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
就算不是人類,也有屬于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題記
整個二十五區變成了沸騰的能量湯,但真正讓艾娜和伊恩沮喪的是尋找新夥伴的行動一敗塗地。
對塞亞的“扔人”行為,他們沒有意見。霍爾頓要殺克拉姆,哪怕克拉姆把他救回來,他們也不能容忍。
“為什麽會這樣?”對人與人之間的傷害,年幼的蓋亞無法理解。艾娜看了一眼克拉姆,有所領悟。
把教皇視為“光”的遺民,還是成為了撲火的飛蛾。
伊恩想了想,覺得塞亞的處理手段有些過激:“不是所有人都贊同霍爾頓的瘋狂行為吧,這也可能是歸一會大主教陰謀分化我們。”
塞亞咬着煙,沒點:“是的,他成功了,我不能容許那樣的家夥混入隊伍或星雲帝國。”伊恩噎住。
艾娜輕輕點頭:“伊恩,即使羅切斯特對霍爾頓下了暗示,沒有嚴重的心理空隙,正常人不會對恩人那麽喪心病狂。”
克拉姆道:“在我到那裏以前,霍爾頓就引爆開關了,尖晶石裏只有他一個人的靈魂。”讨論結束。
蓋亞默默用本族儀式為死去的遺民祈禱,飛去照顧戰機上的孩子。
無論如何,救了這些無辜的孩子,艾娜等人還是很欣慰。宇宙那麽大,堅持尋找,總會有第三類接觸者的消息,說不定星雲帝國也會多蹦出幾個。
離開二十五區後,深空女神接到一個通訊。
出現在屏幕上的男子有着一頭蜂蜜色的長發,琥珀色的雙眼宛如醇美的深金,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和氣度,微笑起來的樣子寧靜而安詳。
“四號,原來是你。”塞亞不知不覺把叼着的煙拿下來。
“塞亞,又見面了。”男子的聲音深醇優美,因為飽含的感情十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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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和艾娜好奇地認識又一位克拉姆,在半星上,二號的克拉姆使用了四號的能力,記得他的光輝之四面體是橘色的。
艾娜已經理順了克拉姆的人格之謎,所謂多重人格,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在不同的概率空間,人格有不同的發展可能,和性別差異,所以才有那麽多男男女女的克拉姆。
二號的克拉姆和零號十分相似,四號就有明顯的區別了,而六號的拉非雷相差更是南轅北轍。
真不知道哥哥怎麽一視同仁愛着這麽多的克拉姆。艾娜暗暗感嘆。
二號開心地和另一個自己打招呼,伊恩無語地盯着他們。四號解釋了突襲歸一會後方的軍事行動,然後說:“那裏有許多珍貴的藝術品,太好了。”
“……”先生,你是去找藝術品的嗎?兩個少年少女張口結舌。塞亞不意外地把煙塞回去。
不管哪個克拉姆都是缺線的!
高興了一陣,四號恢複了初見的穩重印象:“我的座艦坐标,通訊結束會以加密方式發過來,那些孩子由我護送回去。二號,我們一起回去吧。”
艾娜和伊恩驚訝又不舍:“為什麽?你們都要回星雲帝國?”四號遺憾一笑:“看來塞亞還沒有告訴你們,是我們本體的問題。”
他頓了頓,笑意加深:“接下來,又是女性體的我們請你們多多關照了。”
克拉姆依依難舍地蹭着戀人,遲遲不肯離去,最後是塞亞把他丢進聯絡艇。
“叫零號好好睡,敢想不開我找他算帳。”黑發青年一字一字囑咐。
“嗯。”教皇不舍地道別,“塞亞,伊恩,艾娜,蓋亞,你們要小心。”
平複了惆悵之情後,艾娜等人才得知梅森病毒在星雲帝國的後續效應,以及這次事件的來龍去脈。
“克拉姆不得不入睡,那拉非雷怎麽辦?”艾娜第一個想到前線的親王。當男性的克拉姆進入休眠狀态,女性體的他可以活動,可是拉非雷在時鐘城,他一睡覺就危險了!
