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的死去活來

埋頭剛吞下一筷子的面,坐在對面的白離說了句話,惹得白棠差點嗆着。

什麽?!剛才薛嶺來是因為宮裏出事了?

可是宮裏出事,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不過,能出動金吾衛,想必丢的不是尋常物件,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人丢了吧?”白棠思索半晌得出這麽個結論,丢了件東西怕是早傳開了,什麽江洋大盜進城,自由出入宮中,如入無人之地,總之那些個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就是吹這些嗎?

白離盯着一臉正經的白棠,左右看了看,然後也一本正經道:“恩,你猜對了。”

“我就說,要是真只是丢了尋常東西,才不至于——”

話才說一半,頭上就被敲了一下。

白棠捂着頭,一臉郁悶的盯着白離——好疼啊!白離下手真是不分輕重,自家親妹妹都下手這麽狠。

“你真傻還是假傻?這話你也信,能讓你那麽快猜出來還需要整個宮裏保密?不過,你倒是說對了,普通東西,不值得薛嶺親自帶隊出城。”白離眸色一沉,看了眼白棠碗裏見底的面,“再待半個時辰就回城,這幾日你老實呆在家裏,不許出門。”

怎麽又不讓出門了?白棠心裏別扭,盡管知道是皇城裏丢了東西,可是,那地方丢了東西不至于普通百姓連門都不能出了吧?

撇撇嘴低頭不說話,也不應聲,白棠自個和自個較勁——剛才還說什麽再大的案子,百姓也不能不過日子,戰火紛飛的時候也不妨礙那些個世外桃源裏的人,這會兒就變卦。

看了眼正往這邊看的徐竹,白離點頭示意,起身道:“不服氣你也得在家裏待着,你這運氣我算是看明白了,走到哪兒都能撞見‘不尋常’的事。”

也不知道這叫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真是走到哪都能和近段時間發生的事牽扯上,還以為不在城裏就能避開羅記米行夫妻慘死的案子,誰知道出了城到這茶館裏還能遇上薛嶺出門辦事。

這要換作薛嶺那些人,怕是巴不得能有這本事,辦差不知道輕松多少。

“我才沒不服氣。”聽見白離說起自己的‘倒黴運’,白棠嘴硬道:“指不定我是狗鼻子,嗅着案子的味道走的。”

“你還驕傲上了?回去讓娘給你再安排一門相親,看你老不老實。”白離轉身走到徐竹旁邊,看了眼放着的幾碗茶,“我幫你拿過去,是那邊兩桌的吧?”

徐竹一怔,點了點頭,“有勞了,想不到你在吃面也知道是誰點的,難怪棠棠總說你讀書厲害。”

瞥一眼還在生悶氣的白棠,失笑道:“她誇不誇我不知道,這會兒正腦小孩脾氣,趁着這會兒還在多幫你忙才是,待會兒走了又得你一個人忙活。”

聞言徐竹心裏有些失落,才和白棠待了一會兒,感覺話都沒說上幾句就要分開,這半月裏不見着原本也不覺得心裏牽挂,全讓這陣子安頓的事情攪得忙不過來。

但是這會兒見着了,一下才覺得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總覺得說不夠。

“……這麽早回去嗎?”徐竹轉身繼續煮茶,低聲問了句,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麽說連忙補了句,“倒也是,城裏才出了案子,早些回去安全。”

正好走來的白棠聽見這話,心裏發澀,可也知道白離是為了自己好,城裏城外都不太平,兇手還逍遙法外,盡管照常過日子,可兩人早些回城也是沒錯。

輕輕搖了一下頭,揚起一個笑湊到徐竹身邊,伸手從她手裏拿過勺子,“這煮茶我也研究了一陣,我來幫你,你快去吃點東西。”

“你啊,一點沒變。”徐竹心裏的不舍頓時煙消雲散,捏了捏白棠的臉,“這回你出城來,下回換我進城去,正好過陣子要帶着陳煜進城買文房四寶,這外面賣的到底不如城裏的好。”

白棠眼睛頓時亮了,然後化作臉上的笑,“那可等你到我家裏做客,我這陣子學了好幾道菜,到時候親自下廚迎接你。”

兩人相視一笑,一邊說話一邊忙活,加上個跑腿的,比起之前的清淨,這會兒的茶館可要熱鬧不少。

日頭漸漸西下,兄妹倆從茶館離開時,白棠走得潇灑,連多說幾句話的不舍都沒有,反正還會再見,幹嘛弄得像是此生不見的樣子,過幾日就能在城裏見着了。

“剛才我偷師學藝,從徐姐姐那兒學了個新的煮茶辦法,回去給你煮。”白棠握着手,步子輕快,“想不到出來一趟這麽自在,哥——”

回頭時恰好瞥見白離眼裏不明的情緒,不由愣住,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麽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白棠有些害怕,停下步子,試探着問,“哥,你怎麽了?”

“恩?”白離笑着走上前,“只是覺得,你倒是想得開,剛才還跟我鬧別扭,這會兒就好了?”

