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63風雨欲來

林有國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好覺了,他半夜起來找酒喝的時候,看到兒子的房間同樣亮着燈,他想了想,走過去敲門,“澤笙?”

裏面聽到聲音,馬上關了燈,林澤笙的聲音低沉地傳來,“爸,我已經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林有國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嘆了口氣,回房去了。

房內,林澤笙衣服都沒脫,坐在窗前看着院子裏搖曳的銀杏,旁邊的煙灰缸裏,是一整夜的煙蒂。

亭湖別墅裏,方曼正在喝咖啡,一臉的從容淡定,她看了一眼今天的報紙,翻到某一頁,仔細讀了那篇關于自己的文章,只看了一半的時候,手機響起,她看了看,是林澤笙。

他的聲音頭一次聽起來如此疲倦:“小曼?”

“嗯,澤笙哥。”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這幾天一直在應付媒體,都來不及跟你打電話……連累你了。”

方曼擡頭看了看窗外,笑了笑,“我又沒什麽,他們最多在門外蹲點。”她覺得咖啡有點苦,舀了一勺糖霜。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這幾天盡量別出門,有什麽需要買的直接告訴保镖。”

“嗯。”

“有空給你爸打個電話,他這幾天很擔心你……”

方曼打斷他:“知道了,澤笙哥,你也放寬心情,事情總歸會過去。”

林澤笙呵呵笑了一聲,“我有什麽放不寬心的,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只是應付媒體有點累。”

方曼默了默,說道:“你注意休息,能不親力親為的事情,還是讓底下人去做吧。”

林澤笙應了一聲,兩人又随便聊了一會,就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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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之間的對話,再大的事情都會變得從容淡定,仿佛只在聊家常。

方曼挂了電話,繼續把剛才沒讀完的文章讀完,然後打電話給roger:“我看到新聞了,效果不錯,接下來繼續加猛料。”

roger猶豫了一下,頭一次對她的做法有了質疑:“真要這麽做嗎?”roger雖然不懂,為什麽方曼先前要犧牲自己來爆料,這麽損人損己的事情,不像她的作風。但是對于上頭的決策,他不會多問。

方曼沒回答,她走到窗邊看了看天,雲裏有一絲陽光透出來,今天終于要放晴了。

她打開窗,呼吸早上新鮮的空氣,臉上柔和,嘴裏的話卻冰冷:“對,把你手上的照片全都發到網上,我要在中午之前,在各大媒體看到這些照片。”

“好。”

方曼繼續說着:“負|面消息一出來,把我們手裏的林達股票高位抛售三分之二。”

“知道了。”

方曼:“等股價跌到8塊8,全力吸籌。”

“好。”惡意做空,這是操盤手慣用的伎倆。

方曼最後問了句:“資金夠嗎?”

roger笑了一聲,“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程子浔和林曉安全抵達黎城機場時,是下午兩點。周平一身西裝筆挺,在出口處站得玉樹臨風。

周平馬上看到了他們,過去幫忙拿行李。

程子浔不忘問他:“公司這幾天怎麽樣?”

“公司倒是挺好,但是你們……”周平瞥了一眼旁邊的林曉,林曉正在開網絡刷手機,周平于是不說話了。

果然,林曉看了會手機,變了臉色,程子浔也狐疑地湊過去看。

首頁全是鋪天蓋地的“豔照門”、“大尺度寫真”之類的字眼,還有一大堆圖片。

背景基本都是在一個泳池裏,雖然拍攝時間是晚上,但是依然能看清裏面的男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程子浔和林曉,旁邊熱門話題no.1是:#818林達集團總經理林澤笙妹妹與程二少之間的前塵往事#

程子浔只看那了一眼,就覺得心累無比:“又是哪個無聊的王八蛋把老子劈上去了?!”這次還順帶把林曉上了一次頭條。

周平默不作聲。

程子浔的眼角抽了抽,難不成又替大舅子背了黑鍋?

周平仿佛直到他在想什麽,連忙搖頭,“這不是ps的。”

??

林曉沒聽見他們說話,一直在旁邊盯着手機看,全身僵硬,仿佛雕塑一般。

她突然想起以前經常做的那個夢,無邊的池水,黑色的裙,還有皎潔的月。

這些她都沒有跟程子浔說過,如今倒是沒必要說了,因為這些照片裏都能找到。

這麽多年,她裝作忘了那次的事情,每次夢見,也強迫自己忘記,可是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擺在眼前,讓她不得不重新想起。

一年前,林澤笙帶着她去參加一個party.

