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南希給尤娜畫出高領毛衣的制式, 才想起橫茲星域沒有水，沒有動植物。相應的也沒有毛線。
南希不是很洩氣，她對尤娜道：“反正織毛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找出高領衣服就行了吧。”
謝爾靠在門邊半晌，出聲道：“不如去我房間看看吧。”
“啊？”南希滿臉錯愕，臉慢慢的紅了。
謝爾清咳一聲，“我衣服多，你看看能不能改改。”
好主意！南希跟謝爾來到他房間，這是南希第二次來謝爾房間。印象中藍色汪洋一樣的地板不見了。
謝爾眼球轉動，調出雙瞳模式, 打開一面牆壁。
牆壁裏清一色是白色制服，各式各樣的款式，百變不離其宗。南希把衣服齊齊翻了一遍。心裏嘀咕道, 為什麽都是白色的呢。大塔海沒有染色技術嗎。
南希找出一件圓領立式款式，在身上比劃了一下。把領子翻起來, 用熨鬥熨平，縫上顆紐扣。可惜謝爾的襯衫上并沒有備用紐扣, 南希原本是想把最後一顆紐扣拆了，縫上去。
結果被謝爾告知他襯衫上每個紐扣都有不同的功能。紐扣的位置和衣服紋理所通的電路是相對的。唯一能動的是上面兩顆紐扣。為了防止設備發生意外，這裏通常不設機關。
南希捧着衣服沮喪道：“可是拆了這裏會很難看啊。”而且，而且謝爾身高本來就比她大，肩寬衣服垂着, 第一顆和第二顆紐拆哪顆，只是露多少的區別。
謝爾目光在她衣服上停留片刻，沒有說話。
南希決定去機械部碰碰運氣, 看不看能不能遇到合适大小的東西，暫時頂替一下。
謝爾陪南希一起去，路過監測室大屏幕的時候。南希瞄見小溪，想起什麽對謝爾道：“那個小溪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謝爾不明所以，還是道：“七天前。”上前切換屏幕，指尖飛動調出一張圖片，托展放大，“開始時只有這麽大。”
南希上前看着不足她兩指寬的細縫，不禁瞠目結舌。夢地球還真是快餐産物啊，在南希的認知中，自然小溪的形成，不說成百上前年，少說也得三五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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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裂開這麽大一條縫。搞不好泛古大陸已經初步分裂好了。
難怪都有鳥這種生物存在了。
南希問謝爾：“你發現夢地球的大陸開始裂開了嗎。”
“發現了。”謝爾沉吟道：“技術部這兩天一直對要不對認為幹涉分裂進度，争執不下。一部分認為，應遵守夢地球自然變化規律。盡量不要人工參與改變。一部分則提出，也許地球的大陸原本就是完整的一塊……”
南希聽着皺眉，忍住不住打斷他道：“不能幹涉，地球版塊是分裂過的。你們不知道嗎，怎麽可能。”
南希走到放資料的地方，翻出地球版塊學說。指着上面的字道：“你們整天看這個，就在你們眼皮子地下，還能燈下黑啊。”
謝爾沉默地看着南希指的幾個字，恩，六個字能認識四個超過一半了。謝爾斟酌片刻，委婉開口道：“相對的說，我這個團隊外星語最好的。”
“恩，所以？”
謝爾：……
南希看着謝爾一言難盡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哦，你們不認識字。但是你們來找我啊。我認識啊，我在創荒團也就這點職責了。”
謝爾冷靜片刻，從記憶中搜刮出一個詞。當即道：“南希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們的文字淵源很長。其中最複雜的一種文字叫甲骨文。”
南希感到一陣不妙，結結巴巴道：“是，是啊。怎麽了？”
謝爾深沉地看着她，問道：“當你面前擺着成千上萬份甲骨文資料。而已你身邊只有一個人認識這種文字。你如何從中挑出最重要的資料，讓她優先翻譯。”
“呃……呃……”南希揪着頭發，卡殼了。
又是她想當然了嗎？是因為她認識這些文字。在建立認知的情況下，能優先分類出重要次要。
可是，還是有哪裏不對。南希道：“那你們監測到夢地球陸地在分裂，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這樣我就能幫到你們了啊。”
謝爾問她：“你知道這個團隊一天處理多少問題嗎？機械組、監測組、地質組，氣象氣候組、地表生物組、海洋生物組……南希，這些還不包括在夢地球之外。圖海沼澤上的基地配合，何夕安全小組在星際對我們的保護。”
謝爾認真地道：“每一天我們遇到這種嚴峻的問題，不下上百個。每、一、天。”
“南希，謝謝你能告訴我們地球上的版塊是分裂的。但是你能告訴微生物小組，哪些生物的消失是必需的。哪些生物的存在是至關重要的？”
