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眼看着第二天馬上就能拿到和任志的檢查報告了, 季晨曦這一晚都沒怎麽睡着，一大早就醒了。

這天是周末, 衛澹不用上班，猜到季晨曦肯定想早點去醫院拿報告，也很早就起了床。

“衛叔叔, 你別做早餐了，我們随便買點什麽吃吧。”季晨曦穿着外套和他說道。

衛澹好笑道：“你這也太着急了。”

季晨曦笑了笑：“是挺急的。”

衛澹忙道：“姜林今天在醫院值班，剛給我發信息說報告都幫我們先拿了。你要是真着急，反正大家也這麽熟了, 讓他幫我們先看看。”

季晨曦忙不疊地搖頭：“這種事還是要自己來, 而且要當着我哥的面。”

衛澹見她這樣，真怕要是報告出來的結果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她會當場哭出來。不過他也就是想想, 他可不想看她哭。

衛澹開車帶着季晨曦到醫院時, 時間還早。兩人沒等一會兒, 任志也開車到了。

衛澹上一次和任志見面，因為誤會，實在算不上愉快。這一次見面，兩人倒是客氣了許多。衛澹查過任志的生平，對他如此年輕之前又沒有背景, 卻能把自己的事業做到現在的地步, 還是很佩服的。任志的事業雖然沒法和衛澹比，但人脈也算廣，對他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對他也很欣賞。兩人算是惺惺相惜，見面後就聊上了，反倒把季晨曦給晾在了一邊。

季晨曦見此，面上的神情越發輕松。她聽着衛澹主動和任志聊起的都是一些外面想打聽也未必能打聽到的事，猜到他是想提點他。

三人一邊聊着，一邊走到了姜林的辦公室。

姜林昨晚上有一臺手術，今天又要值班，整個人精神不太好，見到衛澹帶着人過來也沒說什麽客套話，直接把報告給了他們。

“報告我還沒看，不過這個科室的醫生和我說，晨曦你們倆的匹配度接近50%，這肯定是近親了。”姜林喝了口咖啡給自己提提神，“如果你們想更準确的知道你們倆是不是親兄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你們父母來，只有父母和子女的匹配度才可能接近100%。”

季晨曦忙笑着感謝道：“姜哥，不用了，能證明我們倆是近親，我就能肯定他是我哥哥了。”說完後，她又有些忍不住淚意了。雖然早就有預感，可拿到報告的這一刻，她心中的大石才算是真正的落了地。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十多年來一直都期盼着季夕照能回來。

“晨曦，這時候該高興才對。”任志也很開心，可顯然平時不露聲色慣了，到這時候情緒也控制得很好。他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從包裏拿紙巾幫她擦擦眼淚，另一邊的衛澹已經做了他想做的事。

任志收回了手，會心一笑。

姜林還想歇歇，幾人也沒多待，拿了報告就走。

順着走廊往停車場走時，任志主動開口問道：“晨曦，我是不是需要陪你回家？”

季晨曦拉住了他一只手，笑道：“不是你陪我回家，是我陪你回家。”

衛澹在一旁咳了咳，季晨曦忙不動聲色地松開了任志的手。

任志也開了車過來，之後就一路跟在衛澹車後面去季家。

快要到季家時，衛澹問道：“晨曦，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季晨曦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管發生什麽，我還是我，想做什麽就做，不想做什麽就不做。”

“對。”衛澹微微勾唇，“凡事有我在。”

季晨曦帶任志回家的事，提前也沒和家裏人說過。不過今天是周末，季家人還都在家，戴家姐弟倆也在。

戴晴正陪着季母在客廳說話，先見季晨曦帶着任志進門，當即瞪大了眼。

季母正聽着戴晴說話，見她突然頓住，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這一看也驚住了。

戴晴很快恢複如常，面上的笑十分溫柔，不解的問道：“晨曦，你怎麽把這人帶回家來了？”她沒想到季晨曦這麽大膽，已婚的身份還能把緋聞男友給帶回家來。她又想給季晨曦上眼藥，正等着季母問這人是誰，沒想到季母的反應太過反常，而且跟着衛澹也提着東西進來了。

季母緩緩站了起來，如同慢動作回放一般挪動着步子走到了任志面前。她似乎想伸手摸摸眼前的人，到最後又像是害怕，伸出手來都不敢碰。

任志看着眼前這個穿着講究妝容精致的中年女人看見他後瞬間就淚流滿面，一時也有所觸動，可他實在是沒有關于她的記憶，又從未相處過，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是夕照，對吧？”季母一出聲嗓子都啞了。

