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鏡中水月
“嘩啦啦——”
天地間一片漆黑，滂沱大雨來勢極猛。
遠處，一道閃電劈開陰沉的夜空，自天端擲下，閃亮了半邊天空。
“轟隆隆——”
幾道驚雷經久不息。
“放開我——放開我——”少女極力的喊叫聲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下微不可聞。
“不要——不要——放開我！放開我！”約莫二十歲的少女身着單薄的藍白色條紋相間的病服，瘦小的身軀奮力掙紮在兩個穿着白大褂，帶着白色口罩遮住大半張臉，看不清相貌的，外形魁梧的男人手中。
天邊，又是一道閃電，引得天空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轟隆——”
銀白色的閃電照亮了整片天空，映着少女慘白的臉色。不過一瞬，天空中的那道口子又迅速閉合，天地間，又是一片漆黑。
那一瞬的閃亮，卻是讓人看清了少女的臉。
整張臉小小的，只有巴掌般大小，有些髒兮兮的，下巴尖尖的，顯得很是清瘦。蒼白的臉上挂滿了零亂的淚痕。大大的眸深深的陷在眼窩中，看上去十分憔悴。那雙眼睛裏充斥着絕望和恐懼，卻在最深處，藏着一絲令人費解的倔強。齊腰的長發淩亂的散開，額前的發濕噠噠地貼在那張蒼白的臉上，黑白相對，臉色凸顯的極為難堪。雨漬滾落，顯得更加狼狽。
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地砸在少女瘦小的身軀上。
“爸爸！救我！救救我！你們不能這麽對我！”少女的喊聲撕心裂肺。
不過幾米之外，站着幾個人。每個人身後都有一個身着黑衣的保镖為其撐傘，與雨中狼狽的少女形成鮮明的對比。
為首的男人一身價值不菲的定制黑色西裝，透着內斂的奢華，通體散發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息。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只有三十七八的樣子，極賦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英俊的臉上，劍眉微皺。背手冷眼看着死命掙紮的少女，漆黑的深邃瞳眸竟都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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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低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從他口中而出。
聞言，那兩名擒着少女的男子立馬停止前進的腳步。
少女聽到男人的聲音，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是掙脫了那兩名男子的束縛，跌跌撞撞地跑向那個男人，“撲通”跪倒在地，抓着那人的褲腳使勁搖晃。
“爸爸！爸爸！我是你女兒啊！我是亦家的大小姐！你一定不會允許他們那麽做的，對不對？”少女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充滿着希望，大大的眸中帶着滿滿的乞求。
男人見狀，劍眉皺得越來越深，眼中露出的嫌棄毫不掩飾，卻不知為何并沒有推開少女。
一旁，衣着鮮豔的亦夢瑤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極為出色。吹彈可破的嬌嫩皮膚加上一身粉桃色的紡紗衣裙，将她襯得嬌小可愛，好像易碎的洋娃娃，她嬌小的身體卻微微顫抖着。清澈的漂亮鳳眸中帶着深深的憐惜，卻又似乎不小心洩露出一絲恐慌。格外惹人喜歡。只是她狀似清澈的鳳眸深處，那濃濃的嘲諷、不屑、厭惡卻沒人能夠看見。
一身鮮亮的打扮與地上狼狽不堪的少女形成鮮明的對比。
亦夢瑤似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個萬分狼狽的少女，裝作驚慌的往後一退，往旁邊一靠，靠進了一旁同樣衣着鮮亮、氣質高貴的貴婦陳靜娴的懷中。
“媽咪，姐姐……姐姐怎麽會變成這樣？”聲音柔柔的，帶着絲絲可聞的顫抖。讓人的保護欲一下子升了上來。
