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劇情逆轉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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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清宮,齊瑾帝和皇後一同走入殿內,看了看趴在床上後背血跡斑斑的沐如嫣,再看看乳母懷裏哭得快要斷氣的三皇子,皇後怒喝一聲命高賢妃跪下。
高氏本來還一副不以為然的嚣張樣,見向來對自己溫聲細語的皇後表姐動怒,一時之間竟愣在原地沒有下跪。
齊瑾帝擡手從三皇子帶着指甲印的臉頰上撫過,墨色的眸子裏有寒似冰川的深淵,少頃,他轉身步到高氏面前,瞥她一眼道:“這些日子有勞愛妃照料皇兒了,朕見愛妃清瘦不少,未免皇兒再給愛妃增添煩擾,皇兒就不必再由愛妃照料了。”
“皇上,臣妾……”高氏愣愣望着齊瑾帝,不知他什麽意思,但她未說完話,後者已不願再聽,徑直命葉修容宮裏的太監将她請出漪蘭殿,并讓她近日就待在自己宮裏好好休養,不要出來勞累。
皇後目送高氏被強行帶出漪蘭殿,臉色微變,下一秒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臣妾有罪,沒能打理好後宮,竟發生這種事情,讓沐妹妹和三皇子受苦了,還請皇上降罪。”
“皇後平日裏照顧玄恒與靜安,想必是極辛苦的,對後宮難免有纰漏之處,既是如此,朕便賜夏貴妃協理後宮之權,讓她幫幫你,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齊瑾帝沒什麽表情的說完,沖她揚了下手讓她起來,“現下有朕在這裏,皇後無需擔心,回宮去吧。”
“臣妾遵旨。”皇後努力維持平靜的語調回答,低着頭,眼中滿是惱怒和不甘,但她也只能退出華清宮。
大金和大齊兩國交戰在即,高氏的父親是主将,沐氏的父親是糧草後勤,兩個都不能在此時降罪,齊瑾帝的氣就只能撒在皇後身上了。話說回來,他是不待見管氏所出的三皇子,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血,親眼見他被淩虐的不成人形心裏也有火氣,何況沐如嫣又在裏邊躺着。
太醫院這次接到命令可不敢再怠慢了,又聽說三皇子也在華清宮,忙派了好幾個醫術精湛的太醫趕來,分別給沐如嫣和三皇子診治。
“啓禀皇上,三皇子并無大礙,只是風寒還未痊愈又營養不足,才導致啼哭不止久病不愈,只需好好調養溫補便可。”太醫跪在地上諾諾道,末了又大着膽子加了一句:“三皇子年幼,受不得驚吓喧鬧,最好是擇一處安靜之地好好休養,如此才能盡快痊愈。”
齊瑾帝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太醫的弦外之音,他在暗示脾氣火爆的高賢妃不适合養着三皇子,得另找一個溫柔恬靜的妃嫔照料他。
連太醫都敢冒着掉腦袋的風險開口為三皇子說話,足以可見高氏的惡行有多令人膽寒驚懼,齊瑾帝摔了手裏的茶盞。
“皇上息怒!”
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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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葉修容忍不住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朕無事。”齊瑾帝冷冷應道,目光落在了乳母懷裏瘦弱的嬰孩身上,半響,沉聲道:“榮琪,老三就先交給你幫朕看着。”言罷不等葉修容拒絕,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薄唇輕啓:“朕相信你。”
“……”葉修容無言,默了默,蹲下行禮:“嫔妾遵旨。”
“李忠齊,派人将沐良娣送回煙雨閣。”
“奴才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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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池一事後,沐如嫣在床上趴到晚上才醒過來,背上涼涼的,聽雪說是塗了止血去疤的藥膏。
傷是皮肉傷,高氏手下的太監折了旁邊的竹枝抽的,好在沒有傷及髒腑,養個幾天應該能好。夏菊說經此一事,三皇子改成由華清宮的葉修容撫養,沐如嫣在腦中回憶了下這個總是兇巴巴一張臉的将門虎女,心中哀嚎別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三皇子一日不在太後宮內,她就一日也別想出宮,管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主子,這是情月宮那位偷偷送過來的傷藥,說是抹了能減輕傷痛盡快治愈傷痕還不會留下難看的疤,也不知是真是假。”
聽雪把一個碧綠色的小瓶子拿到沐如嫣面前。
沐如嫣還未發話,夏菊就一把奪過藥瓶,怒道:“哼,要不是為了救她的孩子,主子也不用受傷,誰知道她送來的藥有沒有問題,別是什麽吃了就得終身束縛于她的毒·藥,主子你可千萬別吃!”
