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散葉
白婧琴始承恩澤的嬌豔、其他兩人還帶着少女的稚嫩,這和已經生活在這皇宮之中三年多的衆人有了顯著的不同。這是無論用什麽方式都掩蓋不住的。
時間這種事物,鈎住誰的裙擺,就再也掙脫不開了……
本來的規定是只有嫔位及以上的宮妃才有資格前來請安,但是嚴成瑜的妃子的人數實在少于之前的列位先皇。擡眼望去,加上自己才不過寥寥十一人,連清寧宮的正殿都站不滿,難怪太後吩咐讓所有的宮妃都例行請安。想來是太後心中渴望這後宮能熱熱鬧鬧的吧。
不過以嚴成瑜的性子,估計要很久很久之後嫔妃的人數才夠站滿正殿了吧。沈清樂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靜靜的想着。
所幸之前進宮的女子都沒有太過激進的心理,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明面上總算維持着一片和氣。不存在什麽為難新人的表現。也算是為沈清樂省下了不少力氣。
預估一下時間差不多了,沈清樂便領着一群如花兒般嬌嫩的女子前去興慶宮。
有時候風水輪流轉是一句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太後此刻的表情,沈清樂三年前見過,四年前也曾見過。想來作為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娶妻,總會在最初的時候抱有最大的歡欣來迎接新的成員,來期待新的生命。
可是轉眼間已經四年過去了,嚴成瑜還一無所出,不知道太後的心情已經起起落落多少次了。
在這一瞬間,沈清樂看着正忙着噓寒問暖的太後,眼中多了一份柔軟。
放眼望去,新入宮的女子羞怯怯的,已經算是老人的宮妃們微笑着應承下眼裏多了幾分僵硬。可能心境算是游離在局外吧,沈清樂将她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這種局外人的身份才持續片刻,就被太後喚了回來。
大約是因為太後今日心情不錯,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簡單地向沈清樂提點了關于給皇上開枝散葉的問題。
沈清樂微笑着應是。大致也能猜到這是太後給宮妃們的恩典了。時間隔得太久,太後也不甚在意皇上的嫡長子了,轉而将目标挪向宮妃們身上,希望早日誕下皇子皇女,以減輕皇上在前朝的壓力。
這些事情太後憂心,沈清樂也是能猜到的。謙恭的做着表面功夫并不是難事,況且這事的決定權并不掌握在她手裏。她只能作為一個中間人在雙方斡旋。
至于雙方的私底下的心思到底為何,她不去猜,也不想去猜。
這種真心熱熱鬧鬧的請安其實是不多見的。沈清樂暗暗的思索着,卻忘了整天不茍言笑的皇後娘娘站在殿前,其他人要有多大的膽子才敢不顧一切的活躍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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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而言,有身份去讨好太後的周佑晚性子極傲,做不來讨好人的事;于惜顏性子恬淡,也不是争寵之人,其他人更是如小透明一般不說話。太後也不想和這些沒話聊的人多相處,因而每次請安都結束得很快。
現在自然是不同于以往了。可能是有一股子新鮮勁吧,大家都忍不住打趣剛剛承寵的白婧琴。其中包含着的那些羨慕嫉妒恨就不用去明說了。連一向大方自然的白婧琴都變得有些羞澀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向是處在老好人位置上的于惜顏就現身為她解圍。此種情況下必然又一次收獲了這個新入宮的女子的好感。
站在一旁看戲的周佑晚忍不住冷哼一聲:她最受不了這種會做表面功夫的人了。
恨鐵不成鋼的瞄了一眼淡定的坐着的沈清樂,真是不明白這種應該有賢惠大度的妻子應該出面博得衆人好感的事情,沈清樂為什麽能那麽淡然的坐在那裏不去行動反而将機會讓給于惜顏來博關注。
感覺到自己被奇怪的目光注視着,沈清樂動作很輕的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目光的主人。想來不是什麽大事,就沒有放在心上。
興慶宮內看起來一片和樂,于她而言便是最好的一件事情了。于惜顏的舉動若是在一個真正在意自己地位的皇後眼中大約是不能忍的,但是沈清樂是不太在意的。因為不曾擁有,也就不憂心他人的觊觎。
談話的時間一長,太後也就乏了,便讓她們離去。獨獨留下了她的小侄女梁雯萱。
沈清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做出過多的表情,只是恭敬的向太後行了禮便離開了,此番行跡倒是讓想要看戲的某些人失望了。
梁雯萱晦暗不明的瞥了一眼沈清樂離去的背影,接着轉過頭扶起太後向內殿走去。
估計是在太後面前裝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樣子,衆人此刻都有些乏了。也就省去了每天必有的一些不必要的寒暄。各自向自己居住的宮中走去。
回到清寧宮,沈清樂停留在竹林前,沒有進屋子。幾個宮女們估計沈清樂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情心情不佳,便站在一旁沒有打擾。
眼睛随着樹葉的搖晃而轉動,沈清樂在心裏默數着時間,約估差不多了,臉上綻放出淡淡的笑意,轉身回到了屋子。
見沈清樂的心情突然變得愉快,甘草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詢問:“娘娘怎麽這般開懷?”
