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巫都篇(25)

垂簾驚坐在火蓮座上,绫羅綢緞無風自起。她說,大膽,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姐姐眼睛微微一合,睫毛之間落滿波光,她說,就算是當今的陛下和教皇也對我敬重三分,別說你一個小小的貴妃,你不想想,你在巫帝國排老幾?當我成為巫帝國皇家資深大站的時候,你還是個丫鬟。

流言,你現在只不過是個藝!

如果我想,可以立即成為太子妃,以後還會成為巫帝國的皇後,你信不信?可是,你無論再怎麽谄媚,再怎麽讨好陛下,也取代不了明暢母後尊貴隆儀的位置,成為皇後。

觞,我們走。

姐姐過來拉我的手,她說,觞,你讓姐姐好心疼,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姐姐挽着我朝大殿外走去。垂簾氣勢洶洶地從火蓮座站起來,揮舞幻術閃爍到姐姐面前,她對姐姐說,你敢?你不怕巫法典治罪于你?九位大護法可是都在場!

姐姐吹了吹垂簾的睫毛,姐姐說,我敢和你打賭,你攔不住我,你也不敢治罪于我。

垂簾傲慢地說,胡說八道!

姐姐凄迷的笑容如解凍的春風,鋪滿護法大殿。姐姐湊到垂簾耳邊輕輕地說,垂簾貴妃,你背後的那點陰謀,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對陛下做了什麽,你那假冒的殘星指環從什麽地方仿制的,我清清楚楚。你不怕我揭破你的陰謀,你貴妃位子不保嗎?

垂簾不服氣地說,什麽假冒的殘星指環?

姐姐說,定情閣的老板可是個仿制高手,難道你想讓我說出那天晚上你給了他什麽,才使他屈從于你的嗎?還有,你和斥候那些暖昧之事,你不怕陛下知道你的背叛後修了你?

姐姐長袖一甩,熄滅的燈火瞬間複燃,觞,我們走。

大殿靜的出奇,沒有人敢攔姐姐。我回眸看了大殿,聆汐低下頭,波光粼粼的長發把面容掩埋,明暢離開大殿,垂簾背對着我們,手在顫抖。我看着聆汐,心如刀絞,淚水簌簌地落在姐姐的袖口。

姐姐眼神憐憫而渙散,邊走邊說,有時,愛也是種傷害。殘忍的人,選擇傷害別人,善良的人,選擇傷害自己。

在大殿門口,垂涎擋住了去路,螺旋戰槍逼近姐姐的胸膛,姐姐輕叩無名指,銀色的長發向上盤起,及地的幻術袍灌滿靈風,腳下的花瓣光環熠熠發光,姐姐碧綠色的瞳仁四射出數道銀光,垂涎眼神渙散,執槍的手垂下去,戰槍滑落在臺階上,整個人跪下來,鮮血從嘴角汩汩流淌。

姐姐挽着我的胳膊說,觞,我們走,有姐姐在,誰也不敢動你。

姐姐把我帶到帝國紅樓天籁宮,看着紛飛的玫瑰花瓣,我想現在自己幾乎一無所有,沒有了家,沒有了她,甚至沒有了希望。我倚靠在大殿的撩音石柱上,姐姐坐在古筝前的月椅上,面無表情地彈奏古筝。凄美的樂章如花香一般飄來。聽到樂章中夾雜着姐姐波紋般的聲音,姐姐呼喚着我的名字,觞,觞。

我告訴姐姐,我已經愛上了聆汐,被她騙的滋味心如刀絞。

姐姐說,觞,你把他忘了吧,三天後她會在刑場被處死。她死了之後,你也許會好受些。

我搖搖頭,我會更心痛。

姐姐說,有時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發出令人羨慕的火花,卻注定只是匆匆而過。時間會慢慢沉澱,有些人會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學會放手,你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

我忘不了我們在一起的一切,現在想來輪廓逼真如流光的刀刃。

觞,長痛不如短痛。

姐姐,我現在去哪?

