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四葉草

程子浔剛問完,林曉就聽見周平深吸了口氣,仿佛聽到了不該聽的一樣,逃命似的溜到門外去了。

這裏瞬間只剩他們兩人,她有點氣急敗壞,“你這個斯文敗類!流氓!我要告你騷擾。”

程子浔不放過她,“有,還是沒有?不回答我就自己看了。”

林曉捂着領子,兇巴巴的,“你有臆想症吧?你以為我是你要找的人?”

“對。”

林曉被他噎了一下,兩人僵持了幾秒,在程子浔火辣辣的注視下,林曉先敗下陣來,摸索着又想抽煙,剛拿出一支煙,煙盒就被程子浔一把奪過,輕飄飄從窗口扔了出去。

程子浔不再抓着她,強攬過她重新坐下,在她耳邊輕聲道,“來,看看第三張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強行翻開,聲音仿若情人間的呢喃,“唔,命運之輪。”

林曉冷冷看着他。

“這張牌的意思是,風風雨雨都會過去。雖然你犯過錯,但是肯定會遇到更好的。”

林曉嘲笑他:“我發現你這人怎麽這麽自戀呢,你又在說自己嗎?”

程子浔指了指她胸口,剛才因為拉扯,左胸隐約露出四葉草的一片葉子,他笑着問,“說說吧,為什麽裝作不認識我?”

林曉理了理領子,“我沒有裝,本來就跟你不熟,你剛才提起的時候,我才有點印象。”她有點不想回憶上上周的事。

“不像啊。”

林曉愣了愣,“什麽不像?”

程子浔牽着嘴角,“我說你不像吃幹抹淨不負責任的人啊。”

“我不是付你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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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有人在門外笑了一聲,林曉眼前一花,只見桌上的一個茶杯飛了出去,咣地一聲砸在門上,門外立刻沒聲音了。

林曉:“……”

程子浔臉上雲淡風輕,仿佛剛才不曾扔過暗器,“如果早知道你不在黎城,我又何必去做那調酒師。”

這語氣太惆悵了,她不知道怎麽接話。

“你不知道,從來都是女人找我,我沒這麽花心思找過一個人。”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哦。”林曉把手裏的煙點燃,幹巴巴應了一聲,她覺得此刻的場景有點搞笑,她就像個負心漢,一夜風流過後,姑娘找上門了。

“那天早上你扔了我一沓現金就走了,後來怎麽找也找不到了。”程子浔的眼神帶了點悻悻然,“我一晚上就值三萬塊?”

“唔。”

“唔是什麽意思?”

林曉看了他一眼,“那天是個誤會,我以為你是男公關……而且我也不大清楚行情。”

“……”程子浔覺得有點頭疼,他突然也想抽煙。

正好有服務生拿來一籠燒麥,林曉太餓了,夾了一個吃起來,瞄了他一眼,含糊道,“那天喝多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變成那樣的。”

程子浔不知道在想什麽,看着她面前的燒麥不說話。

林曉嘴裏不停嚼着,“你說了這麽多,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程子浔。”

吃完飯,是程子浔送她回去的,車裏,林曉問他:“你來青鄉鎮做什麽?”

“養病。”

“你果然有病啊?”

程子浔手搭在方向盤上,這次沒有戴墨鏡,他看着前方淡淡道,“太複雜,說了你也不懂。你呢?”

“這裏是我以前的家。”林曉沒有避諱跟他提家裏的事,她知道他肯定查過她了。

程子浔果然看了她一眼,不說話了。

一路沉默,到她家的時候,程子浔熄了火,找出個小盒子遞給她,她狐疑地接過,打開,是一枚耳釘。

“那天你落在我那兒的。”

林曉想起那天的事情依然有點不自在,一臉讪讪的,“丢了就丢了,又不是值錢的東西……”話剛說完,眼前一晃,盒子被程子浔拿了回去。

程子浔的長眸彎了彎,就像窗外細細的月,“我也這麽想。”說完手一揚,她的迪奧黑珍珠耳釘就這麽被扔到窗外。

林曉有點無語,其實她當時發現耳釘丢了一個的時候的确有點可惜,但是剛才看到時,心裏卻沒有失而複得的欣喜。

程子浔:“是你哥哥送的吧?你哥哥對你真不錯。”

林曉冷着眼看他。

程子浔聳了聳肩,“我也有個哥哥,但是已經死了。”

“怎麽死的?”

程子浔搖着頭笑笑,仿佛替他哥哥不值得,“救人。”

林曉不說話了。

坐了一會,她準備下車,卻被程子浔拉住了手臂,她回頭瞪着他。

程子浔跟她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什麽?”

程子浔幹脆扯過她包包,找出她的手機,輸了一串數字,一邊撥號一邊說,“我記一下你號碼。”

“哦。”

車裏響起一陣非主流的手機鈴聲,帶着振鈴,程子浔也不記得把手機放哪了,找了一會還是沒找到。

然後林曉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她慢吞吞從自己屁股底下翻出一個正在震動的手機給他。

“……”程子浔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接過,存了號碼。

林曉趁着他低頭存號碼的工夫開門離開。

剛走到家門口,背後一聲口哨聲,程子浔的聲音在夜色中有點飄忽和輕佻,“一個人睡這麽大的房子,不怕嗎?”

