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克拉姆?(1)

得知塞亞成功解除了神約,羅切斯特既詫異也不意外。

上一次也是,塞亞救了一個被移植了神約的遺民,從追擊的教徒手下多次逃脫,在歸一會上下引起了震動。

而那時,克拉姆還沒有将他明着納入保護。

那個男人的智慧不可小觑,不過力量,終究是他的硬傷。

“沒關系,塞亞不會一直跟着那兩人。而且女王陛下對他下了暗示,即使我們殺了那兩人,他也不會和我們翻臉,塞亞不追究,克拉姆也不會吃飽飯沒事做和我們糾纏。”

羅切斯特下達指示,他不打算放棄伊恩這個很有資質的神子候選,和他個人看中的艾娜。

紅耀石騎士凜遵,同伴的死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大主教一手倚着窗臺,完美的側面引來部下偷偷的傾慕目光。

“哦。”忽然,他一指放在唇前,玩味地笑了,“難得……失策了。”

銀發青年走出樹屋,在無數綠色星球和宏偉枝幹中間,有一個鮮明的身影,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卻像宇宙最耀眼的一顆星,無法被任何生命忽視。

哥特風格的裙邊輕冉着繁複精美的黑色蕾絲,宛如水手裝的衣領,點綴藍色小蝴蝶結的短上衣覆蓋在複古風格的大波浪裙擺上,坐在漆黑金邊的巨大鐮刀上,握柄的幼嫩小手與這華麗森冷的武器貼合得無比融洽完美。

淡紫色的及肩秀發結着黑絲帶頭箍,精致難言的臉龐上,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仿佛融化的黃金般閃亮,紅唇挑起驕傲尊貴的弧線。她沒有任何迫人的神情,但是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掃過羅切斯特時,就讓他感到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壓力。

那是神祇般的威嚴。

這個懸浮在虛空之上,拿着黑色鐮刀的少女,正是宇宙中最強大,最美麗的存在——教皇克拉姆?維因那提亞。

歸一會大主教嚴陣以待。

“這一切都是無法抗拒的神意啊。”羅切斯特恭謹地問候,“教皇陛下。”克拉姆一臉你不能換個開場白的讨厭神情,道:“不用自我介紹,我認得你,羅切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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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以假亂真的低柔女孩嗓音,和他的外貌一樣充滿童真與誘惑的魅力。

羅切斯特挑起一個禮貌的微笑:“教皇陛下,我很遺憾您插手。”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放棄啊。”克拉姆面帶無趣的表情。

“當然。”羅切斯特詭異地笑了,“上次,您那位聰明的戀人,最後不也被我們逼得殺了他的保護人。”

他是把那個麻煩的家夥的靈魂收進體內啦。教皇在心裏抱怨:真是,自己的靈魂都破成那樣了,還老是做這樣的事。

想到這裏,克拉姆的心火就熊熊燃燒起來:

“我心愛的塞亞,果斷揮刀的英姿,我居然沒有看到!”

“……”您的重點是不是哪裏錯了?

“如果我那時在場,就可以拍照留念了!羅切斯特,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

重點全錯!

羅切斯特真實體會到了,人人對這位教皇,特有的無力感。

“那,您是決定保護那兩個人到底?”羅切斯特有點不甘心。

“因為他們是塞亞守護的對象。”克拉姆理所當然地道。羅切斯特試圖引導他的思路,因為教皇是個嚣張也很單純的人:“您可以信任自己的情人,讓他自己發揮。說不定,您可以看到您期待的‘英姿’。”

羅切斯特突然覺得自己的說服很蠢,可是他沒辦法,克拉姆還真的在乎這個。

“身為一個合格的戀人,絕對不能讓男人幫自己打架,這就是‘宮鬥’的本質。”

“……”

不知道塞亞給他灌輸了什麽,還是克拉姆自己诠釋的東東?

“所以你用這樣的形象?”羅切斯特露骨地打量克拉姆的動人麗顏,不得不說,教皇的化身每一具都太美了,欣賞這些美少女美.幼.女,也是種樂趣。

而且,他樂于挑戰這些強大的存在,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過這一仗,注定會很艱巨。

非他所能理解的艱巨。

“因為我是塞亞的戀人,塞亞的願望是開後宮,本宮當然要為他預備好了。”紫發少女露出嬌羞又甜蜜的神情,猛地張開雙臂,炫耀地道,“所以我為他建了史上最華麗的後宮!包羅萬有,名為‘克拉姆?無極道’的後宮!因為那裏面統統都是我!”

