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賜婚2 (9)
此時帳子雖然放下來了,不過暖閣裏的壁燈是亮着的,接着那點昏暗的燈光,她隐約可以看到那剛硬的側臉剪影。
看上去,他是合眼睡着的。
她望了他半響,終于忍不住,撐起身子來,探究地打量着熟睡中的容王。
要說起來,他平時橫得二五八百,說一不二的,也沒幾個人敢細細打量他的。如今她這麽一細看,卻覺得,這容王實在是俊美,那俊美裏其實尚且帶着少年特有的蓬勃和稚氣。
這就好像,春天裏那萬物萌發的感覺,帶着生機勃勃,你把手放在那裏,仿佛能感覺到萬物生長的萌動感。
阿宴歪着頭,又越發靠近了細細地打量,或許是因為睡夢中的緣故吧,他那好看的唇,那緊閉着的雙眼,還有那高挺猶如刀裁的鼻子因為喘息而微微動着,竟然像個孩子一般。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有股沖動,想伸手,過去摸摸他那鼻子。
不過終究是壓抑下了,好不容易他睡着了,別沒事把他吵醒了,兩個人面對面,又是尴尬。
就在她這麽想着的時候,卻見容王的睫毛動了下,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深沉晦暗,不過怎麽也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阿宴微驚,不由得睜大了嘴巴。
她趕緊回憶了下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有沒有太過分的事兒。
容王凝視着自己上方,那個趁着自己睡着時打量了自己好久的王妃,看着她那因為震驚而睜得圓圓的嫣紅唇兒,半響,他終于忍不住道:“你為什麽偷看我?”
偷看?
阿宴一下子跌倒在床鋪上,她側躺在那裏,小手抓着被褥,低聲道:“我沒有偷看。”
容王挑眉:“是嗎?”
阿宴鼓起勇氣,側過臉,抿唇道:“我在看我的夫君,看夫君,能叫偷看嗎?”
容王面無表情地僵在那裏半響,最後終于,唇邊綻開一個笑來。
他平日總是清冷眸中也帶上了笑,笑裏都是暖意。
他這麽一笑,暖帳裏的氣氛一下子不一樣了。
阿宴見他笑着,心裏也是一松,便湊過去,打量着他的眉眼,低聲道:“夫君,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78|容王的表白之活色生香
容王仿若有所察,收住笑,別過臉去:“不可以。”
阿宴不死心:“可是我還沒問呢。”
容王還是沒說話,側顏冷硬。
阿宴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擡起手,用自己的手去握住容王的手。
她兩只小手将那大手握在手裏,把玩着,比劃着,小聲地嘟囔道:“你剛才又不是說夢話,剛才分明說我想要什麽都可以,現在我就是問問你,你就不理我了……”
這話一出,容王的手頓了下。
半響,他終于轉過身來,從阿宴手裏抽出手來,然後攬住她的腰肢。
阿宴順勢鑽到他懷裏,在他胸膛上磨蹭。
容王摩挲】着阿宴柔軟的腰肢,感覺着她的黑發在自己胳膊上蔓延纏繞,他擡手細致地将她的黑發理順,又按壓着她的腦袋,将她越發按在自己身上。
一聲嘆息,他終于開口道:“阿宴,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不過我并不保證,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
阿宴聽到這個,從他懷裏擡起頭來:“夫君,你為什麽娶我?”
雖然阿宴知道自己的容貌是首屈一指的,要不然也不至于那威遠侯只見了自己一面,那魂就飛了。
不過呢,她也知道,容王絕對不會是為了一個女子的容貌就會将她娶進門的。
上一世的容王,不知道見識了多少傾國傾城的女子,她們其中不乏比自己姿容更加絕豔的。
除了美貌,阿宴很有自知之明,無論是家世還是性情,自己實在都是拿不上臺面的。
容王攬着阿宴的腰肢,聽到這個,半合上眸子,啞聲道:“你認為呢?”