塞亞搖頭:“拉非雷和其他的自己心态隔絕,不會受影響。”艾娜松了口氣。伊恩擔憂:“希望克拉姆沒事。”歸一會大主教真是太陰險了。
艾娜同樣憤憤:“可惜四號沒逮住他。話說回來,哥哥,歸一會不是很大的組織嗎,一幫瘋子在那裏,為什麽我們打來打去只碰到羅切斯特那個變态?”只有在埃維亞,尖晶石議會的大長老冒出來過。而五朔節情形太亂,沒記住一個。
“那是因為克拉姆在,你們有此殊榮。”想到羅切斯特那長歪的苗子,塞亞也沒好氣,“羅切斯特對上克拉姆還能僥幸逃生,派出下面的雜魚,再多也是送菜的。”
伊恩再次在心裏歌頌教皇威武,雖然克拉姆在塞亞身邊一點沒有霸氣側漏的樣子。
“哥哥,這麽多克拉姆,你分得清楚,還一樣喜歡,真不容易。”艾娜感嘆兄長的辛苦。
“還好吧。”塞亞不覺得,“愛屋及烏。”
艾娜得到了合理的解釋,伊恩心裏直癢癢:“不知道會是哪位女性的克拉姆來幫助我們。”艾娜擰了他一下:“先考慮我們去哪裏吧。”
如今有關第三類接觸者的線索全斷了。
在弟弟妹妹朋友情不自禁的注目下,塞亞咬着煙思索了片刻:“離這裏最近的遺民部落是智人同盟,是很不錯的地方,出第三類接觸者的可能性很小,不過可以去度假一次。生命不必每時每刻都要沖刺,低沉時就當放個悠長假期。”
衆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從出發尋找第三類接觸者的夥伴起,他們有收獲,也有失落,不察覺沒什麽,回顧起來就有一股疲憊和傷懷湧上心頭。
伊恩奇道:“我沒聽過這個智人同盟,路彌,你書讀到過嗎?”他問知識淵博的女友,博覽群書的少女也搖頭。塞亞笑了:“煉金聯盟的資料沒有記載,他們歧視這個種族,那是個蜥蜴人部落。”
“蜥蜴人!?”包括蓋亞,大家都吃了一驚。
“是的,據說他們有‘地龍’的血統,外表像直立的大蜥蜴。”周游四方的青年灑脫地道,“在正宇宙,因為星球環境的豐富多樣,有很多不同生命形态的遺民流落。有趣的是,在負宇宙,人形的碳基生命占絕大多數,存在一種普遍的歧視。歸一會認定神子不會出現在‘低賤’的蜥蜴人種族裏,不屑以他們做神約實驗。在我看來,蜥蜴人智商也許不是特別高,卻是個很正義,很有榮譽感的民族,值得深交。”
得到塞亞這樣高的評價,衆人頓時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想起印象頗好的瑞泰爾,艾娜好奇地問:“他們也很有正義感?和瑞泰爾的天使相比如何?”塞亞露出無法形容的表情:“瑞泰爾嘛,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在那裏,那些白翅膀二愣子也不是不好,可是老實說,他們全民主義的道德觀對其他種族挺有壓力的。”
他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就是個例子,霍爾頓固然性格狹隘,可是瑞泰爾當初驅逐遺民,才是這件事的禍根。瑞泰爾對遺民的偏見,正是出自他們那種‘道德’的傳統。”艾娜等人感觸良深地點點頭。
“哥哥,既然我們要到處找第三類接觸者,你将來帶我們去各地看看,瑞泰爾啦,自由之章啦,還有星雲帝國。”艾娜在最後一個名詞上面加重了語氣。本來要說什麽的塞亞輕哼一聲,不吭氣了。
艾娜和伊恩相視一笑,知道他到底是思念戀人。
一個星期後,一艘有着龍角般巨大撞角的鮮紅色戰艦與深空女神接觸,确認無誤後,穩定地接舷。
從相連的懸橋上,走來一個嬌小的身影,淡金色的秀發在腦後盤起,只在兩鬓各留一縷,襯出高潔秀麗的容顏,宛如阿瓦隆湖水一樣冰綠的雙眼,清凜而皎潔。
天藍的騎士戰袍外,是銀白的沉重铠甲,下面是同樣藍色的長長裙擺和銀铠護裙,套着臂铠和鐵手套的手握着一把古樸的重劍。
伊恩激動得全身發抖,差點淚流滿面。
果然是她啊,二次元萌物,吾王Saber!
