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團亂的早朝

蘇琦忽然皺了皺眉,冷冷道:“不見。”

開玩笑,她連蕭季為何要來,又從何而來根本一無所知,一罩面還不等着露餡掉腦袋?

雖然長痛不如短痛,蘇琦還不至于兒戲地拿小命來賭。

只可惜,事與願違。

“皇上龍體安康,微臣深感欣慰。”

一道清冽的男聲從殿門傳來,一人背着光大步走入,玄衣勾勒出矯健的體态,黑色的披風随風揚起。

靠得近了,清冷俊美的容顏漸漸顯現,鳳目似有若無地透着淩厲,令人不寒而栗。

蘇琦看到這人腰上的青玄長劍,受皇命能帶刀入宮,便知此人乃定國将軍蕭季。

此人目光如寒泉,容貌卻妖治異常,跟她想象中彪悍勇猛的大将軍絲毫沒有相似的地方。

那左眼眼角下的一顆淚痣,更是為其憑空添了幾分妩媚妖嬈之氣。

據說這人把如虎如狼的彪悍外族打得落花流水,三年不敢進犯梵國邊境。

在蘇琦眼裏,蕭季哪怕只要往戰場一站,這妩媚妖豔的相貌足以迷倒敵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打贏。

胡亂猜想不過一瞬,蘇琦看着筆直站立在寝殿中央的蕭季。這人不但能将佩劍帶進來,還能狂妄恣意地未曾彎腰屈膝的行禮。

是憑着原來的皇帝對他的重視和恩典,還是蕭季本人從來沒将皇帝放在眼內?

不等蘇琦出聲,身邊的小鳳便蹙起眉不悅地呵斥道:“蕭将軍,即便皇上允您自由出入宮殿,卻沒有讓您不用通傳便闖入寝殿,還對皇上如此無禮。”

蕭季雙眸微垂,朝蘇琦抱拳拱了拱手,輕輕笑道:“此番鎮壓亂黨大捷,微臣想盡早來禀皇上,倒是微臣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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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直身,眼神潋滟流轉,淡淡掃向小鳳:“只是皇上尚未表态,霖大人區區一個內侍有何資格揣測聖意,怒斥本将軍?”

蘇琦眼見殿內兩人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來,這才不得不開口:“蕭将軍辛苦了,朕定會重賞。長途跋涉,将軍也該倦了,先回府歇息幾天不必上朝了。”

蕭季一怔,含笑應下:“多謝皇上體恤,只是替皇上辦點小事便免了早朝,難免讓人懷疑微臣這個定國将軍不如以前了。”

蘇琦掃了他一眼,臉上勉強堆起笑:“誰不知梵國第一大将軍勇猛非常,所向披靡,蕭将軍多慮了。”

禍從口出,她不敢多說,故意露出疲倦的神色。

蕭季笑了笑,識趣地離開了。

短暫的見面,蘇琦發現三件事。

一是蕭季的皮相太妖孽,即便以蘇茹的天姿國色,站在他的身邊恐怕也要遜色幾分。若果左相老爹僅僅用蘇茹來套住這位定國将軍,無異于天方夜譚。

二是蕭季在皇宮的權力不下于皇帝,自由出入又能不用通傳進入寝殿,可謂暢通無阻。如果他哪天有了逆反之心,她脖子上的腦袋就差直接送蕭季手上了。

三是蕭季對小鳳有明顯的敵意,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麽事。畢竟小鳳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蕭季公然出言不遜,看樣子平日經常如此,顯然皇帝也沒有出手勸阻……

蘇琦抱着被子沉吟,蕭季不近女色引來不少傳言。有懷疑他身體有隐疾,有質疑他根本就是好男色之徒。

蕭季曾以常年不在府中,聲稱願為梵國鞠躬盡瘁為由拒絕了皇帝的賜婚。

她原本還以為蕭季長得不堪入目,或兇神惡煞才遲遲未婚。

現在看來,蕭季不但俊美非凡,還位高權重,連皇帝都另眼相看,前途一片光明。今年二十有三,熱血男兒身邊連一個侍妾都沒有,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莫非,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歸想,蘇琦總算松了口氣。

蕭季氣勢不凡,看向她的視線仿佛要穿透這具殼子,令自己一動不敢動,渾身不自在。

幸好兩人第一次碰面,勉強是敷衍過去了……

蘇琦吃了睡,睡了吃,蒼白的臉頰逐漸有了些紅潤,有禦醫院給的上好藥膏,傷口不到三日也結了疤,一天到晚躺在龍榻上不能動彈的日子終于是結束了。

她也得以有幸看到這皇帝的容貌。

柳眉似彎月,不畫而黛;唇若紅櫻,不點而朱。稍帶蒼白的臉色不着脂粉,幹淨清麗。一雙黑沉的眼眸猶若一潭秋水,水潤動人。

加上巴掌大的小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蘇琦嘴角微抽。

這張臉比起原來的她不知美上多少,即使站在像是華貴牡丹的蘇茹身邊,也是一朵清麗脫俗的清荷,有過而無不及。

只是,如此女氣的相貌,群臣難道都瞎了眼沒發現皇帝是女兒身?

