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狐朋遇到狗友

之前都是賈琏領着薛蟠玩耍，只可惜沒過多久，賈琏就開始了認真學習的狀态，先不要說學習是真是假，至少是沒機會領着薛蟠鬼混了。薛蟠一開始也很是不适應，不過很快就好了，這不，這段日子他自個兒在街上也遇了幾個朋友，便想要介紹給賈琏認識一下，“二哥哥，這幾個可是真正的妙人呢！”

賈琏看着薛蟠那副色眯眯的模樣，忍不住就有一點兒想歪了，心裏面更是忍不住好奇，這位表弟所謂的‘妙人’，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了。

薛蟠那邊，也沒有領着賈琏到那些個他猜測的地方去，反而入了一座宅子，看着精巧，只是卻不像是正經的府邸，而是個人的私宅，裏面正是堂會，一群公子哥兒們三五成群的坐着，飲着酒，看着臺上的戲曲。

因為芯子是個現代人，賈琏對于這些個咿咿呀呀的東西是沒什麽興趣的，什麽唱腔身段的，完全理解無能。好在薛蟠對于那些唱詞也沒甚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那臺上人的嬌俏模樣。

“文龍來了，失敬失敬。”薛蟠在這裏也混了些日子了，憑着銀子和賈家、王家的名聲，倒也不是個無名之輩，一領着賈琏進門，就有人開口喚了。

賈琏微擡眼皮看過去，倒也是個粉面朱唇的俊俏公子哥兒，看着面相，倒是還有幾分熟悉，怕是之前見過，但是，也僅僅是見過罷了。

“何必這般客氣，倒是我們來晚了，該賠禮。”薛蟠雖然不識什麽字，但畢竟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這樣該有的禮貌還是都有的。

對方倒也真的是不客氣，“可不是，你既然來晚了，可是得罰酒才行的。”

薛蟠笑呵呵地應下，又介紹賈琏道，“這是賈家的二爺，今個兒也是想要領你們認識一番，這才來遲了。”

賈琏微微挑起嘴角，一系藍衫襯着，風流立顯，“這麽說起來，倒是我的錯了，該罰我才是了……”故意拉長的音調是餘音袅袅，讓人聽着，一點兒都不比那臺上的人差。

薛蟠自然不會說出讓賈琏罰酒的話，只是搖頭，“那怎麽成，該罰的人是我，二哥哥何罪之有？”說完，便連飲了三大杯。

“這般可是可以了？”薛蟠放下杯子，笑問道。

對方也極為滿意，本就是個玩笑，面子上的事兒，就是薛蟠不喝，也無所謂的，“自然是好的，文龍好酒量！”

賈琏淺笑着看着這麽一出，聽薛蟠介紹道，“這位是神武将軍家的公子，馮紫英。”

賈琏略微抱拳，“原來是馮兄，咱們也是見過的，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在薛蟠開口之前，賈琏終于是想了起來，對面的這位到底是誰了，只不過也只是打過個照面的情分，不算多麽熟悉，便由着薛蟠介紹。

馮紫英怎麽會不記得賈琏，立刻笑道，“那如何能忘，賈兄風采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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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略微擺手，“客氣了，哪裏及得上馮兄。”

薛蟠看着他們二人你來我往的，頗有幾分不解，“難不成二位之前還是認識的嗎？”

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聽馮紫英或者是賈琏說起過的，賈琏不說還是正常的，畢竟他從不曾告訴過賈琏他認識了馮紫英。可是馮紫英什麽都不說，便有幾分奇怪了，他如今住在榮國府的事情恐怕是無人不知的，更何況，賈琏也是他經常挂在嘴邊的人物。

“只是略打過個照面罷了。”賈琏也想不大起來仔細的了，只這般應付薛蟠道。

薛蟠這才笑了笑，“也是，你們同在京城，認識什麽的也是應該的。”又看着臺上的戲子笑道，“怎麽柳湘蓮又換上衣裳了？”

馮紫英面上看上去略有幾分無奈地笑道，“你還不知道他，天生就是個戲迷，得了這麽個機會，哪裏能不上去來一段兒。”