“瑤瑤，不要怕，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你姐姐。她都是你爹地的女兒，她只是……”陳靜娴見狀，安撫性地拍拍女兒的背，将亦夢瑤摟在懷中。聲音輕輕柔柔，又帶着憐惜，帶着悲憫，帶着慈祥。卻沒有人看見，她和亦夢瑤一樣，眼眸深處那不堪的肮髒的情緒被深深掩埋。
“嗯。媽咪，我不怕。”亦夢瑤聽罷，立刻接道，“不管怎麽樣，她都是我的姐姐。”柔柔的聲音中是堅定。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亦夢瑤緩緩從陳靜娴的懷中退出。
“賤人！你們兩個賤人！”地上的少女聽見這話，情緒立刻變得更為激動。放下男人的褲腳，猛地朝兩人撲去。“你們兩個賤人去死！亦夢瑤你這個小賤人！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啊！”亦夢瑤剛從溫暖的懷抱中退了出來，就看見面容猙獰的少女朝自己撲來，不由吓得尖叫出聲來。
“混賬！住手！”男人聽見寶貝女兒受到了驚吓，渾身的氣息一變，立馬充滿了嚴厲和冷酷，飛起一腳，直直踹向少女。
少女羸弱的身軀哪經得住男人毫不留情地一腳？那瘦弱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筝，自半空中摔落，重重跌倒在地。
“咳咳……咳咳……”少女被踹開兩米多遠，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着。
“瑤瑤，你怎麽樣？有沒有事？”男人卻絲毫沒有在意少女的狀況，而是立馬走到亦夢瑤身前，攬住她，細細地詢問。語氣中的關心，顯而易聞。
“爹地，我沒事……”亦夢瑤微笑地看着男人，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卻顯得十分勉強。顯然是被吓到了。
“還說沒事！臉色那麽蒼白！”男人責備道。其中卻包含着濃濃的愛意。
“爹地，我真的沒事。只是姐姐……”亦夢瑤望着不遠處不斷咳嗽的少女，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哼！那個混賬！”男人一聽到這話，不免又怒氣沖天，冷峻地看着遠處跌落的少女，“把人給我拖過來！”說完，又輕聲細語地安慰亦夢瑤。
精明一世的他，卻沒有看見亦夢瑤被掩飾的滿滿的算計，和滿是得意的眼神。
聽到男人的命令，那邊站着的兩個身着白大褂的男子，立馬上前，一人架着一邊，動作粗魯地将少女拖了過來，重重扔在地上，毫不憐惜。
“咳咳……”少女狼狽地趴在地上，眼中充滿了諷刺。
呵，這就是她的父親？這是可笑呢……
少女努力地擡起頭，任憑雨水從她臉上劃過，還有些許進入她的眼中，卻也只是眯了眯眼，看着面前，那一對演示着親情的父女，滿臉諷刺。神色專注，似是要深深記住他們，若是忽略眼眸深處那不為人知的嗜血陰霾，也許會以為，她對他們用情至深。
“你才是那個賤人！”男人厲聲訓斥着地上的人兒。
“呵呵……賤人……哈哈哈——”驀地，少女神經質地笑出聲來，笑聲凄厲，帶着濃濃的自嘲。“賤人……哈哈哈——你說我是賤人……”
“爹地……姐姐……姐姐她……”看着似精神出問題的少女，亦夢瑤輕咬紅唇，輕輕問男人。
“問峰，輕谖她……”陳靜娴見狀，走近男人，語氣中充滿着擔憂。
被稱作問峰的男人，正是那狼狽的少女和亦夢瑤的父親，亦問峰。
而地上的少女則是他的親生女兒，亦家長女，亦輕谖。
亦問峰看着亦輕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卻也只是轉瞬即逝。聲音依舊冷酷，不帶絲毫感情：“哼，不用管她！我亦問峰沒有那麽丢人的女兒。”
地上狼狽的少女聽見亦問峰冷漠的話，笑聲更加凄厲。
“呵呵——真是好笑呢！”亦輕谖的聲音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顯得極為陰森。
“還站着幹什麽！趕緊把人拖過去！瑤瑤被雨淋感冒了怎麽辦？”亦問峰皺眉看着那幾個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冷冷地開口。
言罷，那兩名男子立馬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已癱倒在地上的亦輕谖拖向某處。