蘇琦摸摸下巴,估計以皇帝的殘暴手腕,為了腦袋着想,朝中大臣即使看見了懷疑了也當沒瞧見的。

“皇上,早朝的時辰快到了。”小鳳見她拿着銅鏡微微蹙眉,便又安慰道:“皇上這幾天瘦了些,面色倒是好看了許多。”

每天把靈芝、雪蓮、千年人參當飯吃,她能不好麽?

禦醫還想要腦袋,他們怕是将皇宮藏起的珍貴藥材一股腦地全用在自己身上了。不要錢的樣子,看得自己也心疼。

蘇琦睇着身上一襲明黃,衣擺上五爪飛龍十分刺眼,頭上的金冠猶若千金重。

入宮要做皇後的人卻變成了皇帝,還要上朝受衆臣跪拜,蘇琦怕是世間第一人,可謂有喜有憂。

喜的是她沉寂十八年,終有一天居然翻身做了主人,成了梵國的天。

憂的是,她不僅要接下皇帝肩上的膽子,勞心勞力,還得擔心各種明槍暗箭。

并光是皇帝的死,就讓蘇琦心裏直打鼓。

刺客能夠避開禦林軍潛入皇城,準确無誤地掐着時辰,用最快的速度找對地方一劍刺中皇帝,說其中沒有貓膩,宮內沒有接應的人……誰能相信?

皇帝雖然心狠手辣了一點,草菅人命了一點,總體來說還是很勤奮的。登基三年,不管刮風下雨打雷下雪,從來沒誤過一天早朝。

如今一連停了三天,讓朝臣招架不及。

結果便是……一團亂。

蘇琦坐在龍椅上,底下硬邦邦的非常不舒服。下首的禮部尚書正大力贊頌皇帝大難不死必有神保佑,乃梵國之幸,乃萬民之福雲雲。

她挪了挪PP,把哈欠憋回去,像催眠曲一樣的華麗辭藻從左耳進,右耳出。

荼毒了半個時辰,禮部尚書說累了,口幹舌燥想喝水,蘇琦立刻用眼神示意小鳳不準動。

喝完水,難道這尚書老頭還想再說半個時辰?

禮部尚書估計也看出她不耐煩了,尴尬地退回隊列中裝柱子。

其它人趕緊出列,或熱情或糾結或悲憤地說了一通,蘇琦每個字都明白,可是組織起來幾乎沒一句話能聽懂,直接裝啞巴,讓小鳳收下奏折繼續不吭聲。

不過其中連天牢有一名犯人病死,市集有小販打架等等的小事也有人禀報,可見皇帝以前事必躬親,想來是要将梵國牢牢抓在手裏,一點一滴不放過。

但是事情繁多,皇帝只得一個腦袋一雙手。這麽多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她親自解決,還用大筆俸祿養着這些官員做什麽?

皇帝勤政,不等于蘇琦願意任勞任怨,累得跟條狗似的。她更加沒想過要整頓朝廷上下,肅清風氣之類的,那得多麻煩。

不過這些大臣只拿俸祿不做事,讓蘇琦十分不滿。

在其位謀其政,當廚娘便要用心烹調,當園丁便要悉心照顧庭院的花草樹木,只收錢不幹活那怎麽行?

于是下朝後,蘇琦把大臣遞上來的奏折分成三小堆。

一是完全看不明白的,二是稍微明白的,三是能明白但不知道怎麽妥當解決的。

先讓小鳳把第三堆打回去,蘇琦不敢動筆讓人看出筆跡不一樣,改用文绉绉的口谕,大意是:要麽三日內解決,要麽降一級再減一年俸祿。

第二堆蘇琦讓差不多品級的大臣交換解決,她不太懂,不等于那些成精的官員不懂。讓他們自己解決很可能有小動作,換過來就不一樣了。

那些大臣見着皇帝跟老鼠看到貓一樣,誰知道這樣一換,皇帝是不是暗地裏派人盯着好看看他們之間有無勾結?

第一堆,蘇琦實在無能為力。

她理所當然找來幫手做苦力,人選不用想,自然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左相了。

左相的俸祿最多,難道就不是最應該替皇上分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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