“……”想到教皇那數量驚人,又決不重複的化身,羅切斯特沉默了。

“你不這麽認為嗎,羅切斯特?”

“……”

被譽為最瘋狂的大主教認為,他今天見到了宇宙中最詭異的一對。

克拉姆自得地道:“我們強者,要用智慧和無上的魄力破除這個宇宙和內心教條的無數條條框框,建立屬于自己的規律和給予愛人的心得,這條自我發現和實踐之路,我稱為修造之路。”

……要說他神經,他偏偏腦子比誰都清楚。塞亞?依路安那搞不好就是受不了他這種個性,才展開宇宙大逃亡。

羅切斯特第一次真相,而今晚将是他的“真相之夜”。

強者一詞,引起了歸一會大主教心動的感覺。

“教皇陛下,我有沒有說過很想幹你?”羅切斯特盯着克拉姆迷醉人心的雙瞳,從中感受到那真正強勢而不容忤逆的氣質,說出和他月神般絕美的姿容不相符的粗話。

“可惜我不想幹你啊。”克拉姆不感興趣地掃了他一眼,随即又悲憤起來,“為什麽,塞亞不肯幹我呢!”

……我怎麽知道。

還有,原來你精神上是下面嗎?全宇宙都曾以為你是攻啊。

你再次真相了,羅切斯特同學。

“況且——”克拉姆一臉嫌棄地甩手,“我對年歲小我N次平方的毛頭小子沒興趣,只有同樣大齡晚婚青年的塞亞能配上風霜淡定的我。”

羅切斯特冒青筋,不得不承認,他的年紀是比克拉姆小……很多很多歲。

另外,塞亞?依路安那和克拉姆是同輩?

第三次真相。

歸一會大主教覺得,他得到了足夠的秘密。

漆黑的神袍泛出純白的神力光華,克拉姆眼中湧出暗金色的魔力渦流。

“那這次,您就嘗嘗毛頭小子的滋味吧,教皇陛下。”

浩瀚的空間,無邊無垠。

不知從哪而來的光亮均勻地照亮了全部的方位,所有的空間呈現近似純銀的半透明狀,既像空無一物,又似充盈了某種介質。

克拉姆就身處這片有別于物質界的量子态中,無形有質無重量有能量,這就是被灰海之民稱為“銀海”,位于諸海之間的純能量之海,也是精神的源頭。

羅切斯特毫無疑問是天才,在歸一會中,他對精神力量的探索超越了前人,他可以将任何人拉進這片讓他立于不敗之地的戰場。當常人墜入這片虛有和實有之間的海洋裏,意識就會徹底湮滅在銀海的純能量中,再也不複存在。

但是教皇不是普通人。

在銀海的最中心亮起一團柔和的光球,紫發長裙的少女依然靜靜坐在華麗奪目的金邊漆黑鐮刀上,散發出足以抗衡整個純能量世界的力量,令人窒息又充滿平和而連綿不絕的意念。

在能量膨脹和收縮的循環中,總有一個掌握平衡的支點,而教皇就是這個永恒的支點。

克拉姆嗅到雪沫般冰冷的氣味,來自神術律動的波濤。顯然,羅切斯特沒有天真到以為一上來就能打敗他,而他也沒有打斷對方誦讀神言,安靜地沉浸在永恒的靜止中。

搶先攻擊,預測判斷,在這種戰場上都是不存在的。

對于他和羅切斯特這樣的強者來說,被外界奉為金科玉律的時間、空間、位面共生、能量吞噬、反物質力場等聖階能力,都不過是玩物而已。他們戰鬥的規則,早已不在這個層面上。

就連他們的能力,彼此也沒有秘密可言。這就是創造者的神域,它融合了宇宙中種種神秘的力量,也讓神秘變得不出奇。

羅切斯特半阖雙眸,右手舉着權杖七罪之印,左手持着「瓦爾哈拉之書」,每吟唱出一個句子,都有一道絢爛無比的虹光從權杖之首的紅寶石發出,如同水紋般擴散到整個銀海。

以羅切斯特為圓心,小半個新的世界從“海底”緩緩上升。那是人類的知覺、意識和想象能力的結合,銀海變幻出來的實物。精神産生于物質的運動組合,而反過來能夠改變混沌的無序,歸一會大主教的能力,就是能與概念上的荒神對應,類似于“神”的力量。

