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可不是?咱們家就數皇上長得最好,将來皇上的小阿哥們肯定也是長得最好。”

“皇上的身高也高, 估摸着可以長到六尺。”

“有皇上的教導, 将來小阿哥們都和皇上一樣才華出衆。”

…………

衆人跟着多爾衮一言一句的,各個“感慨萬千”。

得益于當年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聯姻大計, 除了他的諸位叔伯們,在場的人幾乎都和小順治沾親帶故, 一時間衆人對着愛新覺羅家乃至八旗中長得最好的小順治齊齊感嘆連連,腦袋裏都在想着一群可愛的, 胖墩墩的“小順治”模樣的小娃娃。

小順治……, 小順治被他們的目光吓到, 聽了他們的話更是驚吓。被绾陌姑娘提了一次的時候他雖然震驚但因為戰事很快就忘記了這個事兒。如今他反應過來衆人眼裏的“期待”,呆呆地不知道說啥好, 聲音聽着都弱氣了幾分,“朕--好像才十四歲?”

崇德八年的公元一六三八年出生,現在是順治七年的公元一六五零年, 因為這個時候和後世對年齡的算法不同, 把胎兒的那一年一起算上是十四。十四歲在他的心裏, 就算是大婚了滿了周歲十四了,那也是不夠大婚的年齡, 更何況生小寶寶。

所以能不能記得他還沒有到大婚的年齡?

不對, 他還沒有“成人”那, 他應該不知道生小娃娃的事兒。小順治猛地反應過來,他為何要接口這個問題,他應該裝不懂才是。然而代善老叔作為大家長不給他轉移話題的機會, 笑眯眯地接口。

“皇上您是崇德三年降生,今年是十四歲。十四歲已經是大人了。今年或者明年把婚事定下來,後面準備大婚之禮,大約要等到九年大婚。這樣算下來對比時下人的成親年齡,已經是晚了。”

濟爾哈朗想着多爾衮說的等皇上到十五歲再“成人”的意思,同樣笑眯眯臉,“雖然晚了兩年,不過長子有希望是嫡出,晚兩年也挺好。”

“可不是這個理兒?”碩托也是笑眯眯臉的跟上,“雖然咱們不大講究這些規矩,可是漢家人總是嫡庶嫡庶的說,咱們也顧忌一些。”

小順治……,領悟到他們的話中之意的小順治不由地心驚肉跳。為了他那小蝌蚪還沒影子的小寶寶們可以有一個快樂安穩的童年,小順治的親阿瑪情懷爆發。

“朕想着另外一件事兒,既然是要大婚,就會有外戚。外戚,宦官,前朝的兩大問題。我們先說說外戚。”

“前朝時期,随着時間的推移人口不斷繁衍壯大的外戚們利用親戚關系幹涉政務,變牧場為農田阻礙國家的養馬大計,甚至強行将自由農戶投獻為家奴引發農戶□□,乃國家和朝廷的一大害也。所以朕認為嘉靖皇帝廢了外戚的封號爵位世襲制,挺好。”

“附議。”

“附議。”

“附議。”

…………

在座的議事大臣們對于“臉皮薄”的皇上生硬地轉移話題的行為很是“包容”,一臉“慈祥”的笑;對于他的這個提議都是大大地贊同。他們宗室子孫和八旗子弟除了幾個鐵帽子王之外都沒有世襲罔替的俸祿米糧,如何能給外戚來個世襲的爵位?

多爾衮忍住笑意,提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大清國以後的外戚,三代以外除了爵位繼承者之外的宗室,全部和一般旗人一樣憑功勞進封。以此為定例,諸位以為如何?”

在座的諸位稍作考慮後也是同意。家裏的兒郎們現在跑商、務工都有錢財養家不用他們擔心。而三代後的血緣太遠,就算還剩下爵位也會因為爵位遞減式低的很,給一個機會讓他們和其他旗人一樣奮進自然是更好。

外戚的事兒議定,順便解決了将來宗室龐大的隐患,心情稍稍舒展些的小順治接着剛剛的讨論繼續說道:“當年前朝文人駁回洪武皇帝不祭祀孔子,其中一個理由是‘古今祀典,獨社稷、三皇與孔子通祀。天下民非社稷、三皇則無以生,非孔子之道則無以立……’”

“朕知道儒家文人大多認為‘孔子以道設教,天下祀之’,也知道天下之人讀其書,由其教,行其道卻不舉其祀,不是應有的維人心、扶世教行為。但是朕認為發明了紙張的蔡倫先生,發明了木活字的王祯先生等等也是于國于民有功的人。既然要祭祀那就一起祭祀,如何?”