“吾名阿爾托莉亞,你們可以稱呼我Saber。”
少女铿锵有力地道。
“好久不見,Saber。”塞亞熱情地道。這位女士在星雲帝國被尊稱為“女領主”,統禦包括三個星系在內的不列颠領地,當然塞亞取此名帶有惡搞性質。
阿爾托莉亞嚴謹的表情流露出一絲欣喜,艾娜發覺她騎士般剛直呆板的氣質與居家少女的柔和拘謹融合得天衣無縫,讓人尊敬又喜愛。
女性的克拉姆應該都是選擇契合她們性情的角色扮演吧。
這時,伊恩終于忍不住了,顫聲道:“我可以摸你的呆毛嗎?”少女額前一簇翹起的頭發勾得他心直癢癢。
“只有塞亞可以摸。”金發王者義正詞嚴地道。
黑發青年幸福地摸着那根翹起的呆毛,褐發少年看得羨慕不已,艾娜只想說你們夠了!
“艾娜,伊恩,蓋亞,今後我們就是朋友了。”阿爾托莉亞正式彎腰行禮。
“啊,你太客氣了。”三人讷讷,有些好笑,每個克拉姆都是這麽可愛。
嬌小的騎士王直視戀人:“塞亞,我和我們讨論,拉非雷在與敵人作戰的前線,更需要深空女神,你們換乘我的潘德拉貢,讓深空女神回到他身邊,好嗎?”
塞亞不反對,心道:我知道你們是好心,可是試圖賄賂艾娜和伊恩的拉非雷不會領情,還會詛咒你們。
伊恩戀戀不舍地和深空女神歐羅拉分別,又瞄準了塞亞制作的機甲,決心擁有自己的戰機。
龍血號「潘德拉貢」是一艘戰艦,設施并不華麗,簡潔流暢。阿爾托莉亞一路指點:機械維修間、配件庫、機庫,診療室,彈藥庫,上下層的電梯,轉換室,宿舍、餐廳……說到這裏,阿爾托莉亞臉上泛紅:“午餐準備好了,請指教。”
嗚,Saber你不要這麽可愛!伊恩被一劍穿心。
塞亞由衷地道:“Saber,你做的一定好吃。”阿爾托莉亞喜歡收集和研究食譜,是所有克拉姆中唯一擅長廚藝的。
“因…因為考慮到旅行需要,所以做了大量的披薩。”阿爾托莉亞雙肩緊繃,緊張得呆毛都成了紅色。塞亞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時沒開口。伊恩由衷地道:“沒關系,我喜歡吃披薩。”阿爾托莉亞很高興,和他多聊了幾句。
艾娜注意到兄長細微的神色變化,在意識裏問道:(哥哥,怎麽了?)
