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康熙折騰了一宿。

翌日早上起來的時候,福音手腳都是酸軟的。

她是真佩服康熙的體力,白日裏處理政務,夜裏還這麽繁忙,真不曉得他的精力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芍藥和荷花伺候着福音更衣。

兩人全程都是低着頭,不敢瞧福音的身上那些旖旎的痕跡,耳根都是通紅的。

福音渾身都感覺懶懶的。

這太久沒運動突然來了這麽大一對運動量,身子骨是有些受不住。

小樂子和小安子去提了早膳回來。

福音用到一半就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說是萬歲爺賞下來了一道椿根馄饨。福音謝了賞後,命人打賞了過來的小太監。

芍藥掀開了食盒,端出來那道椿根馄饨來。

那椿根馄饨還冒着熱氣,湯底帶着清香,倒是格外勾人,福音先喝了口湯,清香中帶着股淡淡的中草藥的香味,既清淡又養生。

康熙能賞賜下這道椿根馄饨,可見心裏頭的确是有她的。

福音胃口大開,一碗椿根馄饨吃得連湯底都不剩。

禦膳房那些太監脾氣怪是怪,可是這手藝是沒得挑剔的,她上輩子當明星那會兒,什麽山珍海味,米其林餐廳沒吃過,可要論手藝,可是差着禦膳房十萬八千裏。

畢竟,無論是按手藝還是按原材料,那都是不能比的。

能入禦膳房否則膳食的太監都是千挑萬選,沒有煉十幾二十年的手藝,有拿手菜,根本進不了禦膳房,而且就算進了,也不是随便就能掌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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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禦膳房的小菜子來說,即便他幹爹是禦膳房副總管太監,他也只能負責切切菜,這還是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好工作,如果他要掌勺的話,少說也得過個十幾年,而且還得是平步青雲才有可能。

至于原材料,那就更不用說了。

以舉國之力供養皇室,連淘米的水都是從玉泉山引來的,這樣的原材料再加上多年打磨的廚藝,每一道菜擱在後世都是能讓老饕們垂涎三尺的。

用罷了早膳。

福音便想着去禦花園散散步消消食。

她才剛起身,外頭就又來人了。

這回來得是魏珠。

魏珠同樣是康熙身邊伺候的心腹太監,雖名氣不如李德全大,可論受重用程度,絲毫不遜色于李德全,“奴才給福常在請安,福常在萬福金安。”

“魏公公請起,不知道魏公公來,所為何事?”

福音問道。

魏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笑着說道:“奴才是奉聖上口谕前來,不知舒常在可在?”

舒常在早已聽得外頭的響動,她遲疑了一會兒,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魏珠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舒常在也在,那便是再好不過了。聖上說了,打從今兒個起,二位常在的住處就要換一換了,福常在那地方太小,住着不好養身子。”

換屋子?

舒常在抿緊了嘴唇,臉色發白,她握了握拳頭,強忍着不讓自己動怒,憋屈地點頭道:“妾身謹遵聖上口谕。”

福音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得不說,康熙的這個安排很合她的心意。

“多謝舒姐姐。”福音雙膝微微屈着,對着舒常在行了個禮。

舒常在以冷冰冰的語氣回答道:“不必謝。”

她幾乎能聞得到她嘴裏那鐵臭味的血腥味兒了。

今日這事實在是太過恥辱了。

“福主子,今兒個就是搬家的好日子,您是打算今兒個搬呢還是改日再搬?”

魏珠看都沒有看舒常在一眼,滿面笑容地對着福音說道。

這就是宮裏頭的常态,跟紅頂白。

福音想了想,那屋子着實住不得人,又背陰又悶,能早點換就早點兒換,“擇日不如撞日,索性就今天吧。舒姐姐不介意吧?”

當着魏珠的面兒,舒常在哪裏能說不好。

她如今還被康熙惱怒着,哪裏還敢讓魏珠到康熙跟前去說她的壞話,舒常在深吸了口氣,硬是把火氣給壓了回去。

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福常在怎麽方便就怎麽來吧,你身子要緊。”

“姐姐真是大方。”

福音笑得越發燦爛了。

她看向魏珠,道:“魏公公,我今兒個就搬,勞煩你幫忙跟萬歲爺說句話,就說妾身謹記聖上的體恤。”

魏珠答應了一聲,應了下來。

他琢磨了下,道:“常在這裏就三個太監和三個宮女,要搬家怕是沒那麽輕松,這樣吧,咱家留着這幾個太監給您幫幫手,等搬完了,再讓他們回去便是了。”

他轉過頭,朝那幾個小太監掃了一眼,道:“你們幾個可要好好做事,別丢了咱家的臉。”