白棠悄悄松口氣,讨好的挽着白離的胳膊,“什麽嘛,我那是在跟自己怄氣,每回出門都能遇上倒黴事,要麽是別人倒黴要麽是我倒黴,這天生的,你不也是為了我好。”

伸手摸摸白棠的頭,白離看了眼周圍比之前出城時明顯要多的行人,多是挑着兩個空筐子和空背簍的百姓。

這進城做買賣,然後住在城外,賺得多、花得少,這倒是省錢的法子,不過城外不比城內方便,能住城裏,少有人會住到城外去。

“你這個野小子,居然敢偷東西,從地裏剛挖的東西全給你拿了,你個沒爹沒娘的野小子——”

白棠正想着待會兒京城城門外的香料鋪買什麽時,就聽得邊上傳來吵嚷的聲音,還有小孩的哭聲,哭得像是小獸嗚咽似的,下意識看過去。

手裏還拿着棍子的大漢高高舉着棍子就要砸下去,白棠想也不想直接喊出聲,“住手!”

大漢擡頭,盯着白棠,又看了眼她身邊的白離,“你是他娘?”

周圍的人哄笑出聲,白棠翻個白眼,走到小孩旁邊把人扶起來,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快爛成布條了,能看見肉的地方髒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從煤灰裏爬出來。

把孩子拉到身後護着,看一眼面前扛着棍子的人,“偷東西是不對,但你拿棍子把一個孩子往死裏打,不怕鬧出人命來?”

“從小看大,這小時候不學好偷地瓜,大了不得偷女人?”

白棠眉頭一緊,把身後的小孩拉到前面來,見小孩圓溜溜的大眼睛裏盡是委屈和害怕,嘆了口氣,耐心道:“你把東西還給人家,然後給人道歉,好不好?”

小孩把手裏的地瓜握得緊緊地,看看大漢,又看看白棠,發現白棠皺着眉,松了松力道,委屈的扁着嘴,一下把手裏的地瓜扔給對面的大漢,直接抱住白棠的腰大哭起來。

“還給你!我錯了,我不該偷拿你的地瓜!”

大漢看了看手裏的地瓜,又看了看白棠和小孩,悻悻摸了摸下巴,轉身走開,“小臭娘們喜歡管閑事,這回大爺見你們娘倆可憐,放過你們——”

白棠剛要問小孩來歷,身邊的白離看着就要往大漢那邊走,吓得伸手把人拽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後又不會再見着,何必跟他計較,讓他多說兩句,我當耳邊風聽了就過去了。”

白離看着白棠,見白棠搖頭,輕嘆一聲。

“不用拉着了,我不去。”

“小家夥,你以後不許偷東西,不偷不搶,一輩子心裏也不會有愧,不過你看着這麽小,家裏人呢?”白棠蹲下來,拿着手帕幫着擦眼淚。

“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叫我豆豆。”

豆豆?

白棠和白離對視一眼——這該不會是個父母已經不在人世,走丢的孤兒吧?

“這位大哥,剛才那孩子是無心的,這些你拿着,當做是給你買的,要是多的,日後再有這樣的孩子為了充饑不得不這麽做時,還望你高擡貴手,不要和孩子計較。”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惹得白棠擡頭看去,有些驚訝——真标致的姑娘。

白離看了眼走過來的兩人,還有停在一邊的轎子,“嗳,你愛的死去活來、情有獨鐘且相思成疾的心上人來了,還不收拾一下,待會兒可給人比下去了。”

“滾。”

兄妹倆說話的功夫,人已經走到跟前,白棠起身時發現自己腰上幾個黑手印,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好像是挺不得體的。

呸!見個裴深有什麽得體不得體的,又不是見聖人。

裴深看一眼拉着白棠衣服躲在她後面的小孩,看着白棠,“上回英雄救美得了個朋友,這回打算見義勇為個弟弟回去?”

“不可以?”白棠直接嗆回去,“一個小孩能吃多少米?裴少卿貴人事忙,我們還要趕着回家,就不耽擱你辦正事了。”

白離輕咳一聲,看着裴深和他身邊的女子。

“鄭大小姐,今日才回來?”

“回城路上遇見裴公子,恰好順路,便幹脆同行,不曾想會在這裏遇見你、們兄妹,白公子多日不見,倒還是老樣子。”

鄭大小姐?白棠隐隐約約覺得她是不是從哪兒聽到過這稱呼。

“我們正巧也要回城,倒是緣分。”白離無視白棠的眼神,朝鄭大小姐道:“不如結伴同行?”

結你個頭!白棠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

“也好。”裴深看着白棠,贊同的點了一下頭,“多一個人就少分危險,畢竟白三小姐撞上‘事故’的次數不得不讓人佩服。”

白棠懶得搭理兩人,低頭安撫還在受驚的豆豆,牽着豆豆往前走,連那位鄭大小姐也給無視了。

畢竟是和裴深一塊出現的,看着還有舊交情,她可不好打擾。

“你好好聽話,待會兒回到家裏,見着叔叔嬸嬸要說什麽,照着我一會兒教你的說,知道嗎?”

豆豆點點頭,小心回頭看了眼後面的三個人,扯了一下白棠的衣袖,小聲問:“姐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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