林曉輕吐了口氣,轉身笑着看他,“你是說你要陪我嗎?可是你的出場費太貴,我現在沒那麽多現金。”她是在暗指頹唐的那一晚。

程子浔一下沉了臉色,緊接着發動機聲音乍然響起,也不打個招呼,銀灰色的跑車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鼠,惱羞成怒地呼嘯而去。

林曉覺得好笑,看着車尾燈消失在街尾,才開門進去。

橋頭的老宅。

程子浔整個人沉在浴缸底,周平已經見怪不怪,在旁邊一邊給他拿換洗衣服,一邊說,“二哥你聽說了麽,榮叔和三叔真的鬧起來了。”

水裏冒了幾個泡泡。

周平默了一瞬,繼續說着,“你在黎城的時候,他們還能做做表面功夫,現在真是……”

一陣水聲,程子浔從水裏鑽了出來,抹了把臉,“意料之中。”

周平拿了當天的報紙給他攤開來,上面是一張惡搞的漫畫,畫上的兩人一看就是影射了程豐公司的內讧。

程子浔看了一眼,沒說話。

周平講得津津樂道,“這才是高手過招啊,太熱鬧了。前幾天的土地使用權拍賣會,三叔看中了一塊地,都已經競拍成功了,合同都簽了,資金卻被榮叔卡着沒法到賬。三叔回去的時候質問榮叔,你猜榮叔怎麽說?他說最近發現賬目有問題,把資金都凍結了。”周平嘿嘿笑了一聲,“你說怎麽會這麽巧,在這個時候發現賬目有問題呢?後來,兩人差點打起來,整個公司的人都看到了……”

程子浔接過周平遞來的毛巾擦了把臉,“我這次過來‘養病’,不就是讓出地方讓他們盡情鬥嗎?”

周平問道,“我們就待在這裏不動嗎?”

“動什麽,離得遠才看得清楚。”程子浔拿起旁邊的酒杯抿了一口,“你不是早就懷疑身邊有鬼嗎?耐心等等,他應該馬上就會出現了。”

周平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又說,“剛才三叔的助理打電話來,說明天送何小姐過來。”

程子浔扔了顆剝好的葡萄到嘴裏,“難為他這時候還有精力管我……哪個何小姐?”

“這次車模展人氣最高的那個。”

程子浔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哪個人氣最高,只是哦了一聲,又沉到水下去了。

林曉這次來得巧,正碰上青鄉鎮的旅游節。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當地的旅游局為了提高人氣,吸引人流招商引資,每年都要舉辦極限帆船賽。

林曉最愛湊熱鬧,早早去湖邊侯着。

主辦方手筆闊綽,場地布置得像婚禮場景,還有全國知名媒體現場直播。

林曉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着,還有自助飲料,簡直像個露天party。

湖面停着一排帆船,被刷成各種顏色。四處觀望間,旁邊有幾個人坐下來。

有個胖胖的大男孩拿着一瓶可樂一邊喝着,一邊跟同來的人聊天,“這個主辦方真有錢,每年在這裏辦比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一個女孩接話,“就是,這家公司來過我們學校招聘,條件可高了,能進去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的年薪是這個數。”林曉轉頭看了下那個數字,她沒上過班,平時都是林澤笙給她零用錢,她對年薪一點都沒概念。

男孩在旁邊啧了一聲,“什麽時候我也能去這個公司就好了。聽說這些比賽的選手,都是他們公司邀請的嘉賓,每一個都不簡單。”

“是麽,等會開開眼。”

……

林曉沒再聽下去,因為這男孩喝着可樂,身邊一股碳酸汽水的味道……她心想着,這樣的公司為何在一個邊遠小鎮大張旗鼓搞什麽比賽?無非就是變相的營銷手段。

思索間,越聚越多的人群突然沸騰起來,原來是比賽快開始了。

林曉看到原本空着的帆船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人。一共五艘船,選手已經就位,雖說是個人賽,每艘船上卻還有個美女,林曉思索了一下,大概跟電視裏的賽車一樣,都是噱頭。

船呈一字排開,林曉在岸上一邊走一邊打量這些被邀請的嘉賓,一看之下不由得深吸了口氣,怪不得要有媒體過來,第一艘船上是黎城十大傑出青年之一的陸亮,第二艘是國家游泳協會會長王丹,這人游泳不錯,不知道駕船技術如何,不過能參加比賽,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第三位不認識,聽介紹說是某廣告設計師,第四位是青鄉鎮本地老板,最後一位林曉眯着眼仔細看了看,沒錯,正是先前被她當成男公關的程子浔。

主持人介紹程子浔的時候刻意停頓了下,提高聲音,“最後一位是來自黎城的青年企業家,程家二公子,程子浔!”

還青年企業家,林曉忍不住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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