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小七娘在畫舫上見過重錦,鑒于自己的矜持和自傲,小七娘并沒有上前主動和重錦打招呼,對重錦的印象也和大多數人一樣,一個病弱存在感較弱的小孩子,沒有什麽拿得出的才藝,足不出戶,不知道什麽就夭折的孩子實在沒有讓她過多注意的必要。

即便地位尊貴些,那有些什麽關系。

小七娘一向以自己的家族為傲,偷偷說句大不敬的話,在一百年前,不要說一個郡主,就是公主對她也要客客氣氣的,即便現在不比往日了,一個不怎麽受寵的郡主讓她另眼相看還差點。

小七娘本來還矜持的等着曦和郡主和她打個招呼,誰知道從頭到尾,曦和郡主根本沒注意這件事,小七娘心裏就有些不高興了,到底是沒人仔細教導過規矩,這次小八娘來赴宴的時候故意晚了好些時辰,小七娘嘴上說了小八娘幾句,心裏倒是真的沒怎麽往心裏去。

而現在鬧大了,重錦站着看過來的時候,小七娘竟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清過這位曦和郡主,平緩的表情一如當初在畫舫上一般,眼睛黑的不可思議,皮膚屬于病态的蒼白,黑白的映襯之下竟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小七娘恍然的發現,原來這位曦和郡主的五官相當的精致。

而重錦就這麽慢條斯理的站起來,下面是十一把閃爍着寒光的青鋒劍,重錦微笑的看着小八娘,“你打擾了我的宴會,我很不高興。”

小八娘不知道為什麽臉一白,卻還是強撐着不肯認輸,抖着聲音道,“擺架子誰不會啊!”

這次不用重錦吩咐,止戈手裏的長劍揮了下,硬木的桌子就被這把已經打磨的相當鋒利的長劍攔腰折斷,上面還剩餘的餐盤嘩啦一聲落了一地,小八娘猛的往後退了一步,小臉一點點的變的煞白。

重錦嘆道,“這是我第一次舉辦宴會,讓人攪和了,我很不高興。”

這是她第二次重複她很不高興了,夏至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重錦在舉辦之初确實是在宴會上找個借口試探一下韓家,但是被動的讓人把宴會攪的一團糟,面子被掃在地上,這就讓她很不高興了。

重錦,“剛剛我恍惚的聽你一口一個教養,一口一個禮儀,但是在宴會上遲到半個時辰,韓家的教養和禮儀不過爾爾。”

重錦一口氣把韓家全都帶了過去,不但小八娘,小七娘和小五娘小六娘的臉都變了,小七娘硬邦邦的開口,“郡主這是何意?今日的事情确實小妹的過錯,郡主張口就帶上我們韓家,恕我無法茍同,我韓家上可追溯到大漢時期,共有兩百餘族人曾在朝中任職……”

重錦輕蔑的看着她,“再多的榮耀,也不過是過去,沉湎在過去的輝煌裏等待的永遠是死亡,我不是想聽你背你家的家族史。”

重錦此話一出,方大娘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一旁噤若寒蟬的人不少人也露出了怒容。

小七娘的氣的喘不過來氣,死死的瞪着重錦,重錦卻是恍然未覺,“我是郡主,這裏是祁王府,你們在我眼前在我的地方不把我放在眼裏,你覺得我為什麽要放過你們。”

方大娘不想把事情鬧大,上前了一小步,小心的叫了聲“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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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九娘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好像這個曦和郡主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好說話,悄悄的往後退了一步,小七娘臉色鐵青,“我們并沒有不把郡主看在……”眼裏。

重錦輕笑了一聲,聲音裏卻是找不到任何的笑意,“我就坐在這裏,你們問都沒問過我一聲就随意的争執打鬧,還擅自拿走了我桌上的東西,其間從來沒有請示過我一句,這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裏算什麽?”

“換句話說,若是我阿翁在這裏,你們敢這樣麽?”

她阿翁是當今的聖人,萬人之上的皇帝,誰敢在他面前放肆?不要說這麽打鬧,就是每一句話都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小七娘讷讷的想,這怎麽能比?

怎麽不能比?!

在重錦看來,這就是她地位權威全都不夠的表現,不說聖人了,就是刺史坐在這裏,她們也敢這樣?

