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端倪
從“燈火闌珊”回去後的第四天,林曉好不容易在家等到她哥回來,這幾天她哥不知道在忙什麽,太陽下山之前基本看不到他。
她看了看挂鐘,晚上九點。
林曉敲了敲她哥的書房門,露出一個乖巧的笑臉:“哥,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煮了碗銀耳湯。”
林澤笙正忙着跟一個合作方發郵件,擡頭哦了一聲,也不叫她進來,繼續琢磨怎麽寫措辭。
林曉:“……”
林澤笙工作的時候完全不理會周圍的事,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林曉坐在沙發裏等了他許久,她大概有點困了,臉上卻極力掩飾着困意。小時候,每次有求于他,都會晃到書房來,露出這樣的表情。
林澤笙有些想笑,他合上筆記本,故意板着臉,走到她旁邊的沙發坐下,“怎麽了?”
林曉打起精神,把碗朝他那邊讨好地推了推。
林澤笙看了她一眼,心裏繼續笑着,然而端起碗時,臉色變了。裏面不知道是什麽,黑乎乎的一坨,他仔細端詳了幾眼,一向處變不驚的林總裁終于變了臉色,“它究竟是怎麽從銀耳變成這樣的?”
林曉:“……”
林曉的腳趾往裏面蜷了蜷,然後倏地站起來,把碗搶了過來,“不吃就不吃。”
林澤笙又看了一眼那碗東西,覺得實在不想對不起自己的胃,于是任她拿回去,他拿起旁邊的一杯冰水喝,心想着,今天樓下的廚房裏肯定又少了一半的碗碟。
林曉盤腿坐着,腳趾對着腳趾,她吸了吸鼻子,“哥,你能不能不要老給程子浔下絆子。”
林澤笙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鎮定地抽了張紙巾掖了掖嘴角,問,“我什麽時候給他下絆子了?”
“他公司前幾天被人砸了,這幾天都在忙這事,都沒空跟我玩了。”上次在“燈火闌珊”,她做水療的時候,聽到程子浔為了這件事情不停地打電話。
林澤笙忍着脾氣,耐心地問,“他被人砸了,為什麽你要懷疑我?哥哥在你眼裏,就是那種使壞的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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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看了他一眼,糾正他,“不是他被砸了,是他的公司被砸了。”
林澤笙皺着眉頭,“有什麽區別?一個意思。”
林曉:“……”當然有區別啊哥哥,好吧一個意思就一個意思。林曉仔細看了看她哥一眼,覺得應該不像說假話,躊躇了一會兒,說:“你不是給他定了試用期嗎?我以為這是你故意考驗他的。”
林澤笙一口澄清:“我沒有砸他……公司。他也認為是我幹的?”
林曉:“他倒沒說什麽。”林曉撇撇嘴,“其實我現在覺得,他對我還是挺好的。”
林澤笙提醒她:“林林,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很好。”
林曉眼裏閃過一絲黯然,“過去的事情就別計較了……誰沒有個過去呢,反正我現在很喜歡他。”
林澤笙馬上作思考狀,“我記得上次在我辦公室,你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你們之間沒什麽。”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變成很喜歡了?
林曉看了他一眼,“那天因為當着他的面才那樣說的,你不是跟我說過,女孩子要矜持些。”
林澤笙點頭,“好吧,女大不中留,你這麽喜歡程子浔,我也不能阻攔你。但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對嗎?記住給自己留條後路。”林澤笙不想繼續提這個名字了,換了個話題,“爸爸昨天跟我發email,他上個月在俄羅斯買了個農莊,那兒的花剛開,他說要等花期過了再回來,還問你想不想去那兒玩。”
林曉搖搖頭,“不去了吧,花有什麽好看的。”
林澤笙低着頭不動聲色,心想你是舍不得程子浔吧。
一陣窸窸窣窣,林曉在沙發上挪了過來,她抱住他胳膊,頭枕在他肩上:“哥,我怎麽覺得爸不想回來了。”
“為什麽?”
“因為這裏對他而言,沒什麽好留戀的。”
林澤笙低着頭不做聲。
林曉晃着兩條腿,看着對面牆壁上的壁燈,是哥哥喜歡的火把造型,就像燃在黑夜裏的希望。
她記得,俄羅斯的國花是向日葵,向往光明。
花開能向日,花落委蒼苔。
媽媽,你肯定不知道,自從你丢下我們一走了之,爸爸的世界裏,就再也沒有光明。
林澤笙的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林曉瞄了一眼,是一個叫方曼的名字,她并不認識。
林澤笙看了林曉一眼,然後站起來,走到旁邊接電話。
林曉識趣地正要往門外走,聽到背後林澤笙咳嗽了一聲,她轉頭疑問地看他,林澤笙朝桌上示意了一下,是那碗銀耳湯。
林曉只好重新走回去,把一動沒動的銀耳湯端走,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聽到手機裏傳出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什麽。
林澤笙聽了一會,低聲說着:“好,別急,我馬上過來。”
林曉心裏一跳,馬上擡眼看他,只見她哥一貫的面癱臉上,居然出現了隐隐着急的神色。
林澤笙挂了電話,拿了外套就往外走,急急忙忙間踢翻了一個凳子。
林曉連忙問:“哥發生什麽事情了?”
