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肆 (1)

邱居新成婚合籍,對方是那個頂着武當叛徒名號的前二師兄,這事情全武當都知道。

但是其他的別人卻統統半竅都通不了,整座山都在好奇他們是如何處了這麽久還沒一死一傷的。可邱居新合籍之後與蔡居誠搬到了更遠一些的屋子去,那地方就他們三間房,當鄰居探聽也是決然行不通。

而且邱居新又不像是鄭居和或者邱居亦,他身上沒有那些俗務,其他弟子想要找他都沒個緣由,自然是死絕了窺探的心思,日日抓心撓肺想要知道些什麽,卻只能蹲在大殿下聚集在一起以訛傳訛。

武當的大半弟子都聽說過蔡居誠身體不好,從點香閣接出來的那日是由馬車送到山上的,過去的幾個月裏也極少見到他在門派裏走動,這般的情景,再加上這喜聞樂見的合籍之事,少不得冒出了些流言來。

這些流言自然是誰的耳朵裏都鑽過。

“蔡師兄他…”飯桌上的宋居亦一臉生無可戀,“不會真的有了小師兄吧??”

“居亦,”鄭居和出聲提醒道,“不要胡亂聽這些話。”

蕭居棠不以為然,只不過有點悲哀,他還沒娶到寧寧,師兄的孩子可能都先學會斬無極了。

每年新春佳節,居字輩的師兄弟都要好好相聚吃餐晚飯。今年蔡居誠雖然已經被接了回來,不過那時候整個人陰陰沉沉,正處于雨露期,蔫得很,身子也不大好,更不願意見到他們的臉,他們聚了也默契地沒有提這個人這件事。

雖然往後也時不時見到蔡居誠在山門各處活動,他們也有打個招呼,不過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不是假裝沒看見,就是連個假裝都不願意假裝,直接就擦着他們過去了。

就像個養不熟的野貓,碰到誰就撓花誰的臉,他們對此也沒有辦法,反而是越發佩服邱居新,這個臭脾氣都忍得下去,果然不愧是領悟大道的。

現當今剛好過了三個月,又剛好是個雨露期。今日宋居亦得了一些好酒,他們這次不過是碰頭一起吃個晚飯,想得蔡居誠不會願意來也便沒問,邱居新卻在早上告訴鄭居和蔡居誠也想過來,問他們行不行。

怎麽能不行,雖然最後蔡居誠叛門,但對除了邱居新之外的人還都是不錯的。何況蔡居誠雖給武當惹了麻煩,可人人都覺得他在點香閣裏受了那麽多罪也算是當作償還了。

在山下走了這麽一遭,回來差點連性命都丢了,倒也算是可憐人了。

其實,在座兩個師弟都得過他指教劍法,他對鄭居和也算是謙恭有禮,在不碰上邱居新之前蔡居誠不過是個脾氣高傲,卻也有些真材實料的師兄罷了。邱居新之前也這麽覺得,直到他天資卓絕,壓了蔡居誠一頭之後,他的那個出塵絕豔的師兄突然就變得憤怒而暴躁,越發不可理喻。

就好似那個虛位是他全身心的期待,連旁邊的真情亦可不顧,若是有人敢提半句否定,他都要絕望得如困獸般發起瘋來。

其實在邱居新看來,他天資平平,若是蔡居誠真的和他說,他自不會與這個平日裏待自己好的師兄争搶,畢竟他從不屬意于此。

不過這些都是過眼雲煙了,連這個被他紮了一劍還日日唾罵的人都娶了他,其他人又有什麽緣由不再原諒?

