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捉蟲）

查爾斯拿着手術刀，遲遲不肯下手。

查爾斯遲疑着看着南希。南希的面容清秀，五官明朗，有些硬氣在裏面。縱然長發及肩，束起朝氣馬尾，亦有幾分雌雄莫辯的誘惑。他估摸南希的年歲大約十七、八歲，但不确定。十七八歲性別特征應該明顯才對。

查爾斯心裏嘆口氣，發愁的看着這個小女孩，她真能活下來嗎？

查爾斯麻木的開始動手，打開随身攜帶的銀質鐵箱，數十個機械手臂伸出，有條不絮的遞上各種各樣的工具。盡職盡責的手術助手，不受任何外界行事幹擾。

“南希。”

南希迷迷糊糊聽見查爾斯大夫在喊她，然後把一個小小的盒子塞到她手上，摸起來像隐形眼鏡盒。

查爾斯重重強調，“謝爾。”見南希不明白，查爾斯又反複重複這個動作，一次次詢問着她的意見。口裏頻繁提及的仍是那個名字——謝爾。

這一次，查爾斯還把小盒子放在南希鼻梁上，點了點她眼睛。

南希恍然大悟，這是謝爾讓查爾斯放進她眼睛裏的東西。也許是出于醫生的職業道德，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麽，查爾斯很慎重的問南希意見。

南希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麽呢，人權嗎。可喜可賀，她在外星宇宙還能被人如此尊重，真是祖先保佑。

說實在的，南希心裏沒底，若不是那個突如其來的類太陽。也許她到現在還在那片荒蕪的地方，和謝爾一群透明人鬥智鬥勇。

猶豫了很久，毛線哦輕聲道：“查爾斯大夫，你動手吧。”說罷，還微微點頭。怕查爾斯聽不懂。

查爾斯大夫重重嘆口氣，認命的動手。

南希和謝爾沒有建立起信任關系，可南希覺得謝爾不會傷害她。充其量她就是個實驗對象，她死了對謝爾的實驗沒有一點好處。

至于她會不會瞎，已經不在南希考慮的範圍內，反正她現在和瞎了也沒什麽兩樣。

雲艙主控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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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荒團的所有成員已經進入備戰狀态。他們不是戰士，此時俨然一副戰士的模樣。連朱莉都換上作戰服，拿起當日困住南希的長鎖鏈。

朱莉将鎖鏈一端系在雲艙內壁上，另一端劈成無數個線頭，分發給創荒團所有不善武力的人系在身上。——如果他們真的不幸死在外面，骨骸也免去漂泊宇宙的命運。

只要雲艙不被炸成碎片，總會被帶回橫茲星域。若，雲艙也被炸成碎片...

朱莉微微一笑，目光堅定的看向大家，“和雲艙共存亡，是一個戰士的榮幸。”

譚自豪聞言着急上火道：“謝爾，你真打算讓他們拿肉身填戰艦？”謝爾無動于衷，譚自豪惱火道：“大科學家，他們不是戰士！”

謝爾依舊心如止水，冷靜看着雲艙兩邊幾乎貼着藏身的安卡府戰艦，一股厭惡之情從眼中劃過。謝爾轉身道：“我是指揮官，他們就是戰士。”

謝爾一字一頓，走到創荒團成員中間，“創荒團是我的團隊，我是科學家他們就是研究員，我是指揮官他們就是戰士。就是這麽簡單。”

譚自豪整個人愣住，抓着頭發問，“就不能把那個破玩意還回去嗎。整個創荒團一起犧牲，值得嗎？”

沒有人回答他。

隔離室裏，查爾斯扶着南希坐起來。

朦朦胧胧間，南希看見盤踞生根在地上的一群機械臂爪，“啊。”南希咻的縮到查爾斯懷裏。查爾斯一把年紀，猛的被人一撲，險些跌坐再地。幸好靈敏的機械手臂在背後拖住他的腰和碩大的屁股。

南希驚慌失措間抓到一把濃密的呼吸，這才發覺她能看見了。眼前曲折扭曲的，像疊紙狀的彈簧人，歪歪扭扭，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南希忍着眩暈和不适，感謝道：“謝謝你，查爾斯大夫。”

查爾斯聽懂了他的名字，欽佩于南希的語言天賦，點頭示意，表示不用謝。南希更暈了，跳下床，走路都是天旋地轉的暈的。

打個比方，南希現在眼前的世界，有點像手拉風琴的動漫版。映入眼簾的人、物、風景都是曲折的。

眼前失去焦距的判斷，看着一腳踩下去了，一扭又成了空的。腦中更是天旋地轉，像被綠巨人浩克抱着腦子搖晃一萬下，剛剛給她安回來。

南希很難受，胃裏一陣陣惡心。東倒西歪，磕磕絆絆，不知道把隔離室哪給撞到了。忽然撞開一道自動門，門裏波瀾壯闊，放着一個深藍色的容器，蓋子沒有蓋好，不知什麽液體蕩漾出來，濺到南希手背上。