林澤笙腳步頓了頓,“沒事,我出去一趟。”說完就馬上下樓了。
林曉一等他走,就打電話給丁秘書。
丁俊看到來電是林曉的時候,腦子裏的神經馬上繃緊了,他條件反射地回顧了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麽事情得罪了這位大小姐,思來想去應該沒有,這才放心地接起電話,心裏直嘆着做秘書做到這份上也是心累。
丁俊接起電話,跟她開玩笑,“姑奶奶,這麽晚又是要出去畫畫嗎?”
林曉不理他的嘲諷,“小丁,幫我個忙,查查方曼這個人。”丁俊比她大了好幾歲,她臉皮厚,經常沒大沒小地叫他小丁。
那頭頓時不做聲了。
林曉從這陣莫名其妙的寂靜裏意識到了什麽,警惕地問:“原來你知道她?”
丁秘書:“知道是知道一點……林總說要是我在你面前提就打斷我腿。”
林曉耐心地騙他,“小丁啊,你跟我這麽多年出生入死的哥們了,你想想我什麽時候在關鍵時刻賣過你?來,不要怕,跟姐姐說說,這方曼到底是何方妖精。”
丁秘書又是一陣支吾。
林曉在客廳裏踱來踱去,有條不紊地繼續做丁秘書的思想工作,“你要是不跟我講,我就告訴程子浔,那天塗花他的車你也有份,是你給我買的油漆!”
不用猜也知道丁俊此刻臉上正在冒汗,“我說大姐啊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真不能說呀……我們做助理的也要有職業操守的不是啊?要不然就跟上次那幾個眼線一樣,分分鐘被林總炒鱿魚了呀……”
林曉被他一個啊一個呀的繞得頭暈:“好吧不說就不說我自己查,要是我查到你和我哥有什麽瞞着我的,以後您可走路要小心,坐車要當心,就連喝口水,也要留個心。”說完作勢要挂電話,丁俊忙說,“等等!”
“怎麽?”
丁俊好像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聲音小了許多,“小姐……你可不能說是我說的啊?”
林曉配合地放輕聲音,“當然,丁哥您說。”
一下子從小丁變成了丁哥,丁俊有點不習慣,但還是繼續小聲說,“這個方曼是最近跟在林總身邊的,林總在城南給她安排了套房子,一般一個禮拜去一次。林總每次去都是親自開車,我們都不知道那房子是在什麽地方,裏面應該是另外請人侍候的,而且,都不是我們林家的人。”
林曉跺腳,“什麽?!我怎麽不知道。”說完才覺得自己好像反應過大了些,這語氣聽上去有點像發現了小三一樣。
丁俊在那頭嘀咕:“您不是忙着跟程二少談情說愛嘛……”
林曉自動忽略了這句話:“她有沒有什麽背景?”
“應該沒有吧。”
“那他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呀,難道……這個方曼是個有夫之婦?”
“這個倒不至于……林總是個很懂分寸的人。這個方曼還沒結過婚,我保證。”
誰要你保證了,你的保證管用嗎?林曉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丁俊繼續小聲說道:“小姐,我只能跟你說這麽多,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啊。”
林曉回過神來,“行了,我不會告訴我哥的。對了,下次你知道他什麽時候過去,跟我說一聲。”
“這個……”
林曉馬上吓唬他:“我明天就告訴程子浔,那天你不只買了油漆,還幫我買了畫筆!”
“……好吧,下次去的時候,我給你發短信。”
“嗯。”
“小姐啊林總也是正常男人啊,有個女人也很正常,你別太大驚小怪呀……”
……
挂了電話,林曉覺得今天的信息量有點大,坐在樓下客廳裏想了很久。
女人,方曼,最近認識,單獨的房子,另外請人伺候,親自開車……她哥多久沒自己開車了?
林曉想到半夜依然沒想出什麽頭緒,林澤笙卻回來了。
他開門的時候愣了愣,“怎麽還不睡?”
林曉:“等你。”
林澤笙正在換鞋,笑了一聲,“等我做什麽?”看上去很累。
林曉走過去,聞到他身上有股醫院的消毒水味,“哥,你去醫院啦?”
“嗯。”
“去做什麽?”
林澤笙一邊解領帶,“朋友生病。”
“哪個朋友生病需要你這麽晚去看?”
林澤笙解領帶的手頓了頓,眉間冷漠,“你是在審問我?”
林曉并不想惹他生氣,換了個問法:“哥,你有事瞞着我,對嗎?”
“林林,已經很晚了,別鬧了。”
林曉看他很抵觸這次談話,只好作罷,“嗯,那你……朋友沒事吧?”
“沒事。”
“哥你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一定告訴我,大不了我可以找程子浔幫忙。”
林澤笙聽到那個名字就頭疼,他背對着她揮了揮手,上樓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