這個神不是真正的神祇,是這片銀海億億年來無數生命意識的沉澱,凝聚成的巨大虛拟造物。是天堂,是地獄,是輪回,是精神海。

可惜,羅切斯特對自己的定義還是“神之眷顧者”,不然他的成就不止于此。克拉姆遺憾。

被歸一會上下奉為「聖裁」的大主教有三個神恩——

荒神提格雷恩斯,賦予他制裁萬物的「萬律聖言」。

荒神休古裏安,賦予他勾通銀海的「沉淪領域」。

荒神瑪諾斯,賦予他不死之力「替身」。

“惟以神之律法行走于大地上,打開通往諸海的天空之路,我說萬人的語言,但是,我的神,你的語意乃至高的存在。”

結束了誦讀,大主教合上書。

神音如幻美動聽的歌聲,仍在一遍遍低低吟唱。介于有形的秩序與無形的混沌之間,波動着的存在構築出實體,那是無數氣勢磅礴的軸線,縱橫交錯;光點在虛空中互相投射,綻射出群星般的光輝;立體和平面聯結成整體,光與影孿生交依。

這是一個無邊無際的,棋盤。

以光的彙集點産生有序的排列,無序的能量又隐現在每一根軸線中,毫不停頓的強大形體變幻出來。

騎着灰色霧态六足戰馬的紅耀石騎士,能夠吞噬法力和生命力的拉利瑪影武者,操縱戰艦的翡翠聖堂,暴風之海的灰月法師,無數異化的第一類接觸者……以手持權杖的帝王和女王為核心,劃定了波瀾壯闊的戰局。

通過造世級的技術,修改一切基本的物理定律,以維度翹曲無限倍壓縮能量創造的造物,每一個都有超過實物幾億倍的力量。

教皇終于動了。

在他的身後浮現出一個奇異的形體,仿佛無時無刻變動着輪廓和狀态,透出難以形容的輕盈舞姿,又凝固得不可思議,抽象和實質被有機地結合,像傳說中荒神生存的虛無和萬有之間,無限概率充盈的無之境——白海。

光輝之四面體。

教皇的戰鬥形态。

它由晶瑩的直線構成,以無法捕捉的奇妙韻律旋轉,似乎時時刻刻伸展出無盡的幾何圖形,又似乎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規律嚴整的正四面體。

這是所有可能性的統合體,溝通無限時空位面和無數概率曲面,以唯一的生物終端連接所有的量子門,概念化的實有之物,能将抽象和現實一并否定的終極武器。

紫發少女揮動巨大的黑金鐮刀,每個被匹練的刀光斬過的棋子都像從未存在般消失,那些大主教用銀海的能量塑造出,有噩夢般恐怖破壞力的生物都變成了真正的泡影。

她的動作簡潔明了,只有橫揮、豎斬、直刺、斜撩四個步驟,卻說不出的大氣恢弘。

一個接一個,有條不紊,不厭其煩,斬殺着至少超過一百億的敵人。似乎慢條斯理,效率低得令人不耐煩。但是在羅切斯特眼中,他創造出來的強大造物們,都在同一個存在确率上被切實地抹消。

這不是一場一對一百億的戰鬥,而是無限時空位面的同一概率平面下,無數人的戰鬥。

這就是教皇的能力,他是“他”,又不是他;是單體,也是複數;是男性,也是女性;教皇的存在無窮無盡,教皇的力量也無窮無盡。所以他能夠創造那種荒唐的後宮,這并不是玩笑,而是教皇真實性格和存在方式的反映。

據說——這是個只在宇宙的極強者之間流傳的可怕據說——克拉姆吞噬了荒神昆古尼爾,他的能力就是神的能力。

攻擊,消滅,否定,教皇的能力永遠是這麽簡單,卻帶着永遠無法戰勝的壓倒性強大。

羅切斯特在一個有限的時間改變了形态,他要賭一把。

王後的能力有點麻煩,無盡的質能轉化生成能量場集合,形成單純而強大的動能揮擊,而重力潮汐變更時空位置,讓她能突破無限的平行宇宙逃逸——本來王後就是棋盤上最強的子。克拉姆在一個量子比特的時間裏放緩了對她的屠滅,先斬向國王——按照棋局的規定,将掉王就是結束。羅切斯特既然塑造了這樣的對戰模式,他自己就必須遵守自己制定的規則。

