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南希哭笑不得,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起來，快穿衣服。”謝爾笑着道，遞給他衣服。
南希不願意動彈，仰着臉央求道：“你不是最喜歡史前地球的文化了嘛。你尊重一下我們的規矩，尊重一下我們又怎麽樣啊。”
謝爾淡淡道：“你不也時常對尤娜說最喜歡我，也沒見你怎麽尊重雲艙的文化，創荒團的文化。”
“我什麽時候和尤娜說過……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和尤娜說過什麽！”南希警覺道：“你監視我？”
謝爾沒有否認, 只是說，“尤娜是我的生活助理。”
南希卻理解為，尤娜是他的機器人。有些話她說的多了, 尤娜難免鹦鹉學舌，讓謝爾知道了。南希羞怯的兩頰緋紅, 又埋怨自己的口無遮攔。
再擡頭時，謝爾已經出去了。南希趕緊換好衣服, 将濕衣服收到收納袋裏，拉下折疊梯。也跟着爬出去了，海面上的人魚已經散了。
謝爾獨自一人坐在飛船邊上，有些安靜。南希在他身邊坐下，沒話找話問：“人魚們都去睡覺了嗎？”
謝爾道：“恩。想見她們？”
“不不不, 還是不了。讓她們休息吧。今天玩了一天，她們應該很累了。”
謝爾笑了笑，沒說什麽。繼續吹海風。
南希抱着腿, 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低聲問：“我們不回去嗎？”
“你想回去了？”
“……呃，也不是。”南希決定換個方式問這個問題：“我們要在這裏呆一晚上嗎。”
謝爾沒說話，神情淡淡地，眺望着遠處海邊的一輪圓月。過了會兒，他問南希：“地球恐龍大滅絕的時候，他們恐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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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恐龍嗎？”南希道：“自己賴以生存的栖息地要消失了，應該會怕的吧。”
謝爾靜靜的聽着，南希被謝爾的目光注視着，不自覺坐正身子。咽了口唾沫，道：“按照現有的資料，地球是5087年爆炸消失的，但我們2017年，不對，應該是更早。千禧年的時候地球上各個國家就開始擔心全球變暖，地球毀滅的問題。”
杞人憂天這種事，或者說防患于未然這種事。地球人一直都很在行。
“南希，你希望把雅客沙變成地球的模樣嗎。”
“啊，你什麽意思。”南希臉色大變，緊張道：“那這些美人魚怎麽辦？”
“是啊，美人魚怎麽辦。”謝爾蓋住眼睛，仰倒在銀灰色飛船上，重重躺下，飛船猛烈的晃了一下。
南希穩住身子。她發現，不單飛船晃了，謝爾的心也慌了。
謝爾很掙紮，他在夢地球投入的心血，常人難以想象。如今誰也不知道夢地球接下來會怎麽樣。包括南希。盡管地球是在恐龍大滅絕後才出現人類的。
可夢地球會朝什麽方向演變，南希心裏也沒有個數。
南希和謝爾一起躺在飛船甲板上，兩人頭挨頭，南希牽住他的手，慢慢握上。什麽話也不說，就那麽默默給他力量。
其實今天出來，謝爾不單單是帶着她來散心，他自己也是來散心的吧。
謝爾道：“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精力再把同樣的事再做一遍……哪怕第二次已經輕車熟路，更容易。”
南希很明白這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寫作文，不小心把本子弄丢了。哪怕記得內容，也不願意再寫一遍了。
謝爾疲倦道：“就算我願意再做一遍。誰還能像橫茲一樣，不竭餘力，舉國之力投錢在這個項目上呢。”
南希側目，問他：“如果不再複建夢地球，你想做什麽？”
“當星際海盜。”
“你開玩笑的吧。”南希一個轱辘，翻身坐起來。單手壓着他胸膛，眼睛裏寫滿驚慌失措，“你騙我的吧！”
舉世聞名的大科學家，到臭名昭著的星際海盜。
謝爾不至于這麽想不開吧。就算夢地球項目失敗了，憑他的能力幹什麽不行。南希喃喃道：“你去當星際海盜，我怎麽辦呢。”
謝爾認真想了想，問她：“你想跟着我，還是留在橫茲當語言大使？”
“我想當你的語言大使。”
南希情緒低落道，她對謝爾充滿依賴。
“膽小。”謝爾輕輕道，嗓音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疏離。他漫不經心地問：“如果朱莉、亞特、染染、尤娜他們陪你一起共事呢？”
