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程杳回到公寓洗完澡,接到俞美櫻的電話。

“我明天回崇安。”俞美櫻用通知的語氣告訴程杳。

“回去做什麽?小姨召喚你麽?”程杳問。

“回去相親。”

程杳一噎:“相……親?”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但電話那頭俞美櫻很肯定地應着:“對,我要相親。”

“你受什麽刺激了?”程杳皺眉,頓了頓問,“被仲一臨刺激的?”

“別跟我提他!”俞美櫻憤怒地說,“行了,我就是通知你一聲,反正你現在有你小師弟呵護,我放心得很,我一周後回來,就這樣,挂了。”

“喂——”程杳張了張嘴,沒來得及發聲,那頭已經嘟嘟嘟了。

她撥回去,俞美櫻竟然關機了。

程杳握着手機默了默,最後還是決定給Sam打個電話。Sam是SEA的調酒師,很得俞美櫻信任,可是這回竟然連Sam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程杳有些不放心,打算明天親自去找仲一臨問問。

第二天早上,程杳起床後感覺不太好,昨晚頭發沒吹幹,空調又忘了調高,似乎凍感冒了,不僅頭暈,嗓子疼,連肚子也脹脹的,她扶着牆到洗手間脫下褲子一看,頓時更頭疼了。

那個能折騰死人的親戚遲到了半個月,最終還是來了。

今天別想好過了。

找仲一臨的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趁着最難熬的時候還沒到來,程杳給公司打電話請了假,又昏昏沉沉地走下樓買了感冒藥、幾袋衛生棉、一盒切片面包。她簡單吃了兩片藥,咬了兩口面包,就爬回床上躺着,一直捱到下午。這期間,小腹的痛感呈指數增長。到傍晚,毫無例外地達到最高點。

沒關系,捱過第一天就好了。

程杳躺在被窩裏安靜地想。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屋裏燈光明亮,程杳将空調調低了幾度,可是似乎沒什麽用,還是熱,燒乎乎的,頭昏腦漲,而且她開始咳嗽,渾身上下好像沒有一處不難受。

迷迷糊糊中,聽到手機響了。

她摸過來接聽。是陳覓言。

“下班了嗎?一起吃飯吧。”

“陳覓言……”程杳的聲音翁翁的,陳覓言立刻就聽出不對。

他皺了眉。

“師姐?”

“嗯……我沒上班……”程杳嗓子疼得厲害,說幾個字真不容易。

“你怎麽了?”

陳覓言話音剛落,程杳就咳嗽起來,她拿開手機,用被子捂着嘴,但陳覓言還是聽得很清楚。

“別說話了,師姐。”

陳覓言挂掉電話,快步去往停車場。

十五分鐘後,陳覓言出現在程杳門外。他敲了下門,裏頭沒動靜。

陳覓言心裏一沉,掏出手機給程杳打電話,門卻開了。

程杳穿着灰白色睡衣,臉色蒼白,頭發淩亂,額邊和鼻尖都沁着細汗,她一只手撐着門把,一只手扶着門框,很虛弱。

“陳覓言……”她揉了揉額頭,身子搖搖晃晃。

陳覓言顧不得放下手裏的袋子,跨步過去扶住她,感覺到她身上反常的熱度,他一驚,擡手覆上她的額頭,那裏燙得吓人。

“你在發燒!”陳覓言扔下袋子,将她整個攬到懷裏,“師姐,我們去醫院。”

“不用……咳咳”程杳聲音沙啞,“陳覓言,你別緊張……明天就沒事了。”

“不行。”陳覓言不由分說将她打橫抱起來,懷中瘦弱柔軟的身體像沒有重量似的。他忍不住将她抱緊。

程杳一點也不想去醫院,她想叫他放開她,但一張口就咳嗽。她捂着嘴巴,在他懷裏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師姐,別說話。”陳覓言很心疼。他以為她只是有點咳嗽,沒想到她病成這樣。

