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仙配

月華一直在想董永這個名字。她總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似乎聽過,但是她一時半會又沒有頭緒想不起來。當初在白蛇傳世界月華惡補了不少神話傳說,可如今過去千年有餘,對那些不重要的東西早就淡忘了,就是神也不是什麽都記得的。

就在月華苦思冥想之際,伏羲宮的大門打開了。

沒有誰知道伏羲宮中發生了什麽,但可以知道的是伏羲這一次是真的震怒了。沒過多久他從屋子裏出來,整個伏羲宮在強大的神力之下被毀的只剩斷壁殘垣。看都不看身後的宮殿一眼,伏羲立即下達了命令,剝奪了玄女的身份,将她關進了天牢。

洪崖境中本來是沒有天牢的,不過後來有一位神因為反對伏羲設立天庭登頂天帝之位,後來因為“意外”隕落了。于是他的宮殿後來就變成了懲處犯錯的神的地方,不過迄今而至,也沒有幾個神進去過。至于這個意外,是不是真的意外身亡,那就只有伏羲知道了。

伏羲的侍衛作為他的死忠粉絲,一向十分合格,上司一發話,很快出來将玄女帶走了。

此時玄女披着頭發,眼眶微紅,顯然是哭過。不過脊背倒是挺得極直,抿着嘴唇,在諸神的目光中,似乎依然很高傲的走着。走了幾步,她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伏羲,跪在地上向伏羲行了大禮,再也不說話了,一步一步遠去。

伏羲原本僵硬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似乎确實吃以情動人這一套,但是他并沒有收回成命。神一旦結合誕生後代就會隕落,從某種程度上說,伏羲也是為了玄女着想,保住她的命才會這麽憤怒,關歸關,還活着就有希望。

大家本來是來看笑話的,但是現在在場沒有誰笑出來。月華站在女娲的立場上,本來一點都不喜歡玄女,但是到這時候,也不由得對玄女樹了一個大拇指,伏羲最忌諱的就是威脅,玄女什麽都不說,只行禮正是上策。這一招以退為進玩的實在是溜,她敬玄女是條漢子。

衆神本來還在八卦,講的唾沫橫飛的,看到這情況,瞬間噤若寒蟬,誰都不敢說話了。為了一個八卦惹了天帝生氣,一起被關進去那多不劃算啊。就連十分不會看臉色,從來都沒有領悟到月華殺人眼光的祝融都老實的跟兔子似的。

月華覺得,伏羲這一手本事,恩威并施玩的忒熟練,如果是去搞拆遷一定能賺到一大筆。作為天帝,威嚴的樣子簡直深入人心,相比她自己的畫風簡直不要好太多。默默的下了決定,月華覺得現在她畫風不能拯救一下,但是她可以開馬甲啊,馬甲畫風還沒有定型。

唔,作為太陰之神,也就是月神,她似乎也應該去養一只兔子,要是祝融下次還不會看眼色,就把兔子當成他捏個百八十回。順便來玩COSPLAY,比如嫦娥仙子,怎麽聽怎麽比雷母好太多了,雖然傳說中嫦娥CP是後羿,但是之前白蛇傳都崩了,也不缺一個嫦娥奔月,想想就棒棒噠。

楓木晚晴“聽”到了月華的想法,立馬給她點贊,然後幻化成了一只漂亮的仿佛碧玉雕成的玉兔,乖乖巧巧的趴在月華懷裏。月華下意識摸了一把,發現手感真的像是摸在軟軟的兔毛上,立馬給楓木晚晴回點了一個贊。

月華站在祝融身側,旁邊是太子長琴,正好是一個夾角,默默在自戀。此時伏羲才是目光中心,除了太子長琴好似掃了一眼,因為角度問題,其餘神,甚至是祝融都沒有看到月華懷中多出來的那只由楓木晚晴裝扮的兔子。

楓木晚晴:主人主人,你看怎麽樣?你是嫦娥,我就是玉兔,我們是萌萌噠一神一兔組。

月華:這樣是不是氣質很仙子?雖然據說仙子都應該是平胸。不管了,反正也沒有人規定胸大的不能當仙子。

楓木晚晴:是噠,主人畫風一定可以得到拯救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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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玄女一事,伏羲吐了一口氣,望了一下周圍的神靈們。不知道是不是月華的錯覺,他的目光在月華臉上稍稍一頓,往四周掃視了一下,似乎在找誰,不過沒有找到之後,伏羲心情似乎好了那麽一丁點,臉色從鐵青變成了深青色,大概對色感不敏銳的是看不出來的。