“是,魏公公。”

幾個小太監立即應道。

他們巴不得留下來幫忙呢,如今福常在可是宮裏頭炙手可熱的人物,要是能在她跟前露露面,留下些情分,日後福常在飛黃騰達了,要提拔他們那還不是幾句話的事。

福音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芍藥等人更是歡喜不已,這換了大的屋子,她們住的地方自然也跟着變大了,不必再像現在一樣睡在外室的小床上,而且還三個人擠在一塊兒。

現在換到舒常在的屋子,她們就能一人一張床了。

這一個下午,福音是格外高興。

舒常在的屋子寬敞明亮還透氣,窗戶一打開,便能瞧見外頭的美景,這要是擱在下雪的日子,打開窗戶,就着溫熱的青梅酒,賞雪賞月都是風雅極了的事情。

“如今換了地方,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那對花瓶也有地方放了。”

芍藥高興地說道。

那對花瓶是一對素三彩梅瓶,色彩鮮豔明亮,兩只花瓶畫得都是麒麟乘雲駕霧,意頭極好,之前擱在原來的梢間時,福音就覺得可惜,她那地頭太狹窄了,不是說放不下,只是放了這梅瓶的話,出出入入難免會被磕着碰着,這要是砸壞了就是糟蹋了。

如今擱在這屋子裏,卻是不必擔心這件事了。

“明兒個也該去拿些花來插着了。”

福音打量着那對花瓶,笑着說道,“這季節桂花開得倒是極好,只是插着桂花有些不像話,不如梅花風雅。”

“主子,您若是想插花的話不妨命小平子他們去取些百合來,尤其是那些将開未開的百合,只需倒入些水,沒幾日百合花便開了,到時候滿屋子都是百合的香味,既好聞又好看。”

荷花想了想,說道。

百合嘛?

這倒是不錯。

福音微微颔首,“那就這麽辦吧。”

她說完話,眼神環視了寬敞明亮的屋子,臉上露出了個滿足的笑容。

福音以前就喜歡收拾自己屋子。

富貴華麗這些倒在其次,要緊的是舒适,住得舒服。

趁着這次搬家的機會,她把整個屋子都完全按照她自己的喜好重新擺設了一遍,平日裏休息的榻上鋪上一層軟墊,又舒服又保暖,梳妝臺按着每日用的脂粉擺得整整齊齊,至于那些珠寶首飾也都按照日常可用和宴席才用的徹底分開。

這麽一收拾。

這個陌生的房子頓時就多了幾分她的氣息。

幾個小太監忙活了一下午。

福音也沒虧待他們,讓荷花取了幾塊碎銀子讓他們吃茶去,小太監們千恩萬謝地領着銀子離開了。福音又命着小安子去禦膳房拿些糕點來。

這會子時候,正是适合喝下午茶了。

小安子拿了碟桂花糕、黃金酥、山楂糕還有一碟子賽麗馬也就是薩其馬。

就着回味微甘的碧螺春,福音享受着這難得的閑暇時分。

而隔壁屋子裏的舒常在可沒那麽好心情。

她瞧着一屋子擺得擠擠挨挨的東西,眼睛裏氣得都是紅血絲,“這屋子裏的東西怎麽還不收拾好?難不成還要我幫你們收拾嗎?”

“主子。”

一個宮女怯生生地回話道,“這能放的地方奴婢們都放了,剩下這些箱子實在是找不到地方擱了。”

舒常在的眼神往屋子裏逡巡了一遍。

可不就是沒地方擱了嗎?連她的床榻下都擺了一箱子東西。

舒常在越發覺得氣悶了。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住習慣了隔壁那寬敞的大屋子,怎麽能習慣這狹窄的梢間呢?

擱在往日,她說不定還能跟溫嫔娘娘求求情,讓她給她騰個大屋子,可是如今溫嫔還把今日的事怪罪在她頭上呢,別說幫忙了,不落井下石已經夠好的了。

舒常在咬着下唇,只覺得處處不順心,心裏頭窩火得很。

“罷,能擺就擺,擺不了的就先挪到其他地方去。”

她總不能讓屋子連條走道都沒有吧。

安排好了東西後。

新的問題又來了,太監們是有自己的地方睡,可是宮女們為了伺候方便,可都是跟着主子們睡的,如今這梢間一眼望去,可找不出第二個地方讓三個宮女睡覺。

“你們就睡在外室吧。”

舒常在破罐破摔地說道。

事到如今,除了這辦法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幾個宮女委委屈屈地互相看了一眼,心裏頭憋屈極了。

原先她們可都是有自己的床的。

如今竟落到這等地步,這跟主子還真是跟投胎似的,命好的飛黃騰達,命差的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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