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貓王
猜到事情的經過,我本就想離開,但一扭頭就看見板寸頭的人正提着手槍跟在後面,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管他們想做什麽,既然已經将我帶到了這裏,就肯定不會輕易的讓我離開,這是肯定的。
現在我的依靠,好似只有炮仗,可這小子此刻的表現,又讓我覺得他不值得信任,心裏亂的厲害,只能先跟着他們繼續前行。
“對了,你看見廖瞎子沒?”
“他也來了?”
“不知道,他說來,到現在都沒見着人,也不知道搞什麽。”炮仗嘟囔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不用想,廖瞎子肯定也是他們這局“仙人跳”裏的一個重要環節,我現在對他們實在沒什麽好感。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出了山谷,前方是一處斜坡,與山谷外光禿禿的景象不同,這裏雜草叢生,到處綠玉叢叢,其中還夾雜着各色花朵,粉色、黃色、紅色均有,異常嬌豔。
“好東西啊。”炮仗将防毒面具扯下來,摘了一朵花,從花蕾下摳出了一些乳白色的花籽丢到嘴裏嚼了嚼,一臉陶醉。
我原本還有些擔心,見他無恙,又瞅了瞅板寸頭他們,見他們也都把防毒面具摘掉,便放下心來,也順手扯掉,有些好氣地看着炮仗問道:“這是什麽花?”
“洋煙,也就是罂粟。”炮仗解釋道。
“操!”我瞪大了眼睛,“這東西能随便吃嗎?”
“別一驚一乍的。”炮仗瞥了瞥嘴,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你啊,都讓老舅教成乖寶寶了,這東西又不是提純後的毒品,沒電視裏說的那麽恐怖,這種沒成熟的白籽是能吃的,很油氣,你試試?”
我大搖其頭,對這玩意兒只想盡而遠之,它的大名以前倒是沒少聽說,一直都沒見過實物,沒想到這種東西開出的花這麽好看。
踏着罂粟花,穿過山谷前方的斜坡,便見兩個人迎面行來,板寸頭快步跑上前去,與其中一人說了幾句什麽,那兩人便加快了腳步。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五十歲左右,花白的垂肩長發紮了一個馬尾辮,金絲眼鏡後面藏着一對小眼睛,唇上留着一绺小胡子,看起來很斯文,但總給人一種滑不溜秋的感覺,
他來到近前,便伸出右手,一臉笑意地與我握手:“他們路上沒有怠慢我的貴客吧。”說着熱情地過來搭我的肩膀,好似與我是相識許久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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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沒什麽好感,伸手将他搭在肩頭的手推了下去:“怎麽稱呼?”
“鄙人姓陳,名子望。”他笑呵呵地說着,好似沒有感覺到我的冷淡一般。
“我說陳先生,你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把我诓到這裏,到底是什麽事?能不能說清楚?”面對這種老油條似的人物,我也不想兜圈子,我知道和這種人磨嘴皮子,玩文字游戲,幾個我也不是對手,幹脆就直來直去地将事情挑明了。
“這從何說起?”他露出一絲茫然,随後轉頭望向板寸頭,眼見板寸頭的臉色有異,便沉下了臉,“老二,怎麽回事?”
板寸頭的臉色不怎麽好看,行至陳子望的身旁,輕嘆了一聲,這才開了口。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并未刻意壓低,還是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中,他說的倒也不是什麽秘密,只是将我們之前經歷的事說了一遍。
陳子望聽罷,收起了笑容,眉頭緊皺,思索了片刻,緩緩搖頭:“走吧,到裏面再說。”說完,便當先行去,那個女人至始至終沒有言語,緊跟在他走了。
“咱也走吧。”炮仗用肩膀輕輕撞了我一下。
我沒好氣地又瞪了他一眼,感覺心裏更加的煩躁起來,被板寸頭這麽一打岔,陳子望顯然沒了和我深談的心思,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此刻并不是沒了想逃走的心思,但看了看板寸頭手裏緊攥着的槍,便搖了搖頭。
雖然這小子對我還算客氣,而且看模樣是在提防兩個村民,但我明白自己此刻和兩位村民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如果轉身逃跑,這小子肯定毫不猶豫地會給我一下子。
前方已不是窮山惡水,山坡上綠玉叢叢,還有不少樹木,景色很是不錯,看着和森林公園有的一比,但道路依舊難行。
越往裏走,周圍的樹林越是茂密,腳下到處都是雜草,還有積水,沒走多久,我便感覺自己的鞋子裏灌滿了水,一邁步就“汩呲”發響,很是難受。
炮仗挨着我走着,比我還慘。
他的體重本來就比常人重得多,再加上一個大包裹,更是雪上加霜,不住的流汗,板寸頭的人想要幫他,這小子似乎不放心,直接拒絕了,反倒是不時看上我一眼,露出了求助的神色,我心裏對他還有氣,也懶得理他,只裝作沒有看見,累死這混蛋也活該,這都是他自找的。
約莫走了兩個多小時,一直在冰涼的積水中行走,我感覺自己的腿都快沒有知覺了,陳子望才提議休息。
炮仗一屁股坐在地上,潮濕的地面直接被他壓得下陷了一塊,積水灌入,整個屁股都泡在水裏,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拉長舌頭喘着氣,口中不住地哎吆叫喚,不時罵上一句娘,好似能減輕疲乏一般。
炮仗喘着粗氣将手搭在了我的肩頭,我也累得夠嗆,一把将他的胖手拍開,沒有說話。
見我沒有理他,炮仗又将手搭了上來,我轉過頭,只見這小子正腆着一張笑臉,對我擠眼睛,瞅着他這賤樣我忍不住就瞪起了眼睛:“說吧,是拿了人家錢,還是被人拿住了短處?”