(Saber是個完美主義者,如果違背本性做出不合她心意的事,就會在反思中陷入嚴重的自我厭惡。)塞亞頭痛地道,(別看她一副冷靜的樣子,其實很暴躁,郁悶了就是家裏蹲,狂吃披薩。)
(……)
(上次我為她買單了73992只披薩,不然她會被憤怒的領民推翻,星雲領統治階級的帳單都是公開透明的。)
每一只克拉姆,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
但是阿爾托莉亞精心做的大餐還是讓衆人胃口大開,無論各色口味的披薩,自釀的杜松子酒,現烘面包圈,白酒芥末鮮魚卷,特制香料腌制的火腿,還是飯後甜點蘋果酒蛋糕、栗子派以及手磨咖啡,都是那麽可口。艾娜和伊恩不意外,塞亞卻吃得感動極了,哪怕Saber性格上有麻煩的呆氣,郁卒起來還喜歡躲人,他也最懷念她做的美食了。
男人偶爾也想享受伴侶端出來的美味料理。
“塞亞,我們的目的地是智人同盟,我制作了一份地圖。”阿爾托莉亞嘴裏塞滿了炸面包,兩頰鼓鼓,“你們可以參考。”
“嗯。”黑發青年拿走她手邊的杯子,“不要勉強自己喝咖啡,适合你的是這個。”說着,把熱乎乎的牛奶倒進一只空杯。
阿爾托莉亞臉頰紅紅地捧起杯子,塞亞的眼神有一瞬的朦胧。
星雲領的邊境,籬笆圍欄的城堡,護着花和鄉民的領主,那是遺失在時光和記憶裏的古老歌謠,旋律太過熟悉,終會在邂逅時鮮明地浮上心頭。最單純溫暖的心情,沒有荒原宇宙的殘酷荒涼,沒有人性的錯綜複雜,簡單得如同一杯牛奶,一塊小甜餅和一朵小雛菊。
星雲帝國……太過美好。當他在思念之情中回首,幾乎惶恐得無法起步。
飯後,阿爾托莉亞給了兩個少女一包厚厚的東西:“艾娜,蓋亞,這是我的領地特産的小甜餅,是我們獨特的手藝,用新鮮葡萄幹蜜制,旅途中也許沒機會品嘗好吃的零食,請你們務必收下。”
“謝謝你,阿爾托莉亞。”兩人十分感動,即使塞亞,也沒有這麽細心。
智人同盟位于一個反物質氣體塵埃構成的稀薄旋渦星系內,靠近旋臂前部的位置,那裏有一條暗黑崎岖的塵埃窄條,便于隐藏。蜥蜴人的始祖就在這裏建立了四個半位面銜接的城市聯邦。
半位面就是有限大小的異度空間,小的可能只有幾百尺。蜥蜴人法師鑄造的半位面都不大,只有城市規模。四個半位面分別是□□,叢莽之域,海上十二音階和衆神之都。據塞亞介紹,居住着叢林蜥蜴人,沙漠蜥蜴人,寇濤魚人等多個種族,還有少量狼人和鷹首人。
“魚人?”聽到這個詞,伊恩第一反應是美人魚。看透他的心思,塞亞好笑地敲他的頭:“是魚頭不是魚尾,你可以想象他們的樣子。”伊恩一臉慘不忍睹。艾娜竊笑。
“我收集了資料。”認真的阿爾托莉亞還放出動态FLASH,看完後,伊恩只有一個沉痛的感想:
“差一步,毀一生。”
“我覺得他們的鱗片很美。”懂得欣賞動物美麗的德魯伊後裔蓋亞羞澀地道。塞亞也道:“就是,小弟,你要學會領略各種生态體系的美感,不然你的人生就太蒼白無趣了。”
難怪你能包容那麽多克拉姆,你的心胸早就跨基因了。依舊接受不了的伊恩腹诽。
艾娜看着精密的高維投影地圖,每個半位面的大氣層分析圖、地形分布圖配合詳細的分子式,最近的路線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還有充足的人文地理歷史資料,感嘆還是女性的克拉姆能幹。
智人同盟對外态度友善,但也不是海納百川,有必要的身份檢查。要進入隐秘的半位面入口,就需要過境手續。
“我有同盟會頒發的友誼經商徽章,就是不知道過期沒。”塞亞摸了摸後腦勺。阿爾托莉亞立刻挺起背脊:“我認識一位朋友,申請了傭兵徽章,共五枚。”
“哎!你申請當了傭兵!?”塞亞差點把嘴裏嚼的牛乳糖吐出來。
“不…不行嗎?”阿爾托莉亞緊張得頭上的呆毛高高翹起。
“……也不是不行。”塞亞給弟弟妹妹友人普及知識,“當地不限制流民,有不少狡猾的蛇人商販,狗頭人強盜和鼠人竊賊混居,蜥蜴人傭兵就是讨伐這些不法分子。Saber,智人同盟對雇傭兵條約看得很重,起碼簽十年,你——”
阿爾托莉亞如釋重負:“我就是十年前簽的,剛辦好續約。”
塞亞嘴角抽了抽,他還能說這個呆毛什麽呢?
