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原來是悶騷
蘇琦抓着蕭季的手心裏滿是濕汗,她一邊擔心蘇晖的安危,一邊絞盡腦汁想着怎麽避開官兵逃走。
密道的出口在一個枯井底下,十分隐秘。
蘇琦手腳并用地爬了一半,可惜許久沒人用這裏的繩梯,踩了幾下,腳下一空,“啪嗒”一下居然斷掉了。
她捂着嘴掩住尖叫掉了下來,“撲通”一聲摔向井底。
井底的位置就只能勉強站着三個人,蕭季根本無處可避,只能硬着頭皮伸出手臂接住蘇琦,被沖力一撞,給她當了底下的肉墊。
蘇琦手腳并用坐起身,感覺手腳有些擦傷,身上沒怎麽疼,低頭看到pp下蕭季白着臉,咬牙切齒地瞪着自己,尴尬地笑笑:“那繩子實在太不結實了,說斷就斷,我一時不留神就摔了。”
千錯萬錯都是那破繩子的錯,跟她沒關系,蕭季別借此找自己麻煩就好……
蕭季被她撞得後背的傷口疼得要命,就算差不多好了,也經不住這麽大個人撞過來,他口氣惡狠狠地道:“你還不快扶我起來!”
蘇琦讨好地笑笑,輕手輕腳地伸手拉起他:“石壁上全是青苔,滑溜得很,繩索斷了,就這樣攀爬恐怕很難。”
她皺了皺眉,他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吧?
畢竟裘震子給的幹糧,也就只能支持三五天而已。
蕭季身上的內力因為毒素的侵入,如今尚未複原,讓他用輕功飄上去更不可能。
蘇琦愁眉苦臉,瞪着井口毫無辦法。
蕭季看出她的想法,哼哼道:“就算沒有輕功,我要出去依舊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帶上你,就不一定了。”
蘇琦連忙谄媚地笑笑,說什麽也不能讓這人把自己丢下了:“蕭将軍武功蓋世,謀略卓越,區區小井又如何能難得了你?”
蕭季睨了她一眼,這女人拍馬屁倒是順溜,一點都看不出以前高傲臭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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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腰上摸出一把巴掌大的匕首,飛快地将斷掉的繩索割開,連成一整條繩子,比之前要長上一倍。
蕭季站起身,忽然拿掉蘇琦發間的一支銀發簪,她的烏發散了下來,落滿了肩頭。他雙眸微閃,兩手往下一掰,生生把發簪掰彎了,讓蘇琦看得目瞪口呆。
他雖然沒有內力,卻還有蠻力……
蘇琦琢磨着,以後寧願得罪誰,也別得罪這蕭武夫了。
将彎了的發簪綁在繩索的最前面,蕭季用力一抛,那鈎子一樣的發簪勾住了井口的石壁。他使勁扯了扯,相當結實,便回頭道:“我先上去,你在這裏等我。”
蕭季抓着繩索,三兩下便爬出了枯井。
蘇琦滿懷希翼地盯着井口,就等蕭季把她弄出去。
誰知蕭季上去後便不見蹤影,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她又驚又怒,這男人居然要丢下自己獨自跑掉了?
蘇琦咬着手指頭郁悶得要命,她剛才真傻了,怎麽就讓蕭季先走?
“你在發什麽呆,還不把繩子綁在腰上?”蕭季突然從井口探出頭來,眼看底下的女人低頭發呆,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蘇琦擡起頭愣掉了,還以為他先走了,原來還在。
她二話不說把繩索的另一頭綁在腰上,狠狠打了個死結,蕭季抓着另一頭,好不容易把人拽了上來。
他喘了口粗氣,蹙起眉十分認真地對她說道:“你又重了……”
蘇琦氣極,現在是嫌棄她長肉的時候麽?
她哼了一聲,沒搭理蕭季,一雙眼小心地看向四周。
這是一處荒廢的宅子,殘破的正廳裏還供奉着佛像,應該曾經是一座寺廟,沒想到香火不盛而沒落至此。
四處了無人煙,也不用怕有人發現,蘇琦這才放心了。
“不用看了,小老鼠我已經清理幹淨了。”蕭季斜眼看了看她,指着一面又說。“到處都是通緝令,我們只能往山裏去了。”
又住山洞?
蘇琦皺着臉不樂意了,難得在裘震子家裏睡上舒舒服服的大床,還有柔軟的錦被,精致的菜肴,要她從豐衣足食的日子突然打回原形,誰也不願意。
蕭季把包袱攤開,裏面還有些瓶瓶罐罐,他拿起來看了一陣,招手道:“過來。”
蘇琦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做什麽?”