“哥哥怎麽可能被人拿住短處?哥的身上就沒有短的地方,老長了,嘿嘿……”
“滾蛋。”我沒閑心和他耍貧嘴,直接說道,“那我倒要聽聽我被賣了多少錢了。”
炮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吧,這件事吧,也不能怨我。那天吶,他們來找我,其實一開始我是拒絕的……”
“別他媽扯淡,說重點。”
在我的追問下,炮仗用一副不着調的語氣終于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聽他這麽一講,我才知道,他去挖絕戶墳的事并不是編出來的,而且那次也不是他第一次做這盜墓的勾當,早在幾年前,他就因為賭債走上了這條路。
他和廖瞎子也是從那個時候走到一起的,廖瞎子懂得陰陽風水,會一些尋墓定穴的手段,而他和我一樣也是自幼聽着爺爺的故事長大的,但與我不同的是,他沒有一個嚴厲的老爸關着,因此他對這行當因興趣而産生了向往,對爺爺講的東西分外留意,這裏面的一些忌諱和規矩也十分的了解,就這樣兩人一拍即合。
廖瞎子人面廣,挖出來的土貨不怕沒銷路,而炮仗有膽子,有力氣,兩人搭夥倒也倒騰出一些好東西來,雖然做的是見不得光的事,但在行內也認識了一些人,尤其是廖瞎子,更是算作小有名氣,而這次陳子望也是通過廖瞎子知道我和他的關系,才找上他,一切都是廖瞎子在謀劃,他跟着演戲。
聽他說完,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以前真沒看出來,這小子居然還有影帝的潛質。
炮仗見我臉色不好看,抹了一把汗,陪着笑道:“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不能坑你,這次姓陳的一出手就是這個數。”
說着,對着我将右手前後翻了三次,最後還伸出食指比劃了一下,看我有些沒弄明白,又壓低了聲音補充道,“一百六十萬,一次性到賬,我想好了,我只拿後面的數,給你一個整數,我都單獨給你存起來了,卡就在老爺子的床底下壓着,密碼是你生日。”
我的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看來這陳子望不簡單,一百六十萬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大數,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麽痛快。
炮仗見我不說話,又道:“你放心,這次下鬥不用你動手,他們主要是想用老爺子留下的那只貓探路,你只管把貓丢出去,然後再叫回來就好了,其他時間你就喝喝小酒,抽抽小煙,沒事還能泡個小妞……”說着還擠眉弄眼地朝着前方跟在陳子望身旁那女人的屁股上刮了一眼。
“等等,貓?探路?什麽意思?”
炮仗一拍腦門:“忘了和你說這事了,老爺子以前被人叫九爺這事你是知道的,其實他還有一個外號,叫玄貓王,聽說有一個手段叫什麽玄貓攆雞,探墓破機關那是這份兒的。”他說着豎起了大拇指。
“這麽說,他們的目的是貓?那你為什麽不幹脆把貓偷走算了?”
“你以為他們沒想過啊,你還記得上門找你買貓的那兩個人吧,起先他們也是打算直接把貓弄走,沒想到那貓認主,就認定你了,別人使喚不了。再說了,這對我們其實也是好事,你想啊,一百萬丢在被窩上也是一大堆,以後你沒事就數錢玩,摟着睡,那也是樂子不是?你上班啥時候才能掙夠?”
“一大堆?”
“對啊。”
“好多錢?”我露出了笑容。
“對啊!”炮仗一拍大腿,也跟着笑了起來。
“你他媽傻x吧。”看着這小子沒心沒肺地笑着,我強壓的怒火忍不住又蹿了上來,同時心中一陣發寒,真不知道他的膽子太大,還是沒有腦子,那陳子望能拿出這麽多錢來,這次幹的事怎麽可能小,這錢是那麽好拿的嗎?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