,卻不能夠理解他們的感動,他腦中有地球的信息,卻是被他歸類為“學術”的領域。但是看着那顆并不陌生的行星,突然有一股莫名的觸動從心底浮起。

“兩個幼崽就是在那樣的星星上長大的啊。”他笑着揉了揉他倆的腦袋,伊恩用力點頭,艾娜在心裏道:你也是,哥哥。

對希歐琴的第一印象就此深深印在兩個少年少女心中,一直保持到很久以後。

在大氣層間往返的起落艙緩緩墜向一片明媚的水色,艾娜和伊恩目不轉睛地注視腳下的透明地板,這是個完全被水包裹的星球,當陽光照耀在通透的藍色波濤上,那深深淺淺的玫瑰金映出夢幻般的光影。

悠遠的節拍融入水的溫潤,一艘純白的木舟向着起落艙徐徐靠近。劃槳的少女穿着勾勒玲珑身材又高領保守的白色長袍,戴着有兩個長長垂角的藍色帽子,笑出酒窩的臉蛋十分親切。

“你們好,歡迎來到希歐琴,我是領航員希諾拉。”

“好可愛。”艾娜由衷地道。這回塞亞感動地點頭:“是的,所以我喜歡來希歐琴。”

哼,哥哥的宅男屬性。艾娜斜睨他,然後掏出必殺技——粉色象鼻帽扣上,立刻迎來塞亞心都融化的注目。希諾拉不住輕笑,覺得這兩人的相處十分有趣。

伊恩很聰明的只在心裏欣賞可愛的領航小姐,不時偷瞄女友超卡哇依的帽子,卻見希諾拉朝塞亞悄悄眨了下眼,看來兩人認識。

……這宇宙有塞亞不認識的人嗎?伊恩都懷疑。

領航員帶着他們和其他客人劃行了一陣,一條透明的狹窄通路突然淩空架設在寂靜美麗的水面上。當別的客人都離開船後,塞亞帶着艾娜和伊恩走上去,伊恩回頭看了一眼,希諾拉帶着神秘的微笑目送他們。

靜谧的身影一如這個水藍行星的優美片影。

小路向前延伸,沒走多遠,天與地的分界線像漲潮般湧來,一陣如霧的清涼後,景色變了。

落日的光一轉為慘白的黎明,上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朦胧的細雨和淺灰的煙霧。明亮如少女眼睛的藍色海洋變成了混亂擁擠的街道,地面灰暗潮濕,藏污納垢的小巷在污水溪流的沖刷下依然散發着令人掩鼻的酒臭和嘔吐過的氣味。面色慘淡或酒色紅光的男人在街上游蕩,到處擠滿了不同語言的淘金客和本地的商旅住戶。

“這是……”艾娜和伊恩留戀不舍,剛才的天空大海多麽美啊。他們知道希歐琴是個奇妙的“表裏雙世界”,但這差異也太大了。

“這是應用超流體技術的水原星。”塞亞解釋,“有種說法,外面是女人和霧塔女巫向往的夢世界,內裏是男人和殖民者熱愛的現實。”

“真難以想象他們喜歡這麽逼仄的環境。”艾娜皺眉,又想起外面夢一樣美的水色。

“因為這裏有宇宙最好的廚子和最美麗的女人。”

“男人的劣根性。”金發少女激烈抨擊。

伊恩說公道話:“雖然我不贊成投機客的想法,可是真要我待在那個地方很長時間,我也會無聊的。”艾娜敲了他一記。塞亞有不同意見:“其實那地方也不錯,我曾在那兒釣了兩個多月的魚,認識了所有的領航小姐,哈哈。”

真不知道他是別有用心呢還是閑散自在。兩人無力。

估計是後者吧,但是他對前者的結果絕對很歡迎。

塞亞帶着兩個幼崽來到一家叫“瓦爾兄弟”的商行,裏面的員工,包括老板,就如伊恩預想的,全部認識塞亞。

哥哥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馬仔忒多,艾娜也感嘆。

“哦,塞亞!”