阿宴咬唇,皺着眉頭,想着從他口裏挖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太難了,當下她埋下臉,厚着臉皮硬聲道:“你是不是偷偷地喜歡我啊?”
這話問得直接又火燙,阿宴問完後,自己也羞紅了臉。
她以為沉悶內斂的容王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誰知道容王竟然在沉默了片刻後,終于道:“是,阿宴,我就是偷偷地喜歡你。”
他攬着她的大手用了幾分力道,扣得她柔軟的腰肢甚至有些疼:“阿宴,如果我不是喜歡你,怎麽會娶你呢。”
這話一出,阿宴陡然睜大了眼睛。
她從容王懷中擡起頭來,詫異地望着容王,探究地打量着他。
她努力地回憶過去的一點一滴,陡然明白過來:“威遠侯那次,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故意把茶杯捏碎,後來又是故意引着威遠侯在他府裏要了一個侍女,不得不娶回家裏了。
容王眸中有一瞬間的慌亂,他別過眼睛去,不過依然還是啞着聲音道:“是,我就是故意的。”
阿宴在這昏沉沉的夜色中,清晰地看到容王耳根那裏一點可疑的紅。
她終于忍不住,抿唇笑了下,低聲道:“那一日在卧佛寺下,你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容王聽到這話,蹙了下眉,目光落在阿宴臉上:“那你呢?你是不是跑過去見沈從嘉的?”
聽着容王語氣中的濃濃的醋意,阿宴心情越發好起來。
她笑着點頭:“是啊。”
容王低哼。
阿宴越發順着杆子往上爬:“你心裏是不是一直想着我,怕我真嫁給沈從嘉,所以跑過去攔着我?”
容王想起這事兒,沒來由地便臉色便沉了:“沈從嘉真就那麽好,都成瘸子了,你還跑過去見他。”
若是以往,容王這麽一沉下臉來,怕是阿宴已經開始心裏犯嘀咕了,不過此時她竟然不覺得怕了。
她笑着攬着他的脖子:“原來你那麽早就喜歡我?”
容王依舊沉着臉,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還有你那表哥阿芒,可是兵荒馬亂的在大街上給你表白,你可真是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阿宴想起當時的事兒,不由越發笑得跟一朵花一樣,她幹脆坐起來,幾乎是趴到了他胸膛上:“我表哥阿芒說得那些話,确實很讓人感動呢。我聽着,心裏真是喜歡。”
難得有個人,接連兩世,都是那樣地對自己好,阿宴确實是感動的。
容王的目光難懂,啞聲問道:“那你呢?”
阿宴故作不知:“我什麽啊?”
容王抿了下唇,沒好氣地道:“你喜歡他嗎?”
阿宴為難地蹙着眉,歪着頭,想了好久好久。
容王眉宇間漸漸地浮現出焦躁來,就這麽直直地望着他的王妃。
半響,阿宴暗暗瞥了下容王的不安,心裏實在是覺得歡喜極了,她這才故意嘆了口氣:“要說起來,如果他真得喜歡我,那可能我也是沒法嫁給他的。”
容王終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不過随即他又挑眉,道:“為什麽,因為他只是一個商賈出身,無法與你匹配?”
阿宴埋首在容王的胸膛上,心裏忽然覺得想大笑三聲。
不過她使勁地憋住了,這才悶悶地道:“也不是因為這個啊,主要是表哥在我心裏,就像是哥哥一樣,如果嫁給他,我會覺得怪怪的。”
容王聽到這個,頓時那眉宇間的焦躁一揮而去。
誰知道阿宴忽然擡起頭來,一本正經地望着容王:“不過呢,如果實在沒有其他可心的男人,我或許真會嫁給他吧,我也不知道呢,畢竟表哥對我真好。”
這話一說出,容王頓時臉色不太好起來,他暗沉的目光就那麽盯着阿宴,驟然伸手,就這麽強行按壓着阿宴的腦袋,将她按下,然後薄唇剛猛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攻城略地長驅直入,讓阿宴幾乎喘息無能,腦後就是那個有力的大手,她躲無可躲,只能趴在那裏被動地承受着他的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王終于放開了阿宴,他深沉難辨的眸子壓抑着情=欲的色彩,喘息急促粗重。
阿宴被吻了這麽許久,已經是渾身無力全身虛脫一般,就這麽癱軟地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膛深沉而有力的起伏。
男人和女人的身子果然是不一樣的,這胸膛起伏得那麽有力,以至于自己的嬌軟的身子也跟着動啊動的。
她勉力撐起來,正打算從他身上退下,可是就在她這一動間,卻覺得一個蓬勃巨大的硬物已經頂上了自己的綿軟。
她一下子就軟在那裏,重新趴在了他胸膛上。
容王的手按壓着阿宴的腰肢和嬌軟的兩瓣,這個動作讓他的剛硬幾乎隔着衣料就那麽嵌入了她身體內一般。
他望着黑暗,暗啞地道:“可以嗎?”
