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吻
? 清晨,悉悉索索的腳步,和小孩子嬉鬧的聲音響起。
陸遠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上方一張挂着笑意的臉。他睡在床沿邊,似乎是猝不及防,身體往外一翻,滾了下床。
撲通一聲。
謝雨見他一臉惺忪的狼狽,大笑出聲。
陸遠斜了她一眼,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低頭看向半躺在床邊的人:“你搞什麽?”
謝雨歪着頭道:“我正猶豫要不要吻你,你應該再晚點醒過來。”
陸遠嗤了一聲,冷着臉道:“無聊。”
謝雨笑着道:“不過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睡的,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剛剛睜眼看到你在旁邊,吓了一跳。”
陸遠道:“你睡得像死豬,當然沒感覺。”
謝雨對他的比喻不以為然,躺在他睡過的位置道:“好奇怪,我平時睡眠很淺,不知道為什麽昨晚睡得特別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知道,外面什麽時候雨停的也不知道。我覺得一定是因為你的關系。”
陸遠不明所以,眉心微微蹙起:“什麽意思?”
“因為你的味道對我有催眠作用。”
陸遠道:“胡說八道。”
“你不信?我也不信,要不今晚再試一試?”
陸遠沉默了片刻,問:“你不回去嗎?”
謝雨道:“你想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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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自己的事。”
謝雨想了想,問:“你暑假不回家看父母嗎?”
陸遠道:“不回了,下個學期會有新老師過來,趁這個假期,我把宿舍翻修一下,再建一個可以洗澡的水房,老師學生都方便點。”
謝雨稍微正了正色,問:“你自己掏錢?你這麽多年沒工作,還補貼學生夥食,翻修的錢還夠嗎?要不要我幫忙?”
陸遠道:“不用了,還有一點積蓄,反正下半年就應該徹底離開這裏了,自己再最後為學校做一點事。”
謝雨笑了笑,道:“陸遠,你真是個好人。”
陸遠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不過是一點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別給我戴高帽子。”
謝雨笑,又問:“那你離開後,是回上海嗎?”
陸遠沉默了片刻:“還不确定。”
謝雨臉色悻悻道:“你真是一點幻想都不給我。”
“你需要嗎?”
“你給我我就需要。”
陸遠輕嗤了一聲。拿起毛巾在她臉上甩了下:“快起來。你在這裏白吃白喝也得幹點活吧,今天期末考試,校長這幾天身體不太好,你幫忙監考兩個年級。”
“沒問題。”
謝雨爬起來,回到隔壁宿舍,漱洗完畢,拿出手機開機。
裏面冒出許多條短信,大部分來自李興遇。她掃了兩眼,全部删除。
小學期末考試很簡單,一個上午就考完。中午,陸遠送走了全部學生,本來熱鬧的小校園,一下人去樓空,變得安靜。
校長夫婦也告別兩人,進城去了女兒家幫忙看外孫。
于是,這學校裏,只剩下陸遠和謝雨。
在陸遠的威逼下,謝雨跟他一起在辦公室,花了兩個小時,改完了所有期末考試的卷子。
問他為什麽非要今天改完。他說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趁着有免費勞動力趕緊使用一下。謝雨無語又想笑。
下午天色徹底轉晴,太陽明晃晃挂在天上,又因為下過一場夜雨,空氣清新地醉人。謝雨改完卷子就來到操場邊的石頭上坐着,呼吸着新鮮空氣,聽着前方的溪水聲,放松身心。
陸遠走過來踢了踢的腳:“跟我去山上。”
謝雨半眯着眼睛問:“幹什麽?”說完又笑,“想要我跟你鑽小樹林?”
陸遠一張冷硬的臉,勾起一絲淺笑,在她頭上拍了一下:“你腦子能想點別的嗎?”他舉起一個小竹筐,“去采蘑菇,這段時間下了好幾場雨,枞樹林裏應該長了不少枞樹菌。”
他動作難得的親昵,謝雨笑着問:“枞樹菌?什麽玩意?”
陸遠道:“一種野生蘑菇,非常美味。晚飯想吃就趕緊跟我走。”
謝雨從石頭上起身,笑道:“你真是什麽都會啊。”
陸遠帶她去的山比較遠,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這山中樹木蔥郁,人煙罕至。謝雨才知道當地人口中的枞樹,就是馬尾松的一種。
夾帶松香味的泥土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見她站着不動,陸遠過來催促她:“趕緊找啊,摘完了好回去。”
謝雨道:“你得先給我摘一個,讓我看看什麽樣子吧。”
陸遠低下身,扒開樹下的草叢,不出片刻,從一顆樹下掏出一個小小的金黃色的蘑菇,舉起來道:“就是這樣。”
謝雨眼睛一亮,從他手中搶過來那小小的蘑菇,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好香,我會認了。”
因為是雨後,又是蘑菇瘋長的時節,兩個人尋找蘑菇的過程很順利,不出一會兒就裝了大半筐。
這是謝雨從來沒有過的體驗,雖然已經不是小孩子,但卻難得有種久違的少年的興奮。陸遠說夠了讓她走,她還非要再摘一些。
她走到一顆樹下,看到草叢中,隐隐有一大片金黃色,激動地彎下身,用手将草扒開,但是下一秒,她卻尖叫一聲,人往後一坐,癱倒在地。
陸遠吓了一跳,趕緊丢下框子跑過來:“怎麽了?”
