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垂死

? 混郅敦那一箭僅僅是擦傷,但在回去的路上喬卻徹底病倒了,更糟糕的病情十分兇猛竟像是要人命的态勢。幾年以來喬風裏來雨裏去,雪山、草原等等地方都不是喬這種嬌小姐應該去的地方,長久以來積累的病根終于在此時爆發了。

為了穩定軍心和不示弱于敵,喬并沒有公開自己病重的消息,并且在路過邊境的無名鎮時,喬也拒絕了讓軍隊紮營以便于自己休息的建議,而是一意孤行要回到紅堡。她只是說:“後方空虛,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盡快進行下一場戰争,沒這麽多的時間讓我來休息了。”

沒有辦法,布狗只好讓喬拖着病軀繼續行軍,好在這裏已經是索爾伯裏的地界,接下來的行軍要快上很多。等回到紅堡安定下來之後,想必一切就會好轉。

“咳咳!咳咳!”一路上喬不停地咳嗽,而且咳得越來越厲害,随軍醫生束手無策,只能說是風寒,等待自愈即可。

但大家都知道風寒是會死人的。

布狗憂心忡忡,找來同樣憂心忡忡的弗瑞商讨辦法,卻也毫無進展。弗瑞在闖蕩江湖時倒是認識一些頗有神醫之名的人,可那是在萬裏之遙的東方,遠水解不了近渴。

當大軍将要抵擋紅堡之前,喬已是燒的意識模糊,米食不進滴水不沾,俨然是将死之人。但一進入紅堡,喬的精神卻好了許多,她要來了豐盛的飯菜又泡了一個澡,随後躺在病榻上的喬坐起身來,吩咐利娅叫來布狗弗瑞和提奧。

招來最核心的三人,是為了說出她的遺言。

“我就要死了。”喬略帶哀傷地說出這句話,三人鼻頭都是猛然一酸,他們內心一廂情願地以為是病情好轉,但心中另一個聲音告訴他們,喬恐怕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

“你已經好了!”布狗的聲音強硬而有些惱怒。

喬搖搖頭,自顧自繼續說道:“我想活,但我就要死了,可惜啊,我還有那麽多事情沒去做呢。”

喬伸出手安慰了已在啜泣的弗瑞,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兩人,“我死之後,你們就按上面寫的計劃行事,先不要公布我的死訊,繼續逼迫玫瑰藤蔓要塞和堕馬城方面,讓他們提前宣布回歸銀血。”

“我說你不會死!你的病已經好了!”布狗幾乎是吼了出來。

喬的精神顯得很好,她滔滔不絕地将自己的計劃與理想和盤托出,再三叮囑三人一定要替自己完成。一切講完之後已經是深夜了,此時喬終于是露出了疲态,她迅速地衰敗了下去。

“下去吧,讓我休息一會兒,但不要離我太遠,我可能随時會叫來你們,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利娅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照顧喬,而布狗等三人也并未走遠,他們就坐在房間外的地板上,等待着那絕望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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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喬,是吧?”癱坐在地毫無形象的弗瑞打破了沉默,“我亂了,這,這是不需要問的。”

雙目布滿血絲且胡子拉碴的布狗看了弗瑞一眼,嗓子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跟我并沒有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身份約束了你,你把喬作為主人來侍奉。而我不同,我喜歡喬,我來這裏只為了她一個人。”弗瑞搖了搖頭,苦笑着嘆了口氣。

“可我現在後悔了!我當初就應該直接搶走她!我應該用盡一切手段把她留在東方,處于我的庇護之下,我會給她最好的生活!錦衣玉食無憂無慮,那才是應該屬于她的生活。而我選擇了跟随她,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我們為她的事業并肩在一起,殺敵,奪城,自以為自己是在幫助她!但,我現在懂了,其實我們都害了她。”說到這裏,弗瑞終于是抑制不住情緒,他雙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劍鞘,手很快被劍鞘上鋒利的雕花刺破流血,喉嚨裏發出了痛苦的嗚咽,“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殺掉你們所有人!囚禁她!憂郁的籠中鳥也好過如今這樣!”