衆人聞言眼睛一亮,既然皇上決議不去拜祭孔子,那就要想辦法打壓孔子的“神”名兒。而這些都是漢人歷史上的名人、聖人,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區別,祭祀誰都是祭祀,祭祀一個和幾個一樣。

代善笑哈哈地說道:“在大清的國子監等官學把漢家的,或者各民族的聖人,孔子、墨子、關公這些全部一起拜祭,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

…………

小順治想着開學典禮上小娃娃們從頭拜到尾巴的可愛場景,微笑。多爾衮沉思片刻,想起另外一件事兒,“大清需要培養更多更好的匠人、農人,工、商之人。我們明年開春要開始工科、農科的科舉,和科考一起實施,也不能報以希望,還是培養自己人更可靠。”

“可是最近我們在籌建八旗官學的過程中發現一個大問題,估計需要皇上親自幫忙。”

其他知道他所言何事的人聞言,都跟着多爾衮一起看向小順治,目光期待。小順治不由地心生警惕。就聽多爾衮接着說道:“京裏的滿漢蒙八旗裏面适齡進學的小娃娃估計不多,可以和滿八旗合并到一起暫且只建設八個幼官學。但是只建設這八個幼官學,老師也是不夠。”

“不過這個問題不大,反正他們也只是學學基礎,一般的課程找個秀才也能教授。我合計了一下,最難的是新出的幾本書的老師不好找。前一段時間新出的《幾何原本》《大清算考第一部 》,即使是翰林院裏算法好的漢官們能夠理解準确的也沒幾個。”

小順治聽了是這個事兒,心裏輕輕地舒出一口氣,不提納妃生娃就好。

“你們把算法老師送到文華殿,朕給統一講解。勾三股四弦五和a^2+b^2=c^2的差別,其實還是非常大的,确實需要深入系統地講解一番。這也是算法和數學的一個區別,八旗裏面若有感興趣的人都來聽聽。”

幾位旗主刷地眼睛一亮,紛紛在腦袋裏轉悠着家裏的小子們哪個稍稍有點天賦都給送來。多爾衮面色一冷,他雖然不懂,卻也是深刻地認識到了數學的用處。

他看着皇上完全不以為意的大方态度,随即想到前朝皇帝嚴厲禁止民間研究算法、歷法甚至打壓孟子學說和《孟子》一書的情況,還有他們現在找個老師都找不到的情況,深深地感覺他們也不能做這樣的“傻事兒”。

多爾衮眼睛一眯,“皇上大度,廣布智慧。有關聽課的人選我會統一考量,謹慎考察其人品後報給皇上。”

代善一愣,明白過來後面色一沉,渾濁的老眼精光一閃,“睿親王言之有理。”

多铎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黑茶很是不認同地說道:“漢家的算法、歷法、匠人手藝等等都是家族相傳,不傳外人。前朝時期有機會研究這些的,除了世家子弟就是宗室子弟。比如宣城的梅家和朱載堉。”

“要我說,不就是把太陽、月亮圍着地球轉,改為地球、月亮圍着太陽轉嗎?老百姓知道了那個--日心說,還能飛到太陽上去不成?藏着掖着的,反而給了那些新教的傳教士的可乘之機利用歷法、天文技藝在中原傳教。”

多爾衮不理會他的歪理,“聽說小琉球島有好幾位大臣,前朝宗室都信了天主教。因為他們的帶動廣州一帶信天主教的人也多了起來。我們對于各種宗教包括儒家在內,一直是兼容并包的态度,但是必須防止天主教徒利用宗教幹涉政事。”

“防止天主教徒在大清擴大涉政,這個是應該。”小順治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語重心長,“豫親王剛剛的話朕覺得有道理。老百姓要的不是飛到太陽上去,而是吃飽穿暖。我們在這方面的研究可以稍稍開放一些,天文、數學的知識關系重大,大清需要走在西方國家的前面。”

濟爾哈朗知道皇上是不忍心把确實有天賦的其他民族之人拒之門外,他在心裏琢磨小半天不确定地開口提議。

“漢人幾千年都講究天地君親師,各項技藝傳徒弟、親子不傳外人。我們要改變這一點很難,而且尊師這一點确實應該。既然如此,若真有實在是好的,不若……都集中起來拜師?”

