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毒發

檀香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太醫和醫女就趕到了清寧宮。

其實按照檀香的意思,醫女根本沒有前來的必要。按照太醫院中醫女現在的水平,根本對沈清樂所中之毒毫無用處。只是她現在作為一個小宮女,根本沒有插話的資格。

半夏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洗去了,此刻正守在沈清樂的床前小心伺候着。看到太醫院的人前來,才讓開了地方。走到屏風外面。

一擡頭,一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半夏有了一瞬間的怔愣,接着便是一種了然。

章廣白對半夏微微的點了下頭,目光就移開了。

兩人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着第一個進去的醫女出來禀報沈清樂的情況。

一如檀香所測,即使是作為太醫院醫術最高的醫女,對于沈清樂所中之毒還是束手無策。

既然是醫術最好的醫女也沒有辦法,只得由太醫診治了。

其實章廣白被叫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這種情況了。依着他對半夏醫術的了解,既然到了要來太醫院求助的地步。就不是醫女能解決的了。

并非是太醫院的醫女水平低,而是專攻的方向不同罷了。

章廣白向屏風內側的沈清樂告罪:“皇後娘娘,恕臣無禮了。”

還未等他擡步,就聽到門外傳來李福的聲音:“皇上駕到。”

嚴成瑜一進門,就看見屋裏跪了一地。沒有過多的語言,只一句短促的“平身”。話音剛落,他已經走到沈清樂的床前。

手指顫抖地觸摸沈清樂蒼白的面容,嚴成瑜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章廣白,你過來給她看看。”

聽到嚴成瑜的吩咐,原本就準備進來的章廣白立刻就出現在嚴成瑜的面前,朝着他拱手:“臣這就懸絲……”

話未說完,就被嚴成瑜拽住了手腕:“直接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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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讓清寧宮的人大張旗鼓的去太醫院請人,沈清樂身上的毒就可以說是非同一般了。這時候任何一絲脈象都不能放過,嚴成瑜怎麽會允許無聊的男女大防誤了沈清樂的身體。

更何況,還有他站在邊上呢。

既然嚴成瑜說了,章廣白就沒有做這些虛的事了。右手直接覆到沈清樂的手腕上。

沈清樂的脈象詭谲,饒是經驗豐富的章廣白也無法立刻做出準确的判斷。

也不知過了多久,章廣白才睜開了閉上的雙眼。放下緊鎖的眉頭,說道:“啓禀皇上,皇後娘娘所中之毒不只一種。依臣所見,約莫是三種以上。臣主攻的是病竈,臣的師弟主攻的才是毒術。”

嚴成瑜眉頭一皺:“你師弟?”

“就是餘厚樸,餘太醫。”

聽到章廣白的回答,嚴成瑜說:“那就讓他進來看看吧。”

餘厚樸這個名字,在嚴成瑜心裏對應上的不是他的醫術,而是他是沈清音和沈清樂的庶妹沈清舞的相公。所以章廣白一說他才想不到是誰。

屏風自是無法隔絕聲響,餘厚樸站在屏風外自然是能将裏面的對話聽清。

他雖然也是極其關注沈清樂的情況。但是一聽到自己的師兄也沒有轍的時候,他心裏暗道一聲壞了。就聽到嚴成瑜宣他進去。

餘厚樸對着嚴成瑜行了禮,就彎下腰,挽起袖子為沈清樂號脈。

所花時間越長,餘厚樸的眉頭就皺得越緊。良久,才松開了沈清樂的手腕。站直身子向嚴成瑜回複。

“回禀皇上,章太醫說的不錯。皇後娘娘所中之毒有三種以上,準确說來是四種。”

“四種?”嚴成瑜語氣平淡,聽不出來裏面藏着的是何種情緒。

餘厚樸點點頭,壓下心中的駭然,接着說道:“其實前兩種也談不上毒,只是比較不常見的絕子湯。一種劇烈,是一次性中的。一次緩慢,是一點一點被下藥的。雖說方式不同,但是兩種藥的藥性都極強。”

在場的人聽到這種秘辛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嚴成瑜也知道這件事情應該嚴加保密,就向李福使了個顏色。李福會意地将不相幹的人帶出了屋子。

“還有呢?”嚴成瑜面色難看。餘厚樸所說的第一種,嚴成瑜自己心知肚明。他是親眼看到沈清樂在自己面前喝下去的。

但是,第二種……

嚴成瑜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笑。也不知是誰有這樣的膽子,敢給阿樂下絕子湯。

“這兩種藥在娘娘的身體裏蟄伏已久,說起來,娘娘的身體早已破敗了……”

沒等得餘厚樸繼續感慨,嚴成瑜冷聲道:“第三種。”

餘厚樸低下頭,撇撇嘴:“第三種皇上也應該知道,就是曲修媛娘娘之前所中的‘夢離香’。皇後娘娘之前調查的時候曾從微臣那裏讨要過一瓶,想必是那時候聞過的。”

提到餘厚樸的解釋,嚴成瑜問出自己疑惑的地方:“我記得當時提過,這種毒香只針對孕婦。皇後又未曾懷孕,怎麽這香也會對她起作用?”