“……”沐如嫣微微皺起了眉,夏菊護主心切她能理解,但她這丫頭太直爽了,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有時候還很自以為是,實在不适合在後宮中生存。還好她就要離宮了,否則不知道她以後會捅出什麽簍子來,不會演戲也是個問題,與她相比,聽雪就穩重多了。
也不知道葉修容對三皇子好不好,明日還是得去看一看。
……
次日午時過後,沐如嫣堅持要去華清宮,聽雪和夏菊無奈,只好小心翼翼的給她穿好衣裙出門。
後背上的傷還會疼,醫女剛給她換完藥,本來是叫她趴在床上休息的,但她想出門,便用柔軟光滑的布料在她身上纏了幾圈。幸好眼下是四月初的天,不熱,大齊國的衣衫又多以透氣的布料為主,因此沐如嫣并不覺得悶熱之類的,只行走時布料摩擦到傷痕有點不适。
華清宮離煙雨閣不算太遠,沐如嫣慢慢的走,不多時也到了漪蘭殿。
殿前有太監守着,她便央他去裏邊通傳,待得到葉修容的同意後,才緩步進去。
後院比較清靜些,還有個小花園,葉修容正帶着三皇子坐在院前的屋子裏。
“妾身給修容姐姐請安,願姐姐萬福金安。”她屈身下去行禮。
葉修容瞥她一眼,擺擺手:“起來吧,到本宮這裏無需多禮,再者你背上的傷還未好,就別勉強自己受罪了。”
“多謝姐姐。”沐如嫣知道葉氏喜歡直爽不嬌柔做作的人,便不多說虛情假意的話,謝過後就站了起來。
“珂兒,上茶。沐良娣随意坐便是。”葉氏道。
沐如嫣在她對面坐下,眼睛看向一旁躺在小木床裏的三皇子,見他臉色好了不少,想必太醫已來細細照拂過,心裏微微松了口氣。
葉氏一直看着沐如嫣,沒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見她如此關心三皇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畢竟這個時候,三皇子母妃落魄,宮裏的人不趁機落井下石算好的了,怎會有人主動攬禍上身呢?思及此,便佯裝不經意的開口:“沐良娣對三皇子倒關心的很,只是你與他的母妃不曾有什麽交集,不知為何如此舍命保護三皇子?”
沐如嫣眼眸輕轉,慈愛的望着三皇子,擡手從他細嫩的臉頰上撫過,聲音又輕又柔:“不怕姐姐笑話,妾身當時只是怕三皇子真有個什麽好歹,皇上會傷心的……妾身知道管才人之事讓皇上難過了,不願他再為三皇子難過,妾身想他能開心一點……”
聞言,葉氏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望着一臉深情款款的沐如嫣,心裏很不是滋味,同時又覺得可笑。大齊的後宮,還真不缺傻子,究竟是他太光芒萬丈太柔情似水,還是她們太傻太天真,當真以為能得到他的真心。到頭來,不過是南柯一夢鏡花水月,可縱然如此,她還是沉淪其中,心甘情願自欺欺人。
靜默良久,她低低出聲:“沐良娣這般為皇上着想,想必他不會辜負你的深情厚誼。”
“修容姐姐說笑了。”沐如嫣像是猛地從對齊瑾帝的深情中回過神來,有些慌張的整理自己的情緒,幹笑着扯扯自己的衣袖,末了,又眨巴着眼睛怯生生的看向她,“妾身想求姐姐個事,方才妾身所說之事,姐姐不要告訴皇上,免得皇上因我自責。”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葉氏吃了一驚,“你可知道,高賢妃昨日說你目無宮規故意沖撞于她,因而她才命手下的人懲罰于你,若你不将真實原因告知皇上,那皇上便會認為是你不懂規矩才會挨罰。”
“妾身向來都不是很懂規矩。”沐如嫣腼腆的笑笑,“皇上興許都習慣了,多這一茬也無妨,只要皇上不會自責便好,妾身沒關系的。”
“……”葉氏定定凝視着她,唇瓣動了動,但終究沒再說些什麽。
……
沐如嫣在華清宮坐了一下午,與葉修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感謝她救了三皇子,亦感謝她為她保守秘密,直到天都擦黑了才返回煙雨閣。
與葉氏聊了一下午,她覺得她并不像宮裏人說的那樣冷血無情,其實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內熱,話雖不多但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愛惹是生非勾心鬥角的女人,三皇子在她手裏養着,興許不會比太後那邊差。
明日便去找管氏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