突然,圍繞教皇的幾何圖形波動了一下。一片閃亮的光屑落到她面前,變成一個極美的……銀發女子。

她的面容和歸一會大主教一模一樣,紫色的眸顧盼生輝,窈窕動人的曲線在漆黑的神袍下勾勒出不同于男性時的禁欲氣息,卻只讓她多了傾城傾國的誘惑。臉部的曲線如此清麗絕倫,只比原來的“他”更為柔和一點,絲毫沒有不自然的感覺。如果她出現在外面,會讓全宇宙的男性歡呼世上竟然有這樣一個以前只能在夢裏肖想的絕世美人。

“狡猾的小子。”教皇勾起愉快的笑意,羅切斯特取代了王後,自己把王吃了。

“教皇陛下。”兩條雪白晶瑩的手臂勾住克拉姆的脖頸,銀發女子吐氣如蘭,柔媚的舉動帶着無垠的殺機。

“你用這樣的形态,就不能幹我了喲,羅切斯特。”紫發少女仿佛沒有察覺,用甜蜜嬌軟的聲音道。

“對我們這樣的存在而言,性別有任何意義嗎?”大主教微笑。

“是麽。”一個低低的男聲淺笑,說不出的沉柔悅耳,“可是我的核心,一直都是‘我’啊。”

光輝之四面體綻開了。

不……也許它本來就是打開的狀态,這不是一扇封閉的門,那些組成它的集合結構體開始有規律地波動,綻射出一圈圈金色的絢麗光輝,光和火花同時跳動,旋律泛起層次的起伏,在最中間出現的男子像最沉靜的一束光,天青色的眼眸凝蘊着無與倫比的清澈和沉寂。

但是當他擡起眉睫,绮麗萬千的金發像光芒閃爍的流泉,淡淡的光暈環繞着他的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頭發都散發着驚心動魄的美感,動靜之間,流光溢彩。

羅切斯特震撼地看着這個身影,他聽到了自己出生時的心跳聲,又好像生命在這一刻走到了盡頭。

“太美了……”羅切斯特喃喃。

“謝謝。”克拉姆笑眯眯地道,顯然不是第一次被這麽贊美,“不過,你還是要死。”

金邊黑底的鐮刀筆直地斬進羅切斯特的身軀。

銀海消失了。

夜回歸現實。

懸浮在空中的還是紫色秀發的少女,和她對峙的人已不見,連同光輝四面體和裏面的金發男子。

雷比克從樹屋飛出來,他沒有解決在裏面的紅耀石騎士,被應該死掉的人帶走了。

“沒有殺了他啊。”教皇的侍仆很奇怪主子這次如此不給力。

“分體出力不夠。”克拉姆不在意,他只粉碎了歸一會大主教的替身能力,“我還用了一點零號的力量。羅切斯特本來也不是這麽容易栽跟頭的人,反社會人格通常智商都很高。”

“真是麻煩。”雷比克評價,“那您只好随時随地保護塞亞大人他們了。”克拉姆露出期待無比的神情,顯然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雷比克決定收收他的輕骨頭,免得到時發生悲劇,以前有太多例子了。

“你那亂七八糟的願望是怎麽回事?”

克拉姆左手拿着鐮刀柄,右手輕柔地扳下一塊刀鋒,臉上泛着紅暈。如果他手上拿的不是兇器而是一朵花,想必現在已經在“說”,還是“不說”,一片接一片地拔花瓣,做少女向的舉動了。

貓頭鷹忍耐地注視這一幕,克拉姆在扮女人時,那是真的女人,不騙人。

塞亞大人,您辛苦了,沒有早十萬年打死這個妖孽,您是忍得多麽不容易啊。

“我對塞亞說願望,啊,那真是美好的一刻。”克拉姆用明顯沉浸在美夢中的語氣道。

“對了,您怎麽知道塞亞大人的願望是開後宮?”雷比克奇道,雖然在被麥姆國的商人打擊以前塞亞有時和認識的對象放松一把,但他不認為那個抱定獨身自由主義的男人有管理一座後宮的興趣。

克拉姆滿臉“我善體人意”的表情,擺擺手:“這種事,哪還需要塞亞說啊。”

是你自己妄想的吧。

“那您對塞亞大人說的願望是什麽?”

克拉姆捧着臉,嬌羞地道:“當然是……塞亞寵幸我每一具身體,夜夜笙歌,樂不思蜀啦。”

你想要他精盡人亡嗎?