不論到了哪裏,這一套的規矩都是适用的。

重錦笑着總結,“還是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裏,若是今日我就把這件事放過了,想必日後你們更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把事情扼殺在最初。”

方大娘聽出了重錦的話中的肅殺,只覺得腿有點軟,情不自禁的就小聲了些,“郡主,小懲大誡确實不錯,是不想先讓人把劍拿下去,刀劍無眼,萬一傷到誰就不好了。”

重錦看向小八娘,“沒關系,不要說就是我傷了誰,就是我真的殺了誰,誰又敢讓我賠命?”

下面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尤其是小八娘,重錦擡步往下走,“退一萬步講,萬一阿翁真的讓我賠命,我這身體你們也知道,可能也活不到多久了,在死之前,讓你們陪我一起整下去想想也不錯。”

重錦說着突然擡頭看了下外面,萬裏無雲,天空是一種清透的藍色,綿延的青山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重錦的表情突然間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種毛骨悚然的平靜,“所以,全殺光也沒有什麽關系。”

這句話壓的很低,只有止戈方大娘聽到了,止戈臉上的表情動都沒動一下,方大娘勉強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方大娘剛剛直覺,重錦這句話完全是認真的,不是随意的說說而已。

幸好,這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只是一瞬間,轉眼間,臉上又多了一層冷漠的笑意,“算了,這樣太沒意思了。”

重錦看向小八娘,有趣的道,“你怕麽?”

小八娘想冷笑兩下,只可惜她現在身體抖的厲害,喉嚨裏面像塞了棉花,一點也發不出聲音,臉皮抖了兩下。

重錦嘆道,“看來是怕了。”

小八娘只覺得要抓狂,你到底想做什麽你直接說好了,小八娘害怕的厲害也不覺得重錦會真的殺掉她,這麽一直慢條斯理的折磨着她的神經,小八娘才覺得無法忍受。

重錦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做個怎麽樣的懲罰才好,緊接着柔聲道,“這樣吧,你在這裏跪上三個時辰,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小八娘臉都綠了,“不可能!”

她阿爹都沒讓她跪過祠堂,她算什麽東西!

重錦,“止戈。”

止戈眼睛眨都沒眨的上前一步,擡腳就踢向小八娘的腿彎,止戈這些日子一直習武,身體有開始發育,力氣自然比較大,小八娘一個踉跄,撲通一聲跪到了結實的青石板上,小八娘立刻慘叫一聲,捂着膝蓋就要站起來,止戈就直接按住她的肩膀,長劍遞到她脖頸上,鋒利的劍鋒緊緊的貼着她的脖頸,森冷的寒氣讓她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小八娘的慘叫就生生的憋在了喉嚨了,呼吸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

止戈聲音一如相貌般出色,還沒開始變聲期的聲音帶着孩童的清脆,“不要動哦,不然割破了,喊大夫也沒用了。”

小八娘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眼淚刷的掉了下來,想要轉頭向小七娘求救,礙于脖子上的長劍又不敢轉身,只有眼淚噗噗的掉。

小七娘懵了半天,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咬牙的看向重錦,“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郭九娘也早就被吓住了,聽小八娘剛剛那一聲就知道這一下子真的摔的不輕,想想這件事她也有份,郭九娘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炸了,這個時候難得的想別人都看不到自己就好了。

重錦卻在這個時候含笑的看向她,唇角彎彎,從容優雅,眼睛裏漆黑的看不清楚任何的情緒,郭九娘就覺得重錦是在說,你什麽時候過來受罰?

郭九娘只覺得每一秒都那麽的煎熬,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持劍這麽久,那群握劍的孩子居然手抖都沒抖一下,還是那麽的平穩,稚氣的臉上有種似曾相識的平靜無波。

郭九娘硬着頭皮上前一步,“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躲在一群人身邊的方三娘猛的沖過來,臉色蒼白,聲音也有點不穩,不過好歹把意思表達了出來,“郡主娘娘,九娘不是故意的,我、我替她下跪好不好?”

郭九娘這個時候難得的對方三娘有點好印象了,她根本不想跪!包含期待的看向重錦。

方大娘卻是臉色一變,這事本來沒她們的事情,方三娘偏偏要上來犯傻,方大娘惡狠狠的瞪了方三娘一眼,方三娘裝作沒看到一樣移開視線,可憐巴巴的看向重錦。

重錦笑了笑,郭九娘的猛然升起一抹希望,重錦卻極為殘忍的把稀薄的希望給打碎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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