“你能告訴氣候小組。大氣層最佳的氣體濃度比是什麽嗎。你知道這個團隊為了你能在這片土地上自由的呼吸，不佩戴任何設備。犧牲了多少生物原本存在的機會，扼殺了多少生物誕生的機會？”
謝爾笑着撥着她耳邊的頭發，“我們從不告訴你這些。是不想你心裏有太多負擔，我們希望你每天開心，鬧鬧性子，發發脾氣。謝爾又不理你了，尤娜又限制你活動了。諸如此類。”
“你煩惱這些就夠了。”
南希怔怔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知道創荒團曾在漫長的歲月無眠無休打撈着她。那時南希沒有太多感動，他們想撈的只是時間膠囊罷了。而這個時間膠囊裏恰好躺的是她。僅此而已。
可南希不知道，在後來這段時間裏。她的理所當然，習以為常。背後是一整個團隊在支撐着她，連習以為常的陽光、空氣都是創荒團的心意。她以為艱難，以為的生活不易。
其實只是一團小小的負能量縮影。在她還在糾結我喜歡他，他喜歡我嗎。這種奢侈的問題時，創荒團和謝爾都在為他的生存和安全而努力。
創荒團沒有重視到泛古大陸版塊分裂，其實不是創荒團的錯。他們不知道這些，只能嚴謹而努力的按照常見的問題去處理這個難題。
創荒團不知道有捷徑可以走。他們甚至不知道‘版塊分裂’這個名詞。也許他們能用橫茲語費力的描繪出，‘裂開的泥土’‘分開飄走’這樣的解釋。
但這些不能幫到他們。就跟謝爾不知道‘沙發’這個名詞前，都不知道買什麽。
南希自責不已，她應該更主動一些，告訴創荒團發生哪些事，地球有什麽辦法。
而不是高高在上站在這裏，洋洋自得質問這些可愛可敬的科學家，你們怎麽能燈下黑呢。南希眼淚滾下來，向大家鞠了一躬，“對不起。”
創荒團衆人面面相觑，都勸南希不要哭了。他們都不知南希為何而哭。謝爾卻微微一笑，任由南希自責哭泣。他牽着南希的手，“走吧。”
南希邊走邊哭。謝爾聽的心疼，卻不阻止。他希望南希對創荒團更有感情些，而不是總是一副游離事外的姿态。他希望南希有自信，但不希望南希盲目自信。
兩人不知不覺走出雲艙，遠處寫在樹梢的‘老母雞’尖銳的叫了一聲。南希和謝爾齊齊望向它。南希後知後覺道：“謝爾你故意惹哭我，是還在生氣我和那只鳥玩了嗎。”
謝爾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她：“你覺得呢？”
南希垂下眼睛，認真道：“我以後會珍惜生命的。”
謝爾滿意一笑，尤娜送來潛水裝備。謝爾對南希道：“潛水到深海看看吧。我看你暫時也去不了機械部了。”
“為什麽？”南希一頭霧水，是她沒臉見人的意思嗎。
不過能潛水還是很美好滴。
南希沒有潛水經驗，謝爾短暫的教了她一些口令動作，帶着她朝深海潛去。但南希怕黑，稍微潛深點，就吓得不敢動了。要反複照周圍沒有東西，才肯動彈一下。
謝爾無奈至極，只能從生物組搬來液體泡。讓尤娜吹成能裝進成人的巨大泡泡。
南希喜歡這個！高興的鑽進去，謝爾卻不喜歡。他依舊帶設備下水。
泡泡潛入深海後，漸漸開始發光。一張一合的，像水母一樣呼吸。南希在裏面呼吸正常，心跳正常。連潛入深海的強壓感都沒了。
巨大的泡泡隔離着海水，幽幽藍光在海底深處散發着神秘的光芒。南希興奮的看着原始海洋各式各樣的巨型生物從她身邊游走。模樣千奇百怪，長的十分任性。
這些生物雖然長的面目兇殘，但從南希身邊游過時，從來不傷害南希。反倒是對動來動去的謝爾十分感興趣。
謝爾看起來并不想理會他們，幾次南希看見謝爾險險被那些怪魚吃了。趕緊沖過去，想把謝爾拉進泡泡裏。
誰知怪魚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泡泡還沒靠近它們，他們就飛一樣游走了。
南希若有所思，摸着泡泡內壁。柔軟中帶點順滑，有種撸貓的感覺。撚撚指尖，也不膩。南希盤腿坐下，美滋滋的任泡泡在海裏飄。
暈暈熏熏間，想到小學的時候，媽媽帶自己去水上樂園玩的泡泡球。那時候只能在水面上飄，不知道這個泡泡在海裏能不能跑。
南希試着踩動幾下，謝爾驚恐道：“南希！”伸手想抓住她。
來不及了。南希感到摩托車油門開到最大速度的感覺，轟一下朝前沖刺上千米。泡泡球幾乎是從水下彈出去的。
南希回頭，已經看不見謝爾的蹤影。正焦急着慌，擡頭看大巨大的珊瑚美景。
你見過星雲嗎？
南希看着眼前比星空還要絢爛的神秘世界，忘記了害怕。她蹲下身，泡泡球也沉下去，靠近海底星雲世界的底部。
南希看着自己腳下一整片小星球一樣的球體，小的有骰子大小，大的有乒乓球那麽大。星雲紋路渾然天成，絞織在球身上。
南希下意識伸手去摸，碰到泡泡內壁時卻膽怯的收了手。現在謝爾不在她身邊，萬一她出去了，進不來。或者泡泡球就消失了，她豈不是淹死在海底了。
南希遺憾的看着這片不可觸及的美麗。心裏哀求道：謝爾，你可快點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