所以他們今日就坐在此處,一餐飯,還沒動筷子,就生生的被吃出了沒有下頓的感覺。

“他們還沒到,是不是不來了,”宋居亦眼饞桌上的菜和酒,也恨不得這頓飯能松快些,平日裏邱居新一個冰塊就夠受了,現在再來個據說陰晴不定,每天都要選兩個幸運的小師弟煲湯的蔡居誠,他是真真受不了的,“不如我們先吃…”

“等着。”鄭居和說。

宋居亦讷讷地縮了手,他一個武當著名閑散人員,平日裏不是前山吃飯就是後山瞎跑,蔡居誠運氣不暢都能剁了他喂狗,他現在只能祈禱師兄沒來得及看他那些話本,否則死個八百次都遠遠不夠。

那裏面的內容連宋居亦自己看了都要臉紅的,不知為何還這麽多少俠喜歡想買,他一個月就賣出了三四百本,現在哪個關心他們倆的人說沒看過那話本都要被懷疑是不是真的。

鄭居和自然也看過,不僅看過,還讓他用膝蓋溫暖了一下金殿的地板以示效尤。

他們這裏本身糾結着,蔡居誠和邱居新一進門就收獲到了三束截然不同的目光。

蔡居誠比起雨露期前那個樣子精神看上去好了些,道服筆挺,身型瘦削,不過也還能看出以往那淩然如仙的白鶴之姿。背也挺得筆直,若不是知道前後因果,說他仍被掌門屬意繼承大道也未曾可知。

現當今知道了他是個坤澤,出來前沒準還與自己的師兄弟抵足而眠,可是衆人細細望去,從一舉一動到面上表情,也都看不出有什麽表面上的變化來。

蔡居誠被看得一震,有些不舒服,便停了停腳步側身等邱居新上來。屋裏有另外兩個乾元,他雨露期剛過,鼻子還靈得很,聞到這些和邱居新不一樣的味道更是皺起了眉頭。特別是這些師兄弟還都看着他,坤澤的本能便讓他想靠近自己的乾元一些。

邱居新看他停了腳步,自然是從善如流地走上前去,還稍稍為他擋了下師兄弟探究的視線,手掌放在他腰上攏了攏。

“我們來晚了。”

邱居新說了句權當解釋,然後護着蔡居誠讓他在宋居亦旁邊留的那個位置坐下,自己便也順着落座了。

乾元本能告訴邱居新鄭居和更有威脅性一些,他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讓蔡居誠坐得離他遠點了。

蔡居誠本來是不想來的,雨露期後幾日他昏昏沉沉,邱居新陪他,窩在他的床鋪裏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那時天色又有些暗沉,貴如油的春雨細如牛毛般密密地撫着老樹新發的嫩芽。蔡居誠頭腦不清醒,邱居新問他一句他便答半句,說着說着扯到了往年新春家宴。

蔡居誠對今年未曾吃上那道拔絲山藥還是有些遺憾的,哪知道邱居新這麽能幹,他只是說說而已,一轉頭就給他約了一桌人,弄得他不得不硬着頭皮來赴宴。

他們兩人怎麽表現在場的人都看了個一清二楚,要是換個懂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都轉過了頭去,只可惜武當常年是乾元的天下,全山大概只得蔡居誠一個坤澤,就算是個白色的猴子都會惹的人多看幾眼,更不用說作為他們師兄的坤澤,即便是沒有惡意,也想再了解一了解。

這個坤澤還和另一個師兄弟成了禮,這放到普天下都是個天大的八卦,在武當山上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可底下暗流湧動,誰想踏進一步都要被驚個跟頭。

兩人入座,席上一片靜寂,各個人屁股下坐的都是針氈,誰都不舒坦。

宋居亦平日裏負責活躍氣氛,沒話找話。今日不知怎麽了,還說別人不動腦子,自己在蔡居誠雨露期前記得避嫌,現在卻想到了什麽卻沒頭沒腦地說出了口。

“什麽味道?這麽這麽香?”