诶，好像不怎麽怕了。南希觑了眼謝爾臉色，沒敢明說。
謝爾眼睛都沒睜就知道南希在想什麽，聲音傷心道：“南希你的喜歡真的一點都不值錢。”臉上卻淡淡的，月光照亮他五官輪廓，明暗有度，透着矜貴斯文。看不出一點傷心的意思。
南希急着解釋什麽，謝爾翻了身不理她了。南希看着謝爾寬厚肩膀，有心想拍拍他，強硬的把他的肩掰過來。又想起謝爾身上充滿各種不可觸碰的機關，心裏一陣陣發虛。
她起身繞了個大圈，殷勤小意的湊上去。謝爾餘光看見她，不待南希趴下來，親上他鼻梁。倏地坐起來，南希撲了個空，讪讪的看着他高大筆挺的背影。
形狀有點奇怪。南希半跪在謝爾身後，身子被謝爾巨大的影子籠罩着。被他嚴嚴實實包裹的同時，南希這才意識到謝爾的背影有些與衆不同。
和人被月影拉長，拖的歪歪扭扭的影子不同。謝爾的背影，像個……不規則的鋸齒形？
撲通一聲，海裏濺起一點浪花。謝爾從飛船上跳下去，夜色裏，海水黑暗一片，南希很快就看不見謝爾的影子了。連人也看不見了！
“謝爾！”南希徒勞的喊着。
海水滔聲沖刷着飛船，飛船搖搖晃晃的。南希有些穩不住身形，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這不是海水沖刷的……是謝爾在下面搖？
南希哭笑不得，第一次見謝爾這麽孩子氣的一面。南希眼睛滴溜溜轉了一轉，抱着腿，輕輕抽泣起來，無助的喊着：“嗚嗚嗚……謝爾……嗚嗚嗚……謝爾……”
飛船晃的幅度小了，南希哭的更大聲了，邊哭還邊從指縫看謝爾出來沒有。飛船依舊劇烈的搖晃着，南希從指縫外，看見謝爾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飛船上，身形不斷随着晃動起伏。
南希露出得逞的笑容，剛松開手，露出幹幹淨淨沒有一絲淚痕的臉。驚恐的發現，飛船晃的更厲害了。她震驚的看着謝爾：“不是你在晃？”
謝爾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低等智慧生物，眼神無奈又不可思議，“我是小孩子嗎。”話未說完，聲音被海浪吞沒。
飛船被一只巨大的魚稽掀翻，謝爾第一時間關了入艙口，防止海水灌入。他張開懷抱，沖南希挑挑眉，南希尖叫一聲，在飛船徹底掀翻前，撲進謝爾懷裏。
謝爾抱着南希縱身一躍。
咦，沒落到海裏。南希睜開眼睛一看。是上次的泡泡球，謝爾攬着她肩膀，站在泡泡球裏，泡泡球不斷倒退。遠離巨大的海鯨。
長相再可愛的生物，體型壯碩到小山那麽大，也就可愛不起來了。反倒顯得有一絲絲兇狠彪悍。南希擔憂的看着把飛船當皮球頂的巨海鯨，“飛船被它頂裂怎麽辦？”
謝爾琢磨了下，“也是。通訊器都在飛船裏面，聯系不到尤娜他們。我們可能得在雅客沙住一輩子了。”
“啊。你不是說這是雅客沙星球嗎，怎麽還會有這一個龐然大物。”南希苦着臉道。
謝爾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地球上只有地球人嗎？”
“……你說的真有道理，現在怎麽辦啊。”
“現在？”謝爾看了南希一眼，問她：“你怕不怕高。”
“什麽怕不怕高。”
謝爾吹了一聲悠長的口哨，嗓子裏發出咕嚕嚕的泡泡音。巨海鯨悠長凄涼的叫了一聲，顯得十分地孤獨。它放棄飛船，歡快的朝謝爾和南希游來。
南希好像有點理解謝爾的怕不怕高是什麽意思了。她緊張的抓着謝爾袖子，巨海鯨晃着尾巴游過來，海面上劈開一道白色的水浪。
它踮起藍色的魚嘴，歡快的将泡泡球頂起。泡泡球比飛船輕多了，盡管多了南希和謝爾兩個人的重量，仍然顯得輕飄飄的。
泡泡球被高高抛起，在月色黑夜下，無限恐懼和驚慌。高高抛起的失重感和重重落下的失重感，讓南希有種蹦極的感覺。
南希內心驚慌一片，緊緊抱着謝爾脖子，小聲問他這種無限刑期什麽時候才是個頭。話還未說出口，南希就自己咬到舌頭，疼的嘶流嘶流直喘氣。
謝爾目光一片笑意，他身形很穩，抛高和落下都随時有準備。心裏好像有算式，分分秒秒都把握的清楚，不斷調整姿勢。
南希被動的随着謝爾挪動，謝爾手護在她後腦勺上，掌心将她輕輕按在肩頭。她嘴唇抵着他肩頭薄薄的布料，感到溫燙，嘴唇不自覺抿了抿，想避開。
謝爾狠狠地在她後腦勺上彈了一下，怒斥：“別作怪。”
“……”
誰給你教的，作怪是這麽用的。南希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泡泡球又被抛起來了，南希威脅的目光還未瞪過去，又一頭栽在謝爾懷裏。
南希被颠的有些暈乎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