沙色頭發的男人走下樓,略胖的體形裹着昂織星的華麗絲袍,食指帶着昂貴的祖母綠戒指,正是商行的大老板麥克?瓦爾。

在他和塞亞寒暄之際,艾娜和伊恩好奇地打量店內,這家店的陳列像是玉器珠寶店。一個年幼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擦拭牆角的大花瓶,一個稍大的男孩麻利地布置各種器皿首飾。

“給我弄三張隐士修身會的入會票。”詢問了麥克和他弟弟的近況後,塞亞進入正題。

“什麽!你要出家當修士了?”麥克驚呼,“雖然這是值得所有男人歡呼的好消息你這萬人迷,不過——”瞅了眼兩個少年少女,他壓低聲音道:“教皇陛下會砸了修身會,他們請不起你這尊神像。”

因為在來以前就預計到會被調侃,塞亞沒有一拳敲斷他滿口的牙,只是拿出他櫃臺裏最貴的東西,當場拗成兩半而已。

“嗷!”麥克心痛地嚎叫,識相地住嘴了,難道他還能找教皇的戀人賠償嗎?

“塞亞,怎麽了?”艾娜擔心他們因為自己和伊恩的事情不和。塞亞把斷成兩截的金項環扭成漂亮的麻花發圈,給她戴上,指着麥克道:“叔叔給你的禮物。”

“謝謝。”知道肯定不是這回事,艾娜還是甜甜地笑道。

嗚……麥克無法反駁,不得不說,塞亞帶在身邊的這個女孩子,真的好可愛啊。

“別給我打馬虎眼。”塞亞勾住他的脖子咬耳朵,“內行誰不知道修身會只招沒破身的純情小男孩,我這種去了,也是和天平修女們調調情,給她們調調酒之類。”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吧?可憐的教皇。”

“閉嘴。”塞亞對這個朋友管不住的嘴賤也很頭痛,奇怪他怎麽還能做成功生意,“反正你給我弄來就是了。話說霍倫不在店裏,跟五朔節的慶典有關嗎?”

“是的。”麥克的神色透出凝重和苦意,“去年的五朔節殺得血流成河,那場面我現在想起來還肝顫。夜星夫人的脾氣你也清楚,那是一點也不會退縮。她和歐加德會長一脈的仇怨,我看永遠都化解不了。”

又打聽了幾句,約好交貨時間,塞亞帶着兩人走出店鋪。

“五朔節是什麽?”伊恩不如艾娜讀的書多,不過荒原宇宙的世界超過千億,只有常年星際旅行的人,才會對各地的民俗民情有所了解。

果然塞亞回答:“是堇花聯邦創立人西瑞亞的生日。”伊恩和艾娜頓時恍悟,結合剛才麥克的話,估計也是冰島法師協會的找茬日。

塞亞帶他們來到一座石拱橋上,這裏有良好的視野,也能安靜對話。

“生日對女巫來說是神聖的,她們以星座感應精神的‘源’,反映在物質界就是母體。裏面有很深的喻意,我們不必多說。總之西瑞亞的生日就是霧塔的生辰日,堇花聯邦的國慶日。對希歐琴的人民來說,是‘染血日’。”

“那個該死的歐加德還不放過這裏嗎?”艾娜憤慨。塞亞擺手:“歐加德在當年的事件後沒多久就因為魔力失控死掉了,對于茱麗亞夫人和羅切斯特來說是很難消受的事——連報仇的機會也沒有。不過好在他還有孩子,其他跟西瑞亞有染的法師以及他們的後代。”

聽出其中的意思,艾娜的肺簡直氣炸了——這些法師還是人嗎!伊恩也很生氣: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一個美麗的妹子!

他突然有了個很難啓齒的猜測:“那個……塞亞,那位西瑞亞遭受了這樣的事,我是說,大主教是她和歐加德的孩子嗎?”

“哦,這不是。”塞亞否定,“羅切斯特是西瑞亞和她情人的孩子,所以當初西瑞亞被擄走後,他也被冰島劫走,用來威脅西瑞亞。茱麗亞夫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出來,但是羅切斯特不該看見的已經全看見了。”

盡管歸一會大主教如今是令人發指的恐怖份子,犯下的種種罪行天怒人怨,艾娜和伊恩還是有了點同情,那種毀童年的事絕對留下一輩子陰影。

“羅切斯特從歸一會脫穎而出後,就開始屠殺自己的兄弟。他殺得非常徹底,非常有效率。法師協會也不會坐以待斃,以五朔節為拉鋸戰,開始挑釁霧塔。法師協會需要挽回面子,茱麗亞夫人也拒不退讓。”