亦輕谖卻是不再反抗，也沒有出聲，任由他人擺布。
望着少女狼狽的樣子，亦夢瑤漂亮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亦輕谖，你也不過是一個小賤人，竟然還敢占着亦家大小姐的位置。從今天起，你就從這個位置上滾開吧。
陳靜娴望着少女的背影，對一旁的男人說道：“問峰，真的要這樣嗎？這樣做，會不會太……”
話還沒說完，亦問峰就快速打斷了她：“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這樣做有什麽不好？能為亦家做出貢獻，她應該以此為榮。哼，不過是一個廢物罷了。就算失敗了，那又怎樣？家族以她為恥辱。如此不懂禮教的野丫頭哪裏配做亦家人？死了正好！”
亦問峰的聲音冷酷無情。在雷鳴震耳的雨天，竟然化作一把把鈍刀，一刀一刀插在亦輕谖脆弱的心髒上。心痛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胸口熟悉的痛感又浮了上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痛，真的好痛，好像要死掉了的感覺。血液的流速似在慢慢減緩。亦輕谖有些意外，她竟然還能感受到心痛的感覺。
“轟隆隆——”又是一道驚雷。雨點密集地打在不遠處的湖水之上，在波瀾起伏的湖面上，“劈裏啪啦”的不斷猛烈敲擊。
那兩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毫不留情的将亦輕谖拖到湖邊。
亦輕谖突然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我——”身軀不斷向後挪，企圖讓自己離湖水遠一點，再遠一點。
然，那兩名男子絲毫沒有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一人将她的肩膀壓下，牽制住她的雙手于背後。另一人，狠狠地抓起那淩亂的長發，猛地将亦輕谖的頭往水中按去。
“唔……咳咳……唔……”亦輕谖措不及防地被按入水中，猛地嗆了幾口水。使勁地搖晃着自己的頭，不斷掙紮着向上，想要把頭浮出水面。
而那名男子卻毫不受她的幹擾，依然緊緊鉗制住她，不讓她有半絲呼吸的機會。
冰冷的液體從四面八方湧來，從鼻腔和嘴裏肆無忌憚地灌入，胸腔瞬間被撐得無法收縮。而所有毛孔都被堵得死死的。窒息的感覺，感覺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
亦輕谖在冰冷的湖水中睜着大大的眼眸。從一開始的驚恐十分，再一點一點平靜下來。最後，被一股極深的怨恨所浸透，甚是滲人。
我亦輕谖對天發誓，如果有來生，我願化作地獄修羅向你們索命！那些曾經欺辱過我的人，我必十倍、百倍奉還！亦問峰！亦夢瑤！陳靜娴！我亦輕谖詛咒你們不得好死！終有一日遭天打雷劈！
“轟隆隆——”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随機，緊跟着震耳欲聾的雷聲。比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強烈。
少女的身軀終于不再掙紮。
良久，亦問峰神色複雜地看着少女不再有動作的瘦弱身軀，淡淡的開口：“失敗了。走吧。”
說罷，率先轉身大踏步的離開。
亦夢瑤輕蔑地望了一眼亦輕谖，眉宇間隐藏着洋洋自得。陳靜娴溫和的眉眼間，卻閃過一絲詭異，似在憐憫。
不過幾分鐘時間，那一處荒野之地除了地上躺倒着的女子，空無一人。
雨依舊下着，雷卻已不見了蹤影。大雨依然無情地打在地上失去生命氣息的嬌小身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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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每次題外話妞們都注意一下哦~有些專業術語79會在題外話解釋。
“谖”讀“軒”，女主名中的“谖”取自“永矢弗谖”，意思是：決心永遠牢記着。
嘩啦啦，這裏79開坑~（≧▽≦）/~歡迎各路妹子跳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