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竹苓忙給她倒水,送到嘴邊。

她一股腦兒的喝下去,才覺得舒服點兒。

竹苓輕聲道:“姑娘,奴婢沒說錯罷。”

不喜歡,送什麽點心啊。

裴玉嬌斜睨她一眼,發愁的不得了。

回想起從明光寺那天開始,上元節還簽文,侯府相遇,長公主府私見,還有白河的事兒,比起上輩子,他對她的态度,确實很不一樣。

難道是因為自己這會兒看起來沒那麽傻,莫名其妙的得他青睐了?她摸摸自己的臉,個個都說她長得好,或者,這也是個原因?可以前她嫁給他,也是這張臉啊,沒發現他有多喜歡。

看來,還是因為她不像以前那樣不知事理,可即便這樣,她也不想再嫁給他的。

她不想當王妃,不想擔驚受怕,也不想應付皇上,皇後,皇貴妃那些人,實在太累了,她很堅決的搖搖頭:“肯定不是的,他只是……嗯,就只是一番心意,沒有別的意思。”

竹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姑娘馬車出事兒,憑着楚王那麽金貴的身子,他第一個跑去救她,便是再遲鈍,竹苓也覺得自己猜得沒錯。

可姑娘怎麽就不願相信?不過也算了,姑娘今兒提到贅婿,指不定太夫人真同意呢,畢竟大房沒有兒子。

澤蘭把點心放在案上,笑道:“楚王殿下人真不錯,原先瞧着冷冷的,誰想到還會關心人。”

要是自家姑娘能做王妃,她是巴不得,就說一個奴婢,在侯府跟王府,定是不一樣的,要不怎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呢?她以後跟着去了王府,也不難攀上高枝。

畢竟自家姑娘腦子不靈光,能怎麽籠絡男人?

就是不知,這楚王可是真的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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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蘭拿不定主意。

上房裏,胡嬷嬷見太夫人頭疼,過來給她用大拇指按後腦勺,都是照着穴位來的,她這手功夫很厲害,對于管着一整個侯府的太夫人,着實是很需要的。畢竟要管的事兒太多,腦袋能不累嗎,一累就難受。

被她這樣按着,舒服好些,太夫人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胡嬷嬷笑道:“其實大姑娘說得不錯,您不也擔心她嫁出去受人欺負嘛,哪怕不做長媳,上有婆婆,嫂子,下有小姑什麽的,對于大姑娘來說,諸多鉗制,哪有在家裏快活。”

“理是這個理兒,可贅婿不好找,哪家的男兒願意入贅?除非是山窮水盡了!”

這倒也是,胡嬷嬷點點頭,要做贅婿,首先得忍受被人恥笑,光這一點就難,也影響夫妻關系。可好的也不是沒有,畢竟本朝對科舉放寬了些,贅婿也能科舉了,不像前幾朝,是與奴婢一般對待的。

“可以在本族找找,裴家在金陵,蘇州都有旁系,哪家的親戚或許能薦了知根知底的來呢。”

聽胡嬷嬷建議,太夫人暗自思索,稍後便使人把裴孟堅,裴臻請了來。

聽說這事兒,裴臻哈哈大笑:“真是嬌兒想的?”

“可不是,把我都驚到了!早先前一點事兒不明白,如今還知道打算将來了。”太夫人兩只手擺在案上,露出一對碧玉手環,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只我當時也未答她,如今與你們說,你們瞧,這事兒可行?”

裴臻還未說話,裴孟堅沉聲道:“胡鬧,又不是大房斷子絕孫了,要她招婿,說出去不好聽!倒是你……”他瞪着裴臻,“你早該續弦,生個兒子出來,莫被人在背後指着笑話,還要女兒給你撐臉面!”

被父親一通訓,裴臻微垂下頭:“不是還有弟弟嗎,至于嬌兒,若有合适的人選,兒子覺得招婿也沒什麽不好。”

總是滑溜溜的就想逃過去,裴孟堅氣得一拍大案,指着他道:“你不聽你娘的,也不聽我的?難道這把年紀,還要老子家法伺候!”

裴臻語氣淡淡:“父親實要這般,兒子也不能阻攔。”

“好了,好了!”太夫人就怕這父子兩個吵起來,忙跟裴臻道,“你這幾日勞累了,先回去歇着,嬌兒的事兒一時也急不得。”

裴臻站起來告辭。

裴孟堅收不住,還要去斥責,他也是憋了許久,早前太夫人就與裴臻說過,他作為父親,男人不善言辭,可不代表心裏不想,太夫人說的就是他要說的,結果裴臻一點不聽。眼瞅着他火氣上來,太夫人一把扯住他袖子。

“都是你慣的!”裴孟堅回頭,猛的一聲大喝。

太夫人眼睛紅了,拿帕子擦拭:“你就當是我慣的。”

看老妻掉淚,裴孟堅又軟下來。

“你不是不知臻兒的脾氣,他從來就是一意孤行,軟硬不吃的。”太夫人勸道,“我已托了窦老夫人,若有合意的,到時候再瞧瞧。此時也只能看運氣了,你總不能真強迫他,這樣娶進來的妻子,莫說臻兒不理會,對親家也不好交代!”

