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急
裴府正廳,一家三口,兩個坐着,一個站在正中,從之前那句話後,再無一個句話冒出來,連在外面伺候的丫鬟都開始擔心,該不會一會兒打起來了吧?
寂靜無聲的正廳裏,坐在堂上的夫婦對視一眼,齊齊看向裴深,然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兒子!你之前提到的那個姑娘可真不錯,今兒我在街上瞧見了,真是個熱心腸和伶牙俐齒的姑娘,要不是她,估計我和你爹還得吃虧。”
裴深眼神一動,掃一眼滿臉期待的兩人,皺了一下眉。
伶牙俐齒?熱心腸?看來還真是有緣分,連這種幾率都能在外面碰上,還偏偏是被為難的情況,老天爺可真會選時間。
“你們去人家家裏了?”裴深慢慢走到一邊坐下,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這才從火場裏出來,身上都還能聞得見一股味道,要不是他潑了水,估計不同梯度就能到慈恩寺裏修行。
聞言裴桓夫婦又看了一眼彼此,有些心虛。
果然有一個太聰明的兒子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尤其還是在大理寺辦案的,說句話都跟審犯人似的,偏偏這還是正常說話的語氣。
裴桓清清嗓子,看了眼拼命朝自己使眼色的裴夫人,故作正色道:“容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姑娘在街上幫了我們的忙,我們剛好打聽了一下知道她家在什麽地方,上門道謝,你怎麽弄得像是我和你娘特地去打聽你提到的那姑娘家裏事。”
“你不打聽能知道我喜歡的姑娘和幫你們的姑娘是一個人?”裴深毫不留情揭穿,擡眼看着裴桓。
這一眼裴桓就心虛的別開眼,不敢直視,趕緊向裴夫人求救——這都是什麽事,老子怕兒子,還說不過兒子,都怪裴深太聰明。
裴夫人瞪一眼裴桓,放下手裏的杯子,琢磨勒一下才開口。
“兒子,不是為娘說你,你這喜歡人家姑娘,而且也認得好幾個月了,我們還向薛家小子問過,你和那姑娘早就認識,還救過人家一命,後來在長安也碰着過許多次,這叫做緣分注定,你都放在心上,也老大不小,喜歡我們給你上門提親。”
說完之後,打量着裴深的表情,裴夫人滿意的笑了笑,“再說,父母打聽一下兒子的事情,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讓你說得像是做賊一樣。”
聞言裴深終于露出一個笑,放下杯子看着兩人。
“你們想知道,何必去跟薛嶺打聽,薛嶺自己的事情都不明白,鄭苓才回京,他可心心念念惦記人家好多年,可惜按察使鄭舷不惜他金吾衛一職,遲遲不願意松口,這不,三個月前直接把鄭苓送出長安。”裴深想起薛嶺昨晚上喝酒的樣子,可不是官場得意情場失意。
還好鄭苓有心,否則薛嶺這可真算得上是癡情種,還是一廂情願的那種。
裴夫人和裴桓愣了愣,怎麽幾個月不見,裴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他們回來也有小一月了,裴深多是在查案,回家陪兩人吃飯的次數都很少,更別提有空坐下來一塊說話。
看來,那白家姑娘還真是厲害,居然讓裴深這個鐵面閻王也不鐵面了。
“那你對人家姑娘是什麽想法?你也老大不小,該成親了,你要真喜歡,那姑娘尚未有婚約,明兒我和你爹就給你去提親。”
提親?裴深仔細琢磨這兩個字,笑着挑了挑眉。
“不急,待我明日正式登門拜訪,看白家如何想,回禀了爹娘,再做定奪。”
有的事,不着急,得慢慢來,更別說,白棠自己都是一個糊塗蛋,心裏掖着不少事情,指不定今天在火場的事,過了今晚就想躲起來。
他可以給白棠時間去想,但絕對不可能讓白棠躲起來。
起身打了個哈欠,“時辰不早,爹娘早些歇息,忙了一日,終于得空能好好休息兩日,今晚便不陪爹娘了。”
七月底的天格外熱,白棠生生被熱醒,掀開被子坐在床上,掃一眼正在收拾的小青,又看了眼外面的天,怎麽才辰時就這麽熱?
正要把東西拿出去的小青見白棠醒了,不由得笑。
“小姐先換上衣服,我去給你把早飯拿來,對了,夫人早上和公子出門了,說是書院裏有些事情,夫人去一趟。”
書院裏的事情?好像也快了,再過一陣子就是秋闱,到那個時候便是确認能否參加來年開春會試的考試,的确是很重要。
身為聚賢書院的優等生,書院重視是自然的。
随便翻了一件衣服換上,白棠洗了臉坐在梳妝臺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不知怎麽一下想起了昨天在平樂村的事。
所以……裴深是喜歡自己的對嗎?
拿着發簪,白棠慢吞吞給自己梳了頭發,起身時小青剛好端着早飯進來,朝着她一笑。
“小姐這挽發的手藝越發厲害,以前還不知道,現在可算是知道什麽叫心靈手巧了。”小青放下早飯,往外看了眼,“老爺到這會兒都沒醒,看來是累壞了。”
白起看來真是閑下來的時候能睡到中午的人,不過,難得有休假的時間,醒得那麽早做什麽,又不用去衙門報道。
端着白粥喝了一口,白棠點點頭,擦了擦嘴角,“阿爹這段時間那麽辛苦,讓他睡個懶覺正好恢複恢複,阿娘不是都沒叫醒他嗎?還是心疼他的。”
看着白棠,小青有些擔心,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開口。
昨天盡管看似平靜,而且逃過一劫,可小青怎麽想都覺得白棠肯定放在心上,而且傷心了,但——
“你一直盯着我要說不說的,是不是打壞了什麽東西,還是背着我和齊三好上了?前者得看你打壞的是什麽東西,後者的話,那可是好事,不過,你年紀還小,不許胡來,得——”
“小姐!你想到什麽地方去了!”小青急道:“我只是擔心小姐還在因為昨天夫人和公子的話難過。”
拿着湯匙的手頓住,白棠擡眼看着小青,彎起了嘴角,“這有什麽,一家人總是會吵架的,每回吵架都難過得要死,過後不還是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別瞎操心,去外面看看豆豆是不是醒了,怎麽聽見有說話的聲音。”
聞言小青只好作罷,不敢再問。
只要白棠認為好就行,她只是想白棠過得好而已。
剛一出房間就見豆豆徑直撲向一個人,定睛一看,小青愣在原地走不動道,結巴道:“少、少卿大人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