雷比克懷疑,塞亞當場就扔下一句“自.慰更快”,遠赴天涯了。他這個主子在別的地方都精明得要命,惟獨在愛情上,會搞砸所有的事情。

這會兒,就有個金色的小圓球滴溜溜轉,各種方位狂照教皇的美顏。

“你還全程拍攝下來……”雷比克的下巴要脫臼了。

克拉姆飛快地過濾鏡頭,選擇最美角度拍攝,最後還道:“當然,這麽華麗的戰鬥,這麽優美的姿态,這麽經典的形象,當然要給我親愛的塞亞收藏。”

“您又要勾起您毀了他珍藏的舊恨嗎?”

剛剛還威風凜凜天下無敵的教皇垮下肩,一臉迎風流淚的悲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克拉姆對空詠嘆:“塞亞到底什麽時候才願意原諒我呢?”

估計永遠不會了。雷比克在心裏回答。

思前想後,克拉姆還是沒送出這份禮物,只好自己收藏,聊以安慰。

輕輕收起的璀璨刀弧,依然是無與倫比的強大美麗,只有轉身的背影透出一絲無聲的寥落和孤寂。

愛一個人或許不能成全他所有的喜悅,但必定是竭盡全力保護他。

塞亞,你酷愛自由,所以不能接受這種保護。

我知道自由是你保衛自己的牆,我不能打破,只有等有一天,你願意留在我身邊。

囚獸星——

一夜沒睡好的伊恩帶着兩只熊貓眼起床,只見某位大人物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悠閑地坐在窗前,等艾娜做早飯。

金發少女蹦蹦跳跳地準備三人的餐點,一點不知道她的哥哥已經私定終生了。

蓋亞扇動着薄薄的四片透明翅膀飛翔在桌上,滿臉重獲新生的喜悅。她的新身體是妖精的形象,宛如藤蘿的蒼綠長發和充滿生機的翠色瞳眸,水晶般剔透的美貌完美再現了她原來的長相,也契合這個新身體的形象。伊恩看得目不轉睛,艾娜由衷懷疑哥哥是參考了地球的動漫素材才塑造了這樣一具身體。

壞哥哥,我的記憶都忘了,卻記着那些舶來品的糟粕。

塞亞調了一杯金黃色的蜂蜜,一小勺一小勺喂蓋亞。綠發女孩遲疑着張嘴,顯然這香甜氣息,又色澤美麗的液體克服了她對食物的排斥。不過真正的原因,是黑發青年那柔和又自然無比的動作。

哎呀,女性殺手。伊恩感嘆塞亞那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獨特感染力。

“對了,塞亞,你這次真的太及時了。”艾娜把烤好的培根、純麥釀造的啤酒、炸鳕魚和薯條放在桌上。這都是放在空間包裏的幹糧,經過加工,還是新鮮美味。伊恩立刻準備大快朵頤,艾娜敲他的頭,示意他只能吃專門為他搓的玉米粉小圓子。

少年苦着臉吃這碗沒味道的東西,同時細心留意即将到來的八卦。

“不是及時,是有人通知我。”商人皺了下眉,不情願地道,“機械教皇克拉姆的近侍雷比克,他趕來告訴我,而我和克拉姆有一點交情。”

不止一點吧。伊恩暗暗想,決定吞下那個可怕到非人能想的內.幕。

艾娜感興趣地道:“連星雲領的教皇陛下你也認識啊,他怎麽樣?民間的傳言太多了,都不知道該信什麽。”

“想必有鋪天蓋地的批評和咒罵吧。”塞亞喝了口釀得很醇厚的酒,不是誰都能接受克拉姆亦男亦女的性情和超級脫線的作風,至少星雲帝國之外的人大半不能。

“公衆人物有争議很正常啦。”艾娜不以為意,穿着可愛的桃紅格子小圍裙坐下,“他是造福一方的偉人,和歸一會大主教那種瘋子變态不同,這是事實,不就夠了。”塞亞的感覺像吞了一口酸醋,既不能說那家夥和真正的“偉人”相差一萬光年的距離,也不能昧着良心全盤否定。

