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懲罰

是夜,月黑風高。

風璇提着柏子仁從旮旯裏找出的一盞破燈籠,孤身一人前往後院。其實小閣樓并不在後院,穿過後院再走大約半裏路,才是小閣樓的準确位置。

風璇在樓下仰望,閣樓裏一片明亮,還隐隐傳來絲竹之樂。風璇繞着閣樓轉了三四圈,才找到了上去的樓梯。閣樓共有三層,第二層房屋緊閉,風璇想進去找虐都不成,只好再上到三樓。

三樓果然有人,風璇戳破窗紙往裏看,看到一排靠窗而坐的樂師和一個随樂起舞的綠衣女子。女子的裙衫綠得十分耀眼,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可她就這麽随性地踮腳旋轉,卻比任何一株春日的花朵都要嬌美。

柏子仁說的比風璇進醫館時看到的東西還要可怕的就是這個女子?

風璇仔細看了半天,這女子的的确确是個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尖牙利爪。那麽,是幻術?不管是幻術也好,還是其他什麽術也好,風璇都得硬着頭皮進去。既然她接受了懲罰,再可怕的東西她都要面對。

風璇拍拍自己的臉頰,直接推門而入。此時女子正好結束了一支舞,風璇拍掌贊道:“姑娘的舞蹈真是美輪美奂!”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她,女子訝異中帶着怒氣:“你是誰?怎麽敢突然闖進來?”

風璇道:“我閑來到處走走,聽到這裏有音樂之聲,就過來看看。”

女子很生氣,但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你是幽都醫館的人嗎?還懂不懂規矩?不知道這裏不能随便進來嗎?來人,把她給我轟出去!”

幾個樂師即刻丢掉手裏的樂器來轟風璇。

風璇好想就這麽被轟出去,但有人偏不遂她的意。

“慢着。”

一個清冽的聲音自簾後響起,風璇這才注意到珠簾後有人。那人從裏面踱步而出,原來是個身形修長的男子。

“你是什麽人?”

風璇看着男子一步步走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我……其實……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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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靜靜等着她回答,若柳長眉微微蹙着,漆黑晶亮的眼裏透出一絲冷漠。風璇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淡定點,又不是沒見過帥哥!

“我叫風璇,剛來幽都醫館,我真的不是有意闖進來的,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兩位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綠衣女子道:“晏尋,趕緊讓她走吧。”

原來,他就是幽都醫館的金主晏尋?那這個綠衣姑娘,應當就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木蝴蝶吧。兩個人都在“最不能得罪”的名單裏,風璇暗暗叫苦,這下她真是死定了。

晏尋道:“既然風姑娘是幽都醫館的人,那與我們也算是自己人,豈有自己人趕自己人的道理?”他一擺手,那群樂師又通通退了回去。

晏尋雖說着在理的話,讓風璇松了口氣,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卻讓風璇怎麽也放松不了。

“是我打擾了二位的雅興,我這就走。”

“風姑娘。”晏尋在後面叫住她,“以後這麽晚,就不要獨自一人出門了。來人,送風姑娘回去。”

一個樂師走到風璇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風姑娘,請。”

風璇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我走得很快的。”然後不等晏尋和木蝴蝶再說話,一溜煙跑出了閣樓。

沒走多遠,身後閣樓的燈火就全滅了,風璇好奇地停下來,看到一行人下了閣樓。不多時來了一輛馬車,晏尋和木蝴蝶說了會兒話,就獨自一人上了馬車,馬車朝着與風璇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風璇心裏納悶,這晏尋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好吧,她承認帥哥都有種特別的氣質,但晏尋的特別是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到底是什麽呢?罷了,只要沒事就好,管他晏尋還是晏找,和她也不會有什麽交集。

風璇以為懲罰就這麽順利躲過去了,可接下來一天她就不幸地發現,懲罰才剛剛開始。

洗臉時找不到毛巾,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找着,好吧,用手,可是這水……怎麽那麽像光頭三的洗腳水?

一出門天降大雨,只是這雨的味道好奇怪……擡頭一看,風璇大吼:“大嬸,你往下倒水能不能先看看有沒有人?”

進醫館,今天的口令上半句是:停車坐愛楓林晚,下一句是什麽?柏子仁從旁邊走過,念道:“聽說風璇是傻蛋。”

吃早飯時土豆燒雞裏的雞肉變成了土豆。

吃午飯時土豆牛肉裏的牛肉變成了土豆。

吃晚飯時土豆排骨裏的排骨變成了土豆。

風璇:我忍,不就是土豆嗎?又不是石頭。

從食堂走回自己的座位,位置上塞滿了石頭,還是塊頭特別大的那種。

風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頭全部清理掉,終于在醫館快閉館時能安安靜靜坐着歇會了。

“如何?”