其他明白他的話中之意的大臣們瞬間都笑了出來,“這個注意好。都來拜皇上為師。”

小順治……楞眼,他瞬間想到将來自己的牌位被放在小娃娃們的學堂裏被各種拜……

然而大臣們發現了一個新方法,皇上要授課總要有個名頭,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讨論起來,怎麽做怎麽宣傳才能最大限度的争取到最大的好處,怎麽和漢家的那些“軸人”耍嘴皮子請他們出山一起授課……。

努力接受現實的小順治安靜地用着白開水,安靜地聽着。發現了新樂趣,今天沒讨論完的衆人第二天繼續。

接下來的八旗議事會議,他成了最清閑的一個。因為他提出來一個事兒,比如很多人家生了女娃娃就溺死或者丢棄的事兒,一些女子的賤籍的事兒,沿海那些打扮成扶桑人落草為寇的漢人轉回良民的事兒……八旗大臣們都是積極熱情,簡單粗暴的讨論。

他們既不想為這些漢人的事兒多操心,也覺得這些事兒實在是麻煩,比打仗還麻煩。只是顧慮着江南的安定,皇上的心軟,也想着借此機會打壓一下漢人的威風、文風、裹腳風……,怎麽也得給處理掉。

所以最後就是大家把這些繁瑣的事兒幹脆一刀切,溺死或者丢棄一個女娃娃罰銀子十兩;各種青樓楚館等等亂七八糟的賤籍都取消,開豁為民,編入正戶納稅服徭役;沿海的不法漢人罪大惡極者直接砍頭財産充國庫……剩下的送去服役五年再變良民。

小順治在心裏輕輕地搖頭,他終于感受到為何避孕套是世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賤籍直接取消是大好事,沿海的不法之人有再多的不得已,做了迫害正常百姓生活的事兒是事實。

他只是想着女嬰的事兒,心裏擔心。這十兩銀子的要求,不知道會給勉強活下來的女嬰造成怎樣的後續劫難。

心裏琢磨绾陌姑娘說給他聽的事兒,小順治忍不住開口,“但凡做父母的人,應該沒有哪個會無緣無故的溺死自己的女兒。貧乏人家現有人口都難以生存,再添女嬰,生計就更不好維持,只能忍痛淹斃。”

“只能圖個溫飽家境不富裕的人家,想着世人重陪嫁,女兒到了婆家沒有像樣的嫁妝,令人看不起還要受公婆、妯娌、小姑的氣……不如不要養活。頭幾胎生的是女孩,而家長們盼望早日抱兒孫,認為哺育女嬰妨礙迅速受孕……。”

衆位大臣驚呆,“賠錢貨”、“讨債鬼”、“丫頭片子”……,這都是什麽稱呼?豫親王多铎不敢相信,“這麽下去,家家戶戶都不養女兒,他們的兒子去哪裏娶媳婦?”

多爾衮皺眉,“貴男賤女,出嫁的奢華糜費……這些風習不改變就算我們修養生息幾十年也沒用,中原的歷朝歷代都有這個情況,比讓他們放腳還難。”

再難沒辦法,他們總不能看着大清到處是娶不到媳婦的男子游蕩街裏,更何況他們還計劃着将來打下來新的地盤後朝南方、北方大量移民加強邊境穩定。

大清在各地方設立官方的育嬰堂、六文會之類的救濟機構,在銀錢上資助貧窮人,鼓勵養育女嬰,尤其是較為富庶的江南之地。然後發動民間有心有能力的人參與進來,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

小順治直接下了一個诏令規定民間的嫁娶規格,然後他看向豫親王多铎。多铎猛然反應過來這也是要宣傳,又是他的活兒?他很開心。

把绾陌姑娘提到的事兒圓滿解決的小順治也很開心,因為跟着去南方的廚師在南方學了很多新吃食,他就不停地折騰。除了南方的特色點心之外,丹鳳朝陽、湄島秋菊、萬靈拜壽……媽賜壽桃和全家福十二道媽祖宴菜等等天天挨個不重樣的端上來,精致典雅、內涵深奧。