“還有,他很受女性歡迎,也很受男性擁護。”艾娜有點困惑——太過出色的男人應該會被同性嫉妒。伊恩聽着也是不解。

“哦,克拉姆最厲害的地方是他盯着人看的樣子,讓人覺得拒絕他是件罪惡的事。貌似還被一堆粉色少女冠了什麽‘帝王的憂郁’,‘王者的悲傷’之類的名頭。奇怪的是男人也無法抗拒。”塞亞無聊地吃了根薯條。

“為什麽?”伊恩奇道,艾娜雙目一亮:“他長得很帥嗎?”妹控哥哥頓時警戒細胞全部啓動:“臉孔是小白臉的包裝,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哥哥~~”

“好吧好吧。”對妹妹的撒嬌無可奈何的兄長只得承認,“克拉姆的本質還算比這個垃圾宇宙84%的人好上一些,可是相比他的臉,這本質和外貌的差異又太高了。”

……果然很帥。艾娜開始遙想。伊恩很想提醒她:那位克拉姆陛下已經死會了,而且拴住他的就是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人物。

塞亞又道:“他的原軀是如此,那是宇宙唯一的‘永恒之軀’,應用了強大的DOLL系統的科技造物。還有仿造這具身體的‘零號’,主要在星雲帝國活動。如果出使外國,他多數是用另一具軀殼,馬馬乎乎的水平,可以勾引到不知世事的少年少女們。”

那也很不錯了。艾娜不禁期盼能到星雲領一游。

這會兒,在樹母之國的某處,話題焦點克拉姆和他的侍從雷比克正在展開一場争論。

“您拿着這東西又能幹嘛呢,難道塞亞大人還真的會跟您上床嗎?”

教皇陛下緊緊盯着他,那眼神強大無比又無助透了。雷比克再次屈服于那讓任何人臣服的眼神,給了他……安全套。

他懷疑克拉姆偷偷用DOLL系統給所有生物和非生物做了潛在洗腦,否則為何連瑞泰爾的四臺超量子電腦看到他也只能軟了線,任他予取予求?

所以塞亞大人,您就是救世主啊!

請再次無視他那M本質的S眼神,把他踢回來吧!

讓雷比克震驚到體內系統都快當機的,他的主君居然第二天清晨才回來,還一臉幸福得直冒泡泡的神情。這決不是僞裝,一個任性又張揚的家夥不會僞裝。

“塞亞大人……對您做了什麽?”他愣愣地問——克拉姆真的失去處男之身了嗎?

“塞亞他……請我喝了咖啡。”克拉姆用夢幻的語氣道。

哦,這已經可比下紅雨了,接下來肯定是克拉姆一夜都沉浸在那幸福的一刻之中。

“咖啡味道怎樣?”雷比克問。克拉姆蹙起眉,誠實地道,“不太好,好像加了什麽東西,但是塞亞請我的,我還是可以喝下去。”

雷比克明白了,那是艾娜最近為了治療男友趕做的補身大藥丸。因為不斷嘗試的緣故,味道一次比一次可怕。

所以……塞亞就是拿克拉姆當廢品收容站吧,也難怪他好心地容忍教皇陛下一個晚上在那裏發花癡了。

當伊恩的身體恢複到可以上路,艾娜和他商量今後的行程。

他們決定暫時放棄樹母之國的「瓦爾哈拉扉頁」。

實際和歸一會對戰後,少年少女深刻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決定多麽不知天高地厚。事實上,沒有塞亞的幫助,他們連第一片扉頁都看不到。

也許正是因此,塞亞才不阻止他們來樹母之國,讓他們切身體會這個歸一會紮根的國度的危險。

盡管兩人在囚獸星吃了極大的苦頭,卻還是由衷慶幸,他們當初沒有放棄,沒有當作沒看到地經過。不然,他們就不會碰上蓋亞。至少,他們救了一個人。

這時,塞亞給了他們方向:“接下來我在埃維亞有一場學術演講,要不要一起去度個假?”

艾娜和伊恩目瞪口呆:“埃維亞?”對了,埃維亞是學者星球,迪諾也在那裏的學校上學。

想到那孩子,兩人立刻有了同意的意思。

“是的,每十年一場,包括辯論賽、學術讨論會、最新科技博覽會等等大小活動。雖然在宇宙中旅行,我要記着埃維亞的當地時間,再從公共時換算,趕過去挺麻煩的,不過場面确實還不錯。”塞亞輕描淡寫地道,“我是那裏的榮譽公民,有個挂名的國籍。”

艾娜頓覺身為哥哥的妹妹太光榮了,她了解埃維亞的背景,那是個彙聚了荒原宇宙各文明國度精英和尖端技術的獨立小邦國,政治勢力複雜,強制研究人員定居。外來者要取得榮譽公民的身份,還能自由來去,非廣泛受到承認和關注的超精英人士才行。

得到了兩人肯定的答複,塞亞拿出一只手表模樣的聯絡器,在上面輸入密碼信息,取得導航方的回複後,道:“就是我們所在的位置有些麻煩,一般是瑞泰爾負責迎送客人,他們……”

轟隆!