聽到甘草說出這兩個字,沈清樂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開懷?前幾日讀了一個話本,說一個媳婦做事練達,常逗得老太太開懷。看了此篇,總忍不住将‘開懷’二字用到老者身上,沒想到今日卻被你用在我身上了。”
甘草接道:“娘娘是六宮之主,對于後入宮的妃子們來說也算是長者,她們若是能逗得您開懷,想必也是喜悅的。”
沈清樂揚起的下巴,眼睛轉動了一圈:“你這般論調也算是有趣。不過不論她們入宮的早遲,你這般論調也算是逾矩了。雖然你是我的人,可是有些話還是該注意一點。畢竟都是皇上的人,和我都是同輩。”
甘草彎下身子,向沈清樂行禮:“娘娘教導的是,甘草此番逾矩了。以後定不會再犯。”
沈清樂拉起甘草:“你能明白我是為你好就好。其實我剛才笑也不是為了多大的事情。剛才在興慶宮,衆妃們雖然表面都是開開心心的,但是實際上又加了幾人分一杯羹,心情總是不太好的,想來又要碎了不少瓷器等着內務府來填補。
我又很好奇,等皇上升位份的旨意一一到達各宮,她們應該以什麽樣的信心來接旨呢。”
甘草伸手捂住了雙唇,止住即将逸出口的驚呼:“娘娘,您早就知道了。還在請安的時候看各宮主子變幻莫測的神情。這真是……”
“這真是壞透了,對不對?”沈清樂睜大眼睛看着甘草。
但是甘草只能賠笑,沒有接茬。
沈清樂也知道後面的話甘草不敢接,也沒有責怪。只是感嘆自己雖然在外面表現的和原來一樣,但在平日的生活中,早就養成了小小的惡趣味。也不知道這樣變化的自己好還是不好。
正在這空檔,竹一從外面走了過來,彎腰朝沈清樂行禮,就附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
随着她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入耳,沈清樂瞪大了眼睛,待她說完,沈清樂嚴肅的說:“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可以先下去了。”
擡眸看向面上帶着疑惑的甘草,沈清樂沒有給她解釋,而是吩咐說:“你去把茴香叫到我房裏來吧。”
可能是從小經歷的事情不同,茴香一進門就恭恭敬敬地等着沈清樂發話,不像甘草眼裏心裏有着太多的疑惑。其實像會像這樣的才更适合在宮中生存。
沈清樂走到茴香面前,輕聲說了幾句。沒有留下任何明面上的痕跡。就讓她去找嚴成瑜了。
忙完了這一切,沈清樂才些微喘了口氣,半夏為她端上一杯清水,看着她飲盡,又拍了拍她的後背:“娘娘為何慌慌張張的?”
見四下無人,沈清樂便開口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曲淑儀有孕了。”
“曲淑儀?”半夏聽到這個稱號有些陌生,還沒轉過來這是後宮裏的誰。
“就是曲嫔。今早皇上剛下的晉位的聖旨,想來聖旨已經宣讀過了。”享受着半夏的按摩,沈清樂心情很好的解釋。
“那這事?”半夏的語氣帶了些遲疑。
“似乎她并沒有現在張羅出去的意思,我就順着她的意思瞞着吧。”
聽到沈清樂輕飄飄的話,半夏不由為她擔心:“可是皇上那邊該如何是好?”
沈清樂轉過頭看了看半夏,覺得半夏确實比甘草心思缜密,有些事情還是甘草不知道為好:“皇上那邊是必然要說的,若是瞞着他出了點什麽事,我這皇後當得也真夠失職的。太後那邊能瞞就瞞吧,老人家一高興起來,有些事情就想不到了。這件事主要還是看曲淑儀和皇上的态度,我此刻只要盡力維護好曲淑儀的安全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為數不多的孩子要出生了,賀電!
也許只有姐姐出現,男女主才能關系正常點吧。
有時候執念比感情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