這時聽家裏幫傭說季晨曦回家，一起過來的季老太太和季父剛好看見了季母問話的這一幕，兩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季母見季父過來，忙過來拉他：“志文，你看看，這孩子和我們夕照長得有多像，這肯定是夕照。”

季母和季老太太的關系這些年因為季晨曦一直不算好，可季母跟着又過來拉季老太太，哭着問她：“媽，你說是不是我們夕照回來了？”

季老太太雖然也很激動，可比季母要鎮定一些，她看向帶人回來的季晨曦，問道：“晨曦，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問話時聲音卻有些顫抖。

季晨曦忙過來扶住她，回道：“我也是一見他就覺得他像哥哥，我們去做了DNA檢測我才敢把他帶回來，醫生說我和他肯定是近親。”

季母聽完後泣不成聲，“夕照，我的夕照，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媽媽找了你多少年啊？這些年我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警察局，一有人販子被抓到我就去問，還捐了不少錢給那些什麽找拐賣兒童的機構。有個經手過你的事的老警察前幾年勸我，說算了吧，你兒子丢的時候都十歲了，被人帶走也不可能是拿去拐賣的，多半人都不在了。”

季父一個大男人也在旁邊紅了眼，開口勸着季母。

衛澹看到這一幕，饒是一直對季母十分不滿，也看着難受。

季母稍微平靜一些後，就拉着季夕照問這些年的事，當得知他沒了十歲以前的記憶時，又哭了一場。

季晨曦也在一旁聽着，能聽出季夕照和季家人講的這些沒在她面前詳細，想到他之前和她說過的話，倒也不算意外。

季母顯然對季夕照的養父和養母深惡痛絕，一直說兩人肯定是當初從人販子手中買走了季夕照。

季夕照一開始沒做回應，後來也開口說了一句：“他們都死了。”

季母卻還是義憤填膺，“死了還算是便宜他們了，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季晨曦見季夕照面色變得不自然，忙開口道：“哥哥沒有十歲以前的記憶，他的養父母又都去世了，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沒人知道，也許真像是他們和哥哥說的，他們是從其他人手裏撿到哥哥的。”按照常理，買孩子估計也沒人想買這麽大的孩子。她又一直聽季夕照說他的養父母對他很好，哪怕能猜到那兩人知道一些內情，卻也很難把那對已經去世的夫妻想得太壞。

季母冷下臉道：“你這孩子，事事都要和我頂嘴。”

季夕照顯然有些沒料到季母會這麽對季晨曦說話，忙開口道：“我能找回我的家人，我很高興，可我養父母前些年對我的照顧也是不能抹去的。當年的事，就像小曦說的，他們都去世了，我們想知道真相也不可能。”在他看來，就算他的養父母真的做過季母口中說的那些事，可死者為大，再去追究什麽也沒意思。

“行了，大家都別争了。”季老太太笑着開了口，“今天是大家開心的日子，就說開心的事就行了。”

季老太太随後又問了季夕照的現狀，聽完後就十分驕傲道：“我孫子就是出息。”

氣氛這才算是輕松了下來，在座的人估計也就一個人不算開心。

“姑媽，我聽說表姐回來了。”一大早跟着戴晴過來看望季母的還有戴晴的弟弟戴澤，剛才還在後院玩，這時風風火火的跑進了客廳。

季母笑着朝他招手，讓他過去，指了指坐在旁邊的季夕照，“不止是你表姐回來了，你表哥也回來了。”

戴澤已經是高中生了，可戴家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十分溺愛，性子也養的不太好，他聞言就奇怪道：“我哪兒來的表哥啊？”

季母微微變了臉，卻還是笑道：“就是你夕照表哥啊，你表姐的親哥哥。”

戴澤不依了，皺着眉頭道：“姑媽，你別瞎說，都和我說，我是小曦表姐唯一的兄弟。”

季老太太明顯生氣了，卻還是維持着表面的和氣，和戴澤道：“小澤，要不你還是到後面去玩吧，這裏沒什麽好玩的。”

季夕照是季母最大的逆鱗，她平日裏對戴晴姐弟倆寵愛有加，卻越不過季夕照去，她第一次對戴澤發了脾氣：“小澤，你記住了，這是你表哥，以後再瞎說，姑媽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戴澤從沒見過季母朝他發脾氣，吓傻了。戴晴忙上前來拉他到身邊坐着，笑着解釋道：“姑媽，你也別誤會，平時我還有爸媽老是會問他，以後長大了會不會保護姐姐，他總說會。我們就和他說，不止要保護我，也要保護表姐，因為他是表姐唯一的弟弟。小孩子不會說話，沒說明白，原本不是那個意思。”

戴晴嘴上這麽解釋着，可心裏都快恨死了，卻只能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