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府菊宴

鳶華宮是淑妃秦瑤所居的寝宮，秦瑤今年三十多，卻保養得極好，今年宮裏新來的佳麗不少，小女兒有小女兒的嬌俏，但獨獨淑妃的風情萬種才是這宮裏長盛不衰的一抹豔色，入宮二十年，秦瑤什麽樣的風風雨雨沒見過，這鳶華宮，永遠是皇宮裏最尊貴的地方，就算是皇後……皇帝也不過遵從禮制，每逢初一十五才宿在皇後寝宮裏罷了，這鳶華宮俨然比皇後的寝宮還要招人待見一些。

若說皇帝寵愛淑妃，有五成是因為淑妃的娘家，那另外五成，這純粹是因為淑妃的國色天香，他們秦家的女人，歷年來沒有一個不是這般豔麗絕倫的，若說最讓人難以忘懷的，要屬當今信陽王秦朗越的母親，即當今淑妃的祖母，她在世的時候，那才叫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美豔如淑妃，也僅承襲了其祖母的十分之一罷了。

這鳶華宮種滿了海棠，雖然已經過了花期，但餘香仍在，恰恰又迎來了它的果期。這西府海棠每到春夏之交，迎風峭立，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到了花開的時候，更是花姿潇灑，花開似錦，形成“玉棠富貴”的意境，很是好看，自古以來就是雅俗共賞的名花，且還得了個花中貴妃之稱，這宮裏人人都說，這海棠是花中貴妃，他們淑妃娘娘，不是貴妃，勝似貴妃。

秦瑤此刻正站在一樽汝窯美人觚跟前，裏頭插着時鮮花卉，被秦瑤修剪得更多了幾分貴氣，身旁侍候的玉蕊贊美道：“娘娘真是手巧，這花兒經過娘娘的手，都沾染了幾分尊貴了。”

淑妃秦瑤卻是皮笑肉不笑，她看起來仍是專心致志地修剪着那花卉，嘴角卻含了幾分幽怨：“曾經是貴氣。”

玉蕊知道娘娘是為了聖上給十三殿下賜了府的事不開心，這賜了府，外人看了是好事，但秦瑤自個兒心裏卻明白得很，從前還能争上一争，現如今，信陽王府風頭太盛，皇帝前腳知道了信陽王府老祖宗醒來的事，唯恐民心受輿論引導，都說十三殿下是有天子命，秦家老祖宗睡了六十年還能醒來，便是這個祥兆。

皇帝回宮後，後腳便給十三殿下賜了府，明面上看，皇帝是看重她秦家，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給十三的好處，可這滿朝上下誰不知道，皇帝此舉……擺明了是告訴大家，十三殿下無緣儲君之位，先是賜了府邸，往後便是封王，充其量也只能當到個王臣。

這老祖宗……卻是她母子的災星！

秦瑤郁氣難消，手上的剪子忽然一偏，将正中間開得最顯眼的那株花給斷了頭，秦瑤微微皺眉，不耐地丢下了剪子，玉蕊忙遞上巾布給她擦手，秦瑤問了句：“今日十三殿下沒來本宮這兒？”

玉蕊猶豫了下，才道：“十三殿下去看他的新府落成了，今兒一早來給娘娘請安時，見娘娘未起，就不許我們打擾了。十三殿下看上去……心情極好。”

一早就樂滋滋地去看自己的新府了……秦瑤忍不住又皺眉，随即是嘆息，這個不知所謂的蠢貨！

玉蕊見秦瑤心情不佳，便輕聲寬慰道：“娘娘不必煩心，其實，聖上給十三殿下賜府，也不是壞事。前一陣子因為護國公府容老太太病逝，聽說容王爺、王妃和世子都入了京，十三殿下新府落成，府裏菊花開得正好，不妨就在殿下的新府邸裏舉辦個賞菊宴會，屆時也送張帖子去容王爺那，邀請王爺、王妃和世子共賞菊花……”

北方容王府比起淑妃秦瑤的娘家信陽王府還要尊貴上幾分，容王爺的父親和先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容王爺和當今聖上的關系自然也是親厚，若是十三殿下能借此和容王府的人交好，那不愁聖上不對十三殿下更看重幾分。

畢竟外戚風頭太盛是個禍害，可容王府一向雄踞北方，從不與京中任何一位皇子交好，如若十三能和容王府的人有交情，那便是十三的本事。

秦瑤點了點頭，卻決口不提方才玉蕊說的宴請容王與王妃、世子的事，只贊揚玉蕊提的辦場新府賞菊宴的主意：“你這丫頭，倒是提醒了本宮。自己的兒子搬了新府，便是成家了，本宮這個做娘親的，總要為兒子做些什麽才是。賞菊宴便邀請京城各府的小姐和夫人一同來參加，若是我兒在宴上能成就一段姻緣，早日成婚，性子便也安定一些。成了家……自然就要立業了。”

玉蕊聽明白了秦瑤話中的意思，忙笑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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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不忙。”秦瑤攔住了玉蕊，笑呵呵道：“最近傳出消息，聽說容王入京的時候，帶了份聘書去信陽王府，說是兩家之間早有婚約，世子至今未成家，這聘書便是為世子下的，可有此事？”

玉蕊答道：“确有其事，只是……”

這事若是個好事，眼下淑妃娘娘這早該被賀喜的人踏破門檻了，誰不知道那容王世子的事？容王世子今年已過弱冠之年，卻還未成家，那是因為世子根本碰不得！碰了就要死！人們都說，世子那是災星下了凡，就是容王爺自己，不也是打小連自己的兒子抱也不曾抱過一次嗎？之前那個文大學士府的文小姐，不也是這麽死的？還沒過門呢就死了，誰還敢把女兒嫁給世子？

現在好了，容王爺自己把聘書送到了信陽王府，還說這婚約是早年就定下的，信陽王府就是想推也推不得。

玉蕊唯恐淑妃娘娘為了此事不悅，戰戰兢兢不敢多說，卻見淑妃眉目一綻，竟是笑了，那笑容愉悅，心情是真真切切的好，沒半分勉強：“既然我們秦家與容王府遲早都是一家人，十三殿下的新府賞菊宴，自然不能落了未來親家。玉蕊，容王府的帖子，你務必親自去送。”

玉蕊俯首稱是，便聽得淑妃漫不經心地追問了句：“容王府的人，可有說看中了我秦家哪位小姐？”

玉蕊有些為難：“這……倒不曾聽說。容王府的人只把聘書下來了，卻沒有指明世子将娶哪位小姐過府。”

“哦……”秦瑤有些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在意這等小事？他們信陽王府人丁稀薄，統共就出了兩個小姐，一個是四房的庶女秦妍，一個是大房的庶女秦阮，不過她聽說老祖宗做主，把秦阮和那雙胞胎哥哥秦玉珏都一起過繼給了老四。看來這世子妃，肯定是出自四房了。秦阮今年才十三，因此秦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區區庶女，又是胡人生的女兒，就算被送去了容王府做世子妃，也沒什麽可惜的，只要能順利活到過門以後……這門親家關系算是板上釘釘了。

不過若是容王府的人不急，願意過個兩年再成婚，到時候秦阮也十五歲了，因此最終秦阮嫁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些都不是秦瑤所擔心的，秦家錦衣玉食養了這麽多年的姑娘，為了王府做出點犧牲，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