對艾娜等人擔憂又過意不去的眼神,阿爾托莉亞鄭重地道:“我的騎士和家臣都很能幹,在外我也能管理我的領土,請不用擔心,這樣偶爾的放松不會耽誤我的職責。”
對Saber來說,原來外出戰鬥只是“放松”。伊恩暗暗感嘆。
騎士王手腳僵硬地拿出四枚古金幣似的徽章:“因為契約是我簽的,我也不希望對你們造成約束,所以,你們的頭銜是騎士從者。”
塞亞等人當然不在乎這種明面上的身份,接過徽章別起。
沿着旋臂外圍進入內側星域,勻速行駛需要7天,到時阿爾托莉亞準備将龍血號藏在空間夾縫內,和塞亞一行先前往 「叢莽之域」,與阿爾托莉亞的友人麗薩會面,融入當地。
“寇濤魚人喜歡音樂,海上十二音階也被稱為‘琴鍵之城’。”塞亞盛贊智人同盟豐富的文化氛圍,“四個半位面都可以逛逛,增長見識。”
少年少女樂得從命,艾娜道:“哥哥,好久沒聽你拉小提琴了,今晚給我們秀一曲吧。”
“好啊。”對首席煉金師而言,造一把稱手的小提琴只是分分鐘的事。
阿爾托莉亞的呆毛又豎了起來:“我…我不懂音樂。”所有人格裏只有她是音癡,其他藝術領域也沒有相應的感受性,一直為之自卑。
艾娜安慰她:“和伊恩一樣,只要微笑和拍手就行了,他連巴哈和肖邦的曲子都分不出來。”少年默默地道:其實,我還聽得出鋼琴曲和小提琴曲。
雖然不知道巴哈和肖邦是誰,阿爾托莉亞還是朝伊恩投以“請求援助”的目光,看得他壓力倍增。
晚上,塞亞沒有表演任何高難度的複雜旋律,只是輕快地拉了首“兩只老虎”的調子,阿爾托莉亞.情不自禁地笑了。
所有的她和他,都最喜歡塞亞了。
晚餐後的打牌游戲,阿爾托莉亞表現出神阻殺神的氣概,連擅長數字計算的塞亞也沒能贏過他。艾娜嘆為觀止,連換幾種牌技都無法壓倒少女神助般的運勢。
“Saber,你不要把Saber的幸運也繼承過來吧!(注)”連輸的伊恩哀號。
“我的幸運值在我們當中一直是最高的。”騎士王嚴肅地道。艾娜好奇:“你們有運氣差異嗎?”