“說來也湊巧,前兩種藥雖然功效一致,但是所選配方、制作的手法不同。有些藥性是相沖的,反而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制衡作用,使得破壞的速度減慢了。但是娘娘又誤聞了‘夢離香’,正好破壞了這種平衡。

所謂不破不立,‘夢離香’反倒是削減了這兩種藥的藥性,使得藥性得以解除。

娘娘這些時日身體衰敗得厲害,但實際上身體的機能正在恢複。只是今天可能聞到了某種香。姑且算是第四種毒吧,因為這香本身也是無毒的。只是對于娘娘目前的身體而言卻是有毒的。

幾種毒相互一中和,才使得娘娘出現了這種情況。”

聽完餘厚樸的話,嚴成瑜只問了一個問題:“這種毒,你能解嗎?”

饒是平日總一副鎮靜姿态的餘厚樸也被嚴成瑜的直白愣住了。

餘厚樸難掩臉上的愧色:“微臣有罪,無法解此毒,只能盡力壓制它。”

聽到餘厚樸的回答,嚴成瑜面上寒光更甚:“難道說太醫院裏就沒有人能解得了了嗎?那朕還要這太醫院有何用!”

話音一落,在場的章廣白和餘厚樸立刻跪下:“臣罪該萬死!”

“萬死?”嚴成瑜笑得不屑:“你們以為你們萬死有什麽用不成?”

餘厚樸重重的一磕頭:“皇上,臣的師兄白桦應該能解此毒。”

嚴成瑜看着餘厚樸灼灼的目光,當下便相信了:“那就派人将他請過來。”

說完,就不在看向他們,轉身坐在沈清樂的床畔,用指尖描繪她的容顏,小聲地說:“你們下去吧。”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聽到嚴成瑜聲音的變化,就沒有再出聲了。而是一邊向着嚴成瑜拱手行禮,一邊倒退着出了屋子。

直至遠離了清寧宮,章廣白才開口向餘厚樸詢問。

雖說餘厚樸也喊他一聲師兄,但那事實上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尊敬罷了,兩人并沒有實際的師兄弟關系。

況且說起來,餘厚樸天資聰穎,又出自百草谷。自己雖癡長幾歲,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聽聞白神醫極少願意出門看診,也不是畏懼皇權之人。餘太醫在皇上面前推薦,他能來嗎?”

知道章廣白也是好意,餘厚樸就沒将他的質疑的語氣放在心上,只是期間各種緣由,卻是沒有必要告知他的,就随意說了個理由:“師兄對疑難雜症很感興趣。皇後娘娘所中之毒百草谷也不是沒有研究過。只是将它們幾種混合在一起,倒是沒有的。想來憑着師兄的好奇心,也是會來的。”

聽見餘厚樸的話,章廣白信了八分。神醫嘛,總有些奇怪的執着,自己也是大夫,這種心理也有,只是沒有像白桦這麽強烈。

事不宜遲,一走到太醫院,餘厚樸就想章廣白作別,開始給白桦寫信,請他前來為沈清樂解毒。

嚴成瑜将命令吩咐下去,就沒有關注他們具體是如何執行的。

靜靜坐在沈清樂床邊,嚴成瑜覺得此刻自己的心情是複雜的。

她為什麽身體不适那麽久了也不曾叫過太醫?其中的理由,嚴成瑜一細想就了解了。

剛剛他在盛怒之下斥責太醫院的太醫無用,但是太醫院中的太醫還是用本事的。

自己讓沈清樂喝下的絕子湯,雖然是秘藥,但是有些見多識廣的太醫還是能把的出來的。

或許其他人喝了也就喝了,不會造成太大的風浪。但是沈清樂不一樣,她畢竟是一國之後,若是被下了絕子的藥物,不能生育。這件事情傳出去,如果幕後推手有本事的話,甚至能使得朝堂動蕩。

嚴成瑜伸出手,将沈清樂被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握住,放在臉上,輕聲呢喃:“阿樂,你放心。沉安哥哥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所有的幕後黑手,我都會一一找出來,一個都不放過。

做出了承諾,嚴成瑜又沉默了良久,始終不見沈清樂清醒。就将她的手重新放進被子裏。悄悄地關上了房門。

陷入昏迷狀态的沈清樂對于之後的事情一無所知。在陷入昏迷前她還在慶幸着自己撐到了清寧宮才發作。根本不知道後面引起的軒然大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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