你們他媽的還剩什麽面子。艾娜暗暗切齒。

塞亞眯起眼:“這種把暗處拉到明面上解決的做法很聰明,現任法師協會議長弗裏奧很了解茱麗亞夫人的火暴脾氣,這位頭腦精明的女士只有在她姐姐西瑞亞的問題上感情勝過理智。羅切斯特無法把歸一會當作自己的報仇機器,也不能單身挑戰整個冰島。霧塔、修身會和薔薇十字會經過這些年的戰鬥,已經傷到元氣了,在自己的地盤上和敵人打,總是吃虧的。不過,我更清楚羅切斯特的脾氣,他有着足夠的耐心和智慧。對他來說,殺光西瑞亞的其他血脈肯定只是開胃菜而已,他的目标,恐怕是屠盡冰島所有的法師。”

艾娜和伊恩隐隐有些不安,看來這美麗的水色行星,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麥克第二天就讓貧民窟的小孩把裝着三張票的紙袋投進了塞亞下榻的酒店,艾娜不知情,擔憂地道:

“塞亞,我們拿了這票,不會連累麥克先生嗎?”

“不會。”商人眯着眼笑了,“和我做朋友的家夥都懂得萬一嗅出什麽,手續全部撇幹淨弄到我身上,明哲保身是這個宇宙的第一活命法則,而且我的身後是時鐘城。”

艾娜對這座靠山一點也不高興,如果在她心裏有什麽比複活地球更重要,就是早日強大起來,打倒白銀女王,解放塞亞時計者的身份。

尤其……她看出塞亞的記憶喪失,似乎不僅僅是靈魂受損和煉金反噬那麽簡單。

伊恩半睡半醒地坐在床上揉眼睛:“我們這就去?”他沒睡好,昨天晚上塞亞被艾娜勒令和他一張床睡覺,這厮睡相非常不好,更可惡的是還賴在他頭上,說什麽“小弟,如果你有柔軟豐滿的胸部,我就整晚抱着你了。”

他沒有兩顆大蜜瓜,真是抱歉啊!

“先吃早飯吧。”

艾娜和伊恩驚喜地發現,希歐琴的旅店居然供應餐點。雖然塞亞給他們點的牛奶有點酸,但光是有牛奶就很好。他自己點的是燕麥布丁和一杯覆盆子酒,黑麥面包和肉湯是大家都有的。

酒店裏人不多,早起的巡邏士兵和隔壁冶金廠的工人坐着吃飯,湯汁的香味和煙草氣息融合成奇妙的味道。

塞亞随便地倚在椅背上,聽着四周不胫而走的小道消息,又似乎什麽都沒放在心上。艾娜看着他這樣,覺得他已經徹底适應了這裏的生活。

哥哥……即使回到了地球,又能适應原來的生活嗎?

別想那麽多,地球還沒影呢。艾娜一邊勸說自己,一邊困難地喝着略帶酸苦的牛奶。注意到她的表情,塞亞關懷地湊了過來:“這裏的牛奶放了苦提子有點酸,但不是壞了,小倉鼠多喝點。”

“嗯。”艾娜展顏一笑。

沒關系的,因為任何時候,哥哥都不會舍下我。

隐士修身會在一條下坡路的長長甬道裏,上面是繁華的商業區,但裏面并不殘破,青雲石鋪就的地磚光可鑒人,兩邊黑色大理石牆壁放置紫水晶燭臺,暈染出一片神秘氣息。

走到某處,塞亞在牆壁上以長短不一的節奏敲了九下,拉開的石門後走出一個全身包着鬥篷,佝偻着背的人,檢查了他們手中的票,揮手放行。

“哇——”伊恩出聲贊嘆,門後是個空曠的大廳,灰色壁面鑲嵌着各色閃光的晶石,像繁星一樣璀璨。中央有個清澈的水池,聳立着一個美得不可方物的白色女性雕像。

“這是……”艾娜不意外地擡頭。塞亞颔首:“是西瑞亞的塑像。”

伊恩和艾娜好奇地端詳,看出他們的眼神是單純的贊美,前面引路的老者臉色好很多,塞亞跟他攀談起來。

“你們來學習星座文字的書寫?”老者不奇怪,如果五朔節這個時間還有人誠心想加入修身會,才是腦子壞了或居心叵測,“沒問題,會有修女教你們。不過這個小男孩,肯定會被強烈挽留。”他好意地看了眼伊恩,呵呵笑起來。塞亞也壞心一笑。褐發少年被他們笑得丈二摸不着頭腦。

在更衣室,三人換上了隐士修身會的衣服。藍色面料繡着幾道白色的條紋,典型教會神職人員的風格,樸素又不失莊重,還有一根紅色的腰帶。因為尚未正式入會,沒有天平修女的雙肩绶帶,和隐修士的灰領。