是在“燈火闌珊”。

當時的林曉還剛開始學會喝酒,誤喝了幾杯加了東西的伏特加,然後渾身就像着了火。

她從後門走出去吹風,跌跌撞撞穿過小樹林,看到一個游泳池,池裏水光搖曳,總算感覺涼快了些。

本以為沒人在這裏,鑽到水裏的時候,才發現池子裏還有個年輕的男人,他似乎早就在這裏,正泡在池子裏,渾身滴着水,好像剛從水裏鑽出來的人魚,正在獨自舉杯邀月,輪廓看上去有點魅惑,又有點孤單。

人魚先生似乎不滿有人打擾,皺着眉看她。

……

林曉當時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程子浔。

更不知道,命運早就替他們作了安排。

兩人都喝了那些酒。程子浔擡起昏昏沉沉的頭,發現月色有點暗,黑得就像這個女孩身上的黑色真絲裙。

……

這一晚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有他們知道。

就連程子浔都不知道她是誰,只當這個女孩喝多了找他消遣,他們這個圈子裏的規矩他懂,兩人都是你情我願,完了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程子浔晃了晃頭,趁着自己還有點清醒,親自把昏睡過去的女孩送到一個客房,自己則叫周平送自己回去。

林澤笙找到林曉的時候,林曉正睡着,他自己也喝了幾杯,有點頭暈。但是他剛要叫醒她,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房間的味道不對,林澤笙輕輕把被子拉了拉,看到林曉肩膀上露出的紅痕,還有枕頭旁邊的一張不記名支票,他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一把抓起那張支票,卻看不出是誰留的。

再多的酒也被吓醒了,他連忙把林曉拍醒,昏昏沉沉的妹妹已經不知今夕何夕,半天也問不出什麽,外面的一幫子人全都喝高了,林澤笙冷靜了下來,這種事情不宜張揚,他忍着怒氣帶着林曉回家。

吃了這種藥的後果就是,第二天什麽都不記得了。

程子浔不記得她,林曉也不記得程子浔的模樣,都以為昨晚只是春風一度。

只是林澤笙後來又連夜趕回那個公館,把整幢樓砸了個稀巴爛。

再後來,就是“燈火闌珊”換了地方。

衆人不知其中的原委,只知道老板以為那兒地方太小,才搬了地方。

林曉想起以前經常做的那個夢,原來那不是夢,那個夜晚真實存在過,那個男人也真實存在過,那個地方也真實存在過。

沒錯,前幾個月,程子浔剛帶她去過。

半山腰,露臺,郁郁蔥蔥的樹,風一吹就起的玫紅色帷幔。

她記得程子浔當時說是老板擴大經營,才換了個地方。恐怕連程子浔也不知道,原先那兒是因為被林澤笙砸得沒法繼續經營,老板才被迫換了個地方。

林曉站在機場門口,覺得頭有點暈,要不是這些照片,她以為自己快要徹底忘了那些破爛事兒了。

程子浔第一眼看到照片,以為又是誰的惡作劇,經周平一提醒,又仔細看了看,終于回想起那天的事。

他接觸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時間比林曉長,他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只是記不清林曉的樣子,如今有人替他們把當時的情景還原,他一時說不清自己的感覺,有點震驚,有點恍然,有點竊喜,有點內疚……

程子浔此刻有千言萬語想跟她說,一年前的那天他要是知道那個女孩是林曉,他就不會給支票,他肯定馬上去跟林爸提親,哪怕試用期半年也好一年也罷,哪怕是去俄羅斯也好非洲也行,他都想去試一試。

但是現在在機場,似乎不适合說這些,程子浔舔了舔嘴唇,有點幹,“林林,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回去我好好解釋給你聽。”

林曉關了手機屏,“解釋什麽?你情我願的事情,需要解釋嗎?”

程子浔結巴道:“……你、你當時知道是我嗎?”

林曉拉着行李箱往前,“當然不知道。”

程子浔一口氣差點回不上來,“……”

林曉冷冷看了他一眼,程子浔馬上軟了語氣,“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

程子浔低着頭正要幫她拿行李,旁邊突然閃過一陣閃光燈,程子浔懵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大概是有記者又要拿他們倆做文章,他長眸一掃,是個小女孩,也不知道是哪家雜志社的,手裏的相機跟她臉一樣大小。

小女孩看到被發現了,拔腿就跑。程子浔看了看周平,周平馬上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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