“什麽如何?”風璇狠狠瞪了柏子仁一眼,剛才請他幫忙搬石頭,他突然說要去茅房解手,跑得比兔子還快,而且一去就是一個時辰,請問大哥你這一年是不是都不需要去茅房了?

“木蝴蝶的懲罰啊。”柏子仁撇撇嘴,“你可別怪我,不是我不幫你,你得罪了木蝴蝶就要自己承擔後果,我們要是幫你的忙都會跟着遭殃的。”

“還不是你們懲罰我去後院小……算了,也不是你們的錯,都怪我自己沒完成好任務。”

“說真的,昨晚木蝴蝶的臉是不是都變成豬肝色了?”

“你說木蝴蝶那麽漂亮一姑娘,脾氣怎麽這麽不好?我其實什麽都沒做,就誇了她跳舞跳得好。”

“她生氣不為別的,就為你攪黃了晏尋和她一月一次難得的約會。人家本來可以和親愛的你侬我侬,結果你橫插一腳……你說她能不生氣嗎?”

“我走了之後她也可以繼續和親愛的你侬我侬啊。”

“不可能,你走了之後沒多久晏尋是不是也走了?這就對了!晏尋的脾氣才叫古怪呢,只要一有人打擾了他的雅興,他就不願意再待下去了。”

風璇哀嘆一聲:“這個晏尋和木蝴蝶到底什麽來頭?”

柏子仁壓低嗓子:“木蝴蝶是老板的侄女,老板沒有女兒,就把她當做親生閨女般疼愛,她又是大小姐脾氣,所以醫館的人都不敢不聽她的話。至于晏尋嘛,我也不知道,估計整個醫館知道他來歷的不超過三個。”

“老板,木蝴蝶,還有一個是弄兮姐?”

柏子仁擺擺手:“我瞎說的,你也別瞎猜了,你千萬別跑去問弄兮啊,她也很可怕的!”

風璇斜睨着他:“老實說,你和弄兮姐到底什麽關系?”

柏子仁彎腰捂着肚子:“哎喲,我又鬧肚子疼了,我去趟茅廁。”

風璇搖搖頭,暗笑,總有一天我會弄明白的。

木蝴蝶的懲罰整整持續了七天,風璇對她的這份執着深感敬佩,并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要和她或者那個晏尋扯上關系了。

風璇這七天的精力都花在提防各種奇怪的懲罰上了,沒有接到一樁生意,到了第八天,終于有客人找上門了。

“葉姑娘,這位就是璇姑娘,你可以和她好好聊聊。”

弄兮把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帶到風璇面前,女子柔柔弱弱,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柔:“璇姑娘你好,我叫葉櫻。”

“你好你好,請坐請坐。”

風璇坐中間,柏子仁和弄兮一左一右坐在兩邊。

風璇左右看看:“你們這是?”

兩人不約而同回答道:“你第一次正式接任務,我不放心。”

風璇無言以對,只好溫柔地沖葉櫻笑笑:“葉姑娘,你說吧。”

葉櫻說話有些颠三倒四,而且經常說到一半就開始情緒激動,話也說不清。風璇花了兩個多時辰才理清思路,知道了葉櫻的症結所在。

原來,葉櫻的相公竟是翎羽将軍韓恺。韓恺不僅是當朝護國大将軍韓子正的長子,近幾年,自己更是在邊疆屢立戰功,被封為翎羽将軍,深為皇上倚重。葉櫻的父親原本亦是朝廷官員,後來犯了錯被發配邊疆。韓葉兩家是世交,葉櫻和韓恺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後來葉家家道中落,韓家就把葉櫻接到了家裏。韓恺與葉櫻兩情相悅,本應成就一段良緣,可惜三年前一次意外,葉櫻墜落山崖,幸得高人相救,才保住了性命,但容貌卻被毀了。

半年後葉櫻重返韓府,誰知韓恺身邊,竟多了個叫夜莺的女子。不僅名字與葉櫻同音,連長相都幾乎一模一樣。葉櫻以為韓恺只是過于思念自己,才找了個姓名相貌都與自己相同的女子,可真的葉櫻回來了,韓恺卻不願意把夜莺送走。

表面上韓恺對葉櫻非常好,對夜莺百般冷落,但漸漸地葉櫻發現,韓恺竟然真的愛上了夜莺,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認罷了。葉櫻為此又哭又鬧,還差點上吊,韓恺為了一表“真心”,便娶了葉櫻為妻。此後發生了許多事,韓恺終于認清了自己對夜莺的喜歡,加之葉櫻自己也做了很多錯事,所以兩人徹底斷了情分,就連葉櫻再次以跳崖相威脅,韓恺也只是冷漠地護着夜莺。

不過葉櫻這次來幽都醫館,并非為了挽回和韓恺的感情,而是為了另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韓恺的親弟弟韓碩。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本來是玄幻奇幻的,今天才發現跑到了古代言情裏面。。。難怪在新晉榜裏一直找不到自己的文,真是醉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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