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吟游詩人的悲哀和詛咒

當天空的雲不在飄蕩,

當大地只留下幹涸的枯床。

刻在心中的,

是不被遺忘的久遠回憶

是被詛咒的印記

是流淌着鮮血,

無法恢複的創傷。

一次又一次想起,

是無法恢複的創傷。

……

噩夢的開始,

是純潔的美德。

善意的援手,

變成永恒的哀傷。

相逢就是注定毀滅的花蕾,

精心的呵護只能結出黑色的果實。

……

看到她的第一眼,

她的美刺眼絢麗如陽光。

她的發絲純淨似雪一樣,

她的舉止神一般的高雅。

如此堅信,

那是聖潔的光芒。

對,那一定是聖潔的光芒。

啊!

至高無上的龍神啊,

為什麽不指引我正确的方向——

掐斷我愚蠢的念頭吧。

……

很久以前的傳說——

有這樣一頭龍,

她的名字叫白銀。

她如雪的肌膚下是肮髒的欲望,

她的心惡毒如豺狼。

她的貪婪能奪走聖者的溫情,

留下的只是痛苦與絕望。

她是世間最大的原罪,

她是惡龍白銀——

她追逐黃金之名

凡是被那只惡龍盯上的人,

會永遠被黴運包圍——

那是龍神的詛咒,

時間的流逝,

會變成和她一樣的怪物。

……

這是一個綠林環繞,帶着樹葉般清新味道的小鎮,不遠的地方,海水摩擦沙灘的的聲音猶如自然女神的歌唱,一切都是那麽和諧安詳。

鎮子的中央,一片小空地上,一個中年人用鬥篷遮住臉,蹲在樹陰下,靜靜的聽着年老的吟游詩人伴着豎琴的彈唱。

年老的吟游詩人花白的亂發下,臉龐布滿皺紋,篆刻着滄桑的痕跡。他不時望着圍在身邊的路人,心中暗暗數了一遍又一遍。

當最後一個音符随着吟游詩人手指離開豎琴而靜止,吟游詩人緩慢的站起身子,又朝周圍望了望,心裏很是滿意圍觀的路人略顯癡迷的神采。

“這次應該會有不少銅幣入帳吧!”

這是吟游詩人的心聲,雖然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偏遠的小鎮。但并不防礙自己的喜歡這個地方,除了有機會賺到點錢外,小鎮的和諧與樸實也讓颠簸了大半生的他生出淡淡倦意。

“老頭,你唱的是什麽?”

中年人依舊保持着下蹲的姿勢,有些懶洋洋的問道,不知是不是因為嘴巴被鬥篷遮蓋,甕聲甕氣的。

吟游詩人的嘴角微微撇了撇,中年人粗俗的口吻,讓他生出一絲鄙視的味道,

真是沒見識又沒禮貌的鄉巴佬,連這種城裏人早就膩味的曲子都沒聽過。看來,或許可以考慮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好好賺上一筆,然後……

想到這裏,吟游詩人笑了,因為笑,皺紋都好象舒展開一樣。

“先生,這是《惡龍白銀傳》的第四節——《法斯耐特的悲傷》,大陸上最著名的曲子之一,它講述了被惡龍白銀騙走全部財産的龍族光輝——神聖巨龍法斯耐特的悔恨。而《惡龍白銀傳》正是對貪婪成性,作惡多端的惡龍白銀的控訴。惡龍白銀為了能奪取她的死敵——黃金的名字,幾千年來,不知制造了多少罪惡,她簡直是貪婪、欺詐、暴力、邪惡的代名詞……”

吟游詩人心情大好,話也不禁多了起來。

中年人笑了笑,正準備站起來。這時,一個穿着标準女仆制服,帶着小小的圍裙,七八歲大,粉裝玉砌的小姑娘從中年人的鬥篷後面鑽了出來。

“老先生,請問,有沒有關于大劍聖或大勇者的歌謠呢?能唱給我聽嗎?”

小女仆一雙冰綠色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彎彎的睫毛象兩個小扇子,帶着懇求的目光可憐巴巴的望着吟游詩人。海藍色長發編成的小辮子拿在粉白的小胖手上,用蠶寶寶般的手指不斷攪動着。

“多可愛小姑娘啊,真是個小美人胚子,再過十年,肯定是乖乖不得了的大美人。是誰又這麽狠心,忍心使喚這樣一個小天使。”

吟游詩人暗自嘆了口氣,憐愛的望了望小女仆,他決定滿足小天使的願望。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回答。就被哪個身穿鬥篷的中年人打斷了。

只見中年人伸出他粗糙的大手,擰住小女仆的粉嫩的小耳朵。

“卡蓮,你這個小懶鬼,竟然偷懶跑出來玩。”

被喚作卡蓮的小女仆象一只被吓到的貓,小小的身子猛的一顫,櫻桃般的小嘴抖了半天。

“老爺!我……我不是……”

吟游詩人有些憤怒了,眼前這個無禮粗俗的鄉巴佬,竟然忍心去擰如此可愛的小姑娘,吟游詩人自認,颠沛流離的生活沒有磨去他的正義感,并且他相信,圍觀的路人也一定會有和自己相同的念頭。

“嘿!你趕快把手……哎?”