布狗起身來到弗瑞的面前,他扶起了地板上痛苦的男人,并制止了他的自殘行為,沙啞的聲音随之響起:“我不那麽認為,我也不會後悔,永不後悔!為了公爵的事業而戰,是我的榮幸和使命。為了喬和她的理想,我願意去消滅一切敵人,即使是你。倘若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麽做了,我也會消滅你。因為你阻礙了她的前進!讓她像一名普通的貴族小姐那樣安逸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阻止她的理想無異于折斷她的翅膀。而我,寧願讓她飛向輝煌,最起碼我們曾經努力過。”布狗逼視着弗瑞的雙眼,“即使最後的結局是死亡也不改變。我不後悔,我相信她也不會後悔!”

這是弗瑞認識布狗以來,第一次見他說這麽多話,但弗瑞沒有心思去品味這段話,他沒有表示什麽,只是呆呆看着門,心裏想着房間裏的人兒。

一直默默祈禱的提奧也站起來說道:“是的,我們不會後悔,即使發生了不幸,公爵的事業也不會終止。我們将成為繼業者,直到沾血劍的旗幟重新飄揚在索爾伯裏的每一個角落。你不是索爾伯裏人,你不會明白這件事對我們的意義,我們這一代人,注定要和這片土地在一起,生死不移。”

第二天黎明,喬自感大限将至,她趁着自己意識尚屬清醒,召來了三人。

“我原本……是……想要嫁人的,但如今,恐怕是來不及了。真遺憾呢,到死……直到死,我還沒有過男人呢。”喬是很不願意死的,她覺得自己的命太苦了,剛剛長大了,還沒來得及在首都貴族中選一個金龜婿就遭遇了國家的滅亡。流亡之後苦心孤詣多年想要奪回自家的土地,可事業剛剛進行了一小半,卻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弗……弗瑞。”

弗瑞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他坐在了床邊,執起喬的手:“我在。”

“我記得……你說過,東方,在東方,有冥婚這種東西,是嗎?”

“有,有的。”

“咳咳!銀血家需要一個繼承人!在我死後,請把我葬在家族墓地裏,然後為我安排一場冥婚。男方必須入贅進銀血家,然後替我,咳咳!替我去守護索爾伯裏。”

“替我……替我去安排吧,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如果你們不願意,這個人選範圍可以擴大,只要他對銀血忠誠,對索爾伯裏足夠……咳咳……足夠的愛。你們可以架空他,反正只是借用銀血的名號而已,我不想讓沾血劍的旗幟,在我的手中消亡……”

勉強交代了後事,喬幾乎已經沒有了意識,她平靜地躺在床上,晶瑩的眼淚從緊閉的雙眼中滑落。

幾個男人沉默着離開,只留下侍女利娅,她将會守着這裏,伴喬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沒有過去多久,卧室的門被撞開,布狗等三人簇擁着一老一少兩人進入了卧室。利娅一看這一老一少的人選,頓時怒火攻心,從來都是低眉順眼的她第一次對這些騎士老爺們發了火。

“你!你們!大人她還在呢!你們就這樣羞辱她!我真是瞎了眼,還以為你們是好人!”利娅傷心地鋪在喬的錦被上哭泣着,“小姐!大人!您快醒醒吧!看看你的這些忠實的部下吧,看看他們挑選的人選吧!”

布狗和弗瑞對視一眼,點點頭。

“動手吧,最後一搏了。”

小結巴對一旁的老野人說了一句,老野人接過布狗遞過來的兩把匕首,撒上酒,然後再燭火上炙烤了一番。

看到老野人手持利刃走向喬,利娅驚慌不已:“你們要做什麽?要造反了嗎?你們休想……”

提奧把激動的利娅帶離了喬的身邊,勸慰她這是為喬做治療。

“治療?什麽治療?你們這是謀殺!”利娅仍是瘋狂掙紮着,她看到此時老野人已經割開了喬的右手手臂。

“放血。”

治療緊張地進行着,老野人先是割開了喬的右手臂,同時又劃開了喬的左手臂皮膚,病态的慘白皮膚上鮮血開始淋漓,一道血流沿着匕首上的血槽源源不斷地流出,地毯漸漸被染成了血色。

空氣中彌漫着鮮血的味道,衆人都緊張等待着轉機,這放血的過程持續了約十分鐘,喬此時幾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老野人咕叽了幾句,然後結巴小山民告訴衆人說第二階段可以開始了。

根據之前的讨論結果,布狗割開了自己的手臂,一直在念叨不停的老野人從懷中掏出一個污濁不堪的雪豹筋管,一頭刺入布狗割開的那道口子,另一頭則刺入了喬的左手傷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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