接着伏羲依次掃了過去,好像要把每一個看戲的都給記住。不過來的神實在太多了,真心沒法一個個算賬,伏羲看罷只得冷笑一聲,說:“你們來的倒是挺全。”除去他壽誕的時候,就屬這一次來的全了。

諸神四下對望,沒人敢接話觸黴頭。不過伏羲也不需要誰接話,他要的只是一個發洩的渠道罷了。伏羲面目還含着一絲怒色,結果下一秒,說:“天帝宮無法住了,修繕期間,有事可往女娲宮中找我。”

言下之意,他要跑去女娲宮借住。作為夫妻,女娲偶爾也會來天帝宮,反過來伏羲也可以過去,這當然是天經地義的,雖然之前伏羲從未住過。

聽到這話,這下輪到月華臉青了。

月華常年不回自己家,把女娲宮當家跟做日常一樣天天刷女娲好感,但是要是伏羲住進來了,于情于理,月華都沒有可能再留在女娲宮裏面了。而且她才跟女娲下了一劑猛藥,希望她能看清伏羲的真面目,不求離婚,三皇之間肯定丢不起離婚這個人,但求女娲有點心防。突然來這麽一手,月華知道自己花了那麽多功夫都做白工了。

伏羲似乎就在這兒等着月華,他滿含深意的問:“呵呵,太陰似乎有話要說?”月華是名字,太陰是她的神名,因為伏羲一直沒有通過女娲讓月華在天庭挂個職位的請求,因此稱呼她太陰是沒有問題的。

月華抽了抽嘴角,下意識抓了抓手中的兔子,讓楓木晚晴回到了她的身體裏。雖然內心彈幕已經咆哮刷屏了,但是她還真不敢在這個關頭上跟伏羲嗆聲,只能認了這件事,說:“女娲姐姐要是知道神上前往,一定會非常高興地。”

伏羲點了點頭,說:“那最好。如今出了事,也只有女娲沒有來看我笑話了。還看什麽,都散了吧,有事往女娲宮來找。太陰稍留片刻。”

諸神一哄而散。

月華卻不能走,伏羲發話點名把她留了下來。到了這個地步,月華反倒是笑出來了,還笑的特別甜,足夠膩人那種甜,反正她都心塞了,準備放棄拯救自己的畫風,重新開個馬甲,至少也得膈應伏羲一下。這麽想着,月華湊到伏羲面前,故作殷勤的說:“神上有何吩咐?”

伏羲看到月華的臉真的被膈應了一下,本來月華長的确實很豔,但是配上一臉傻子都看得出又膩又假的笑,就實在有點礙眼了,他頓了頓,說:“太陰可否前方引路?”

“(別怪我心狠)為了神上,我什麽都可以做(坑不死你)。”月華回答的斬釘截鐵,同時腦內自帶畫外音,立馬用法力凝出來一塊牌子,以法力将牌子飄在自己身後,伏羲身前,然後開始向着女娲宮引路,還配上了BGM,天帝駕臨,爾等還不快快迎來!

伏羲身後,則跟着他那一群死忠粉絲,正好分成三波。不過此時,就算是伏羲的死忠粉,看到這個畫風也有點忍不住笑了。死忠也是有審美的,月華這設計簡直像在競标,非常有特色,不是非常開明的神接受不了。

開明從來都不是伏羲的代名詞,他忍了忍,實在是忍不住,說:“太陰,你先下去吧。”

月華立馬裝出受傷的神色。

不過伏羲再強調一次之後,月華只能放棄了繼續膈應他的打算,向伏羲福了福身就離開了。

木已成舟,在女娲的驚訝和月華無可奈何之下,伏羲順利住進了女娲宮。夫妻一體這句話不是沒道理的,女娲怎麽也不可能把伏羲趕出來,于是被趕出來的就成了月華。月華抱着她的兔子和行李,伴着一路寒風瑟瑟,低氣壓的回了洞府。

後來一段時間,每當月華來找女娲,面對的都是伏羲那一群死忠粉絲侍衛,他們板着如同流水線生産出來的冰塊臉,對月華說:“太陰娘娘,天帝在宮中,沒有傳召誰也不得進入。我們也是職責所在,請不要為難。”

月華心道誰找伏羲啊,她是找女娲。然并卵,可能是因為之前她凍過一位這些值崗侍衛的同僚,無論怎麽說,對方就是不給她通傳,月華想了想在門口大嗓門嚎兩聲會不會有效果,轉眼又想到了每個宮殿制造材料都是隔音的,只能默默走開了。

修繕天帝宮并不是一件很迅速的事情,這座宮殿本來是洪崖境中最為豪華的,用了許多珍惜材料,一時之間想要再找也是難題,尤其伏羲還很龜毛,要求很高,一時半會完不成。漸漸地,伏羲就在女娲宮中住了好些日子了,月華也一直沒能再見到女娲。