程杳好不容易咳完,眼睛裏濕濛濛的,她肚子疼得快死掉,腦袋裏的理智燒成了漿糊,拽着陳覓言的襯衣求他:“不要去醫院……陳覓言,求求你,不要去醫院……”

陳覓言心絞成了一團。

“好、好,我們不去……”他輕聲哄着,很快抱她進卧室,然後去取自己帶來的感冒藥,不一會,他拿着藥、端着熱水進來。

“師姐,先吃藥。”

程杳暈暈乎乎地吃下他手裏的藥。

“師姐,你先睡。”他将她的身子放平,幫她蓋上被子,轉身出去打電話,過了一會他拿了條濕毛巾進來,敷在程杳額上。

額頭上涼涼的,很舒服,程杳睜開眼睛,陳覓言撫了撫她的額發,輕聲說:“師姐,你燒得太厲害,我現在必須去買退燒藥,你睡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程杳目光虛虛地望着他,蒼白的唇瓣動了動,想要說話,唇上忽然一涼。

陳覓言用拇指覆住她的唇。

“嗓子難受就別說話。”他收回手,對她笑了一下,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我很快回來,很快。”

——

程杳醒來時是半夜。她睜開眼,一片黑暗。

腦子裏頓時轟隆一聲。

幾秒鐘後,陳覓言聽到房裏的動靜,飛快地從沙發上起身,奔進卧室。

“師姐!”他按了頂燈的開光,雅白的燈光流洩下來,卧室裏一片明亮。

程杳赤足坐在地板上,一臉驚懼,睜大了眼睛盯着頭頂的水晶燈。

“你關了燈?”幾秒後,程杳轉過臉,惶然地看着陳覓言。

她說:“我以為我又瞎了。”

陳覓言呼吸重重一顫。

他一步跨過去,俯身,緊緊抱住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極溫柔地撫着她軟軟的頭發,又一次說,“對不起。”

折騰了這麽一遭,程杳又被陳覓言抱到床上睡了。

她睡着後,陳覓言沒有關燈,默默在她床邊坐了許久。

程杳再次睡醒,天已經亮了。

昨晚的事記不大清楚,但她感覺到身體舒服多了,頭不暈了,肚子也不怎麽疼了,只是嗓子有些幹,聲音還是啞的,而且夜裏出了一身虛汗,膩得慌。

她掀開被子爬起來,走到客廳,聽到廚房裏有聲響。走過去,看到陳覓言忙碌的背影。

他在煎雞蛋。

他站在那裏,右手拿着鍋鏟,襯衫的袖口挽在手臂中間,露出勁瘦的手腕,修長挺拔的身影明顯與這間過于狹窄的廚房不太協調。

但那背影好看得驚人。

程杳看了許久,直到陳覓言煎好雞蛋。他轉身去拿廚櫃裏的碟子,一眼看見站在門外的她。

他愣了一下,随後放下鍋鏟,大步走過來。

“怎麽起來了?”注意到她的臉色仍舊蒼白得很,他有些擔憂,“還難受嗎?”

“不難受,我好了。”程杳說,“你在做早餐嗎?”

“嗯。”陳覓言擡起右手,手背貼了一下她的額頭,很快收回,神色輕松了些,“還好,沒再起燒了。”

程杳低下頭,感覺到被他碰過的地方熱了一下。她朝廚房裏望了望,想起了什麽,很驚訝:“我記得……我這裏沒有食材,連、連鍋鏟也沒有……”

“我去買來了。”陳覓言微微一笑,“你可以去洗臉了。”

“哦。”

程杳轉過身往衛生間走。

“師姐?”陳覓言忽然喊她。

程杳回頭,看到陳覓言神色奇怪地盯着她。

“怎麽了?”程杳疑惑。

陳覓言伸手指着她的褲子,“你那裏……”他抿了抿唇,話沒說完臉就紅了。

程杳腦袋裏一炸——

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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