“你我的臉被附近的人看過了,不能再用。尤其你光把臉弄黑,見過你的一下子就能認出來。”蕭季粗魯地用粉末将她的眉頭弄粗,擦去豆油,抹成蠟黃,刻意造出粗糙幹裂的樣子,看似是平常村落的農婦,年紀不大卻因為操勞滿臉憔悴。
他自己則是去掉了臉頰的胎記,換成一顆大大的黑痣,把臉色弄成蜜色,像是做慣了農活的粗漢子。
兩人站在一起,改變了容貌,就像是一對生活拮據的農家夫婦。
蘇琦小心地用雙手舀了涼涼的河水喝了一口,免得把臉頰上的東西弄掉了。
低頭看着河面上映照出來的身影面容,她又變醜了,不過這張臉确實好用,一路走來根本沒有被人發現,甚至那些官兵簡直連多看兩人一眼都不願意。
“發什麽呆,前面有家酒樓,據說魚做得不錯,我們去嘗嘗。”他們專挑着小路走,大半個月除了吃野菜和随意烤熟的野味,嘴巴早就淡出鳥來了。今天正好進了城采買幹糧,蕭季遠遠望見那間酒樓便提議道。
蘇琦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財不露白,去那裏一趟,回頭我們的麻煩更多了。”
蕭季也明白,兩人一副農家人的打扮,進去吃一頓,估計周圍的宵小也要盯上他們的錢袋。
若非他的內力尚未恢複,又何必這般憋屈?
見蕭季不高興了,蘇琦嘆了口氣,拽着他去了對面一間普通的客棧。大堂人滿為患,幾乎是座無虛席,看起來這裏的吃食也差不了哪裏去。
蕭季忍着一肚子氣坐下,繃着的冷臉吓得小二縮着小身板不敢吭聲。
蘇琦随意點了幾個招牌小菜,便打發小二去了。
“那大酒樓去的都是自負高雅的人,肯定全都躲在包廂裏嘀咕,哪裏有此處打聽到的消息多?”
蕭季瞥了她一眼,這女人特意拉他進這裏,原來為的是打探消息。看不出,她倒是聰明。
果不其然,菜剛上桌,周圍就嚷開了。
“……新儲君尚未登基,便着手國事,據說派了欽差南下視察……殺了好幾個貪官,革職抄家!”
“親自赈災,有禦醫随行,不知救了多少人……”
“……果然是仁君,與那狗皇帝完全不一樣。”
蘇琦聽得多了,慢慢已經開始麻木了。
反正她如今不再是皇帝,百姓怎麽貶怎麽罵跟她有何關系?
倒不知道,這新儲君真會拉攏人心。把皇帝辛辛苦苦攢下的國庫一開,把皇帝挑上來的禦醫一送,就被梵國的人吹捧得猶如神仙一樣。
皇帝當初也做了這些,卻不見有人贊頌。
同樣的手段,只是不一樣的人罷了,他們還真是偏心!
蕭季望着她,這女人倒是比以前沉得住氣了。
百姓多是人雲亦雲,他自是明白皇帝也曾三番四次地下令開倉赈災,也曾派大夫前往救治。
可惜這些功勞要麽被好大喜功官員自個占了,要麽便是被皇帝的鐵血手段完全掩蓋了。最後做了好事,還得被冠上暴君的稱號,索性沒了耐性,以暴制暴,殺的殺,燒的燒。
說到底,這女人的手段太過于直接和武斷,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蕭季目光微動,若非如此,他又怎會萌生将皇位占為己有的念頭?
卻沒想到,他如今會跟邵雅一路走來,誰也沒丢下誰。
他們第一次從密道逃走時,蕭季确實有“就這樣離開”的想法。
處理掉廟宇裏打算襲擊他的小偷,他轉身就出了廟門,走了沒多久,居然還是回去了。
這女人,就如此死在別人手中,或是餓死在井底,身為一國之君,實在窩囊至極!
等哪天蕭季恢複了對邵雅的憎惡,或是更甚的時候,再親手殺掉她也不遲!
眼看她面無表情,蕭季端起茶盞淡淡問道:“你聽了不生氣?”
蘇琦笑開了,喜滋滋地夾起一塊又香又軟的裏脊肉:“為什麽生氣,他們說的又不是……”
又不是我……
她生生把最後一個字咽下了,轉口道:“他們說說而已,對我又不痛不癢,何必生氣?再說,百姓有吃有穿,誰做皇帝他們根本不會在意。”
蕭季微微點頭,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倒是想得開。”
蘇琦幹笑,埋頭苦吃。
吃得肚皮圓滾滾的,蘇琦掩唇打了個飽嗝,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消食的清茶,隔壁突然又是一聲起哄。
“據說皇帝的欽差是個大美人,我表哥大伯的三兒子他的同窗見過,還以為是神仙下凡……”
“大美人姓什麽,我想想……”
“對了,那姓挺少見的,叫鳳什麽……”
“哐當”一聲,蘇琦剛端上的熱茶灑了,燙得手背幾乎要跳起來。
她苦着臉,眉頭皺得要打結。
皇帝身邊姓鳳的欽差,不會是自己想得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