阿爾托莉亞點頭:“最差的是零號。”
塞亞感同身受地嘆了口氣。伊恩想象他們在一個概率空間賭博抽牌的樣子,真是和樂融融的場景。
阿爾托莉亞穿着白底藍花的睡衣和艾娜、蓋亞一起去洗澡,伊恩看得差點流下口水。
“今晚睡通鋪,小弟,眼睛別亂瞄。”塞亞以危險的輕柔力道把手放在他頭上,伊恩立馬端出正直樣。
“大哥,說老實話,女性的克拉姆中你最喜歡誰?”接下來的問題洩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塞亞想推說都喜歡,可是到底不好意思隐瞞,用心靈連接道:(別告訴克拉姆。)伊恩鄭重點頭,打探秘密的宗旨就是守密。
男人之間的私密話題,也不會讓女性插足。
(我最喜歡克裏妮,茵蒂克絲和Saber。)
果然有Saber,伊恩不意外,随即問:(克裏妮是誰?)塞亞紅着臉:(就是和原體的克拉姆長得一模一樣的‘她’。)
絕色美人啊……褐發少年神往,其實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丹特麗安和茵蒂克絲,不過他知道這是交情長短的結果,畢竟都是克拉姆。
“我去通訊室,女性的克拉姆都醒了,我得跟她們打聲招呼。”塞亞揮手,大步離開。伊恩同情地目送,這就是開後宮的辛苦,估計塞亞一輪招呼打下來,手都酸了。
聯系完開心的女孩們,黑發青年伫立片刻,造出一臺古鋼琴,靜靜在暗室彈了一首安眠曲。
快樂的航行很快結束,一行人順利地進入四個半位面中的「叢莽之域」。至于宇宙公共歷的時間,艾娜和伊恩都懶得去記,也只有塞亞這樣的數字狂會一絲不茍地記錄,有趣的是阿爾托莉亞也有寫航海日記的習慣。
見到塞亞的第一天
塞亞拉了首好聽的曲子,嗯,我聽不懂,可是我超級喜歡。
和艾娜、蓋亞洗澡,被安慰身材。塞亞曾說,荷包蛋也是蛋,我不氣餒。
見到塞亞的第二天
抓牌又贏了,伊恩很沮喪,要不要偷偷輸給他?可是這樣不合騎士道。
玩21點比不過塞亞,他的心算太厲害了,後來我們只能呆呆看着塞亞和艾娜拼。
結果艾娜贏了,塞亞這個妹控,他不遵守騎士道。
見到塞亞的第三天
換上了塞亞送給我的裙子,把頭發放下來。艾娜和蓋亞也換了新衣裳,綁了新發式新頭帶。伊恩誇我們漂亮,塞亞不肯說誇獎的話,但我看得出他很高興。
下午塞亞都在書室裏,他最喜歡看書了,我幫他換了三次咖啡,兩次檸檬紅茶,他沒有發覺,嘿嘿。
見到塞亞的第四天
早晨塞亞在鋼琴前面彈了幾個音,我知道他擔心零號,告訴他可以寄咆哮信。
塞亞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親了親我,好開心,好開心。
……
見到塞亞的第七天
我們的出發告一段落,要開始新的旅途。
希望智人同盟是好天氣,大家都有晴朗好心情。
看到這樣的“航海日記”,被獻寶的艾娜好笑又感動,阿爾托莉亞幸福地合上心情日志。
叢莽之域的主要住民是叢林蜥蜴人,蒼綠的植被覆蓋在峰巒起伏的大地上,參天的巨木、茂密的灌木,攀沿而上的藤狀植物形成熱帶雨林。明淨的藍天下,平直而樸素的石面建築閃耀着晶瑩的華彩,用最簡約的架構築造的神壇矗立在叢林深處。蜥蜴人的小屋遍布在峭壁聳立的狹長谷地,如帶的河流由北至南穿過,往遠處流去。
沒有打擾蜥蜴人崇敬的神壇,塞亞一行的星際劃艇停在谷地附近,阿爾托莉亞邁着輕快的步子奔向叢林,艾娜等人一路左顧右盼,山丘上綠樹林立,近處是綠得有如翡翠的草地,色彩缤紛的野花四處簇生怒放,景色美如仙境。
阿爾托莉亞吹響一只銀制的哨子,等在森林外面。不一會兒,耳目靈敏的衆人聽到急雨似的簇簇聲,一只巨大的蜈蚣從灌木裏爬出來,一個苗條的身影站在上面。
伊恩凝神一看,竟然不是蜥蜴人,那是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女,閃閃發亮的古銅色肌膚,桔紅色的長發高高綁成馬尾,穿着簡單的鱗甲,以堅韌的荊條綁緊,勻稱的肢體充滿了敏捷和力感,黃玉色的虹彩膜中央是狹長的瞳孔,顯示了她的血統。
“阿爾托莉亞!”
