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言席交鋒
“咔擦。”
房門開鎖的聲音。
餐廳內，梓言清晰地捕捉到那輕微的聲音，擡眸，望着遠處的大門。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打開門後站在了一邊。
門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淡然身姿顯現。
約莫二十四歲左右的年紀，清瘦的身形就好像聊齋裏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膚色白皙，漂亮得好像從充滿韻味的水墨畫中出來一般，極有意蘊風骨。
如果說梓言的矜貴清冷如山巅高不可攀的皚皚白雪，那他正像是嚴寒冬日那一株料峭白梅。
如果說梓言的清雅淡漠像是住在深深古堡中的中世紀伯爵，來錯了這熙攘的人間，那麽他就如同水墨畫上的翩翩佳公子，誤入了這渾濁的紅塵。
不同于梓言的清冷矜貴，他蒼白的臉上帶着溫文爾雅的笑意，只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周身的氣息寧靜，卻透着疏離和冷漠。
公子如玉世無雙。
說的就是他吧。
蕭世席剛進門，便注意到了一束打量的視線，順着那目光看去，就看見餐廳中坐着一個清冷矜貴的男子。
眉微挑，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那人睫羽一垂，把他打量了個遍，深邃墨眸發出的清冷眸光又平平靜靜地收了回去。
那一眼實在是微妙，蕭世席總覺得他的目光含着某種深意，卻是沒有來得及探查到那抹深意究竟為何物。
亦輕谖恰好從出房門，看見蕭世席的到來，眼裏閃過驚喜還有轉瞬的驚異，“小舅舅，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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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輕谖快步走到蕭世席身後，推着他走向餐廳，步伐輕快，臉上的弧度也上揚了某個角度。
蕭世席身邊的冷漠之意斂了斂，“怎麽，谖谖不歡迎嗎？”
“怎麽會？”亦輕谖輕笑着将他推至桌邊，“小舅舅有吃早飯麽？”
“用過了。”蕭世席的視線掃過桌上的早餐。
“我介紹一下，這是L·Chris，涼亦的哥哥。”
聽到亦輕谖的話，梓言恰好喝完了最後一口粥，放下了調羹，看着蕭世席微微一點頭。深邃的眸劃過一道旁人看不見的神色。
Dr·E果真和涼亦有關。
“他是我小舅舅，蕭世席。”
同樣的，蕭世席沖着梓言略一點頭，眸色一深。
沒有想到大清早的能在輕谖家見到Chris，他們……
剛想開口詢問，對面那人卻先開了口，依舊看着蕭世席，卻是對着亦輕谖說，“多謝亦小姐，梓言就不多打擾了。”
說罷直接站起身，離開。
亦輕谖挑眉，沖着他的背影道：“L先生記得換藥。”
“梓言。”
嗯？亦輕谖望着那道清雅的身影眨了眨眼，這是他的名字麽？
梓言？“梓”這個姓氏倒是極為少見。梓言，梓言……頗有清雅矜貴之意，倒是符合他清冷的氣質，這名字極好。
只是，梓言，梓言，似乎帶着些女氣？
亦輕谖嘴裏念着這兩個字，在想這些什麽。
她沒有看見蕭世席低垂的眸裏劃過的異色。
沒有人注意到剛才梓言和蕭世席對視的目光裏究竟含着什麽。
一平靜清冷，一溫文爾雅，平平淡淡的對視，卻是在平靜千年古潭之中卷起了巨浪。
蕭世席低斂的眸中依舊翻滾着驚濤駭浪。
涼亦的哥哥……
眸中詭異的光，轉瞬即逝。
“小舅舅，你怎麽會那麽早來？”回過神來，亦輕谖坐在餐桌旁，拿起一副新的碗筷。
蕭世席看着亦輕谖毫不在意地吃着梓言的“剩飯剩菜”，眼中冷意頓現，再眨眼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擡眸，望着眼前淺笑盈盈的女子，眸中神色溫和，“輕谖長大了啊。”尾音上挑，帶着揶揄的意味。
“嗯？”聽到蕭世席的話，亦輕谖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愣愣地看着蕭世席俊美的臉，有些不明所以。
末了，才反應過來蕭世席是在指梓言的事情，卻是沒有如同平常女子那般臉紅。
“小舅舅是在指梓言麽？”亦輕谖頓了頓，默默地想了想從昨天晚上見到梓言，再到剛才梓言離開時，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
唔。他暈倒了，她把他扶進屋子；他受傷了，她幫他治療；他淋雨了，我幫他擦身；他燒糊塗了，我陪他睡；他洗澡，我幫他拿衣服；他洗漱完，我幫他做早餐……
呃，還有什麽呢？好像沒有了吧？那為什麽小舅舅會那麽說呢？
蕭世席看到她呆萌地歪歪腦袋，眼裏浮過一絲笑意不過轉而被一絲不悅代替。這是輕谖遇到問題的時候，在親近的人面前露出的标志性動作。
這個動作在自己面前出現，不必說，定是對自己的認可，當然他也知道輕谖拿他做最親近的人。
但……她遇到的問題似乎是關于Chris的呢……
眯了眯眼，蕭世席淡淡的開口，“在想什麽？”聲音悅耳好聽，清清淡淡，又讓人如沐春風。
“唔。輕谖在想小舅舅為什麽會那麽說啊。”似乎自己和梓言的相處并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啊。
“哦？”在亦輕谖看不到的地方，蕭世席神色微變，“L先生那麽早已經在這兒吃飯了，昨日莫不是歇在這兒了？”
亦輕谖聽到這問話有些小小的不悅，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小舅舅說梓言啊。昨天他受傷了，剛好經過我這裏，我就幫他療傷了。”
蕭世席似乎也感覺到了問話的不妥，竟然帶上了質問的味道，暗笑，“輕谖可不輕易出手。”
“因為梓言是涼亦的哥哥，而且還是L先生啊。”
蕭世席聽罷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一直聽你念叨着涼亦，不知何時可以見到她？”
“很快了……”亦輕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有些缥缈，黑瞳微眯，腦海裏浮現出那人古井無波的眼裏，泛出的涼薄之意。
“不說這些了。”蕭世席兩手交叉自然地放在小腹上，“輕谖，你大學去哪裏讀？”
“诶？大學！”亦輕谖聽到蕭世席的問題略一思索，“應該去斯坦福或者哥倫比亞吧。還沒有定下來。現在只是十月份，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小舅舅怎麽問的那麽早？可是有什麽安排？”
“斯坦福或者哥倫比亞啊……”腦海中迅速調出美國地圖來，“斯坦福大學在加利福尼亞州，哥倫比亞大學在紐約曼哈頓……一個在美國最西，一個在美國最東……”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低的幾乎聽不見。
“輕谖要讀什麽專業？”略一挑眉，蕭世席擡頭望着亦輕谖。
“醫科。”這一次亦輕谖沒有考慮，脫口而出。當初她和涼亦在那一次之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主修醫學，大學裏雖然不一定可以學到什麽，但還是相信那些老教授的課可以讓自己的醫學涵養提升一個高度。
“醫科？”蕭世席有些小小的驚訝，畢竟亦輕谖主攻的一直是生物，“既然是醫科，為什麽不選哈佛或者賓夕法尼亞？”
“因為在斯坦福和哥倫比亞有認識的人啊。”
亦輕谖說這話時音調上揚，蕭世席瞬間明了，恐怕這和組織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