雖說一個家,大事多是男人做主,可女人心細,想得周到,故而在結親上,都會起決定作用,所以在裴家,年輕一輩娶妻嫁人,也是當家主母的事,裴孟堅也信任妻子。

只到底對兒子不滿,一拂袖摔了桌上茶壺。

走出上房,天色已暗下來,銀鈎般的月亮高挂,清輝撒在園子裏,花木好像染了一層秋霜似的。

裴臻駐足片刻,微微嘆了口氣,身後姜九成走過來,叫了聲大人。

他問:“可查到了?”

“屬下無能,還請大人責罰。”姜九成單腿跪地,“那日人多,車馬來往,委實難以尋到線索。”

裴臻大抵也猜到了,只女兒受傷他着實惱怒,才派了人去查,耳邊聽姜九成道:“不過,那日燕王也在白河,與楚王都有嫌疑,到底是何居心,屬下也不敢妄論。”

裴臻右手握在腰間玉帶上,靜靜聽着,那日裴應鴻與他說,司徒修先救了裴玉嬌,假使他想借機結親,在人前應該救二女兒才對。不是他嫌棄大女兒笨,可皇室子弟,選妻比起尋常人家,更是苛刻,照理司徒修不該做此選擇。

那麽,是燕王?

他兩道濃眉微微一擰,裴家從來不參和皇室争鬥,誰想到防不勝防,他叫姜九成退下,去往望春苑。

裴玉嬌閑着無事在繡花,聽說父親來了,好像小鳥兒一樣奔了出去。

手裏揚着月白色的襪子,她拿給裴臻看:“正巧做好一雙襪子呢,爹爹,給你的。”

她笑顏如花,裴臻低頭一看:“上回才做了鞋子,又做襪子,嬌兒,你可真忙,還有時間練字嗎?”

“當然有!”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呢,現在才過了多久呀,她笑道,“爹爹,你拿回去明兒就穿。”

“好。”裴臻接了遞給随從,走進閨房與她說,“為父方才見過你祖母。”

“哦,是關于招婿的事?”裴玉嬌眼睛亮閃閃的,“爹爹同意嗎?我覺得挺好的,這樣,我就可以留在家裏了!”

澤蘭聽得臉頰一抽,只當自己耳朵失靈。

裴臻看着裴玉嬌問:“你既然知道招婿的意思,那該知,肯來當贅婿的必不會是名門世家的公子,也難以強求他才高八鬥,智勇雙全。”

裴玉嬌噗嗤笑起來:“便是不招婿,女兒也不曾想要那麽好!爹爹,其實我只是不想嫁出去,我不舍得祖母,也不舍得爹爹,不舍得妹妹,我就想這樣一輩子留在家中,自由自在的,多好呀。爹爹有空,咱們就出去玩,沒空,我就陪着祖母,到時候妹妹嫁人了,她回娘家,每次都能看見我。”

她很少會說那麽一長串的話,可她現在這樣說着,臉上滿是笑容,滿是憧憬,好像那是世上最快樂的事情。

裴臻聽着,心頭有些酸楚,也有些欣慰。

他把手掌放在她頭頂:“嬌兒,你是認真的?你真那麽不想嫁人,假使有自己喜歡的男兒呢?”

在這世間,唯有兩事最叫他向往,一是,驅除外夷,護得百姓安樂,二是,兩情相悅,白頭偕老。只後者空留遺憾,但他兩個女兒,他希望她們都能得到幸福。

裴玉嬌點頭:“我是認真的,而且我也沒有遇到喜歡的,我不想就這樣嫁出去。爹爹,我求您了,我不想。”

她把臉兒貼在他胸口,祈求他。

裴臻知道她是細細思慮了的,笑道:“我會與你祖父祖母說的,不管是嫁人,還是招婿,那姑爺總得要你喜歡,咱們不看別的。”他頓一頓,“假使你仍不願,那麽,不嫁人留在家中也無事,只要你覺得高興就好。”

兩人這番對話實在非同尋常,澤蘭聽得震驚,擡頭瞧了裴臻一眼,見他滿眼寵溺,像是無條件的包容着這個女兒,可她怎麽辦呢!