薛蟠看上去對這裏十分的熟絡，可見不只是來過一兩次的，賈琏既然對于臺上的戲曲沒什麽興趣，那麽就可以将自己所有的興趣都放在結識這些人身上。

他天生生得好，言語又有幾分風趣，見識也算得上廣，雖然對聽戲沒什麽興趣，你來我往的，也與大家聊得不錯，至少馮紫英是已經将賈琏因為知己了。更識得了衛若蘭、陳也俊等人，聊得好不熱絡。

“怎麽着，莫不是我唱的不好，你們竟然在這裏說的開懷。”臺上的人仍舊穿着戲服，整個人卻對此完全不在意，好像自己穿着華衣美服，更不曾塗着一臉妝容。

賈琏略微擡頭，這會子離得近了，他倒是發現對方生的極好，雖然濃妝豔抹，卻仍掩不住那幾分清俊。

至于薛蟠，已經是眼睛都拔不下來的程度了，讓賈琏忍不住覺得好笑，這個薛蟠，還真的是生冷不忌，只要是長得好看的人，他的眼睛就拔不下來了，只是不知道，對方被這麽看着，會是個什麽樣的心情了。

對方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的，只是被薛蟠這麽看着，他都忍不住覺得惡心，可是薛蟠畢竟是馮紫英的客人，他不好表現得太過于明顯了，若是現今是他家的堂會，他是決計不會讓薛蟠這樣的人物出現的。

賈琏略瞟了對方的眼睛一眼，便看透了情況，這意味恐怕并不是什麽真正的世家公子，便是曾經有個好家世，現在也敗落了，不然的話，薛蟠絕對不敢這麽嚣張地看着對方，而對方卻還能不一巴掌拍過來。

賈琏沒有猜錯，現如今這個身着戲袍的人，正是柳湘蓮，他本也是世家子弟，只是現如今家裏面已經敗落了，他又在讀書上沒什麽天分，反倒是很喜歡耍槍舞劍，與馮紫英這些個武将出身的子弟們相處的不錯。

“你自然是唱得好的。”馮紫英笑眯眯地誇贊道，“若是你都唱得不好，那麽若蘭便不要再丢人現眼了。”

衛若蘭被這般諷刺，很是不滿，“怎麽，莫不是對小爺我有什麽不滿嗎？”

馮紫英對此只是笑了笑不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給柳湘蓮介紹道，“這是榮府的琏二哥。”他是天生的自來熟，不過幾句話，就已經開始稱呼賈琏二哥了。

柳湘蓮倒也是一樣自來熟的性格，又對于賈琏的觀感不錯，也跟着笑呵呵地稱呼道，“琏二哥好。”

馮紫英本來還想要介紹，那邊薛蟠已經先開始了，“二哥哥，這是柳湘蓮。”

賈琏自然是禮貌地點頭表示認識了，只可惜柳湘蓮可是一點兒被薛蟠介紹地想法都沒有，略抱拳之後，便開口道，“我先去換下衣裳。”

賈琏看着薛蟠的目光，忍不住覺得有意思，這樣的薛蟠，如果是想要把他給帶壞了，恐怕是太簡單了，根本沒什麽分辨是非的能力，全都看自個兒的心情，賈琏心裏面是不懷好意，可是明面上卻一點兒不透露出來。

等到柳湘蓮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清爽潇灑的公子哥兒了，薛蟠非常積極地遞了一杯酒過去。

柳湘蓮不管心裏面是如何想的，卻還是将薛蟠給的酒接了下來。

賈琏看着柳湘蓮的動作，猜測着對方的想法，明明不怎麽樂意，卻還能夠忍得住，可見他的忍功算得上好的。從态度表情上來看，他對于薛蟠絕對不是懼怕或者是不反感，這般忍着，說不得之後會是怎麽樣的好戲呢！

薛蟠是永遠也感覺不到，在賈琏的心裏面，他是怎麽樣的一場好戲的，他現在還在興沖沖地讨好柳湘蓮，也順帶着朝着不歸路上狂奔。

馮紫英看着這一幕覺得極有意思，卻不想要繼續看這些樂子了，反倒是開口道，“咱們玩兒投壺如何？”