吟游詩人剛把構思好的語言開了個頭,卻發現周圍的路人如潮水一般迅速湧退,僅僅一眨眼的功夫,方圓百米之內,竟然只剩下了自己、小女仆,那個野蠻的中年人以及一只孤零零躺在路上,不知是誰因為慌亂而掉落的的破鞋。

一陣透着涼氣的小風吹來,卷起幾片枯萎的樹葉打着旋從三人眼前飄過。

“回來!竟然敢逃稅,我記下你們的臉了,你們每個都都要負雙份,雙份……”

此時的中年人罵罵咧咧,罩着頭臉的鬥篷歪到一邊,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充滿了怨恨。他惡恨恨的沖着路人逃跑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然後轉過身,仰着脖子沖着吟游詩人大聲道:

“老頭,你打算說什麽?我可是本地的領主,布露斯塔德大人,你剛才絕對是要恐吓本大人,因此,你必須賠償我1個銀幣的精神損失,否則我就把你關進水牢裏。那些肮髒的老鼠已經很久沒有嘗到肉的滋味了。而且,你未向領主登記注冊,就擅自作買賣,我要收取你20個銅幣的補注費用,以及雙倍的罰金。另外還要收取你本日的營業稅10個銅幣,以及公開場合表演稅10個銅幣,以及……共計2枚銀幣30銅幣。另外,你有權向我申訴,但是要先交納30個銅幣的申訴費用。”

吟游詩人已經被眼前所謂的領主口中一連串的稅目吓傻了,走南闖北的他還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聽聞有如此繁複的稅務,而那些火燒屁股般逃離的路人,更是将吟游詩人的恐懼感放大了幾倍。

領主見吟游詩人呆立不動,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空出的那只大手伸向吟游詩人的腰間,撤下吟游詩人髒兮兮的油布錢袋,在手裏掂了掂,然後從錢袋中挑出三枚銀幣揣進懷中。

“多出來的,就算你提前交了本周餘下的份,明天早晨,記得來我的城堡領取注冊證明。”

領主戀戀不舍的将錢袋挂在吟游詩人的梳琴上,然後放下擰着小女仆耳朵的大手,低下頭接着說:

“至于你,偷懶的卡蓮,我決定扣掉你和你媽媽一半的工錢,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我就把你賣給馬丁隊長的白癡兒子。

小女仆向後退了一步,捂着通紅的小耳朵,已經快哭出來了。聽到領主大人說要扣自己和媽媽的工錢,又要把自己賣掉,豆大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來。想起馬丁那個嘴角永遠都挂着口水的白癡胖兒子,與媽媽的責難,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領主大人揪起卡蓮肩頭的衣角,重重的哼了一聲,小卡蓮被吓的一哆嗦,如貓眯一般

哽咽着細聲細氣的辯解。

“老爺,是夫人生了小寶寶,管家……管家爺爺讓我找你回去,我才……才跑出來的,然後聽見老先生唱歌,我……我……嗚……”

“所以,你這個發勇者春的懶惰丫頭,恩?等等,你說我有孩子了?不是說下周才是預産期嗎?

領主大人,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看上去非常緊張。

“男孩……女孩?”

聲音非常僵硬,而且小心翼翼。領主大人的右手不自覺的按着脖子下的紐扣,下意識想将它解開。

“老爺,是小少爺。能不能不扣我和媽媽的工錢,也不要把我賣給馬丁大人的兒子,我會努力工作的,比以前努力好多好多。”

卡蓮是個聰明的小姑娘,生長于仆人的家庭,很善于察言觀色。

遺憾的是,領主大人已經聽不見其他聲音了,他神情癫狂,一把抄起嬌小的卡蓮,飛一般的向自己的城堡跑去,嘴裏還不停的大喊道:“我有兒子啦,我有兒子啦……我……有……兒子……啦……啦……啦……”

鬼叫一般難聽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小鎮,原本和諧的氣氛瞬間摻雜了濃郁的不安。或許,這才是小鎮真正的模樣。

沒有領主大人存在的小鎮應該會很美好吧?

樹陰下,某個被遺忘在角落裏的人發出紛紛不平的吶喊。哦,或許用仇恨這個詞更為恰當吧!

“我詛咒!你的兒子一定會成為白銀的獵物,窮困潦倒,走一輩子黴運。你這頭殘暴的虐童禽獸,你這只貪婪的吸血鬼。我的錢……嗚……我半年的積蓄……”

聽到吟游詩人詛咒的鎮民們除了同情之外,自然不會相信這個荒謬的詛咒會成為現實。然而,命運似乎并不把人類的主觀判斷作為衡量它流向的路标,因為此刻,命運作出了決定,要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新的故事已經搭建好了舞臺,推動劇情的主角們還沒有登場,但是作為開啓故事的小配角,已經在專心致志的演繹自己的角色了。雖然作為當事人的各方是很認真的對待,但傳說卻翻開了它滑稽的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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