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語點醒夢中人
“謹遵婦禮、忠貞不二。她認為夫之不幸即妻妾之不幸。一旦結婚,則應終身不改。如若夫亡,亦要以情相守,怎麽可以因為對我的眷戀而再嫁呢?她不從,才是她。”李思沖像是在回答林靜宜的問題,又像是自我開解。
“佛經有言,人因四事故,便得多罪,這首當的,便是行欲,行癡也在其中,她一向理念克制、信奉佛法,戒律她是不會犯的。如果我固執己見,非要娶她,不就成了邪淫犯他妻了嗎?這不符合佛法精神、人倫道德的行徑,即便我大唐法令不禁止且如今民風開放,她也定不會做!”
他看看林靜宜又苦笑,“很抱歉平白拖你進來。”他手肘靠着桌子,左手擋住自己的臉,再不做聲。
林靜宜雖然對佛法不通,但她自有自己的理解,看着對面的英氣将軍現在一副無奈自責的樣子,她還真不習慣。
“我可以談自己的看法嗎?什麽是行欲,什麽是邪淫犯他妻?繪娘現在一直在父兄家住,且是單身,你呢,妻子過世多年,為何不能再愛,倫理、佛法在我看來與這種兩情相悅不矛盾啊,只要你們能在一起再造家庭,幸福生活,和諧美滿就是件好事、善事,佛主怎麽會怪罪?”李思沖擡頭用一種不可言傳的表情看着林靜宜。
“你們只是過不了自己的關,你還說她呢,你自己呢?你就過得了自己的關嗎?如果是有人這樣牽挂我,眷戀我,我一定瘋狂愛一次,人生在世,短短數載,佛還說無常呢,我們誰都不知道明日能否再睜眼看這世間呢,”李思沖看她的眼神越發異樣。
“我記得有這麽一則典故,有位在世人要出家,找到一位大師傅,大師傅看天色已晚,就建議他明日再來,可這位在世人說,明日我是否還能活着都未可知,請大師傅抓緊時間為好,當下,那大師便覺得此人有悟性,你現在就缺這種悟性,你...”林靜宜說不下去了,因為她撞上了李思沖的眼睛,本來堅毅的眼神現在變得柔軟無比,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人類最迷人的器官,她淪陷了。
李思沖繼續請教:“女人,真是讀不懂,如果她真的在意我,怎會把我推給別人?”
林靜宜見他問自己,忙閃開和他對視的眼神,“這點我也不理解,如果是我愛的人,哪怕我死,也不會把他拱手讓人的。當然,你們這個年代,男人都三妻四妾,貴族官員更是妻妾成群,女人們可能都習慣了,與其自己得不到,不如找個自己放心的人好好照料自己愛人的生活,也算是對他最後的情誼。”
“你們這個年代?”
“啊!我是說,我們這個年代,我們這個。”
“你回吧。”李思沖下逐客令,林靜宜竟然還有點不想走,她剛打開話匣子,要知道,她可是學校辯論賽的種子選手呢。
“怎麽?不願走?”李思沖眯着眼睛問。
“啊,将軍也早點回去休息。”林靜宜起身,剛轉身走了幾步,想起好像什麽東西沒拿,又一轉身,正撞上李思沖健壯的胸膛。林靜宜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開足馬力跳動着,瘋狂着。
“香囊要拿好,不許丢了,該日我再找工匠給你打磨一下。”林靜宜接過香囊,手觸碰到了李思沖的手,一股熱流電擊般地随着血管飛速散開。她沒敢再看對方的臉,扭頭就走。
回房後,林靜宜發現綠翹一直在等她,“今天我跟姐姐同屋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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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要問我将軍找我何事,對嗎?”
“你不說,我也不能把你怎麽樣。”綠翹嘴上這麽說,可是手已經伸到林靜宜腋窩底下,準備饒她癢癢。
“哈哈,別鬧,別鬧,我說還不行嗎?”林靜宜求饒。綠翹把她拉到床邊坐下,自己貼身坐她旁邊。
“因為今日是我送繪娘出的門,将軍問我她有沒有交代什麽?”林靜宜如實答。
“那有沒有交代什麽呢?”
“繪娘好像不能嫁給将軍,她還發愁是不是找人替她照顧将軍,我不理解為什麽她會這樣做,我看得出,她很愛咱們将軍。”林靜宜沒提香囊的事。
“可能她認為愛一人更多的是一種付出,如果她沒有能力再付出了,有人替她,她也心甘情願,只要她愛的人能幸福快樂。”綠翹随口就這麽一說。可這句話,對于林靜宜确是當頭一棒,是啊,真正的愛,應該不是一種獨占後的成就感,而是抛開自我,為對方着想。之所以她在高冉那迷失,就是因為她太想霸占他,想絕對擁有他,她應該做的不是尋找自我,而是放下自我,為所愛的人考慮。
“啊,我的好妹妹,你怎麽這麽有智慧,你真是我的菩薩。”林靜宜感動地抱着綠翹搖晃起來。
“我們有緣倒是真的。”綠翹又補了一句。
林靜宜更是感動了,對,是緣分,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注定的緣分。她抱着綠翹的手臂在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