澤蘭心想,假使姑娘真這樣了,她最好的歸處也不過是配個小管事,永遠都要做個下人,她沒料到會這樣,本以為姑娘就算傻一些,總也能嫁入大戶人家的,畢竟她是侯府的嫡孫女啊!

倒是裴臻走後,裴玉嬌歡天喜地,她知道自己不用再擔心嫁人了,她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的來。

澤蘭立在那裏渾身麻木,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輕聲道:“姑娘呀,你這樣耽擱下去,以後老了怎麽辦!老了,便是瞧見喜歡的男兒,也不好嫁了。”

裴玉嬌淡淡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現在有那麽好的生活,便算有些不如意的事,也是應該的。”假使為能陪在家人身邊,舍棄感情,她也無怨無悔。

不然司徒修怎麽說,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呢?此事古難全。

她想着,瞄了桌上點心一眼,它們并排放着,散發着極大的誘惑,當初在王府,恐怕最叫她高興的便是品嘗廚子燒得美食了,只可惜他不準她多吃,說太胖了不好,說她得學會節制。

哼,那現在送這麽多來幹什麽?

到底……要不要再吃一個?

她猶豫半天,挑了青團子,又對竹苓,澤蘭道:“你們也吃一點,剩下的分給外頭的丫環婆子,放到明天不好的。”

總是那麽好的點心,不能扔掉。

因為裴臻的緣故,太夫人思來想去,心想裴玉嬌既然不肯,也罷了,慣了十幾年的姑娘,再慣幾年又如何呢,她總是女兒家,就不信以後不開竅!指不定哪日見到喜歡的,又急着嫁出去也不一定的。

誰料裴玉嬌這天竟然說要學管家,不止把太夫人,把馬氏也吓一跳。

這姑娘最近是怎麽了,不止想招上門女婿,還把手伸到內宅來了,馬氏笑眯眯道:“嬌兒啊,你平時還要跟着夫子學習的,哪裏有時間管這些,若實在空閑,哪怕去莊上玩玩都好。”

“可妹妹都在學着呢。”裴玉嬌瞧了裴玉畫一眼,“聽說三妹偶爾也跟着二嬸您學得,我怎麽就不能學了?”

裴玉英也是要嫁人的,又是個管家的好胚子,太夫人早早叫她學了點兒,至于裴玉畫,那是馬氏怕她将來去婆家應付不來,吃虧,專程給她開的小竈。

沒想到她還會反駁,馬氏暗地裏有些惱火,本來窦老夫人給裴臻挑媳婦就叫她夠在意的了,這個癡兒又來找麻煩,只當着衆人的面,她仍得一副和善的模樣:“你誠意要學,那是好事兒。”

太夫人也同意了:“就跟英兒一起學着吧,管家離不開財,你先得學算術……”她心想,不管如何,裴玉嬌有這心,對将來總是有益的,“正巧莊上送了賬本,你與英兒一起看看,還有漿洗房那兒,英兒你帶她去瞧瞧,看下人怎麽做事的,從小學起。”

兩姐妹都應了聲。

等到出來,裴玉英瞧着姐姐直笑:“你膽子原來比我還大,什麽招婿,我是不敢跟祖母,父親說的。”

“可能我傻吧,沒什麽好怕的。”裴玉嬌認真想了想,“一般人不跟傻子計較。”

裴玉英噗嗤一聲:“別胡說,你現在不像以前了,不能把這詞放在嘴邊,只是這贅婿啊,我是不太贊成。”她有些擔憂,“尋常男兒都不肯的,肯得又是……”都靠着女方家,沒有志氣,她心高氣傲,哪裏看得上這等男人。

不過往好的想,這種人肯入贅,對妻子定是很服帖的,不會欺負姐姐。

兩人說着往漿洗房去,只見下人們進進出出捧着從各房收來的衣物,見到她們來,恭敬的都來行禮。

裴玉英道:“都去忙吧,別耽擱時間,”她說着看向管事,“馬上入夏了,竹席得拿出來去去味兒,若有破損的,提前去俞縣訂做,莫忘了。另外,紗窗要換新的,蒙了一層灰,今天便拆下來洗了。”

她語氣不疾不徐,又透着點威嚴,很有當家的氣勢,裴玉嬌看着妹妹,心想,妹妹真能幹啊,什麽時候她能像妹妹就好了!

