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 宋雲珠回道:“這是窦家二姑娘。”

宋雲秀奇怪,湊過來瞧窦妙,嘻嘻笑道:“你長得真漂亮!”又回頭看宋雲珠,“咱們家何時與窦家有來往了?”

宋雲珠默不作聲。

她并不想讓宋雲秀知道宋澤的心思。

見她避而不答,宋雲秀眼睛一轉,問窦妙:“姐姐還神神秘秘的,你來說。”

宋雲珠暗地裏惱火,淡淡道:“你問這些作甚,咱們平常聚會甚多,便是我認識窦家姑娘又如何呢。”

她仍是不細說,宋雲秀坐下來,拿了茶盞在手裏把玩。

白皙的手指纖長,眼見好幾次都要把茶盞弄得摔下來。

窦妙看得都擔心。

若是壞了一個,便不成套了。

美的東西誰都喜歡,不忍心毀掉。

宋雲珠咬着嘴唇,卻忍住了。

窦妙越發奇怪,這嫡長女倒是隐忍,莫非雲和郡主在外風光,其實在王府,也未必過得如意?

宋雲珠站起來道:“二姑娘,光是喝茶也無甚意思,今兒府裏海棠開了,咱們不妨學學文人吟詩作畫,不然辜負春光呢。”

轉變的有點兒快,可在別人家的地盤,窦妙客随主便。

二人走去賞花,宋雲秀不曾跟來。

Advertisement

待過了一個時辰,她才離開王府。

照舊坐了轎子回去,張氏等不及,竟在二門處迎她,張口就問:“與雲和郡主做什麽了?她為人可好?”

“光叫我畫畫寫字。”窦妙專揀着壞的說,“還擺架子,好似請我,是給咱們家多大的面子一般,我手都酸了,也不好說休息。”

她露出疲倦之态。

張氏有些吃驚,忙給她揉手,她手掌小小的,柔若無骨,當娘的越發心疼,咬牙道:“沒想到雲和郡主竟是這種人!你又不是畫師,叫你畫什麽,給誰看呢。”

窦餘祐也沒想到妹妹會被欺負,忙道:“下回再請,我必會給你推了。”

窦妙連連點頭:“便說我病了,一步也走不得。”

不過她估摸宋雲珠應該也不會請,看得出來,她并不喜歡自己。

張氏啐的一聲:“別胡說,老這樣,別人都當你病唠唠的活不長,到時候怎麽嫁出去。”

張氏是寵她,以前也由着她說了不少這樣的借口,可如今不一樣,過個一兩年窦妙就要嫁人的,怎麽好再胡來。

窦妙道:“想娶我的,也不在乎這些。”

張氏拿手指戳她額頭:“為娘知道你是聰明人,可有時也糊塗的緊,這等事兒能不在乎?好了,小女兒家家說什麽嫁人不嫁人,為娘自會給你挑個好夫婿,你定然滿意的很。”

窦妙心裏頭咯噔一聲。

窦餘祐欲言又止,想把王韶之說出來,可想到必定會被張氏一通訓斥,又把話咽了下去。回頭還得讓他懸梁刺股,先考上秀才。

卻說宋澤送走窦餘祐,便去見宋雲珠。

宋雲珠把窦妙寫得字,畫得畫一一擺在書案上,說道:“哥哥叫我做的,我可完成了。瞧着窦二姑娘是有些才情,不過哥哥到底為何?”

她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宋澤并沒有回答,他拿起字先看了看,沒說一句,又拿起畫來,半響往書案上一扔。

宋雲珠略微放松一些:“比起京都一些才女,是差了點兒。”

“不,是她沒有好好下功夫。”他看得出她潦草的痕跡。

宋雲珠一怔。

哥哥文武全才,不止能領兵作戰,在琴棋書畫上也頗有造詣,他說窦妙沒有盡力,那自是沒有盡力。

可窦妙為何要這樣做?

宋澤心道,自然是因認出他,心裏不快。

這姑娘性子驕傲,從小便恣意張揚,如今大了有些收斂,可骨子裏的桀骜抹不去,故而便是聽從宋雲珠寫字作畫,也是不甘不願。

她如何願意盡全力?

只便是這般敷衍,也可瞧出她的功力來。

足見這幾年,她沒有懈怠過。

這等毅力,真是少見。

他目光落在她秀麗的小楷上,想起他當時少年心性,見窦妙一心學習不理他,偏是要壞了她計劃,打翻她硯臺,引得她氣急敗壞,不顧丫環阻攔,提起小拳頭就往他身上捶。

結果她自己摔了個人仰馬翻,倒在泥水潭裏。

她不服氣,大半夜的溜到他房裏,往他臉上倒滿墨汁……

他嘴角微微一挑。

自己那時,竟樂在其中,忘了他要逃避的事情。

那一年,他生母死了,這世上最疼他的人離開人世,他來揚州養病,便是在那處寺廟,遇到她。

往事如風,在眼前呼嘯而過。

他怔了片刻,目光又移到那畫上。

“這是什麽?”畫中海棠開得熱鬧,斜長的樹枝上卧着東西。

宋雲珠道:“應是小蟲子,窦二姑娘雖然沒下功夫,可畫畫很是寫實。”

宋澤把畫又拿近一些,這回他看清楚了。

上頭畫了一支四腳朝天的臭蟲,極醜,還是青蓮色的。

正巧與他今日穿得衣服顏色一樣。

宋雲珠看他神情忽地變了,也要細看,宋澤一下就把畫卷了起來。

宋雲珠奇怪,皺眉道:“哥哥還未回答我的話呢,為何要窦二姑娘做這些?她與哥哥有何關系?”