不是他沒聞出來的錯,蔡居誠本身氣味淺淡帶些濕氣,現如今被邱居新弄了這麽些天,兩人的味道早就合而為一。邱居新聞起來清苦有甘,他們結合之後卻變成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冷香,只要稍稍一沾便能讓人想到雪肌皓腕,霜雪疑凝,實在是撩人心弦。

“有嗎?”蕭居棠用力吸了一口氣,“我怎麽聞不到?”

宋居亦這才自知說錯話,連忙去望邱居新。

蔡居誠臉都黑了,邱居新自然不會回望他。

這半丈天地裏幾人電光石火,個個如履薄冰,從未怎麽與坤澤相處過,生怕半句說錯又惹得蔡居誠不快找人煲湯。若以往邱居新還有可能在他們這邊,不過現在大概要去給蔡居誠燒水備料了。

這當然只是宋居亦的想法。

大師兄笑眯眯不知在想些什麽,五師弟仗着年紀小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就是他一個人坐在這不是人,想盡辦法避免以後回憶起這一段來要激動得拍着輪椅想要站起來的情景。

“宋居亦,”蔡居誠滿臉怒色神情陰沉,這麽一聲把宋居亦吓了一跳,“你還要踩到什麽時候。”

宋居亦突然松了口氣,然後把腳從蔡居誠衣擺上悄悄地移開。

這麽鬧了一遭之後桌上的氣氛便好了些,鄭居和像以往一樣招呼他們開始吃飯。蔡居誠原本是不知道金頂和點香閣後他的師兄弟會怎麽看他,他自己心思沉沉,便覺得其他人也絕不會讓他好受。索性能不見就不見,免得他又怒火攻心,自己讓自己不舒服。

若是邱居新鬧了這麽一通,蔡居誠若一日內沒有嘲弄他二十次,他都要反思自己。

可是現在則和他想的完全不同,蔡居誠愣愣地望着桌上這番景象。他的幾位師兄弟如同以前一般喝酒吃菜,談笑風生,如若他曾覺得自己永遠再見不到這一幕時,午夜夢回中那隐約朦胧的圖景。

鄭居和還會面上帶笑地時不時說宋居亦和蕭居棠兩句,他們吃得高興也口無遮攔了起來,和剛才那副要熟不熟的模樣相去甚遠,全都現了原形,看得蔡居誠也不知為何高興了一些。

他在點香閣的那些日日夜夜,以至于回到山上合籍之後,他自知自己與往昔再也不同,從頂上的跌到了泥地裏,還歸了邱居新所有,他便從來沒有再奢望過還能有一日他能再與他們同桌而坐,烹酒煮茶,盡嘗這人間千萬樂事。

看來似乎別人沒有這個心思,這般實在是…極好了。

蔡居誠心緒萬千,稍稍閉目将眼內的濕潤斂去,還未等繼續起筷,左手邊被邱居新溫暖的掌心握了個正着。

兩人都沒有說話,蔡居誠竟也沒想到要掙開那只此刻伸出來的手。

宋居亦有些微醉,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幾兩黃湯淡水權作壯膽,他還是沒忍住問了蔡居誠那個問題。

他是真想知道,不是假的。

“師兄…”宋居亦從來不知道怎麽管住自己的嘴,鶴舞盤叫做烤雞盤那件事已經被收拾過,現在卻更加肆無忌憚了,“那個你…”

“居亦,”鄭居和微笑着給他夾了個素丸子,“吃飯。”

“師兄,”蕭居棠眼睛閃閃亮地望着蔡居誠,“你是有了小師兄嗎?”

鄭居和覺得很累。

蔡居誠想了好些時候,才反應過來“小師兄”指的是他肚子裏邱居新的那個孽種,當下就想拂袖而去。蕭居棠什麽模樣他難道不知道嗎,他在點香閣的時候還幫他推薦過新書,他敢說他和邱居新兩個加在一起都不夠蕭居棠會玩。

這樣一問,蔡居誠的臉都要燒壞了,可是氣氛正好,他又不想小肚雞腸到這種程度,師弟關心一句都要生氣,只好坐在原地,憋了半天不情不願地憋出個“嗯”來。

鄭居和挑挑眉毛,似乎有些驚訝。

蕭居棠毫不掩飾地倒抽了一口氣,“這麽快中!”