她不自覺的學着妹妹的動作,表情,裴玉英瞧見了輕聲笑道:“多看看就好了,也不用刻意這樣,只要你賞罰分明,他們必會聽你的。不過做一件事情,你自己得先想好,才能去吩咐別人,不然得讓人牽着走。”

“要先想,再做。”她道,“我也知,就怕不夠細心。”

“所以才要學,看別人怎麽做,你記下來,不要膽怯,你是主子,記好這一點。若有不懂的,便去問管事,他們會教你。”

上輩子,她很少這樣跟妹妹請教,原來可以這樣呢,她點頭:“那咱倆除了去跟夫子學,我每天還跟你學。”

姐妹兩個又出來,邊說邊笑,裴玉嬌學着妹妹,挺直胸膛,臉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好像那些真正的大家閨秀一樣,只可遠觀,切莫想着靠近。

孟桢站在銀杏樹下,瞧着她,想起下人們傳的,裴玉嬌要招婿不嫁人了,他當時不知多震驚,可現在這樣看着她,好像也不覺突兀。她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又學着管家,想必是要留在裴家的,可要他當贅婿,放棄自己的姓氏,那絕不可能。

只自己思慮了那麽久的事情,本以為按部就班,不難做到,誰料她卻一變又變,他攏了攏袖子,袖中放着母親寫來的信。

他去年沒考上舉人,又要耽擱三年,母親打算替他在鎮上尋個妻子,并催他回去,可他怎麽能同意?他不願去經商,然而家裏捉襟見肘,他還有弟弟,妹妹要養活,他從生下來就背了這麽重的負擔!

可這些侯府的少爺呢,裴應鴻,裴應麟只消考個秀才,便能謀得職務了,他們天生比誰都容易。

孟桢露出諷刺的笑容,把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銀票拿出來看了看,又放回袖中。

杏榜四月十五放出來,今天一大早大家都在議論那些中榜的學子,裴玉嬌不用去問也知道,殿試的三鼎甲是誰。

她坐着給竹苓梳頭發,澤蘭喋喋不休:“姑娘,你知道嗎?沈公子是狀元呢,還有那徐公子,也是探花!果然瞧着就不一般,姑娘,沈家與咱們交好,姑娘是不是也要去恭賀的,還有徐家……”

裴玉嬌當然想去沈家,只不過今天還是佛吉祥日,祖母一早說了要帶她去進香還願,這願當然是因她腦筋好使了。二來,前些日子冷,祖母不便去寺廟,如今春暖花開,她老人家也想出去走走。

沒有理會澤蘭的話,等梳妝好,裴玉嬌去了上房,太夫人正吩咐管事:“……準備些賀禮,明兒給沈家,徐家送去。”

裴玉嬌脫口而出:“祖母,怎麽還送去徐家呢!”

卻是馬氏回的:“怎麽咋咋呼呼的,徐家不是與沈家交好嗎,難不成只送一家?別說,徐公子與應鴻,應麟還頗是相投,上回救人,也有他的份,當然要送了。”

裴玉嬌蒙了蒙,想不出別的話來反駁。

眼見時辰差不多,除了馬氏外,別的女眷都去坐馬車前往明光寺,當然,公子哥兒也去,包括孟桢。這日人是極多的,裴家馬車出來,只見城門口擠得滿滿,好一會兒才通暢了。

到得廟裏,幾人上了香,裴玉嬌有心思了,向菩薩默默求了許久才出來,裴玉畫打趣:“可是為招個好贅婿呀?”

她對此覺得極為好笑,心裏只認為裴玉嬌什麽都不懂,才胡說八道,當然不知道她是真的要招婿,也不等她回答,又道:“去前頭走走吧,這明光寺現在可漂亮,山上野花都開了,不似園子裏種的規規矩矩,很有趣味!”

“祖母呢?”裴玉嬌問。

“要去獻經卷呢,又有幾位老夫人在那裏,碰到了定是要說半天的話,所以叫咱們自個兒玩,那邊有好些姑娘呢。”

姐妹三個便往前去了。

果然姑娘們都在,一個個觀山看塔,興致好的,還帶了紙筆對着畫畫呢,或三或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熱鬧無比。

司徒修站在不遠處,眼睛望着山,心裏想着贅婿的事兒,也不知她小腦瓜裏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生出這種主意,還是在他送了點心之後。

可她不是喜歡吃嗎,沈夢容送的點心,她不小心壓壞了那麽不舍得,他送她這麽多足夠了吧?哪一樣不可口,都是禦廚的手藝。

照理她該喜歡的,可怎麽就突然想招婿了?變着法子跟他作對不成?

今日非得問問不可!

山腰的風吹動他一身華袍。

馬毅這時急匆匆過來,輕聲道:“恐怕很難有機會見到裴大姑娘,王爺,那邊太多人了。”

司徒修唔了聲,思索下問:“她可吃了東西?”

馬毅一怔,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回道:“應是吃了,今日人多,廟裏準備了好些吃食,明光寺的點心很不錯。”

吃了點心就得喝水。

司徒修道:“走,換個地方。”

馬毅跟着去一看,半響合不攏嘴,暗道你一個王爺守在茅廁邊也太不像話了吧!他只能慶幸沒人看見,不然傳出來,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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