在這一天,月華終于決定了,她要在沉默中爆發,不然早晚得滅亡了。

伏羲目前最擔心的事情,大概就是天帝之位被其他神給篡了,這個操作難度實在太大,月華暫時做不到。第二個,應該就是玄女的事情了。伏羲目前沒打算對玄女下殺手,因此才将她關了起來,如果玄女服軟,再來個殺夫證道,跟伏羲表一下忠心,估計伏羲是會放了她的。

在人間幾十年,玄女雖然有過錯,但是也是有功勞的。如今也有着一些人開始練她傳下來的功法,并尊她為祖師了。她就是太實誠了,伏羲時不時也會去問她想通沒有,玄女回答一直是四個字:“愛着,不悔!”說不定要是她真的生個孩子都能取名叫董不悔。

這麽回答伏羲能高興才怪了,憤怒之下玄女原本有期徒刑變成了無期,誰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放出來。本來天條禁止的是神靈結合孕育後代,至于精神戀愛,伏羲也管不着的。只是玄女鬧得太大了,也太貪心了,不然搞搞柏拉圖伏羲估計也不會管。

月華本來是不喜歡玄女的,但是現在玄女為了愛跟伏羲頂着幹,月華又開始有點待見她了。所以月華決定管這趟閑事,只要伏羲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她為人類傳下道統之後,人間便多了許多她和女娲的塑像,如果信仰十分虔誠,傳達的意念就有可能被她接收到。月華大部分時間是屏蔽了這些好似刷頻的彈幕,不然她腦海估計要被數據流充滿,那太恐怖了。最近,她便經常收到一個祈願,都是與玄女這件事情有關的。

這段日子月華無聊,難得打開了接收器。就發現董永在人族之中的人緣真的很好,不僅僅是他的部落,甚至其他部落之人,也在向天帝祈願,向她祈願,衆人的希望彙成了一股信仰洪流,希望董永可以和他的妻子團圓。

月華這個時候終于想起來了董永為什麽讓她印象深刻,想了想記憶中的劇情,想了想現在,又想了想白蛇傳,月華決定她還是閉嘴吧,罪魁禍首沒資格說話。

由于玄女分個魂魄之事,只有神界中的才知曉。人類對此了解不多,只當玄女是某位女仙,沒想到她的身份這般高。真的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敢求了。仙與人雖然有差距,但是還能後天修煉成仙,但是神從來沒有與人類結合的先例。

不過民心可用,利用這浩浩蕩蕩的信仰之力,也未必沒有辦法。見不到任務NPC女娲的月華開始了爆發之旅。

由于玄女之事,現在沒有得到伏羲允許,衆神已經不能直接去人間。不過月華并不需要去,她想做的其實是造神。先天神祗來自于盤古清氣,而後天神靈,則來自于人族信仰,也就是香火願力。後天的神靈對于香火願力依賴非常高,一旦信仰削弱,肯定會慢慢隕落。

月華要做的,就是利用人族信仰,強行将董永封神。人族不滅,董永不亡。這樣,他就可以和玄女天天見面了,反正能不能圈叉繁衍後代又不關她的事。董永承載着龐大的信仰之力,伏羲只要還有點理智也不可能殺了他,最多捏着鼻子認了,到時候臉色一定會非常好看。

花了不少時間托夢造勢,月華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名頭,到時候伏羲肯定會查經過,她笑眯眯的将這一切完全變成了天帝托夢,伏羲最後只會咽下一口血,因為他查到了自己身上。也就是仗着這個世界沒有掐指一算這種東西,她才敢玩這一手了。要是在洪荒之中,不知道死得有多慘。

于是在月華的辛勤勞動之下,越來越多的人類夢到了伏羲。人們知道這位天帝除了威嚴的一面之外,也有着對人類的喜愛和同情心,知道了他雖然想要為董永夫妻破例,但是天條森嚴若是破例一次,以後誰還會遵守?知道了關于董永和玄女的“悲慘”愛情故事,知道了董永需要他們的幫助,就可能會在天帝的網開一面之下順利的與妻子團聚。

大部分人都具有同情心,又不需要他們付出物質上的可以看到的財富或者其他東西,只是付出一點小小的信仰。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人類根本看不到,只有仙神看得到,當然也不會存在不舍得,大多數人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做到了。

起了個引子月華便收手了,畢竟多幹多錯,她得低調點。只要事情在控制範圍之內,小小的變動她還是可以接受的。她掃了尾巴,确定伏羲不會查到她身上來,就等着看戲了。整個行動月華都沒有假手于人,完全自己幹的,天知地知她知。