邱居新:“嗯?”

邱居新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說實話,邱居新不知道這一桌上大半的人在想些什麽,他能一眼看穿的只有宋居亦,蔡居誠大概能讀明白一半,但剩下那半的則全都是更加艱澀難懂的了。

但蔡居誠知道,即刻便臉色通紅的呵斥他,“快什麽!這種事不是小孩子說的!”

“那先祝福兩位師兄了,”蕭居棠嘴甜,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挨打的原因,“等小師兄出來了,我要給他起名字!”

“不行。”蔡居誠幹脆地拒絕了他,他看過那些話本的人名,深刻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而在他下一筷子夾起那個邱居新夾給他的素肉絲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反胃。

他強忍了忍,沒忍住,胃裏的酸水好像正在連連往上冒,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忙捂着嘴就跑了出去,邱居新見狀要起身,被他一把按回凳子上并且眼神警告了一番。

“真的有了啊…”宋居亦望着他走向轉角的身影感慨道,好生奇怪,自己的師兄都要有崽子了?這他以前可從未想過,比起這個,武當山突然有一日改了不去尋道去算命都更有可能。

“咳,”鄭居和原本不想提,現在卻不得不說,“居新,這是…怎麽回事?”

“大師兄這都不明白嗎!”宋居亦突然高興了起來,“我們可能要多個師侄了!”

“居誠自點香閣回來之後,叫大夫診過,”鄭居和不忍說,可也不得不說,“不能再有孕的。”

“可是他…像極了,”邱居新自然也知道,到現如今都未說破,為的就是顧及蔡居誠的心情,“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我曾聽那個大夫說過一嘴,”鄭居和憂慮道,“雖然不一定,但…他提過,若是坤澤被成鎖後再不能有孕,在那段時間前後就會有…假孕這種事情。”

邱居新嗯了一聲,鄭居和便講了下去,“大約是雖不能有,但自己身子不知道…”他轉過頭去望另外兩個師弟,宋居亦和蕭居棠立馬低頭吃飯嚼菜,他這才靠近邱居新低聲說道,“雨露期時同房多了,便自然而然覺得自己會有,也就會出這些預兆。”

“有辦法嗎?”邱居新問道。

“哪有什麽辦法,你和他說,他也必定不會聽的,”鄭居和苦笑,“等過多幾個月,肚子還沒有大的反應,他自己便知道了。”

邱居新沉默不語,過多幾個月,他想,蔡居誠的态度剛剛緩和了下來,保不齊就是這個不存在的崽子的功勞,等幾個月後發現根本沒有,他便沒有辦法拖住蔡居誠了,以他的秉性,一走了之簡直再正常不過。

他又開始頭疼了起來。

他這邊在想,那邊蔡居誠也進來了。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坐在一起像極了怨侶,就這麽半盞茶的功夫,這餐飯又重新變得食不下咽了起來。

蔡居誠出去的時候遇到了樸道生。

他那是找了個隐秘的樹腳下,一張嘴就吐了大半的酸水,反胃的感覺讓他不自主地掉眼淚,把今日剛才吃的那些東西都嘔掉了大半,他才覺得舒服了過來。

正當他抹掉那些淚水,拍拍衣袖準備回去的時候,他看見了樸師叔從樹叢外面經過,拿着一些卷軸,似乎正要去庫房送什麽東西。

蔡居誠一個激靈,他自己還沒生出什麽想法來,身子便先躲去了樹後,等樸道生走開去之後他才從藏身之地出來,望着師叔的背影愣了片刻。

蔡居誠對樸道生的情感非同尋常,雖說他是掌門撿回來的孩子,他對掌門崇敬而感激,但真正照顧着他,處處為他好的卻是樸道生。

蕭疏寒如高天日輪,豔陽普照,耀眼奪目,正如大道待衆生,物物皆平等。

而樸道生卻是他自己的一席暖榻,他無論苦楚悲涼,還是快活肆意,他的樸師叔總是在那處等待。無論邱居新比他好上多少,掌門是不是又囑意于他人,他永遠知道自己在樸道生心裏的分量。

