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淩峰的脾氣(1)

方重的确是一個好警官,是他幫着江淩峰聯系了殡儀館,在一個悼念廳設下了靈堂,舉行三天的追悼,然後火化。

在三天的追悼裏,馮玉晴當然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但是孫世偉與陳興在來過一趟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這一點兒,讓江淩峰很郁悶,他的臉上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在這樣的時候,他真的很需要朋友,他也相信,如果是孫世偉與陳興出了這樣的事,他是會一直陪着的,但他原諒了他們,也許是他們害怕靈堂這樣的地方,朋友,是應該互相理解的。

在第二天,江淩峰的大伯江家良與舅舅鄭飛就趕到了,幫着他料理後事,但是沒想到的是,很少有人前來悼念。

江淩峰知道父母雖然常年天南地北的奔波,但在C市還是有一些朋友的,從小到大也帶着江淩峰認識了不少,但這些人幾乎都沒有來,他們絕不會不知道這事,因為江家夫婦在C市也算是名流,自從發生慘案之後,這兩天各種媒體都在醒目的位置報導了,整個市裏把此事也傳得沸沸揚揚,甚至說怨鬼追魂的也有,不知道的人只怕是很少,“人情如紙,人走茶涼”這樣的念頭也第一次浮現在了江淩峰的腦中。

不過讓江淩峰欣慰的是,在第三天的上午,悼念廳裏來了一些人,卻是父母公司的一些員工。

過去公司本來是在C市的,但随着父母的公司外貿生意越做越大,就轉移到了深圳,而由于C市的城市環境很潔淨美麗,非常适宜居家,再三上江淩峰又不願意離開孫世偉和陳興這樣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父母就沒有強行讓他搬去,這些年來,江淩峰去過一次父母的公司,那是一整層的寫字樓,布置得氣派豪華,至少有一百多名員工,父母特別讓他見過一個五十來歲,叫李躍然的人,說是公司的副總經理,還說他對外貿生意非常有經驗,要江淩峰大學畢業後到公司來跟着他學。

來的就是李躍然,另外還有十來名父母過去的老員工,對于老板的死,人人都在流淚,這一點兒讓江淩峰很是欣慰,至少證明父母生前是仁慈的,并沒有苛刻員工。

但與李躍然等人的談話卻讓江淩峰有些愧意與憤怒,父母的公司已經被查封,員工們的工資還有三個月沒有發,但大家都沒有怨意,而且同情着公司這次的被騙,都說如果這次生意順利,公司是完全可以翻身化解危機的,沒想到會栽在曾經有多次合作的英國人威爾遜的手中,現在雖然報了案,但由于對方在國外,要破獲只怕難如登天。

大家默默的在靈堂給江氏夫婦守最後一晚靈,墓地是大伯與舅舅去安排的,就等着明天火化下葬。

到了晚上十點的時候,江淩峰正在給父母燒紙,卻見到一個四十來歲,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江淩峰不認識這人,但見他很是奇怪,望着父親的遺像看了很久,正要上前詢問,卻被旁邊的李躍然一把拉住,低聲道:“淩峰,別去,這個人叫趙志海,是你爸生前一個很不錯的朋友,這次你爸做生意在他那裏借了一大筆錢,生意被騙,這錢自然就還不出了,他來只怕沒什麽好意,你還是避着。”

正說着,卻見那趙志海忽然指着父親的遺像大罵了起來,道:“江漢啊江漢,我過去真是瞎了眼,相信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想盡了辦法,借了那麽多錢給你,現在卻血本無歸,我的公司也快支撐不下去了,你倒好,跑去陰間躲債了,你這個死鬼,還我錢來,還我錢來。”

他一邊罵着,喉嚨一動,竟吐了一口濃痰出來,正好射在江漢的遺像之上,然後轉身就走。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道:“姓趙的,你給我站住。”

趙志海回過頭來,卻見身後站着一個中等身材,面目英俊,臂上戴着青紗的年輕人,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是江淩峰,我聽你那個死鬼老爸提起過你,怎麽,我吐了痰,你很不服氣,是不是。”

此刻,江淩峰的大伯江家良和舅舅鄭飛,還有李躍然都趕緊過來,攔在了江淩峰的前面,都道:“淩峰,算了,別多事。”而馮玉晴也道:“淩峰,讓他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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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淩峰的臉本來沒有表情,但在這時,忽然大聲吼了起來:“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

這聲音極大極大,在整個靈堂回蕩,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外表白淨儒雅的年輕人會有這麽大的脾氣,會發出這麽大的聲音。

攔在江淩峰面前的幾個大人也從來沒看到江淩峰有這樣大的反應,心中都被這驀然間發出的聲音駭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避在一邊。

那趙志海眼神也閃了閃,但仍冷冷道:“江淩峰,你想做什麽?”

江淩峰的臉色出現了可怕的平靜,上前幾步,走到了趙志海的面前道:“姓趙的,馬上去把你的臭痰擦幹淨,然後跪在地上給我父母磕三個響頭道歉。”

趙志海一愣,跟着就哈哈大笑起來道:“就憑你,就憑你讓我下跪磕頭,小子,你還是多吃幾天幹飯吧,我要是不磕,你能把我怎麽樣?”

江淩峰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的表情,卻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讓你走出這個靈堂,不信,你可以試試。”

趙志海有一米八左右,又有着中年男人的成熟結實,面對着這個二十來歲,比自己矮一個頭頂,身材看起來并不彪悍的年輕人,本來還在冷笑,但忽然瞥到他眼中閃出的光芒,一種死一般的,無畏無懼的光芒,那笑意就凝固了,但也不願向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示弱,便和他對峙起來。

就在這時,江淩峰的舅舅鄭飛又走了上來,拉住他道:“淩峰,聽舅舅的好不好,不要再鬧事了。”

話音一落,江淩峰忽然又像獅子一樣暴發了,猛的伸手指着父親的遺像道:“鬧事?那是我爸,沒有人可以對他不敬,誰要是來勸我,我誰都不認。”

實在沒想到從小有着良好教養,對人向來彬彬有禮的江淩峰會這麽倔,鄭飛的嘴唇都氣得顫抖起來,道:“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怎麽這樣橫,怎麽這樣橫,連舅舅的話都不聽了。”

他說着這話,卻無可奈何的走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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