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鏡風閣之驚鴻照影(6)

宗朗一手環着風璇的腰,一手攀在樹幹上。風璇向下望去,懸崖邊長着很多外伸的樹,眼底是綠油油的一片。她怕宗朗一個人的力量支撐不住,勸道:“你把手放開,我們兩個慢慢跌下去,到底了頂多缺只胳膊少條腿,不會有生命危險。”

宗朗道:“萬一這是個無底洞呢?”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要真是無底洞也挺好的,反正摔不死,就一直享受飛翔的感覺呗。”

宗朗道:“好。”這聲好剛說完,他就把兩只手一松。風璇沒有任何準備,整個人忽然往下一墜,心裏大驚。在觸碰到下面一棵樹之前,腰上驀地一緊,宗朗又抓住了她的腰,把她圈在懷裏。

風璇剛想開罵,宗朗卻一臉無辜地低頭看着她笑:“師父身子嬌貴,我怕枝桠碎石傷到了師父,還是抱着師父穩妥些。”

他一邊帶着風璇,一邊快速地踩着岩石和樹幹往下跳躍,竟然沒有絲毫慌亂。風璇暗暗吃驚,宗朗的武功竟精進到如此程度了?若是單打獨鬥,她這個做師父的還能從從容容地打敗他嗎?

懸崖并不是很深,在宗朗感到體力不支之前,他們已經看見了崖底,竟是一片潭水。

宗朗拿捏好了距離,停下來道:“師父,我們跳下去吧?”

風璇從小就有些畏水,但此時此景,又無他法逃脫,只好點頭道:“好,你自己小心。”

她只顧着叮囑宗朗小心,結果自己一不小心撞上了水裏的一塊大石頭,當時就覺得左腿一陣鑽心的疼。腿上沒了力氣,她拼命撲騰。好在宗朗即使發現了她的異常,游過來拉住了她。兩個人總算是安全到了岸邊,可風璇的腿骨折了。簡單處理了下傷勢,宗朗就攙着風璇,一瘸一拐地往能走的地方走。

這崖底別有洞天,甚至可以說景色優美,只是到處都飄着白色的霧氣,比較陰冷。走了不遠,就看見一座簡陋的木制小屋,屋裏擺設一應俱全,只是滿布灰塵和蛛網,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宗朗不由笑道:“這真是個世外桃源。”

風璇道:“這是與世隔絕。”

宗朗道:“這樣才好,與世隔絕了清靜。”

風璇懷疑地看着他:“你這種害怕孤獨的人竟然也喜歡清靜?”

宗朗脫口道:“有你陪着,再孤獨我也不怕。”

Advertisement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風璇愣愣地看着宗朗,他英俊的面孔微微發紅,眸光帶着一絲錯愕。宗朗的話不停回放在她腦子裏,她反複念着想着,終于想明白了,宗朗這是拐着彎兒向她表白了?這麽說,宗朗喜歡她?宗朗喜歡上舒鴻影,這不就是她穿越來此該完成的任務嗎?

她又驚又喜,還沒考慮好怎麽回答,宗朗卻道:“要是彩衣他們也能來就好了,在這裏住着,就和鏡風閣沒什麽兩樣了。”

“對了!彩衣和梁熙沒有跳下來嗎?”

“你放心,姜逸根本不會把彩衣怎麽樣,至于梁師父,有彩衣護着,他也應該沒有事情。”說這話時宗朗顯得頗為落寞,風璇剛剛喜悅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她拿不準宗朗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了。或許他之前說的那句類似“表白”的話只是無心,又或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是她會錯了意?

風璇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另一邊宗朗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本來盯着風璇紅撲撲的臉蛋的目光一不留神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後落在她被水浸濕緊貼在身的衣衫上。他心裏猛地一跳,趕緊移開了視線。

宗朗把屋子收拾打掃幹淨,就讓風璇在屋裏休息,自己去周圍看看。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宗朗回來說:“附近沒有其他出口了,但我看那潭水是活的,應該可以通到外面。”

“你是說我們要游出去?”

“對,等你腿好了,我們再出去。”

風璇真的很想快點從崖底逃出去,這裏畢竟還是姜逸的地盤,她不放心。但一方面腿骨折了行動确實不便,另一方面,她可以和宗朗單獨相處一段時間,有利于他們師徒培養不正當的感情。出于這兩方面的考慮,風璇沖宗朗微笑道:“好,聽你的。”

屋子裏只有一張床,風璇睡在床上,宗朗在門口打了個地鋪。因為屋子很小,只有一間,所以風璇也算是和宗朗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了。

崖底本就陰冷,晚上又起了風,宗朗睡在門口,一連打個好幾個噴嚏。風璇忍了又忍,終于在宗朗打響第四個噴嚏的時候開口提議了。

“你別睡在那邊了,你來床邊睡吧。”

宗朗道:“沒關系,師父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你在風口上,總是打噴嚏我也睡不着啊,快點挪過來吧。”

