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縱然比鄰(4)
打開房門,裏面的布置還是搬來時那般模樣,床頭貼着雙喜,像是在諷刺她現在只有一個人。
三天來,他沒有進過一次,他住在哪兒?賓館?朋友家?她不知道。
她知道她自私,嫁過來便打破了他對愛情的所有幻想,婚姻會束縛他的自由。可是她也無可奈何,她嫁來前和伯母達成了協議,如果半年後他依舊對她毫無感情,便離婚。她說她不想讓他不開心下去,伯母同意了,但不允許她把這件事告訴付鄰一。她沉默了會兒,答應了,伯母說:你是個好姑娘。
她淺笑,沒有應聲。
半年,他大概不會對她産生什麽感情,他都不怎麽見她。
而她,愛情于她,早已太過奢侈。
付鄰一還沒有方向的開着車,上了高架,一路暢行無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就腦子一熱真的結了婚。
“你該收收心了,不可能一直在長安的公司裏工作,你當初說要一年一年你父親才同意的。你要繼承你父親的公司,必須變得穩重。七遲的個性最适合不過,更何況那姑娘我是真的喜歡,她家現在日子也挺難過的,你就當幫幫她。”母親放軟了口氣勸他。
“你要幫她就直接幫,為什麽要用我的婚姻做交換?”付鄰一當時根本無法安靜平和的說話。
“你爸和他爸爸早些年一起當過兵,他救過你爸爸。”母親嘆了口氣。
付鄰一“呵”了一聲,看着她說:“你們真自私。”
母親不再言語,卻展開了冷戰政策,甚至連飯都不吃了。
“好吧,我結婚。”他最終還是示弱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真的無法想象,這種逼婚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關七遲是個極其靜谧的女孩,柔弱到讓人不忍心去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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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脾氣極好,即便他故意冷漠的對待她,表達自己的不滿,她都只是聽着,看着,受着,話不多,清淺的微笑。他所有的憤怒都像拍在棉花上,力道很大,卻化為了虛無。
他不能回家,新公寓他也不想進,這幾天他都住在酒店裏,夜夜難眠。
江南發個短信問他: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他回:你管太多了。
然後就關了機。
他結婚的消息會在明天和許長安的一起公布出去,但是婚禮推遲半年舉行,這是他和母親達成的協議。
已經很晚了,他開車上了橋,從這裏看城市夜景很漂亮,夜風徐徐吹過,他向後靠去,閉了閉眼。
果然,無法習慣。
關七遲的工作是前幾天新找的,在花店,她的大學室友開了一家花店,正好缺人。其實她知道,只是室友想幫她罷了。
她喜歡花,大學時說過,以後一定開家花店,不為賺錢,只為養花。
室友洪葉嫁了個好男人,舍不得她累着,讓她開個花店消磨時間,她順便将茶餐廳和花店合并,既提供茶水供人歇息又賣花,規模不大,兩個人正好,也算是圓了青春時期的美好幻想。
關七遲覺得自己很幸運,修剪花枝時都面帶笑意。
“七遲,你在笑什麽?”洪葉好奇的問,泡茶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關七遲偏過頭,凝視着洪葉熟練的技藝,微微訝異:“你什麽時候學會的?”
洪葉擡頭對上她的目光,晃了晃手裏的茶壺:“你說這個?我老公教的。”然後臉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笑意,“說起來,遇到他還是因為這個呢。”
關七遲了然地點點頭:“挺好的。”
洪葉睨了她一眼。“在你這個未婚人士面前秀恩愛,是不是挺不道德的?”
關七遲結婚的事情她并不知曉,如平常一樣拿着她打趣。
可是關七遲只淡淡笑開,什麽也沒說,洪葉沒有追問什麽,自顧自地倒茶,品茶,對于七遲的平靜,她早已習慣。
“嘗嘗。”洪葉将茶杯遞過去。
關七遲接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聞了聞,有股子桂花的味道。
微抿了一口,點頭:“蠻香的。”
洪葉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很是滿足。
店名叫花茶,自然提供帶着花香的茶,洪葉的丈夫是鼓搗茶具的,她開茶餐廳也算是夫唱婦随。
“以前不覺得,現在卻發現嫁給一個愛自己的人是件幸福的事,七遲,你要是嫁人也一定要找愛自己的,一廂情願,大多沒有好結果。”像是想起了那段悲傷的過往,洪葉突然說了這麽一段不湊巧的話。
關七遲卻只是搖頭,将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
“苦。”她說。
洪葉不由得有些詫異:“你有事瞞我?”
太過熟悉她的性格,自然敏感些。
“我已經結婚了。”說完,關七遲就繼續去修剪花枝,不發一言。
很淡的一句話,卻隐藏了太多的經歷。洪葉想追問,卻不好開口。
恰巧此時來了客人,她便強壓下了好奇去招呼。
當初選址的時候,是有些糾結的,到底是在市中心還是找個人流量多的街角,洪葉始終沒拿定主意。
她打電話給關七遲,七遲說選個安靜些的地方。過慣浮華生活的市民,偶爾會有幾個想要尋找寧靜。
洪葉找了很久,才找到這麽一個地方,行人沒有多到擁擠,在街角的一隅。
“給我一束康乃馨。”來的人是個年近40的男人,一身黑色的風衣。
“好,您稍等。”洪葉轉身便去拿包裝紙,而關七遲則細心地挑着花。
已經有過幾天的工作經驗,她們配合的很好,有種忙碌着的幸福。
男人走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些人,品茶的也有,買花的也有。
生活大概就是這樣,緩緩的,看時間似水無痕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