色彩分明、鮮柔嬌嫩,造型美觀、生動,給人以吉祥如意、幸福美好之感的冷盤名菜丹鳳朝陽;湯清味醇、色澤分明、發菜、鱿魚脆嫩,鮮美甘爽的發財有餘--鱿魚;用海鮮蝦及肥肉以及荸荠剁成泥,并與蛋清、細鹽等攪為餡料制成一只“鴨身”,配以蝦肉“鴨頭”,芝麻為“眼睛”……是為群鴨戲弄新波。

吃吃喝喝、熱熱鬧鬧的五天過後,帶着人又分享了一遍南方美食,順帶着在京城建設了幾座專門的民族藝術學館的小順治,自覺終于把各種積壓問題都解決完畢,身心舒暢。他一邊琢磨着怎麽把避孕□□出來,一邊高興地和衆人商量明年的武舉怎麽辦的熱火朝天。

大家夥兒對于皇上提出的各項建議都是好好,最後在小順治要宣布此次八旗議事會議結束的時候,多爾衮終于滿臉笑容地提出一件事兒--他的皇後的人選,有了。

有了?皇後的人選有了……?!

衆人跟着笑哈哈,各種恭喜祝福;還沒反應過來的他睜大眼睛,目瞪口呆,實在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信息。

腳步漂浮地來到後宮,恍恍惚惚地陪着同樣樂呵呵的太後用晚膳,陪着兄弟姐妹們喝個下午茶。

六阿哥高塞和七阿哥常舒是哥哥,十阿哥韬塞和十一阿哥博果爾是弟弟。十格格哈宜呼、十一格格和卓、十二格格奇那宜爾哈是姐姐,十三格格卓克陀達和十四格格谷魯是妹妹。

再加上嫁在京城的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已經開府的四哥鎮國公葉布舒,五哥澤裕親王碩塞,除了嫁在蒙古的幾個姐姐和還沒從蒙古回來的大哥肅親王豪格,可謂是兄弟姐妹們齊聚。

小順治看着他們的這個陣仗,想着多铎昨兒晚上的提醒,對于他們的目的心知肚明,見他們都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端着一杯溫熱的白開水悠哉哉地欣賞落敗的殘荷,殘荷上的水珠兒。

昨兒的一場小雨,不光是提醒人們秋天的到來,也提醒着人們重陽節的到來。十三格格伸手戳戳他身邊的十四格格,十阿哥伸手戳戳十一阿哥,用目光暗示,你倆最受寵的先說。

将将十歲的十四格格谷魯作為一家裏最小的妹妹,被小順治養的雅致樸素,乖巧可人。她眼見哥哥姐姐們的暗示,猶豫了一下,挪着小步子來到小順治的身邊,伸手拉拉他的馬蹄袖,“皇上哥哥……”

“乖。”小順治放下杯子,伸手摸摸她剛剛留起來的頭發。

九歲的博果爾一看,走到他跟前拉着他另一邊的衣袖,小眼神兒跟初生的小馬駒一樣的水潤。小順治擡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皇上哥哥,”十四格格的聲音軟軟糯糯,“六姐、七姐、八姐還有大哥家的侄女兒都要出去做事兒。十一姐姐要求嫁去蒙古阿巴垓部右旗,要公主府。六哥喜歡厄魯特蒙古的一位小姑娘陶格斯,七哥喜歡喀爾喀蒙古的一位小姑娘阿爾斯楞。”

小姑娘一口氣把哥哥姐姐們的要求提出來,口齒伶俐得很。博果爾麻利地跟着點頭附和。小順治安靜地聽完,已經在親娘那裏見過這六位蒙古格格的他,對于自家的兄弟多很是滿意,對于他們的貼心也很是滿意--六位蒙古格格,他們一下子娶走倆。

“要出門做事都可以。家裏滿了十五歲的姑娘都可以出去做事兒,嫁人後也可以出門做一些方便合适的事兒。六哥、七哥的婚事挺好。至于十一姐姐的事兒……”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十一格格,發現她一臉的堅定,滿眼的期待。

小順治猶豫。不是公主府的事兒,嫁去蒙古聯姻自然是要有公主府;也不是她的野心,姑娘家想嫁去蒙古做親王至尊并沒有錯兒,他并不想阻止。而阿巴垓部右旗是和十一格格的外公家的阿巴垓部左旗對應的部族,确實應該聯姻。而十一格格也确實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他想着蒙古的天高地遠,想着已經商議好的計劃讓兩位堂兄弟娶阿巴垓部的姑娘,終究是沒有當場答應下來,“十一姐姐的事兒後議。”

