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門關

月華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蘭若寺，後來發生的事情與小白說的一般無二。

那些修道中人雖然翻了臉，但是地府勾魂使一來，便再次成了死人。小白等女鬼被姥姥禁锢的骨灰取出，也成了自由身，可以順利去轉世了。地府來人便将所有人都帶走了，只剩下一個月華在那裏。

月華已經不是鬼了，自然不需要去輪回。只要她努力修行，想來可能在小白之前便可以得道成仙了。可地府別的人走了，留下來的兩個鬼差竟然向着她走來，行禮說：“見過娘娘，不知娘娘對他們一行可有什麽安排？”

聽到這話，月華不免一愣。她如今倒是不比從前，法力深厚，并非是任人宰割之輩了。但是地府這掌管天地輪回的地方，便是仙人的賬都是不買的，她區區一個地靈，竟然能得如此客氣，實在是有些古怪。

而且，對方的稱呼還是敬稱呢。娘娘可能在人家有多重意思，或是指後宮妃嫔，或是指自家母親，等等不一而足，但是在地府這種地方，只可能是一種，便是對身份高的女神的尊稱。女娲娘娘，王母娘娘，這等身份才可以被尊稱為娘娘。

本來月華想說她可沒有這麽大的兒子，但是念在地府的身份上，還是稍稍住了嘴，這幾十年人間歷練下來，月華也成熟許多了，不至于那麽嘴賤，只問說：“兩位怕是認錯了吧？我可不是什麽娘娘，不過是一個有些機遇的地靈罷了。”

兩鬼差對視一眼，似乎有些詫異，但他們堅持說：“您若不是娘娘，天底下有幾個敢稱呼娘娘？這幾人先前得罪了您，不知娘娘可有什麽打算？小的雖然位卑，這點小事也是能做主的。例如，讓他們晚個幾百年再去輪回……”

月華一笑，見對方那麽篤定，覺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又想着小白曾說托了自己的福才能順利輪回轉世，自己之前與地府毫無關聯，想必就是應在這裏了。既然後世應驗了，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略略思索一番，月華就說：“他們修行不易，刻意為難倒沒必要了。只是我那幾個姐妹她們生前雖然作為女鬼做了惡，後面到底悔改了，按地府律例，當得挨上幾十年才能轉世，看在我的薄面上不知可否網開一面？”

兩位鬼差又互相看了一眼，面色上有一點為難，但依然答應道：“既然是娘娘您親自吩咐，這點小事怎麽也會給您辦到的。不過小的位卑，這事兒做不得主，還得懇請娘娘您親自走一趟，親口跟老爺說才好。”

他們伏低做小态度實在太好，月華看不出自己有什麽對方圖的，想着一是為了小白等人，二是為了完滿劇情，後世劇情都已經成了，想來自己怎麽做都是一樣的，看來冥冥之中，早有前緣注定。

她便答應了。

兩位鬼差大喜，親自開了地府之門，請月華先行。

入了地府，走的這一條路自然是黃泉路。

月華飄在後面，她身前走着兩位鬼差。一路上風塵滾滾，只見得無數或渾渾噩噩或歇斯底裏的鬼魂們哭喊着，麻木着，扭打着，盡顯人間百态。魂魄入了地府，會失去一些不太重要的記憶，但若是執念太深，沒有飲了孟婆湯，也是忘不了的。

鬼魂們不願意失去記憶，或是因作孽過多，須得在地府等候，不可轉生，或是排隊沒到，便擁擠在這條路上。只見密密麻麻，這條黃泉路上不知道容納了多少鬼魂。月華乃是生魂，靈力對于鬼魂乃是大補之物，鬼浪中一陣騷動，不過有兩位鬼差護着，倒是并無一鬼到得了月華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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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一着黑衣，一穿白袍，正是地府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不過此時這兩位一臉掐媚讨好的笑意，提着燈在前面給月華引路。半點看不出剛才威風一世的模樣了，其中白無常側着身，指着前面的路說：“娘娘，前面便是奈何橋了。”

前面那條河便是忘川，河上的橋便是奈何橋。忘川水上有着擺渡人，來回送鬼魂們過橋，只是一次數量極為有限，河對岸便不知道剩了多少，越積越多。而奈何橋，卻并非普通鬼魂能走的，只上了橋，可能就下不來了。

月華放眼過去，便看見奈何橋上倒是一個魂魄都沒有幹幹淨淨的，與這條黃泉路上的景象倒是截然相反。月華如今修為日深，地府一游魂魄離體也不會讓她受傷，只是依然有些不習慣，她問兩位鬼差，說：“還得多遠才到的了？”

黑無常陪着笑臉說：“娘娘稍帶，即刻便到了。”

月華也不為難他，便繼續走着。

上了奈何橋，月華剛剛踏上橋，便見得奈何橋忽然晃動起來。晃動極為輕微，并不讓她感到不适，反倒是來助她一臂之力的。橋面就好像是傳送帶一般，她前腳剛踏上去，後腳便被送到了對岸。回頭望去，黑白無常兩位被她遠遠地甩到了後面，正呼哧呼哧向着這邊趕。

月華也不識路，便等着他們到了才繼續。

白無常對月華說：“這橋倒是通靈，我們上來百般阻攔，娘娘一上來就給送了過來，當真不平。”

黑無常原本就黑的臉更黑了，對他呵斥說：“你是什麽身份，妄想跟娘娘相提并論？”

白無常這才發現自己失言，向着月華請罪。

“這點小事請什麽罪，接着走早些到才是真的。”月華表示不在意。她越是被恭敬的對待，便越好奇這些鬼把她當做哪位娘娘了，值得這般讨好。

月華這麽說了，他們便繼續在前面引路。這次沒過多久，便到了一座大殿，白無常陪着月華，黑無常進殿內禀告。沒一會，便出來了一個穿着官服，青面獠牙，長相十分兇惡的判官，他都沒敢看月華一眼，也行禮說：“見過娘娘。”

月華将自己的請求向着判官說了，判官滿口答應，當着月華的面兒，便拿着朱筆将小白等女鬼服役的時間劃去了，說：“這便好了，娘娘若是現在趕着去，應該還能看着她們投胎。不知娘娘可有興趣？”

還沒看過人投胎，月華倒是真有興趣，她點了點頭，判官也不顧自己的任務了，親自迎着月華，帶她到了六道輪回之處。這裏乃是一個望不到底的天坑，底下漆黑一片，旁邊有着一個婦人正煮着氣味古怪的湯。

能夠輪回的鬼魂們排着隊喝了湯，便将前塵忘盡，投胎轉世去了。

月華到的時候，便看到小白正拿着碗，準備飲那湯。月華走過去，沖着小白眨了眨眼賣萌，小白看到月華，手一抖，湯就撒了。她正待重新去拿一碗，月華想到小白之前說她投胎并未飲那孟婆湯，便問判官說：“她是我朋友，可能網開一面，讓她免去忘卻前塵之苦？”

判官二話不說，便指着小白說：“不必喝了，娘娘恩典，你自轉世去吧。”

小白看了月華一眼，笑了笑不再多話，轉世去了。

月華事情了了，便說：“可能送我還陽了？”

判官挽留了一二，見月華只想回去了，便親自打開了通道，送月華出去。

臨走之時，月華掃了一眼那煮湯的婦人面前的湯碗，覺得十分眼熟，仔細一想，這不就和她仙王蠱鼎裏面煮的東西差不多嗎？雖然看上去并非一模一樣，但是她經常沒事做，便将仙王蠱鼎招出來煮火鍋，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過此時通道已開，月華不再多想，回人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