“玩兒什麽投壺，幹脆射箭好了。”衛若蘭緊接着說道。

賈琏是不會反對的，只是他也沒什麽興趣參與就是了，射擊什麽的他倒是玩兒過，可是射箭，那是絕對從不曾嘗試過的東西，沒得丢人現眼的。

薛蟠的想法在這麽個時候倒是和賈琏有了異曲同工之妙，他的水平，不需要多考慮，也是不如賈琏的。當然了，作為懂禮貌的好主人，馮紫英是不會強迫客人參與游戲的，只是如果有人要參加，他更是樂意。

可是他不強迫，總有看這裏的人不順眼的，就想要借着這麽個機會，反擊一把了。柳湘蓮便是那個不客氣地開口的那位，“怎麽樣，薛大爺要不要一起來玩一把？”

薛蟠出場，那根本就是為了出醜的，可是他自個兒沒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其他的人，也樂得看個熱鬧，事情便更有意思了。

賈琏很是無奈地看着薛蟠主動站起來表示要參與到這個游戲之中，他只能在心裏面嘆一口氣，為薛蟠默默點蠟了。當然了，作為一個壞人，他自然是不會主動開口，幫薛蟠擺脫這個丢人現眼的游戲的。

柳湘蓮很是得意，只是他卻偏偏看到了賈琏的表情，不知怎麽的，他突然覺得自個兒被看透了。只是還好，不管賈琏到底是看出了一些什麽，他都沒有主動開口多說話。

馮紫英、衛若蘭那些個了解柳湘蓮的就更不用說了，在他開口的那一刻，他們就摸透了這位朋友的意思，至于薛蟠，不過是個皇商家的出身，若不是看在他的姻親和他身上的銀子的面子上，他們都不會浪費時間和他交什麽朋友，現在看個樂子什麽的，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衛若蘭那邊倒是也頗有幾分客氣地對賈琏問道，“怎麽樣，琏二哥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賈琏搖了搖頭，“我可是不成的，怕是連箭都射不出去呢！”他雖然是自嘲着說的，可是卻因着氣質上的風華，讓人更産生了一些個好感。

而薛蟠那邊，就成了實驗組，一箭都不曾射到靶子上，便是看在他們薛家的面子上想要留點兒面子的人，都很難忍得住笑容了。

薛蟠自個兒，雖然神經大條，可是遇到這樣的情況，那也是懊惱的緊了，只可惜能有什麽用呢？該丢的臉面已經被他自個兒丢到了地上。他倒是還沒覺得柳湘蓮是故意讓他出醜，但是心裏面也忍不住對于柳湘蓮開口邀請他玩這個游戲而覺得有幾分怨怼了。

看着他看向柳湘蓮不怎麽和善的目光，賈琏很清楚，自己刷好感的機會來了，若是不把握住了，那絕對是對不起自己。

“按理說，但是這麽玩兒可是沒意思，咱們得來點兒彩頭才行。”賈琏一開口，大家的視線一下子轉移了，開始對其他的東西感興趣了，薛蟠剛剛的丢人現眼，也被抛到了一邊。

立時便有人跟着問道，“二爺想着要怎麽樣的彩頭呢？”

馮紫英也極為感興趣，“什麽彩頭，可不能太沒意思了，不然可是無聊的緊。”

“不若你們射箭，咱們下注？”陳也俊立時開口道，他也是個文武不行的，只是身份上算得上貴重，與馮紫英、衛若蘭也從來親近，這個時候這麽說了，倒也算不得什麽。

薛蟠雖然呆了些，卻也不是真正的傻子，立刻開口道，“我可是不成了，還是你們來吧。”

賈琏跟着點頭道，“是這般才好，不然我怕是要跟着薛兄弟輸銀子了。”

“這是怎麽說的？”柳湘蓮挑眉道。

賈琏無奈地笑了笑，坦白道，“我們既是親戚，怎麽也得給個面子，若是薛兄弟真的也玩，我怕是只能把銀子下在他的身上了。”

柳湘蓮好像是聽明白了賈琏的解釋，略一挑眉，不再多開口。薛蟠那邊，對于賈琏的印象那是立刻又上了一個層次，心裏面不住地想着，果然是一家人，琏二哥哥不論是什麽時候，都想着我。

有了這樣的心思，他在與薛姨媽說起來的時候，便全都是賈琏的好話，還聯系到了王熙鳳這個表姐的身上，讓薛姨媽對于賈琏、王熙鳳兩個人也更親近了不少，這是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