他能對蕭疏寒心有不甘地喊出叫他再看看自己,但他甚至不敢再望樸道生的眼睛一眼。

他怪整個武當山的所有人,每逢夜深人靜把他們挨個罵個遍,但就是沒臉去想樸道生。

他對不起樸道生。

可他真的不知如何見他,剛被接回來的時候樸道生就來看過他,被他閉門謝絕。後來又有好幾次,他見到他便要躲着,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這般混蛋,辜負了世間他可能擁有的最大一份真心。

現在他也不敢見他,蔡居誠握緊了拳頭。

樸師叔養他教他,必定是想讓他成為人中龍鳳,世間佼佼的人物,對他寄托的那份厚望,自然不會薄到什麽地方去。

而他現在這個樣子,變成了坤澤,與邱居新合籍,不說永遠無望掌門之位,更是…要像其他的坤澤一樣,與乾元交好,為自己的乾元孕育血脈。即便他們之間并非眷侶,現如今情勢已定,他怕是今生今世再也脫不了身了。

除了這麽生生受着,他又有什麽法子。

蔡居誠撫上小腹,那裏似乎有另一個更沉重,更難以按捺的心跳。

這副身軀,這般沒用,他自己都極其厭惡,怎麽敢去見那故人呢。

于是他回去了,坐回原位,一餐飯草草了事,人人都不得痛快。

邱居新早就覺察出蔡居誠情緒有變。

成鎖之後,即使極力掩蓋,對方的情緒變化都還是能通過羁絆稍窺一斑。更何況蔡居誠沒有掩飾的意思。

“師兄不舒服嗎?”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回到房內,蔡居誠想甩開他,卻被跟得死緊,沒有一點辦法,“是又疼了嗎?”

這幾日雨露期過後蔡居誠幾乎日日都覺得胸乳脹痛,往往早起就暴躁得很,每次都把他一腳踹醒然後把他的頭往乳尖上按。每次被吮出奶來了才會心情好些,也準許邱居新再抱着他睡一會。

往先雨露期過後蔡居誠都會馬上和他分房,邱居新視這次的默許為一點進步。

不過現在蔡居誠眼看着心情又壞下去,他也不知是為何,只得從背後攬住坤澤,把他往裏間帶去。

蔡居誠皺着眉頭,也沒反抗,卻好似十分沒有興致。

邱居新把他的師兄帶到那張他們上藥時的小桌前,托住蔡居誠的腰讓他坐上去。蔡居誠扶着他的肩膀,倒也順從地坐了,可是卻沒有一點眉開雲散的跡象。

“師兄是生誰的氣了嗎?”邱居新伸手去解蔡居誠的衣服,他動也不懂任憑邱居新的擺弄,“他們都是好意,沒有冒犯師兄的意思。”

蔡居誠也不回話,只是看着自己的衣物一件件地被邱居新除下。他最近有些畏寒,穿多了些,現如今卻要被邱居新慢慢地扒了個幹淨。

等到剩下最後一件裏衣的時候,邱居新便伸手撫摸上了那潔白布料深處隐約露出的片片紅色,蔡居誠難耐地喘息了一聲,“師兄要是不願意說話,笑笑給我看也好。”他揉了揉那片殷紅。

蔡居誠不屑地哼了聲,“你自己都是個不會笑的玩意,我憑什麽笑給你看?”