要麽留在紅樓,要麽去找明暢公主。

我離開紅樓,街上人們的言語我已經聽不見,突然感覺巫都好寂靜。在大街的盡頭,明暢公主的身影飄揚如清輝流瀉的星辰。

她說,觞,我已經等你好久了。

我說,明暢,我不值得你等。

明暢說,那些我都不怪你。

我說,你永遠都是我敬愛的公主。

明暢問我,你知道我來找你做什麽嗎?

我搖搖頭。

明暢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感覺聆汐真心喜歡你。

我搖搖頭說,那是她為了目的假裝的。

明暢說,做為女人,這是我的直覺,聆汐喜歡你。

我問,那你為什麽來告訴我這些?

明暢眼睛微閉,漂亮的睫毛落滿淚光,她說,我只是希望你幸福,無論和誰在一起。

說完後,明暢轉身離開。我望着她波濤洶湧的披風,兩滴淚從眼角滑下。流弊騎在鬼熊上出現在迷霧裏,他跳下鬼熊,給明暢行禮,她說,公主,我來接您回城。

弊沒有看我一眼,和明暢公主坐在鬼熊上消失在迷霧中,我突然感覺失去了自己的所有。

我轉身的瞬間,看到禦前侍衛垂涎伫立在我身後,手持螺旋戰槍,他的笑容漂亮而詭異,就像她姐姐垂簾的笑一樣。他說,流觞,你好,我是垂涎,這次來報羞辱之仇。

我沒有搭理他,朝着異域酒家走去。他的聲音從背後洶湧而來,他說,流觞,你個笨蛋,手心的好東西從指縫裏溜走,愛錯了人,錯過了人,看到你狼狽的樣子,我好高興。

話音未落,他就出現在我身前。

我說,你給我滾,今天我心情不好。

他譏笑道,你現在只有一個做藝的姐姐給你撐着,誰會把你放在眼裏。

說着,他用螺旋戰槍指着我。我眼睛微微一合,手指屈伸,黝骨神劍祭在手中,黑色的光芒如夜幕般拉開,靈風把我的裘袍吹的波瀾壯闊。他一槍刺來,我用黝骨一擋,然後劈向他,他把槍橫在胸前,兩種兵刃碰撞後,他眼神驚惶,手中的戰槍扭曲後滾落到地上,我默然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他伫立在風裏,五彩的盔甲破裂,碎片像花瓣一樣紛紛落到街道的兩邊。他在背後問,你的劍是?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去,他身體酥軟,跪在地上,頭發淩空散開。我沒有說話,黝骨佩戴在身上,我朝着不遠處的異域酒家走去,那裏有我的知心朋友和抹不去的記憶。店小二還是那麽熱情自在地招呼客人,紅塵坐在櫃臺上,安靜的睡覺,有的時候,我很羨慕他們平淡的生活,突然間想用酒杯接住簌簌落下的淚水。

喝下第一杯酒的時候,店小二問我,公子,自己喝悶酒呢,經常和您一起來的那位美貌女子呢?

店小二的話觸動了我,我的瞳仁濕潤,眼神游離,腦海浮現出往昔的一幕幕:

喂,你好。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複姓蒼穹,名聆汐。

……

我敬你一杯。

我們幹杯後,聽到隔壁桌上的一個孩子說,交杯酒嗎?

……

姐姐,我朝你們的地方看,是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情侶?看上去好般配呢!

……

空谷足音說,聆汐,你為什麽要幫那個流觞?你明明知道毒女是我派去的人。

義父,我不忍心害他。

為什麽?

是不是喜歡上他了?你一向可是個冰冷無情的孩子。

不,不……

那是為什麽?

聆汐再次沉默。

……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不過義父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必須答應!

你說吧,只要不違背大自然法典我都會答應你。

無論發生什麽,請義父您都不要再對流觞下毒手,如果您不答應我,那就別怪汐不聽您的話。如果您再對他有什麽企圖,那幹脆把我殺了算了。

……

回憶起這些的時候,我的淚水已經灑入酒杯。難道真情也可以假裝,我開始懷疑。明暢的話回旋在耳邊,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感覺聆汐真心喜歡你。做為女人,這是我的直覺,聆汐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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