紅發少女歡呼了一聲,跳下蜈蚣,“你來得真快,我正打算和阿道爾去祖先祭壇。”
她的叢林語又快又急,宛如歡騰活潑的小溪。
“別耽誤了你祭拜神靈。”阿爾托莉亞擔憂地道。紅發少女擺手:“我都準備好了,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眼珠一轉看到了塞亞等人和他們胸前的徽章:“哦哦,你也有從者了。”
她行了個蜥蜴人拇指朝上的歡迎禮節,爽朗的笑靥就和叢莽之域的夏陽一樣明亮絢爛。艾娜等人情不自禁地回以笑容,活力充沛又熱情的孩子總是讓人萌生好感。
“阿爾托莉亞是我的好朋友,最棒的戰士。”紅發少女歡快地道,“我叫麗薩,夏拉朵的盲鬥者。”
艾娜等人知道當地的傭兵有起外號的習俗,紛紛自我介紹。
塞亞微微側首:“第二類接觸者。”麗薩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你也是?”
“嗯,我是遺民的後代。”
艾娜恨極:哥哥,你怎麽是遺民的後人,你是真正的第一類接觸者,我們的同族,地球的遺民!
可是她又不能說,以免把兄長受過暗示的腦袋攪成一團糨糊,謹慎的丹特麗安已經警告過她。
塞亞看了看妹妹,想改口又來不及了。麗薩爽快地道:“哦,我祖母是個人類遺民,和我祖父相愛生下了我父親,據她說還是她族裏的美人,可是老得真快,三十年前也加入了祖靈的行列。”說着,露出傷感之情。艾娜很想問您幾歲。
不過,資料上說蜥蜴人的壽命是五百到七百歲,混血至少能活三百年以上。
伊恩訝道:“麗薩,你不是人類?”
“當然!我有四分之三的地龍血統,卻長成這樣,小時侯懊惱死了,老是被其他人比下去。”麗薩着實是個話唠,抱怨着自己的身世,随即露出驕傲之情,“不過,覺醒了第二類接觸者基因後,我也是一個合格的戰士了,我的變身比大部分人都強有力,雄壯威武。”
伊恩很不想看她的變身是什麽樣,估計是符合蜥蜴族審美的姿态。
“你的第二類接觸者能力是什麽?”麗薩大方地問塞亞。
“算是血脈感應吧。”黑發青年斟酌了一下回答。他真正的能力是靈魂吞噬,所以能夠細致深入地感應到其他遺民的氣息,乃至靈魂波動。
“挺有用的,雖然不是很強。”紅發少女贊賞,轉向騎士友人,“阿爾托莉亞,你有個好從者。”
“塞亞是我的戀人。”阿爾托莉亞自豪地道。
麗薩一呆,瞳仁驟然收縮,感到氣氛有變的衆人不禁擺出警戒态勢。
“阿爾托莉亞……”麗薩失落地垂下肩,喃喃片刻,突然挺起胸膛,指着塞亞,“不行,我要向你挑戰!”
“啊?”這次輪到塞亞呆住,這可真是個稀罕經驗。會意的伊恩滿心雀躍:今日見到百合了!
果然麗薩握住金發友人的雙手,真摯地道:“阿爾托莉亞,我說過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啊,麗薩。”顯然呆毛騎士壓根沒理解,還一臉茫然。
“雖然我們種族不同,但是我們的性格、理念、戰鬥的相性使我一直堅信,我們是一對最好的搭檔。我還打算成年後向你發永恒誓言,你什麽時候找了一個戀人?”
“塞亞很早以前就是我的戀人了。”阿爾托莉亞終于明白,看向自己傾心相愛的人,道,“麗薩,你只是寂寞而已,我們還是好搭檔,永恒誓言是戰士宣言吧。”伊恩失望透頂。
“是的,可是這依然是不能漠視的恥辱。”麗薩再次注視塞亞,堅定地道,“決鬥!”