一聲炮響從外面傳來。

當三人和蓋亞匆匆趕出去,只見樹母之國橫七豎八的巨大枝幹被轟穿一個筆直的通道,大約有五萬英裏直徑,冒着焦煙,一滴滴樹液被瞬間蒸發。這條巨大的甬道中央,一艘雪白的艦艇穿行而過,直直地飛來,停泊在囚獸星上空。

和星雲領流光萬千的生物機械座艦不同,它是純白的,由不反光的有機金屬構成,整體呈現出高貴優雅又莊嚴肅穆的姿态。

艦首浮現出一道藍色的光門,兩個高挑的身影從裏面飛出來,背上都有一對潔白的羽翼,一男一女,男性手持一柄燃燒着銀焰的巨劍,女性背着一把金色的長弓,五官都是讓人驚嘆的端正美麗,眉間也有着相似的氣質,一種剛直的威嚴。

“你們真的不必這麽大費周章。”塞亞幹巴巴地道。

“不,塞亞先生,護衛您抵達埃維亞是我們的職責。”天使們莊嚴地道。

艾娜和伊恩目瞪口呆,這就是白色旗幟的國民?

位于堇花聯邦到星雲領航道之間的白色旗幟是七個自由加盟國的統稱,中心國瑞泰爾是一個高度清廉,文化水平和道德素質都極其高的國家,他們全體公民都有着為外界所敬佩的高潔品性和一絲不茍的工作作風,這種極端的國民傾向,居然如此鮮明地體現在這裏。

少年少女景仰地看着那條壯觀的大道,在心裏歡呼天使們的“暴行”。

塞亞已經能聽到樹母的咆哮了,要不是克拉姆在那裏,估計正一腳踩着那位暴走女士的蛇尾巴,肯定馬上就要有一場天使之國對寄生樹之母的宇宙大戰。

他們很順利地上了船……不順利也不行,天使們的魄力很壓人。

所以我寧願在埃維亞定居,也不願住到瑞泰爾。塞亞偷偷抱怨,他不讨厭那面雪白旗幟下的民衆,但是在過往的經歷中,總是對這個種族抱着敬而遠之的心态。

當航行出樹母之國的範圍,伊恩被艾娜趕着去休息,蓋亞也被帶走。

“哥哥不可以和女孩子單獨相處哦。”

“艾娜,我這麽不被信任嗎?”塞亞奇怪,他對巴掌大的生物才沒興趣。

艾娜白了他一眼,要是蓋亞能監視他,她倒讓他們共處一室了。塞亞當然不是會對小女孩出手的怪叔叔,只是既然不行,還是避嫌的好。

塞亞也不介意妹妹的過度警惕——他更喜歡獨自一人。

在瑞泰爾安排的包廂裏,他見到一個意外的人……也許不怎麽意外。

“塞亞!”紫色頭發的少女滿臉期待地坐在大床上,輕盈地跳啊跳,锲而不舍地拿着那個安全套。看到戀人暗示意味濃厚的冷眼後,他失落地把那玩意兒往頭上套,活像戴一頂兔耳帽,垂着耳朵表示失落的态度。

塞亞心想要是被瑞泰爾人知道有這麽“不潔”的東西上了船,非把克拉姆轟成粒子級別的粉塵,做不做得到另說。

在教皇的手掌間,那詭異的物體變成了粉紅色小內內形狀,以膠膜的彈性套在他頭頂,不得不說很可愛,但是……

塞亞驚駭地看着這一幕,呼吸都停止了:“誰教你這玩法?”他的克拉姆學壞了!

“嗯?”克拉姆純潔地拿下保險套,那可怕的東西又變回了原形,塞亞也看清它沒有內內的洞洞,原來只是碰巧。

“把它收在你袋裏。”塞亞嚴肅警告。克拉姆自動得出有派上用場的結論,雙眼閃亮地把保險套塞進了裙擺。

“你也得到埃維亞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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