他聲音沙啞,罵人都沒了往日那份氣力,邱居新便越發覺得心疼了起來,卻也不知該從什麽地方下手安撫,“那我只笑給師兄一個人看,師兄高興些才好。”

連常上山的女香客都知道邱居新生得極好,眉目周正,清雅俊逸,就是平日裏板着個臉,若有誰能逗他笑上一笑,那便又是武當一道奇景,那些姑娘們私底下喚這個為“淩霜微融”,若是看見了都恨不得吟詩作畫來誇他,這番美景,是要記在書裏讓後人贊嘆的。

如春雪初霁,月明天清,春花初綻,晴空朗朗,端得是,萬千重風情傾慕,便都凝在了薄唇嘴角之上。

而他現在這個模樣,黑而深邃的眼中卻只有一個人的倒影。

蔡居誠被這般看着,心念一動,痛得淚都要落下來。

他如今什麽也不是了,又怎麽值得被誰這般看進眼底。

為了不丢了儀态,蔡居誠逃避似的不再望他,反而自己解開了裏衣,露出裏面穿的那件布料來,“你…要弄就快弄,”他轉過頭去,耳朵通紅發燙,“弄完我就回房睡覺了。”

邱居新把手放在那層隔絕了他與蔡居誠胸口的布料上,那是一件精致的肚兜,上頭繡了幾朵精巧玉蘭,嫩蕊細開,栩栩如生,淡紅的底色白的花兒,像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戴的色彩,相當清秀。蔡居誠膚白,這樣看上去倒是并沒有多奇怪。

這肚兜一物,雖然都說是女兒家的東西,可坤澤有孕前後也都會戴。那時乳肉發育,脹痛敏感得很,乳尖更是磨不得,輕則紅腫難耐,稍微厲害些更是一不小心就會弄出血來。

蔡居誠前幾日被衣服磨得生痛,都破了皮,被乾元一吮便疼得抽氣。邱居新便去給他買了這個回來。他死也不願意戴,被邱居新逼着套進去穿了兩次,沒想到今日出門前竟然自己穿上了,大約也是真的覺得難受了。

“師兄,”邱居新看他這個模樣,也不知是乾元本能作祟,還是他內心情愛悸動,越發覺得憐愛,“師兄…”

他不知說出什麽話來好,只好湊上去,親密眷戀地去吻他額角。

蔡居誠心下微動,也沒有躲避,反而被邱居新的氣味攏了全身。在邱居新戀戀不舍地退下的時候,蔡居誠卻迎着他的鼻息,猶豫着低頭啄了一下他的嘴角。

這便一發不可收拾,邱居新萬萬想不到蔡居誠竟會這樣做,這些日子來他都覺得蔡居誠時時刻刻對他若即若離,半好不壞,雖說開頭不好,過程堪憂,邱居新早把期望放到了地底,只覺得蔡居誠不想離開便好,也不求他能這般,終于給這份真心些許輕微的回報。

即便是一個淡如水的吻也好,落在邱居新身上,也馬上發酵成了猛烈的醇酒,上上下下都要被它漉了一遍,觸手可及處都發起熱來。

他随即便控制不住了。

蔡居誠自己脫了最後一件遮蔽,那紅紅的肚兜被邱居新看去,簡直不能再羞。看邱居新一直湊上來,卻不碰那個肚兜也不把它摘下來,他便越發覺得邱居新是故意的。但現如今他心緒裏塞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反而不好像以前一般開口罵他,“你不要再看…”他低聲說,推着邱居新想要他離遠點,“快點!”

“我不急,”邱居新追逐着他的唇,非要把他吻得脫力軟倒為止,蔡居誠很快便不能說出催促的話來了,反而手腳發顫地幫着邱居新脫了自己下半身的衣物,把自己明明白白脫光了給乾元好好欣賞,“師兄也不要急。”

蔡居誠心說你不坐在這個桌子上,當然不急不慌。他現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肚兜,光着屁股坐在冷冷的桌面上,鼻尖都是乾元的氣息,而對方卻還是個衣冠禽獸,領子都沒打開一點,簡直要臊得他昏過去。“你…你還不過來!”看邱居新把他扒光了還要起身去其他地方,他顧不上臉都要拽住他的衣袖,“天塌了等着你去頂嗎!”