四哥葉布舒等他話音一落,哈哈大笑,他就知道他這位皇上弟弟會猶豫。五哥碩塞也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嫁給大清開國五大功臣之一的覺爾察安費揚古後人的六公主和如今和額驸過得很是和睦,所以她非常理解皇上讓兄弟們包括他自己娶蒙古姑娘,讓她們嫁在京城的苦心。

待她發現十一格格聽到皇上的回答一臉倔強的表情後,緩緩開口,“嫁去蒙古,說起來很簡單,建公主府也不難。可是到蒙古定居豈是簡單的事兒?不說遠離親人,單論我們在京城這些年已經漸漸習慣了京城的水土,到了蒙古如何适應?”

“我不怕。”十一格格聲音堅定。

親弟弟十一阿哥一臉的為難。他看看小順治,發現皇上哥哥還是笑得包容沒有生氣的意思,小小地松了一口氣,出聲勸道:“不是怕不怕,六姐是擔心你不适應。”

四哥葉布舒因為她的倔強無禮眉頭一皺,“不讓你們遠嫁蒙古是為了你們好,不給公主府也是為了你們和額驸們的小日子。”

“阿巴垓部的聯姻之事,皇上已經制定了計劃讓兩位堂兄娶那邊的姑娘。十一妹妹若是有心一定要嫁去阿巴垓部對于聯絡阿巴垓右旗當然是更好,但是我們希望十一妹妹是深思熟慮而不是一時沖動。”

小順治聞言一愣,葉布舒這是勸說十一格格嫁還是激将法?果然,還沒等他說話,十一格格就迅速接口,“我是認真考慮過。”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膽怯地看了小順治一眼,鼓起勇氣繼續說道:“我知道皇上把我們留在京城的心意,可是我不是六姐、七姐、八姐的想法。以前我不懂,但是看了嘎爾迪別乞可以做別乞後,我明白了自己想做,喜歡做的事兒。”

十一格格越說越順暢,她想回到草原,她想做大清的“女親王”,她這些年跟着皇上的安排學了文治武功,她會幫皇上守住阿巴垓部。

“我想回到草原--請皇上,請相信。”

姐弟倆目光對視,明白了她的壯志的小順治反而笑了出來,“十一姐姐有此志氣堅持嫁去阿巴垓部,朕自是成全。等十姐姐出嫁後再對這門親事進行商議,至少等十一姐姐過了十六實歲再出嫁。”

十一格格聽了忍不住眼眶一紅,遠嫁蒙古離開家人她如何不傷心?然而心生猶豫的十一格格想到自己的夢想,握緊了拳頭。其他的兄弟姐妹看到她這個模樣,知道再勸說也是無益,都在心裏嘆了口氣。拖到十六實歲,也是該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乖巧的十四格格發覺哥哥姐姐們都不大開心,發現她最崇拜最喜歡的皇上哥哥的水杯空了,提起水壺給續了一杯白開水。小順治因為小妹妹的乖巧對她笑得溫柔,不知道将來這個妹妹會有怎麽樣的想法。

第二天下午他抽空接見了厄魯特和喀爾喀的兩位別乞。厄魯特的蒼狼別乞赤那,一個三十歲正值當年的,有着蒙古人的原始精明的将軍。兩個人簡單地聊了一會兒,對他很是欣賞的小順治真誠地開口邀請他留在京城一起過今年的重陽節。

不管大清和厄魯特之間的戰事什麽時候開始,至少現在還是和平的。更何況他們還在一起攻打俄羅斯。赤那別乞自然也明白,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至于喀爾喀的鳳凰別乞嘎爾迪,她的長相氣質真的讓他在那初見的一瞬間很是驚豔。

比一般小姑娘修長挺拔的體型中透着小姑娘家特有的秀麗婀娜。一張素顏不施粉黛,東方人的典雅精致中是高原人特有的高鼻深目,不論是立體飽滿的五官,紅潤白淨的皮膚,都帶着蒙古姑娘獨有的厚重大氣。

尤其是一雙氣韻非凡的丹鳳眼,澄如秋水,寒似玄冰,深邃、清澈,讓人一見忘俗,讓人一見就被吸引。一種由骨相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韻味,越看越耐人尋味,越看越是欣賞。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天地間的山川湖泊,花草鳥魚一樣的靈性獨立、張力十足,讓他有一種動筆的渴望。