黏黏稠稠的，還臭臭的。

南希問：“這是什麽？”目光努力定焦，尋找查爾斯的位置。

查爾斯震驚不已，“@#！@#￥！謝爾，@#￥@#偷...搶。”

偷搶？南希不确定這兩個詞是不是只是發音相似，她不明白道：“謝爾為什麽會偷東西？”

查爾斯叽裏呱啦一長串感慨，南希努力的聽着，還是什麽也聽不懂。

南希都要快被語言不通給逼瘋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雞同鴨講。

查爾斯也感到很絕望，這若是個非人類也就罷了。偏偏她長着類人的形态，有着類人的智慧。滿心期待的以為她能聽懂，結果她一臉茫然。換個脾氣暴躁的，早就發火了。虧得謝爾有耐心。

聽朱莉說，南希沒失明前和謝爾用一把小刀交流。言語間透漏出來的信息，和星際歷史記錄館記錄的外星遺跡一模一樣。搞不好，她真的是史前星際的活化石。

地球，一個脆弱的文明。

查爾斯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爺爺告訴他。宇宙絕不會只存在橫茲、大塔海、安卡府三個星域。宇宙之大，浩瀚無窮。所有人要對這個宇宙心懷敬畏。

宇宙的另一個角落，必然會存在同等的智慧生命體。他們絕不是這個宇宙唯一的幸存者。

可惜的是，他們從來沒有發現過外星生命。只在漫長的搜尋考察時發現，史前星系文明。和大塔海、安卡府、橫茲星域同期的宇宙，還有沒有存在其他星系，他們無從考證。

但在很久很久的星年以前，曾存在過一個脆弱的星球文明。

是的，所謂史前星系，史前宇宙。說的是同一個星球文明——地球。

那時候星球的概念很宏大，很輝煌。一個星球，在當年的人眼裏就是一個宇宙那麽大。五大洲分布的史前人類，如同現在的三大星域。于如今的星系而言，一個星球不過是塊封地。

如譚自豪代統治的明瓦森星球，便是隸屬于大塔海星域。可于當年的地球而言，地球就是全部。這個偉大的星球很多傳承早已丢失，随着時間星瀚的流逝。很多珍貴的資料早已無從查證，星際聯盟一直感到很可惜。

謝爾的科研團隊是橫茲星域最頂尖的團隊，謝爾本身對史前星系的造詣登峰造極。星際聯盟不過将其調借一星年，夢地球的雛形已經在圖海沼澤建立起來。

查爾斯在以太網上見過夢地球的影響資料。誰都無法否認，像，真的太像了，幾乎完完全全一個地球的翻版。當年質疑聯盟斥巨資打造史前星系的人，一面倒的成為支持者。

太震撼了。夢地球的科研項目，萬衆矚目。夢地球雛形成形那天，創荒團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團隊，一炮成名。

雲艙外，安卡府的戰艦對着一個個身穿作戰衣的創荒團成員下不了手。毫不誇張的說，這個團隊是三大星域的智慧膠囊。

三大星域最富智慧的人才，都聚集在這個團隊。這裏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曾伴着夢地球的影像視訊，傳播三大星域的以太網。

安卡府戰艦上的指揮官頭痛的像謝爾喊話，“謝團長，收起武器，你們不是戰士。”他只想和平求勝。

沿路只是追擊，沒有開炮也是這個原因。創荒團的犧牲不是三大星域某一個人的損失，是所有星域的損失。因此安卡府星域的人才不擇手段，将創荒團雲艙往星際聯盟逼迫。

到了聯盟，一切就好辦了。

誰知，創荒團突然停下。一個個弱不禁風的科研成員，像模像樣的穿起作戰服。安卡府指揮官一個頭兩個大。

謝爾瞥了眼朱莉等人，朱莉微微點頭。

謝爾左手舉槍，遙遙對準指揮官肩上的勳章，冷聲道：“他們是戰士。”聲音堅定有力，開槍。因為他是指揮官！

咻的一聲，安卡府指揮官反應迅速閃過。不閃還好，一閃之下，不偏不倚打中勳章，勳章脫落。安卡府指揮官咂舌一聲，單手撣掉激彈燒痕，準頭真好。

創荒團雲艙發出吞吞吞的悶響，一截一截往下頓，艙身劇烈震動。

南希在隔離艙外都被摔的東倒西歪，查爾斯也未能幸免。銀質鐵箱的機械手臂自行收合，防止了在劇烈晃動下，手術刀等物脫落，無意中傷人。

南希勉強扶住查爾斯，兩人靠在角落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