他話音剛落,已經看清了情況。
一條棕灰的蛇,盤旋在那樹根處,朝謝雨吐着信子。
陸遠小心翼翼上前,褲腳卻被謝雨抓住。
“噓!”陸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謝雨抖着聲音低低道:“你幹什麽?”
陸遠扒開她的手,小心翼翼上前,等那蛇反應過來,已經在他手中。
“你瘋了嗎?”謝雨不可思議地大叫。
陸遠抓着那蛇笑道:“這是烏蛇沒毒的,明天上街可以賣給餐館,能賣一兩百。”
謝雨坐在地上崩潰地揮手大叫:“你快把這東西丢掉,丢遠點!!”
陸遠看着她失控的模樣,興許是難得地有些孩子氣,不知為何,便覺得有趣至極,嗤笑出聲,走了好幾米遠後,将手中的蛇放掉。折身回到原處,見謝雨還坐着,道:“你不是真被吓到了吧?你不像是這麽膽小的人啊!”
謝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黑着臉道:“還不允許人有個什麽怕的東西?”
“起來吧,地上有水汽。”陸遠伸出手。
謝雨道:“腿都被吓軟了。”又瞥了他的手一眼,“你剛剛抓過蛇,別碰我。”
“你不用這麽誇張吧?”陸遠大笑,湊上前将她手臂抓住拉她起來。
謝雨尖叫:“你手抓過蛇,別碰我!!”
她将他推開,手忙腳亂站起來。本來美妙的心情,被一條不期而至的蛇徹底敗壞。謝雨怕蛇,因為在城市很少見,所以就更怕,幾乎是一種幻想中的恐懼。
以至于腦子裏都是剛剛那蛇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恐怖,仿佛周遭的草叢都是那種冰冷恐怖的生物。
她幾乎是小跑着往林子外沖。
陸遠在她身後追上:“你幹什麽?!”
謝雨跑了幾米,忽然又想起,還是跟在陸遠身邊安全。于是猛地停下來轉身,從後面追上來的陸遠沒有防備,兩人幾乎相撞。
他下意識攔腰将她抱住。
兩個人頃刻間變成近在遲尺的距離,急促的呼吸纏繞在一起。謝雨擡頭對上他的眼睛,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卻像是有一種湧動的光芒。
謝雨在那光芒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陸遠的手還放在她腰後,在這對視中,他手上的力量慢慢放松。謝雨本以為他是要松開自己,但是在下一秒,他忽然又重新加了一分力氣,将她用力壓向自己身前。
兩人身體與身體貼在了一起。此時已經初夏,都只穿着薄薄的單衣,男人身體的堅硬與女人身體的柔軟,清晰無比。
在謝雨嘴角彎起,雙眼慢慢閉上的時候,陸遠眼裏僅有的一絲猶豫,終于消失殆盡。
他吻上了她的唇。
他攔在她腰間的手臂堅硬有力,但是唇卻柔軟溫暖。他的吻一點一點落在她的唇上,溫柔得不可思議,卻又有種濡濕黏膩的綿長。
他探入她的口中興風作浪,唇舌交纏,謝雨從前并不喜歡這種濕漉漉的深吻,但是卻在這個男人的唇舌下沉溺,他的吻似乎帶着雨後清新的松香味,讓人心曠神怡。
他的吻将她剛剛的恐懼徹底撫慰。
一吻完畢,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臉上俱是火熱的潮紅。
陸遠仍舊抱着她,一只手伸上來,撫在她嫣紅的唇上,輕輕的摩挲。
謝雨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為掩飾自己剛剛的沉迷,輕笑出聲:“陸遠,你吻技好高,是不是很多人陪你練過手?”
陸遠松開她,臉色冷下來,繞過她欲走。
謝雨從後面跟上,伸手握住他身側的手:“沒見過你這麽翻臉無情的人?是不是跟人上了床,提上褲子就不認人?”
陸遠将她的手甩開。
謝雨又去拉,這回他只稍稍掙了一下,忽然又将她緊緊拉住。
謝雨走上前,與她并排而立,轉頭去看他的臉,發覺他嘴角微微上揚。
她笑着輕嗤一聲:“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陸遠斜了她一眼:“我真想找針線把你嘴巴縫上。”
謝雨昂頭瞪他:“你有本事縫啊?”
陸遠道:“縫了就不能接吻了。”
他這種面無表情的調情,讓謝雨失笑出聲:“陸遠,你怎麽這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