天倒是沒有等着他去頂,但師兄等着他去頂是真的,邱居新一下子脫了外袍,蓋在蔡居誠的肩膀上,“師兄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滾吧。”蔡居誠見這般挽留都沒用,只好攏緊了衣服,嗅聞着衣領上的那陣氣息,沒好氣地說道。

邱居新果然很快回來,蔡居誠一看他手裏的東西,頓時就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你再敢往我裏頭放這種東西!”蔡居誠怒不可遏,“你自己和自己玩去吧!”

“那是藥,”邱居新輕輕松松一只手臂便攔住了他,把他帶到了床鋪上,“只放兩個,師兄裏面的口腫的厲害,一定要用些藥。”

那便是他們上次用的那種大珠子般的藥丸。

蔡居誠當然是極不樂意,他不在雨露期內,乾元對他的影響要比起前幾日少得多,更不再是以前那般稍微碰碰就能春情泛濫的樣子了。邱居新把他朝下放在床鋪上,他便要翻過身來給他一拳,“滾開!”

“師兄想打我便打,”邱居新不躲反而湊了上來,“不過藥是定要用的。”

雨露期他們兩個沒有節制,蔡居誠胸口和後頭都被玩腫了,第二個小口更是幾日幾日地被插在裏面摩擦,邱居新前幾日退出來的時候都覺得那裏腫大了一圈,十分明顯。若是不用藥的話,邱居新怕他以後再有點什麽事,白白讓他擔心。

他說完之後蔡居誠反而猶豫了,他就趁這個時間隔着薄薄的肚兜叼住了下頭早已被弄的熟透了還腫着的乳投,“師兄這裏還痛嗎?”

痛到是有些痛的,不過這般被隔着層布料吃在嘴裏,爽痛便是更多了,“你把那個解開!”他被濡濕的感覺磨得舒服,便挺胸把紅果往前送,比起這個卻更想邱居新像今早出門之前那樣吸一吸,把奶水嘬出來才是最好,“呃…!不要…不要這樣弄…”

“嗯,”邱居新果然松了口,轉而用手去捏那越發鼓起的乳肉,“師兄把藥放進去,我便按師兄說的做。”

蔡居誠氣急,這是什麽玩意,竟然還學會了脅迫別人。他臉色頓時暗了下來,可是胸口又實在不舒服,這個地方他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自己弄的,只好用力推了邱居新一把。見邱居新紋絲不動,便又急又兇地吼他,“你不是要我上藥嗎!拿來啊!”

邱居新點點頭,從一旁的匣子裏拿出了兩個珠子放在手上,“師兄還是趴下。”這般姿勢容易放進去,他拉着蔡居誠,幫他跪着在那,然後張開大腿。

蔡居誠的胸口早就漲起了一個弧度,這般趴下更是明顯,如若少女的酥胸,鼓鼓漲漲,被紅肚兜包了個緊緊實實,反倒更惹人垂涎。

邱居新附身上去,一手揉揉那個圓潤的鼓包,一手摸着他身後的肉穴,蔡居誠頓時舒服得哼了出聲,後頭被淺淺地摸了幾下也出了些水,只等着像前兩日一樣的舒服起來。

邱居新弄了一會,便縮回手來,想要先把珠子放進去。不過蔡居誠前面正被揉弄得舒服,他一縮手就被蔡居誠按住了,然後還要不耐地在他手上磨蹭,“師兄,”邱居新有些無奈,“先把藥放進去?”

“你弄你的!”蔡居誠脖子都紅了,低垂着頭頂在床鋪上,然後伸出手去摸那個藥,抓住一顆就往臀眼裏塞,“…別看!”