滿園花菊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他望着偏殿裏擺放的白菊花,想起來這句話。一身兒白色蒙古袍服的小姑娘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前面,獨特自信、巍然自若。

盡管有着天生的疏離感和冷淡感,但是她眼裏那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讓他輕易地感知到她在盡力的收斂自身的殺伐之氣,努力地在釋放一種友好的信息。小順治一時忘記了這個時代的規矩,特別禮貌紳士地,真心誠摯地用蒙古語誇贊了一句。

“久聞別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嘎爾迪聽到他話中的誠意,在心裏舒出一口氣,放松了自己舉目看向他。一身绛紅的團繡常袍的少年帝王端坐在椅子上的,好似外頭藍天上的小太陽亘古不變。不灼不燙、恰到好處的暖意融融彌漫在整個乾清宮的偏殿,讓人一進來就感受到一種尊重和親切之意。、

幾縷陽光透過玻璃窗反射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好似融合進一種暖心的溫度中。

溫暖友好的笑容,炯炯有神的眼睛,雖然偏瘦卻是渾身精神氣十足。她很喜歡。對于他看向她的眼神兒更喜歡。近距離的接觸比第一次的遠觀,第二次的偷看更讓她喜歡。

喜歡他,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的嘎爾迪別乞動作标準的行禮,擡雙手高舉過頭,右手捂在胸前同時躬身,以示她的敬意,“喀爾喀土謝圖嘎爾迪見過皇上。”

“免禮。別乞請做。”

“謝皇上。”說着話,她又行了一個躬身禮。

宮人送上來一杯奶=子茶一杯白開水,幾碟子點心,小順治望着她規範的飲茶動作,想起他收到的消息,嘎爾迪別乞來到京城後不光積極地學習各種知識,還和宮裏的太後、格格們、阿哥們都相處友好,昨天的議政大會上衆人和他說起的時候也都是非常認可。

“非常感謝別乞不遠萬裏來到京城。”

“嘎爾迪感謝皇上給喀爾喀這個機會。”

小順治……,好吧,這确實是一個“機會”。他端起自己的白開水喝了一口,果斷地換個話題,“別乞在京城可還适應?衣食住用方面可是合适?”

“适應,合适。” 嘎爾迪非常認真地回答,“京城的一切都讓人眼花缭亂,好像天國一樣的美好。”

“別乞的定義高過常人,難得。”小順治忍不住又誇了一句。

厄魯特和喀爾喀兩位別乞的日常活動彙報他都有看。小姑娘年紀小小卻是定力非常,每天除了正常的人際交往之外就是看書學習,難得她這般清冷的性子居然讨了宮裏的太後,姐妹們,甚至八旗旗主将軍們的眼緣。他想着自己昨天萌生的想法,今兒見到本人更清晰了一兩分。

“不知別乞可有逛過北京城?喜歡嗎?”

嘎爾迪別乞放下手裏的奶=子茶,認真地回憶着她眼中的北京城,磅礴浩瀚、友好禮貌地容納各族人們,人們臉上的笑容都散發着自信、希望。

“喜歡。皇上治下的北京城和皇上一樣,樸實溫暖,寬厚廣袤。”

“謝別乞誇獎。重陽節将至,別乞留在北京過完重陽節,如何?登高望遠,喝菊花酒,用重陽糕賞燈觀花。”

嘎爾迪別乞看着他的眼睛,裏面的內容真誠無虛假,掩藏在長長的眼睫毛下面的是完全不同于她見過的任何人的一種包容、責任。她的視線落到他的白開水上,緩緩站起身恭敬地行禮,“非常感謝皇上的邀請,嘎爾迪不勝榮幸之至。”

“嘎爾迪喜歡皇上新印刷的書,只是看着不大明白。可否在這一段時間內來和皇上請教?”