艾娜和伊恩穿着都很合身。不過塞亞就不是很合适,有種不襯托的感覺。只有那根系在他腰上的明紅長帶格外帥氣,走路都飛揚起來。伊恩沮喪地看着自己身上那條軟趴趴的帶子。

“難道年齡差距會在外表顯現出來?”他問女友。艾娜小聲道:“是氣勢,氣勢啦,伊恩還要鍛煉男子漢的氣魄哦。”

他們走進一座天花板很高的環廳,這裏聚集着許多人,圍繞着一張張長桌讨論,桌上擺着像是星環的儀器。沒一會兒,一個修女嬌笑着走過來,以熟人的口氣摟住黑發青年:

“塞亞,你怎麽來了?穿着這身衣裳真不合襯,你還是比較适合調酒師的衣服吧。”

你的嘴唇離我哥哥的耳朵遠點!艾娜死死盯着她。

“小情人吃醋了。”發覺她的目光,修女掩嘴直笑。伊恩聲明:“艾娜是我的女朋友。”

“哎呀!”修女的雙眼擴大了,猛地喊了聲,然後拉住他,“多可愛的小弟弟,請務必要加入修士會!”

眼見男朋友被一堆聞聲而來的女人圍住,這回艾娜換了個人吃醋,問塞亞:“怎麽回事?”

黑發青年把她拉到一根柱子旁靠着,悠閑地注視被圍得水洩不通的伊恩:這種機會也是對小鷹的鍛煉,看他還能不能冷靜思考和分析狀況。

當伊恩回來時,他快虛脫了,感覺不是被一群妙齡女郎包圍,而是被一幫市場上的大媽推銷:“我…我沒有答應她們,可是這樣随便拉人可以嗎?”

已經了解情況的艾娜只是哼了聲,塞亞解釋:“隐士修身會的生活是苦修,包括折磨和受刑,熬不過自然會被淘汰。你不是這個宇宙的人,所以不明白,在堇花聯邦,被修身會看上是一種榮耀。即使有血染日的壓力,三大工會至今為止,生員也從來沒有斷過。”

黑發青年舉起手,少年少女仿佛從他的手心,看見了無形而真實的歷史。

“力量,在任何世界都是生命的追求,在這裏更是生存的基礎。能進修身會的都是二等感應者,也就是有微弱的感應天賦,但既達不到法師協會的要求,也沒有天才的頭腦加入煉金聯盟的人們。所以他們需要後天的提升,壓迫出精神的每一絲潛力。當然其中的許多秘法極不人道,但是确實有成員脫穎而出,哪怕是萬中無一。”

他拍拍兩個沉默的幼崽:“在這個宇宙生存很艱難,對你們也是一樣的,他們沒有遺民的壓力。倒是有件事。”

一絲玩味的笑意隐約在青年的唇角綻放:“這六十幾年,三大工會能補充的人員越來越少,是冰島從中作梗。畢竟比起苦修士、盜賊和名聲不好的霧塔女巫,成為法師學徒的誘惑還是大多了。只是,弗裏奧以為他在和什麽人下棋呢,有的人只會造棋盤,咬斷人的脖子,沒有慢條斯理吃子的興趣。”

冰島法師協會——

議長弗裏奧整理着亂成一團的桌子,資深的法師都不會讓學徒和任何“親信”靠近自己的法術桌和卧室,哪怕收拾起來有多麽麻煩。

終于,他理好了物品,重新鞏固桌子周圍的防禦結界,走到華麗的落地鏡前端詳自己。

今年508歲的弗裏奧依然精力充沛,兩眼銳利如鷹,但兩鬓已斑白,常喝青春.藥劑也無法補回——每次在鏡中看到這樣的自己,他就在心裏詛咒那個□□熏心的老鬼給他和冰島惹的麻煩。

雖然,他私心承認,那次行動還挺漂亮,虜獲的戰利品更是妙不可言,只是有羅切斯特那個意外而已。

不過,歸一會并不是羅切斯特的獨言堂,大主教下還有尖晶石議會,翡翠聖堂,紅耀石騎士,拉利瑪影武者等等。據他派進去的探子回報,從前些年起,因為羅切斯特的“不務正業”,歸一會內部對他已經有些不滿了。所以這段時間,那位大主教都在将功補過制造被神約改造的遺民,甚至沒有閑情參加母親的生日慶典,惹來了夜星茱麗亞的飛信咒罵。

當然,他們姨甥的感情一向不怎麽好。羅切斯特那麽和冰島過不去,應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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