邱居新又怎麽能錯過這個,他繼續弄着蔡居誠的前胸,在他舒服得呻吟的時候好心地用手指撐開了那個小洞,“師兄不要急,慢慢地推進去。”

那個洞口紅而微張,這些日子來的肏弄讓它變得更軟熟了,顏色也深了些,裏頭還可能有些昨夜邱居新留下的東西,任憑誰看了都做不了柳下惠。邱居新這些日子來也極清楚接下來是什麽人間樂事,自然也硬的厲害。

他看蔡居誠被羞恥弄得手軟腳軟,更是越發用了些力氣幫他弄開那個小洞。原本昨日被肏過,今天還未能完全收緊,這般一撐,便放松了下來,連裏面蠕動的豔紅色腸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它們如何被弄開,又如何纏上手指的感覺便格外明顯。

現在青天白日,外面日光耀目,蔡居誠更是覺得自己裏頭都被攤開來看了個幹淨,什麽心思想法全部無影遁形,連身體裏的角落都不放過。

“你、你不要看…”

他面皮都紅了個透徹,想着邱居新還在盯着那處羞人的地方,恥感更是紮得他動彈不得,喘息聲裏都帶上了哽咽。邱居新摸摸他脊背處權作安慰,“師兄再用些力,”他看着蔡居誠顫抖着手指把那珠子放進自己身體裏,輕輕頂開下頭的小嘴,腸肉順着動作抽動幾下,便像吞食陽物般毫無障礙地咽了下去,送到深處,“放到裏面一點。”

蔡居誠強撐着再推,那珠子順順當當地被指尖頂進更裏頭去,“看不見了吧…”他低着腦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問出來這種話的。

他能感覺到後頭又被幾根手指撐得大開,還左右拉動了幾下,裏頭都被翻了一輪。邱居新在檢查他做的對不對好不好。蔡居誠好久都沒被人這樣做過,心裏覺得不好意思,坤澤本能卻又叫嚣着做得更好些好得乾元稱贊。他手抖得都快撐不住床榻,在他忍不住要叫出來的時候邱居新才收了手,“看不見了,師兄做的很好,再放一顆。”

第二顆仍然如法炮制,蔡居誠終于都放進去的時候都出了一身薄汗。後頭這幾日被弄得多了,含兩個珠子也沒有前些日子那麽刺激,卻也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扭扭腰,換回正面面對着邱居新的姿勢,“你還等着什麽?”他反手扯着肚兜的綁帶,“還要我教你嗎?”

“師兄別摘,”邱居新柔和卻不容置疑地拉開了他的手,“師兄戴這個很好看。”

“你是想女人了吧!”蔡居誠冷笑一聲,“那別在這裏和我耗着!”

“不想女人,”邱居新撒嬌般拱上去,輕輕親了親肚兜上被他含濕的那塊位置,“想師兄。”

這個人真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學來的這種淫詞浪語!蔡居誠恨恨地去揪他的頭發,直覺告訴他和蕭居棠他們脫不了幹系,他還沒想好如何去算這個總帳,邱居新的手就從肚兜下伸了進去。

邱居新的手還有些涼,握住那只小東西時凍得蔡居誠抖了抖。他皮膚貼皮膚地搓揉,入手的肌膚嫩滑得讓人心猿意馬,時不時捏捏乳頭時蔡居誠還會輕聲驚呼,更是讓他玩得興起。

“師兄知不知道,”邱居新手法輕柔地按摩着那處,蔡居誠臉色通紅,稍稍擡起臉來望他要開始說什麽廢話,“我看過本小書,上面那些人在這裏…”

他狠狠地按了一下蔡居誠的乳尖,蔡居誠呀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打了個小孔,還戴了金首飾。”

“你膽敢往這邊想!”蔡居誠沒想到這個人如此色膽包天,竟然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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