小順治呆愣,他沒想到領兵打仗的別乞會喜歡看數學書,還“看着不大明白”。那本書,說實話,就算是當世的算法大家看着也是“看着不大明白”。

嘎爾迪看到他驚訝的表情,确認他眼中沒有拒絕,也沒有他看向一般人的那種一視同仁的“無視”,嘴角不自覺的翹起,露出一個小小的歡喜的笑容。

好似雪花飛舞,冰霜發芽,原本清淩淩的目光變得歡喜柔軟,好似冰雪消融出的一汪清泉,裝滿了藍天白雲,裝滿了草原上的綠洲和星星,于溫潤靈動中帶着點不好意思,羞澀期待。就連她那眉梢眼角的天然傲慢看起來也多了一分可愛的少女情懷。

廣闊無邊的茫茫大草原和江南之地的靈山秀水一樣,不光給了小姑娘們一顆自由寬廣的心靈,還給了她們一份勇敢純摯的心性。小順治想着三天前在宮後苑看到的六位蒙古小姑娘,以及薔薇花叢後面那道平靜注視的目光,不由地在心裏贊嘆一聲。

都是一樣幹淨的好像是秋日湖水的眼睛,純淨聖潔毫無**。

他發自內心的微笑開來,“朕最近聽很多人誇獎別乞。實不相瞞,朕對別乞的能力和毅力非常欣賞,卻沒想到別乞會喜好算法。當然可以。”

嘎爾迪的眼睛一亮,因為他的認可。

眼裏顧盼神飛的光彩,歡喜盡顯,讓他又是笑。此刻的小別乞倒是顯得更像一個普通的小姑娘,他擡手給小別乞續了一杯奶=子茶,示意她坐下來。

兩個人靜靜地喝茶喝着白開水不再說話。

嘎爾迪別乞喝了一口奶=子茶,擡頭看一眼,明明是淩厲威嚴的長相因為主人性格的原因顯得儒雅,甚至帶有一股漢家文人的小書生氣。這讓她想起他打馬進程的那天,萬衆矚目之下的他毫無身為帝王的自傲,甚至沒有一般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再喝一口奶=子茶,她又看向了他。那天她在十三格格、十四格格的陪同下逛宮後苑,偶爾遇到皇上還有那六位正在打鬧的小格格。明明一舉一動都很注意禮節,喜歡漢學的皇上并沒有因為小格格的鬧騰而面露不喜,他的目光是那般的溫暖,好像喀爾喀的陽光一樣。

小順治……,好吧,看吧。然而嘎爾迪又喝了一口奶=子茶後把目光落在他的白開水上。據十三格格說皇上從南邊回來後就是白開水。是因為戰場上的血腥和死亡無法接受?

沒有親手見過血的人總是害怕未知的殺戮世界,但是皇上和其他人的情況應該不一樣。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清楚戰争和殺戮的殘忍,只是他天性中的溫柔讓他不忍心;他的內心足夠強大,沒有害怕、拒絕走進那個世界,卻是對死亡,哪怕是敵人的死亡也有一份溫柔的不忍心。

嘎爾迪望着他眉目間的那份稚氣,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意識到自己被第一次見面的小別乞看破還被安慰的小順治笑容暖心。就見他對面的小別乞喝了第四口奶=子茶,放下杯子看向他的眼睛,開了口。

“皇上,嘎爾迪的力氣很大,會打仗,會煮奶茶,會看書,會做很多很多事兒。”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不會,會學。”

小順治……。

他想裝聾作啞地用一種 “客氣禮貌”的方式岔開話題,卻又面對這雙誠摯的眼睛做不到。

嘎爾迪發現他的“沉默”,心裏歡喜,眼睛亮晶晶的忽閃。她感覺自己更喜歡大清的皇帝了,他是一個真正的勇士,他也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一個蒙古話說的特別好聽,很好看的小皇帝。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嘎爾迪一邊看着他一邊慢慢地,慢慢地喝完了這杯奶=子茶,她一邊遺憾自己喝的太快,一邊依依不舍地道別。小順治被她的小模樣弄得哭笑不得,等她離開後搖搖頭收拾心情去正式接見那六位小格格。

這六位一路打進京城,名聲遠播黃河兩岸的蒙古格格恭恭敬敬地行禮,看向他的目光大膽而熱情。面帶微笑的小順治把其中兩位小姑娘喊出來,六哥要的厄魯特姑娘陶格斯,七哥要的喀爾喀姑娘阿爾斯楞。

兩個胖乎乎、黑乎乎,板着臉也是笑模樣的小姑娘,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們的樂天性格和健康的體格。

是兩位好姑娘,他在心裏下來定義。當然,他看人家的時候,小姑娘們也都在琢磨着他。目光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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