宗朗遲疑了下,還是聽話地移到了床邊。這樣一來,風璇只要朝外睡,就能看到宗朗的一舉一動了。他身子平躺着,兩手規規矩矩地搭在肚子上,就跟十四五歲時一樣。臭小子也只有睡覺時才這麽老實了。

屋子裏很安靜,除了外面偶爾的風聲,就只有兩個人均勻的呼吸聲。宗朗翻了個身,擡眸一看,接着外面微弱的光亮,看到風璇頭枕着左手,面朝他睡得香甜,他的心又沒來由地猛一跳。

風璇的右手放在被子外面,兩只腳也露在外面,宗朗怕她着涼了,起身給她把被子蓋好。手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的腳,宗朗眉一皺:腳怎麽這麽涼?

他拉過被子正準備給她蓋上,手忽然一頓,不知怎麽就輕輕握住了她的腳。

感覺她腳上的涼意和他手裏的熱度慢慢融合,他才放開手,把被子蓋好。再去幫她把手放進去,還好,手沒那麽涼。握住她的手,他忽然有點不想放開了。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她的手并非那種骨節分明的,他摸上去,光滑細膩。他俯下身,近距離地看她的臉。

這張他看過無數遍的面孔,從未和他這麽近過。雖然在夢裏也曾無數次地夢到,可每次醒來,都只是無盡的空虛。他把身子壓得更低,直到嘴唇觸碰到她高挺的鼻梁。他突然很想咬下去,但他不能吵醒她,便把嘴唇移向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顫了顫,他像個做壞事被發現的孩子般緊張地直起身子。她沒醒,他松了口氣。

嘲笑了一番自己的膽小,宗朗重新躺回地上。可他不想睡,他只想盯着她的臉,細細地看她,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放任自己的目光肆無忌憚在她身上流連。她就實實在在地躺在他身邊,他又何須入夢尋她?

在崖底待了七八天,風璇很懊惱,她和宗朗幾乎沒什麽進展。她名義上是他的師父,不可能厚着臉皮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許多東西她風璇本不在乎,可舒鴻影卻不能不在乎。而宗朗呢,也對她這個師父客客氣氣,沒有半分逾矩的言行。

到了第九天,雖然風璇的腿沒有完全好,但兩人還是決定離開。

宗朗說的沒錯,他們順着潭水游,真的就從崖底游了出去。他們從一條河裏冒上來,放眼望去,周圍是村落人家。打聽了去鏡風閣的路,便連夜趕了回去。

本想着回鏡風閣搬救兵去救沐彩衣和梁熙,結果沐梁二人竟先他們一步回了鏡風閣。沐彩衣一見到宗朗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腰,眼淚嘩嘩往下流,風璇沒來得及看清聽清,就被褚昊拉到一邊問長問短。

風璇把如何跳崖,又如何從崖底逃生的經歷說了,便反過來問梁熙和沐彩衣的情況。原來,竟是沐彩衣以命相要挾,姜逸才放了他們。他已經“害死了”彩衣的一個師父,怎麽能再害死她另一個師父呢?說到底,還是姜逸心軟。

宗朗打趣道:“彩衣,幸虧你遇到的是姜逸,你若是遇到司徒煜,憑他的心狠手辣,就算是打折了你的腿,也不肯放你離開他。”

彩衣的臉色一白:“就你嘴壞。”

宗朗道:“我怎麽嘴壞了?我只是把大家不說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而已。”

彩衣跑到風璇身邊挽住她:“師父,你說說,宗朗他方才說的可是你的心裏話?”

風璇老實道:“我沒這麽想。”

宗朗搖搖頭:“你們真是一點兒都不會開玩笑。”

沐彩衣瞪了宗朗一眼,她這一眼,在風璇和梁熙看來都是一種嬌嗔的表現。風璇有些着急,梁熙更着急,本來有一個姜逸就夠他受的了,怎麽彩衣和宗朗還有什麽不一樣的感情?

晚上,沐彩衣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她腦子裏滿是宗朗調侃她時的輕松和不在乎,提起姜逸,他好似絲毫不在乎姜逸和她有什麽,可他怎麽能不在乎呢?經歷過這一次的事情,她有點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她仰慕梁熙,也感激姜逸對她的好,可她心裏真正喜歡的,卻是宗朗啊。她原本也不知道自己對宗朗竟有這麽深的感情,可是她被姜逸囚禁的每一刻,她都想回到宗朗的身邊,都想看見他對她微笑。他跳崖,那一刻,她滿腦子想的,竟也是跟着她跳下去,若不是梁熙攔着,她真的就跟着他跳下去了。

沐彩衣睡不着,索性披衣出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師父住的地方,師父在屋外,身側還有一個人,竟然是宗朗?這麽晚了,宗朗怎麽在師父的房前?好在師父很快進屋了,宗朗也往自己的屋子走。沐彩衣控制不住地跟了過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