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在生命的房間開扇窗（2）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狠狠摔了個底朝天。姿勢十分醜陋。這一跤摔得真不輕，腦袋因為過分激動空白了幾秒。等我緩過來的時候，小腿上已經滲出了斑斑血跡。左手胳膊也時不時傳來劇烈疼痛。

“你看你，我剛剛還叫你小心，你就給摔了。來。。。起來”！

他一把把我扶起來坐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然後蹲下了身挽起我的褲腳檢查我的傷口。

“除了這裏還有哪裏痛”？

“胳膊”！

“走，我送你去醫院”！

他在我面前彎下了腰，示意我趴上去。

好半晌，我都愣在那裏毫無動靜。

“快點，你想要失血過多嗎”？

“你要不要這麽誇張？失血過多？你怎麽不說我變殘疾呢”？

“還有心情開玩笑呢？快上來。這裏不好打車，我們先回家，然後在開車送你去醫院”！

在我很模糊的記憶裏，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有被任何一個人背着走過一段什麽樣的路，連我父親都從未有過。我一直保守認為能夠做這樣親密舉動的一定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密切關系。我曾經在沒有林哲的漆黑夜裏，無數次夢到過這樣美麗的場景。在一條鋪滿金黃落葉的路上，他背着我一步一步緩慢行走，我趴在他的背上時而揪着他的耳朵，時而還會對着他小聲說着甜言蜜語。那一路，我們走的很快樂。沒有任何一刻的相處，比那時候更快樂。

然而，當我覺得很快就要實現這個美夢的時候，它卻支離破碎了，碎的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在我往後的日子中也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夜晚會再有這樣美麗的夢了。

“上來，快點”！

“你想什麽呢”？

他彈了彈我的腦門，有些疼。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轉過去。然後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夢是美麗的，現實依然是現實。就好比，我當初怎麽也不會想到，第一個背我的男人居然會是沈越澤，而且還是在這種異常尴尬的情況之下。這顯然比那矯情的夢境，來的自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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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醫院之後，又是一堆得檢查，說是怕傷到了骨頭什麽的。

“不要這樣小題大做吧，我就是輕輕的摔了一跤，僅此而已！這怎麽跟出了車禍一樣”！

“醫生不要聽她的，繼續，該哪裏檢查就檢查。該住院就住院。我現在就去辦手續”！

“你。。。。。”！！

“我幹嘛？？？叫你自己不小心，讓你嘗嘗後果”！

“你。。。。”！！！！！！

“醫生，檢查吧！正好，她好久沒有體過檢了”！

。。。。。。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我像一個病入膏肓老者一般，被拖着這裏檢查那裏檢查。一會兒抽血，一會兒拍CT。而且絲毫還沒有說NO的機會，沈越澤更是誇張，不知道從哪兒偷來本子和筆。随身記錄醫生所說的每一項身體素質欠缺。

什麽貧血啊，什麽缺鈣啊，胃痙攣之類的老毛病通通都被翻了出來。

“我的天啊！宋瓷，你的身體素質是有多差”！

“你自己看看”！

他遞給我本子，不一會兒的時間就條條框框的寫滿了一頁紙。其中還特別強調了胃痙攣和貧血。其實我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了。

“還好吧！至少沒有什麽大毛病好吧”！

“還沒有大毛病，你的胃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和我說說了？醫生都說了，已經算是很嚴重了”！

“胃？胃痙攣啊？那是老毛病了已經。沒事兒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你能不能長點心，把你那成天不開心的勁兒拿來放在照顧自己身體上面，你現在這些毛病就會少一大半你知道嗎”！

我的耳邊一直不斷的是他念叨的話語，但是我沒有聽進去幾個字。因為在我面對的另一端的走廊裏，看見了羅小七的身影。她的肚子已經突起的很明顯了，身旁跟着的是歐浩仁。

她看到我的時候，停頓了兩秒，然後朝我走了過來。腳步很輕。

“羅小七”？

身旁的沈越澤也顯得詫異。像這樣的偶遇實屬難得，要知道之前一直住在一個城市也沒能有幾次這樣遇見的機會。可是，現在卻毫無預備的在這種尴尬之景下很巧的遇上了。

“你怎麽了”？

“沒事兒。就摔了一跤，就是他太小題大做”！

她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沈越澤，又看了看我。眸子有些深邃，是我說不出來的感覺。剎那間還似乎看見她似有若無的微笑。這笑容就像是看見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般。

“你父親的事，我知道了”。

“本來無論如何都得趕回去看一趟的，無奈我現在懷着身孕不方便，這些日子你一定不好過吧”！

她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但說的話比之前溫柔了許多。我們好些日子沒有見過面，如今很多東西都已經是物是人非了。看着她的雙眼，突然有想要擁抱她的沖動，盡管事事不如人意，可是她依舊沒有對我置之不理。這種感覺甚好。

“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當你在悲傷、孤寂中，感到無法自拔，難以生存之時。有的人正在為了要在這人世間看那最後幾秒鐘而遲遲咽不了氣。當你覺得沒有義人助你，覺得艱難，覺得深感無力之時，有的人正為了獲得幾粒米日夜無法得到安穩。當你還在為了好友至親忽然間的離去，陷阱黑暗恐懼，遲遲走不出這悲傷陰影之時，一定還有人正逼近生死邊緣，命懸一線，為沒法抓住生命這根鎖鏈而惋惜嘆氣。

在生命的房間開一扇窗，畢竟日子還是有來有往。

這些日子，在我心裏就一直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開心或不開心的都會遠去。如若一直把自己困在其中，我身邊這些人必然就不會是今天這樣溫柔待我。

“我們還要去做産檢，晚了來不及了。下次到家裏來找我吧！這件事情我就拜托你了”！

小七指着沈越澤說着，兩人相視一笑。他們似乎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一致，但是我卻揣摩不來他們的心思。在一旁的歐浩仁也是一樣。

“好的，你們去吧，我也送她回去了”。

他們離開之後，沈越澤轉臉過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了許久。然後，他溫柔一笑。

“真的覺得都可以過去了嗎”？

“真的”！

“那。。。既然都過去了，能不能重新開始一些事情，比如答應和我在一起”。

他變得認真了起來。聽到這樣的字眼，我總是會想要用手摸着我不溫柔的脖子，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因為沒辦法緩解這樣的尴尬。

他發現了我的小動作，然後握住了我摸着脖子的手，把我往他懷裏拉。

“等等。。。。腿。。腿疼。。”！

我擡頭看着他，他有些懊惱。

“你打算和我這樣耗多久呢？既然你都說了過去了，為什麽不準備給我個機會呢”。

“我。。。”！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句話”！

“沒有，我就是還沒做好下一段戀情的準備”。

“那好，那你告訴我你需要多久時間？兩個月？半年？一年夠不夠”？

“或者這樣和你說，在你沒做好準備之前你都不能離開我的身邊，反正你宋瓷這輩子呢，就只能和我在一起”。

“你這說的什麽話啊”？

“人話！沒聽懂嗎”？

然後，他一把把我抱了起來，往醫院出口走去。

“你放我下來”！

“你不是腿疼嗎”？

“現在不疼了”！

“你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