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何蠻綠沒想到這麽快就會看到彭安,還是在兩個小時後的醫院。

彭安像個死狗一樣躺在床上,臉腫得像頭豬,右胳膊粉碎性骨折,那只推過何蠻綠的右手直接慘不忍睹,畫面血腥得有些不宜觀賞。

周青山告訴她,是燕英下的手。

不過彭安并沒有報警。

雖然燕英已經離開的燕家,但光周家這邊施加的壓力就已經吓到他了。

以前彭安只以為燕英就是個喜歡何蠻綠的普通同學,除了有張好臉蛋外就什麽都沒了,萬萬沒想到他會與燕家有關系,雖然現在已經沒關系了,但周家獨生子和他關系那麽好……

挨打的時候想了無數個報複方法,最後想來想去,只有三個字——惹不起。

從前最擅長用家底為非作歹的人終于遭到了反噬。

他知道,自己要是跟對方硬扛,吃虧的準是自己,還不如認一頓打。

……

何蠻綠知道燕英的做法時也沒有太奇怪。

她這事兒報警對方并不會受到太大的懲罰,畢竟也可以用失手意外來算,賠錢道歉認錯基本就沒事了。

所以燕英第一時間就用了拳頭解決。

至于彭安,他先前雖然也做過不少惡心事,但大抵也是些弄大了在校女生的肚子、騙一些女生上床,雖然道德敗壞,但大多情況也的确不是強迫,還沒到犯法的地步。

上一世,他是在何蠻綠辍學後的兩三年裏,因為嘗到了有關系庇佑的甜味,才變得無法無天。

有次在外面玩時看上了個女高中生,追求不成,直接用了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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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家境窮困,加上彭家的刻意施壓,女孩父母丢了工作,其中一個被氣得生了重病,最後彭安只被刑拘幾日就出來了,還被說成什麽兩廂情願,是她想扒上彭家不成結果訛人……

那個女孩最後跳樓自殺了。

後來何蠻綠還是從金晖口中聽的這件事,對方特意告訴何蠻綠,讓她別聽自己爸媽的,說就算是兩廂情願把人逼死又是什麽好東西……

何蠻綠當時說:“那女孩好可憐……”

金晖:“什麽?”

“都死了,還要被人說成與那個人渣兩廂情願。”

可惜的事,上一世,彭安的報應來得太晚了。

……

何蠻綠自然不會放過彭安,這不僅僅是上一世的仇。

不過她暫時并不會做什麽多餘的事,彭安的劣根性基本是改不了的。

等待時機,不打草驚蛇,然後一擊致命,才是她要的效果。

目前,何蠻綠根本沒時間去管那個垃圾。

她呆呆地看着門口僵着身子的燕英。

把人打成那樣,他自己也不是完好無損的,臉上幾處淤青,緊握的拳頭破了皮,沾着不少幹涸的血跡。

一旁的陳亭早被剛剛看到的一切吓傻了,卻重點歪得和黑皮白雪談論起燕英的武力值問題,叽叽喳喳的,被進來的周青山表情沉重地揪走了。

黑皮白雪看着病房這倆人,忽然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也連忙跟出去了。

……

病房內,何蠻綠先開了口:“你疼不疼?”

少年本來握成拳的手一動,忽然就松開了,定定看着她,目光熾熱。

沒有問他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解決,沒有責怪,也沒有客套的感謝,只是問他疼不疼。

燕英幾步走過去,似乎努力在克制什麽,才沒有讓自己在她面前失态。

他的聲音很低,卻格外有力:“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這麽饒了他。”

“先不說那些。”何蠻綠忍着心頭湧動的情緒,一把拉住他的手,上面的傷口讓她覺得非常礙眼,“為什麽不先處理下傷口?醫生……”

“這兒有藥!”本來緊閉的門突然被打開,陳亭拿着藥和紗布沖進來,放在何蠻綠床邊時又有些遲疑,“你現在着狀态……自己能做好嗎?”

“……”

陳亭看他們都不說話,做賊心虛:“啊啊!我剛剛沒有偷聽你們講話!藥放這兒了我就走了!”

溜出去關門的時候,還在門縫偷偷瞄了下,不過很快又被過來的周青山拽走了,順道用力地把門關好。

她聽到周青山在門外低聲說:“別胡鬧了,讓他們兩個先好好聊聊吧。”

……

何蠻綠拿起紗布和藥水,用心地給燕英包紮起來。

兩人誰都沒說話。

直到把最後一個傷口也輕輕地塗上藥後,何蠻綠才感受到燕英的變化。

他緊緊地拽住她的手腕,絲毫不願松動。

何蠻綠擡起頭。

他抿了抿唇,說:“昨天是燕家的人來找我,他們不想我和他們出現在同一個城市,想要送我出國……”

“你不會去的,”何蠻綠只是頓了頓,接着又笑了,雖然前世她也沒弄清楚對方複雜的家世關系,但這些并不重要,“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會任他們擺布,除非你真的想要出國……”

“我才不想!”他忽然咬牙道,“我那天不該去的,如果沒有去,你就不會……”

“別,不是你的錯!”何蠻綠用力将他的手反握住,在對方微詫的目光下,力道越收越緊,“以後我會努力保護好自己,你也是。”

就那麽一瞬間,就像是個受寵若驚的孩子,少年半天沒回過神。

何蠻綠心裏泛酸,她要是沒有遺失那段記憶,在重生的一開始就一定會找上他,一定不會讓他喜歡得那麽辛苦,一定要把錯過的那幾年全部補上……

不,其實就算遺失了所有關于前世的一切,早晚,她還是會喜歡上他的!

原本還可以抑制的感情忽然全部湧了出來。

幾乎是憑着一股沖動,何蠻綠猛地支起上半身将少年一把抱住。

上一世無法碰觸的痛苦歷歷在目,此時此刻的溫暖觸感讓她下意識就紅了眼睛。

對方從一開始的慌促反應了過來,很快伸手将她也僅僅抱住。

他的聲音幾乎有些顫抖:“何蠻綠……你知道你在抱着誰嗎?”

“燕英,”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竟鼓勵似地蹭了蹭他,“你不知道,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但你現在一定要知道,我喜歡你,非常喜歡!”

沉默。

繼續沉默。

他屏住呼吸:“……你說什麽?”

窗外忽然出現了模糊的白點,不一會兒,外面不停有人喊着下雪了。

有寒氣從未關緊的窗戶縫隙偷偷潛入。

可室內的人卻絲毫不覺得會多出半分的冷。

僅僅因為某個人,這便成了最暖的冬季。

“我喜歡你,燕英,我永遠喜歡你。”

就像你上一世最後說的那句話。

我永遠喜歡你。

我永遠愛你。

不過在永遠之前吧,我會在這一世,先牢牢抓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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