褐發少年又激動起來,雙目炯炯。金發少女看穿他不純潔的心思,扇了他一巴掌。
商人勉強把抽搐的嘴角壓下去,就算麗薩表現得像小孩子争寵,可是他清楚,沒有一個蜥蜴人不把決鬥看作僅次于祭奠的神聖之事,他要是敢逃跑,麗薩非上天入地找他不可,而且所有的蜥蜴人都會支持她,那将永無寧日。
可是正經比武力,他投胎十次也未必是麗薩的對手。還不能作弊,蜥蜴人在戰鬥中的直覺敏銳得驚人。
“你看起來像獵人啊。”麗薩反而發現他的職業不對頭。今天阿爾托莉亞還是穿着藍色騎士服和白銀铠甲,綁起頭發。為了行動方便,艾娜也換上黑色軍裝和合金戰甲,頭頂兩邊各紮起發辮;而蓋亞是梳着包包頭,身穿輕巧的皮甲佩連枷,都十分有女戰士的樣子。伊恩更不用說,多次瀝血令他有一股沉毅鐵血的氣質。惟獨塞亞,一身平平常常的衣服:帆布襯衫、長褲和紮了綁腿的叢林牛皮靴。
麗薩爽快地改變主意:“你說吧,比什麽。”
“呃,比弓吧。”塞亞接受了對方的善意。
“哥哥原來是弓兵啊。”艾娜深感新奇,對兄長十分有信心。伊恩擔憂,他知道塞亞的身手并不高明,除了頭腦之外,他是隊伍最弱的一員。
蓋亞也擔心:“可以代替嗎?”
“不行!”麗薩厲聲道,看到她幼小嬌弱的模樣,緩和了語氣,“決鬥不可以替代,看在他是阿爾托莉亞喜歡的人,無論如何,我不會殺他。比箭術也不會有性命危險。”
衆人心想不錯,弓箭可謂是最安全的比賽了。
麗薩臨時用适當的樹枝做了一把結實的木弓,拉開随身攜帶的獸筋,搭上鐵木制的箭,只見一道弧光閃過,箭支飛得遠遠的不見了。
呱呱呱,一行烏鴉飛過衆人眼前。
這樣看不到結果的射箭,叫什麽弓箭比賽?
難道說——
當艾娜顫巍巍問起,麗薩理所當然地道:“比箭術,當然是比誰射得遠了。”艾娜和伊恩差點吐血,要比臂力,塞亞怎麽比得上有蜥蜴人怪力的女孩!
“沒想到麗薩這麽狡猾。“艾娜生氣。阿爾托莉亞急忙澄清:“不,蜥蜴人對弓兵的概念就是這樣。在蜥蜴人部落,射箭被認為是法師的本領,他們有法術增遠和定位術,戰士是沒有這個職業的。”
艾娜等人恍然大悟,這就是習俗差異引起的悲劇了。
“嗯……”塞亞想了想,手裏變出一把弩.弓。
哥哥,別以為你用了煉金物品我就認不出來了。艾娜腹诽。
弓弦一振,短箭垂直沒入了地下,烏黑的小孔根本看不出射程有多遠。
麗薩杏目圓睜,她很清楚,半位面是蜥蜴人法師創造,覆蓋了“終極物理屏障”,普通的打擊根本破除不了。以前一百多個蜥蜴人大力士齊心合力,也不能動搖一位薩滿大祭司的防禦。
紅發少女再無不服,兩眼放光,撲過去緊緊扣住塞亞的雙肩:“你是勇士,請接受我衷心的佩服!”
肩……肩要碎了……
幸好煉金後的體質連動能也能吸收,還可以回饋治療,塞亞總算不動聲色地緩過氣,沒讓對方察覺他這“勇士”是西貝貨。
“啊,祭奠要遲了。”注意到光照角度不對,麗薩趕緊招呼衆人,“快點上阿道爾,我帶你們去神壇。”艾娜等人好奇地爬上蜈蚣,乘着這新鮮的“坐騎”往森林裏行進。
“塞亞,你沒事吧?”阿爾托莉亞悄聲問戀人,她當然知道塞亞的實際水平。
“沒關系。”
其實塞亞有時也希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