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杏林聞秘言,虎兔相逢暖。
在侍女們忙着準備瓜果拜織女時,阿沅一個人悄悄地摸到了杏林院,暗地裏跟着保護她的女護衛十分無語。她還以為這位大小姐要去幹什麽壞事,連收拾殘局的辦法都想好了,結果她只是在自家宅子裏瞎逛?
那為什麽行蹤要這麽鬼鬼祟祟?
阿沅不知道她的腹诽,事實上,因為這位護衛本人存在感太弱,她一直都沒覺得自己身後還跟着個大活人。
杏林院裏小藥童正在整理今日剛曬好的書,滿滿三大箱子,大部分是醫藥典籍。阿沅渴望的視線在上面一掃而過,終究還是按捺下來,轉而打探起消息:“先生呢?”
往常這時候徐先生應該在院子裏澆花才是,今日竟不見人影。
小藥童可疑地沉默了下,随手将手邊的一本書遞給她道:“這是先生吩咐給您的。”等阿沅接過去後,他又補充,“是生辰賀禮,先生說讓您慢慢看,看完他要檢查的。”
這是賀禮?仿佛給了高中生一套王後雄。
阿沅喜愛看書不假,但檢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徐先生那人向來吹毛求疵,上次因為她有個問題沒答上來,就讓她抄了三遍書。
“……他人不在?”
小藥童收完了書,看看周圍沒人,終于神神秘秘靠過來小聲道:“今日可是七夕,您說先生去幹嘛了?”
七夕也是男女相約游河賞燈的好日子,阿沅心裏一陣激動,心裏叫嚣着想跟阿娘說。
徐先生單身多年,徐氏好幾次都想替他操勞下人生大事,但每次都被拒絕,久而久之她以為這遠房表弟應該是不會成家了。
小藥童出聲打斷她的遐想,“二姑娘您可不能說出去啊,若被先生知道,我可就慘了!”
阿沅一臉“我懂”的表情,帶着書和小秘密樂呵呵地走了。
天色将暗未暗,差不多到了和程讓約好的時辰。阿沅想了下,将今日剛收到的藕荷色绾帶編在發間,又将前些日子程讓送的那只寶石蝴蝶給戴上。
Advertisement
看看鏡子裏那個一臉稚氣的姑娘,她暗自感嘆,這鮮嫩的容顏真像花骨朵一樣。
七夕節出門的人不少,臨近清水河的那條街上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賣河燈的攤子。阿沅手上已經提着一個兔子燈,便沒往那些攤子上去。這是綠绮前幾日上街買的,送她作了生辰禮。
程讓緊緊跟在她旁邊,用身體擋住洶湧的人群。他原想給阿沅買個河燈的,沒想到她自己帶了。失望中他往兩邊的攤子上看,那些花燈都做的十分精致,點亮以後更顯生動。
看了會兒,他突然眼前一亮,手臂勾着阿沅的肩膀帶她轉了個方向。
“你喜歡面具嗎?”阿沅被他帶着來到一個賣面具的攤位前,有些好奇。面具的式樣不多,大多是動物的模樣。她一眼就看中了個兔子面具,上面還粘着個白絨絨的毛絨球,超級可愛。
程讓直接拿過來給她戴上,戴好以後,手指沒忍住戳了下毛絨球,“你這樣好像白毛。”看着就讓人想抱一抱。
阿沅沒理他的調侃,視線在攤子上轉了一圈,拿了個老虎面具,踮起腳來套在程讓頭上。
“你也戴上。”
這攤位上的面具風格都趨于童稚,威風凜凜的大老虎看起來就像一只虎紋斑貓。
阿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身姿修長的少年臉上卻戴了一個笑眯眯的貓臉面具,難以想像面具下是怎樣一副表情。
店家看見兩人戴上面具後只顧着在那玩,頓時不滿意了,“嘿這位公子你還買不買?”
程讓轉頭淡淡看他,清淩淩的目光在幼稚的老虎面具襯托下有些懾人,店家身子一抖,求生欲極強地将視線轉到旁邊姑娘身上,“姑娘眼光真好,這兔子面具只剩這一個了!”
程讓一哂,丢了塊碎銀在桌上,拉着阿沅避開人群,走小道往清水河岸邊去。
小道旁的樹上也挂着燈籠,朦胧的光暈開,和月光交織纏繞。這邊人不多,阿沅也走得随意,反正不怕走散了。
“為什麽我們不去覓曲澗啊?”按理說覓曲澗人少,放燈也輕松些,她原想着要帶兩個侍女去那裏玩的,可晚上程讓一直帶着她往清水河走。
程讓一手牽着她袖子,免得她視線受阻看不清路況,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剛買的虎頭燈。聞言反問她:“你不是說要去游河嗎?”
阿沅這才想起來自己約他的借口,她原本只是想放河燈,并沒有想過在河邊逗留多久,說游河不過是因為這借口比較正式罷了。
“你租船啦?”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程讓的想法,游河可不就是要在河上游麽?
在此情況下,她不得不感嘆,程讓自從開竅以後,情商與日俱增。
程讓點點頭,引着她往岸邊泊着的一條烏篷船走去。那條船通體漆黑,幸好角上挂了兩只燈籠,這才讓它在黑夜裏現出來。
阿沅心內驚訝,烏篷船不遠處停着一座華麗的畫舫,在岸上都能隐約聽見畫舫裏傳出來的樂音,有身姿曼妙的侍女在裏間走來走去,甲板上三三兩兩的儒生正臨河賦詩。
這差別太大了。
不過她倒不是在意船的規格,就怕那些儒生看見他們兩個人要前來攀談。
她提議道:“先去把河燈放了吧。”清水河很寬,為了使游船與河燈互不相擾,大家都有意識地在東岸偏下一些地方放燈,西岸則多是泊船。
他們到的這地方不遠處就是橫跨東西岸的拱橋,過了橋就可以盡情放河燈了。
程讓卻往身後看了一眼,阿沅随着他的視線往後看,什麽都沒有。
“你在等人?”阿沅今日放了兩個侍女的假,讓她們想去哪玩就去哪玩,這會兒也沒想過自己身後還會跟着人。
不遠處斜躺在樹枝上的女護衛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兩個小毛孩子……她随意地望過去,正好和程讓的視線對上,面色不由一凜。
程家公子不可小瞧。
她收斂氣息,視線沒挪動半分,就算是程家公子也得在她眼皮子底下乖乖的。
巷子裏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咕咚一聲,有東西撞到了她倚着的這棵樹。枝幹輕顫,她不受控制地往下看,一團黑影,勉強看出來是個人。
再擡起頭來時,就看見不遠處的烏篷船已經駛離岸邊,只留下烏黑的殘影。
嘶——大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沒上後臺,上來震驚ing
突然多了這麽多收藏(T▽T)我的文文是被挂在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