“無甚。”宋澤一笑,“你幫了我的忙,想要什麽?”

宋雲珠不悅:“我又能缺什麽?哥哥,這窦二姑娘雖然漂亮,可京都不缺美人兒,還請哥哥三思。”

他如此關注一個女子,宋雲珠極是擔心。

可宋澤偏偏不說清楚,拿着字畫便走了。

張氏攜窦餘祐,窦妙到得上房。

今日他們去雍王府,老夫人雖然表現平淡,可依雍王府在京都的地位,多少是有些在意的。

張氏笑道:“雲和郡主很欣賞咱們妙妙,與她一起賞花呢。”

完全與事實不符。

窦妙心道,這樣撒謊真的好嗎?

老夫人瞧窦妙一眼。

她父親窦光濤是庶子,也是老夫人這輩子的失誤,才叫那姨娘生出來,扪心自問,她是極不喜歡的,只看窦光濤從小老實本分,老夫人還是将他養大了,就是心思花的少。

等到窦光濤娶妻,老夫人也是順其自然,不像大兒子,給他精挑細選,花了大本錢,娶了趙氏,但話說回來,這媳婦娶得不虧。

如今都是趙氏當家,人是傲氣一些,可裏裏外外一把手,三個孩子教得也好,張氏與她比,雲泥之別,就是沒料到,她生得女兒卻不比趙氏那兩個差。

也就這一點,叫老夫人高看一些。

她笑道:“妙妙讨人喜歡,雲和郡主與她相投,定也是為這個。”又道,“一會兒留我這兒用飯,如今天氣熱了,有時也覺冷清。”

她吩咐下人去請大房的窦慧,窦琳。

他們平時都是自個兒用飯,難得老夫人高興,要與三個孫女兒一起,張氏笑道:“妙妙,你好好陪你祖母。”

窦妙答應。

張氏與窦餘祐先告辭。

窦慧,窦琳稍後就到,她二人一個長得清秀端莊,一個長得甜美可愛,性子迥異。

窦琳進來就嚷嚷道:“妙妙,那雲和郡主長何樣?”

老夫人嗔道:“真是個急性子。”

窦琳道:“自是急了,雖然有時候在別人府裏聽說她名字,可她甚是高傲的,都不曾露面,咱們都沒與她說過話,誰想到妙妙運氣那麽好,竟然被請去王府,倒不知二哥如何使得世子相請呢。”

窦妙道:“也不過一雙眼睛一個鼻子,要說何處不同,她頭上戴的紅寶石有這麽大。”她比劃了一下,“別的也無甚了,只你們幸好不去,光是忙着寫字畫畫,連口飯都不曾與我吃,那不是去做勞力活嗎?”

兩個姑娘聽得都笑了,窦慧是抿着嘴兒的,她是家中嫡女,最是重規矩,窦琳卻是哈哈大笑。

至于窦妙,她說話時,想遮掩就遮掩,肆無忌憚時就肆無忌憚,她們一早就習慣她這等性子。

窦琳坐到她旁邊,又問:“那世子又長何樣?”

待嫁小姑娘對年輕男子總是有種隐秘的好奇,而世子常年在西北,并沒有任何關于他的傳言,是以更是好奇些。

鑒于早年二人不快的回憶,窦妙滿腔的壞話,可她不能歪曲事實,他這等樣貌,如今既然回了京都,想必很快就會傳出來。

客觀點來說,便是用貌比潘安也不為過。

窦琳盯着她,歪着腦袋問:“如何,你沒見着不成?”

“見着了,不比何二公子差。”

窦琳驚訝。

京都飽學之士良多,俊才甚少,何元祯便是有貌又有才,去年被皇上欽點為榜眼,授翰林院編修,乃衆多夫人争搶的佳婿。

要說這世上比何元祯還要生得俊美的,當真是少之又少了。

老夫人慢條斯理道:“雍王年輕時便是京都少見的美男子,他的兒子,自然不會差。”

只風流韻事也不少,當年要不是皇太後旨意,把章家姑娘許配于他,也不知會娶哪家的姑娘呢。

不過那章氏命短,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她娘家沒了皇太後這棵大樹,漸漸沒落下來,好似如今在朝中做官的也所剩無幾。

這富貴啊,有時轉頭便是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