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慢的，才是人生啊
随後的幾天，韓琪在寧澄家紮根下來。不知道她和大程有沒有試圖聯系，但看韓琪恹恹的樣子，她似乎傾向于逃避這種行為，不願意直面面對。
窩在寧澄的小房子裏，她感覺十分安心。寧澄也想過和大程說一聲，但連打了一次電話不通，遂作罷。
剛開始的時候，韓琪還強打精神去公司上班，後來便不去了。寧澄不知道她怎樣打發一天的漫長時光，有時等她下班回來，韓琪也已經縮到被窩裏去了。
獨居這些年，寧澄也已經習慣。有時回家看到未關的燈，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震。
而韓琪适應的很快，這裏的生活條件對她來說和家裏應該沒法比，但從未聽她抱怨過一句。而且也不向富家小姐那樣整的屋子裏亂糟糟的，甚至比寧澄一個人的時候還整潔些。
寧澄猜想她或許打掃過，雖然不明顯，也該是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她雖是個活潑的性子，但眼下的情況，一天也沒有幾句話。
為此給寧澄造成的影響更少了一層。
她唯一不習慣的，便是尹鏡了。
一次，寧澄拉着韓琪看電視，是一部喜劇片子，韓琪倒沒什麽，寧澄倒逗得直拍大腿，眼淚都笑了出來，正準備抽張紙巾擦擦臉。電視機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吓得寧澄尖聲叫起來。
注意，當時是晚上，為了電影效果沒有開燈，只有電視的光亮，襯得那人影格外的瘆人。
韓琪和那暗處的人影都吓了一跳，“你怎麽了？”她趕忙問。
“哦，這部片子，和我之前看得一部好相似。”
“是嗎？”韓琪的眼睛回到屏幕上，“我沒覺得啊。”
“哦，很像來着，故事的走向，人物的配置，都挺像的。”邊說，邊向着那人影處連聲抱歉，當然是用口型代替的。
可憐的尹鏡拍怕驚魂未定的胸口，一轉眼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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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那部叫什麽？”韓琪突然問她。
“什麽？”
“你說像的那部的，片名叫什麽？”
“哦，我想不起來了，就是這主角，說，說的臺詞，勾起我的一點點印象。”
“哎，這有什麽，都是一個套路的嘛。”
“哦，是嗎。”
又一天晚上，寧澄在公交車站等車，環顧四周無人，于是用了老辦法喚了尹鏡來。
眼淚汪汪的正将瓶子往包裏放，頭頂忽然一涼，在淚眼朦胧中看到那張過分迷人的臉，聲音難得的溫柔，“怎麽，又想偷懶回家？”
“嘻嘻，這次不是啦，只是單處想見你。在家裏見不到嘛。”
“你，現在和朋友住一起？”
“不是，她這幾天情緒不太好，來這裏借住一下而已。尹鏡，你明天也工作嗎？”
明天是周六。
“嗯。”
“那我還可以去探班嗎？”
上一次，寧澄存了傷心的記憶，其實不太想去，但是現在，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不可以。”
“為什麽，我又不會打擾你工作？再說了，我現在不比以前了，不能随時都能看到你。只有周六日才能借口出來。”
“你為什麽要出來？”
“想跟着你啊。”
“我就是問你為什麽想跟着我。”
“想，就是想呗，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寧澄的聲音不自覺放低了。
“你們人類都是這麽任性的嗎？”尹鏡若有興致的問。
“這哪裏是任性，這是順心而為。我都這麽明顯了，你還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嗎？尹鏡，你莫非真的不懂人類的感情？”
哪知這厮真的坦誠無害的點頭，“對啊，我不懂。”
“你。”寧澄氣得老血都噴出來，恨不得仰天長嘯，猛吸一口氣，誰知突然的劇烈咳嗽起來，大概是剛剛的東西還沒發揮完。
尹鏡更加一臉懵，不懂就不懂喽，需要這麽大反應嗎？
遠遠的看見公車來了，尹鏡終于道，“你既循規蹈矩回家，我便走了。”
寧澄恨不得他走得遠遠的，但轉念一想，又道，“你陪我一起吧，我不想一個人坐公車。”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她明知故問似的。
寧澄當他有顧慮，便道，“別擔心，晚上公車上位置很少。我們做最後一排，沒有人會過來的。”
“我為什麽要浪費我的能力，去坐那麽慢的工具？”
寧澄恨恨瞪他一眼，“要那麽快做什麽，你又不會死。”
公車來了，她自顧自上了去。
她還是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傷心又無奈。她沒談過戀愛，也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
尹鏡對她而言是特別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但如果，他根本就沒有人間的氣息呢？
他那麽冷，那麽孤獨，就算他會一直守在她身邊，她能走進他的世界嗎？何況她只有短短的一生，而他的時間，那麽長。
長得令人絕望。
正胡亂想着，身邊突然一涼，她扭頭，看到旁邊挺拔的身影，不禁微微笑起來。
兩人一路無言，寧澄不敢說話，不是車裏還有其他的乘客，而是她不敢打破兩人之間，這難得的靜谧，靜谧的近乎默契。
路程好像比平日裏更加短，可寧澄已經知足。
下了車之後，寧澄問他，“感覺怎麽樣？”
“太慢了，幾乎沒有感覺。”
這一次寧澄沒有反駁他，而是長嘆了一聲，“慢的，才是人生啊。”
“我是平凡的人，也沒有太大的願望，只是想慢慢的充足的度過每一天。以前有不開心的日子，我一直覺得，那不是屬于我的，不該是我過的生活。因為那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是後來我知道了，即使那段日子再糟糕，也已經烙上了我的印記。不管怎樣否認，都不能擺脫。有時候想，或許如果沒有那一段，我也不會這麽珍惜現在的生活。”
“那本不該是你過的生活。”尹鏡突然開口。
“什麽？”
尹鏡察覺自己的失言，只扭過頭道，“該忘掉，太辛苦的話，本就不該記得。”
“哇，聽尹鏡說這樣的話還真可怕呢，你可以控制人的記憶吧。這樣說的話，說不定我明天早上起來就什麽也記不得了。太可怕了，哪有人不靠記憶活着的。”
“我不能亂用的。”
“我知道，你是我的守護神嘛，要等我死後才會奪去記憶的。我的守護神，怎麽會改掉我的記憶呢？真是，開個玩笑啦。”寧澄捂嘴笑起來。
他卻無比認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開口的，“剛剛沒說完，不能亂用的後果是，我會受到懲罰。”
“什麽懲罰？”
“如果，是我擔得起的懲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