伏羲到時候查的時候,只會查到這些日子月華很老實的求見女娲失敗,然後抱着兔子宅着回家吃火鍋,作案時機完全不夠。而且造神這種大事,怎麽可能是月華這麽一個小小的月神可以做到的?她一看就是身嬌體軟的軟妹子嘛,最多身材好了點,比如胸大胸大胸大。

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一股信仰之力越來越龐大,甚至有人自發開始給董永塑廟。有了泥胎雕塑,信仰會轉化為香火,傳遞給董永的本體吸收,讓他慢慢強大起來,到了封神之後,信仰就會更進一步轉化為神力。

董永對于成神興趣不大,但是顯然對于媳婦兒還是很有需求的,加上對月華幻化成的伏羲的敬畏,對月華的吩咐一一毫不打折扣的做了。

月華知道有些區域十分敏感,諸神都還在為神職劃分扯皮,并沒有去涉及太大的領域,而是打算把董永捧為竈神。竈神乃是火的分支,主管的是人類做飯一事,嚴格說會歸到火神祝融的領域。

但是祝融性格就如同他掌控的火焰,爽快不拘小節,可沒有心思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那不得被死對頭共工給笑一萬年啊?就算是董永稍稍涉及到了他的神職,這種輕微的冒犯祝融是不會介意的,而且高高在上的神靈根本看不上掌管人間爐竈這種事情,有人管祝融說不定還會開心。月華與他相處時間挺長,這一點還是很肯定的。

他們之間無冤無仇,月華只是想給伏羲添堵罷了,她又不打算坑董永,就算與玄女看不對眼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現在算是一條戰線上的,這種事情得穩妥才行。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了,封神并不是說封就封,得等信仰之力達到一定程度才行。

人界準備好了,女主角也得配合。

于是月華跑到天牢去見了玄女。伏羲雖然禁止了玄女出來,可沒有卻沒有明說禁止人進去,雖然其他神沒有誰吃飽了撐的跑去看玄女。這可是得罪伏羲的事情,而且只是關押罷了,又不是虐待,宮殿之中該有的也沒克扣。

再說,月華也不打算用自己身份進去,她想幹的事以玄女的身份“回去”。

月華十分想念她的游戲面板,可以不着痕跡的換一張臉,楓木晚晴當場表示她可以跟劍三世界溝通,一個易容功能還是可以做到的。然後月華發現,她真的可以捏臉了,但是老規矩,給了這個功能,得回報門派足夠的東西。

月華随手從包裏摸出來一個靈藥,讓楓木晚晴傳送過去。這個世界之中的東西,千年都少,萬年不多,想找年紀長的靈藥容易,短的才難。然後沒多久,楓木晚晴傳話,現在她就能外觀随便選随便捏了,花的錢門派給她墊了。

教主真是好人,月華發了一張好人卡,然後開始捏臉。劍三的易容最大的好處,就是是直接易容,沒有法力流動的痕跡,不會被法術檢測出來。作為一個有輕微完美主義者傾向的,月華為了捏一張合玄女一模一樣的臉,她花了好幾日的時間,才覺得毫無破綻,感覺滿意了。

不過臉可以換,但是身材暫時還換不了,于是月華穿了一套玄女一模一樣的衣服,再裹了個束胸強行裝平胸,就成了一個新的玄女了。照了照鏡子,簡直可以打十分,她十分滿意的向着目的地進發。

月華走到關押玄女的門口就被攔住了。兩個看守看了看她,有些震驚玄女明明在他們看押之中,為什麽這裏又出現了一個?玄女是雙胞胎嗎?還是她什麽時候跑出去了他們卻根本不知道?要是被天帝知道了,他們可要完了。

正巧月華好久沒秀口才,見獵心喜,跟兩個看守理論一通,拿着各種聽起來好厲害實際然并卵詭辯跟兩個看守一頓說,還沒盡興就把他們侃暈了。他們腦子裏一片混亂,眼冒金星,月華伸手在他們面前晃了晃,沒有得到反應。

作為一個奶,月華甚至好心的給奶了一口,不過他們血量是滿的,奶并沒有什麽用。只是精神太脆弱受不得刺激,月華嘆息了一句可憐的娃,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月華進去之後,兩位看守回過神來,互相對視,讨論怎麽辦。雖然玄女出去過,但是好歹回來了,他們作為看守也有失職的責任,只要天帝不追究,就當做沒看到吧,不然他們日子也不好過。

玄女在殿內坐着,聽到聲音,她擡起了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露出了一絲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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