阿宴軟趴趴地在他胸膛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容王等了一會兒,蹙眉,終于道:“如果你不舒服,說話,我不會勉強你的。”
不過阿宴并沒有說話。
黑暗中,她無聲地喘息着,伸出手,開始摸索起來。
她去摸索的,是容王那個硬生生的地方。
容王開始的時候尚且沒明白,過來反應過來了,卻已經被她那樣握在手裏了。
他陡然一頓,渾身都僵硬起來,大口地喘息着。
他的身子,就跟剛出鞘的劍一樣,正是最鋒銳的時候,只那麽一碰,就是火花四濺。雖說他也成了親,和阿宴有過,不過其實也是顧忌着她的身子呢,每每也不太敢太過放肆,總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壞了。
如今,這鋒利的帶着寒芒的利器,就被那個讓他放在手心裏都怕化了的小女人那樣握在手心裏。
偏偏她還該死地就那麽攥着,還使勁地攥着!
其實此時阿宴也是吓了一跳,怎麽這個還一跳一躍的呢,就像條魚,你能感覺到那種來自身體的有力脈動。
她雖然上輩子是成過親的,不過這種經歷卻是沒有過。
容王是再也不能忍受了,他低啞出聲,就這麽翻身将她壓下。
這時候,就算你說什麽,你哭着求他,他都沒法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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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停息的時候,阿宴大口喘着氣。
她偎依在容王的胸膛裏,就在被他疼愛過的餘韻中,輕輕地顫着,戰栗着。
現在她在極度的歡愉中,努力地回憶過去的種種,一下子意識到,身邊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對自己很好了。
她心裏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
就如同剛才,她的身體被填得滿滿的一樣。
她伸出微顫的手,攬住容王的脖子,埋首在他胸膛裏,聲音竟然不自覺地帶上了哽咽。
“永湛,永湛,你真好。”
她口中的永湛,沉默地伸出大手一擡,就将她擡起,讓她趴在自己身上。
“剛才疼嗎?”容王這麽開口問道。
剛才她哭着叫着,拿手指尖使勁地掐着自己,那是前所未有的瘋狂。
阿宴此時漸漸地平息下來,手指頭在容王胸膛上輕輕摩挲着,她的聲音軟得跟貓一樣:“有點疼……”
“哦……”容王聽到這個,沉默了下。
阿宴的手指頭輕輕掐着容王那堅實的胸膛,聲音低得仿佛耳語:“不過我心裏是喜歡的……”
她趴到他耳邊,用他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喃喃道:“我盼着你把我弄得更疼……”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惹到火了。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有什麽比“夫君,我盼着你弄疼我”這麽一句軟軟的話更好的催情之物?
于是這一晚,容王殿下開始了他的第三次。
好在,他年輕,又是打小練武的,精力充沛得很呢。
再說了,這些日子其實早就壓抑夠了!
可憐的惜晴,其實自從遞進那藥和茶水,就連同兩個丫鬟一起侯在那裏,盼着那裏叫喚進去端茶遞水或者伺候吃藥呢。
誰也沒指望那容王真能伺候好他的王妃呀。
誰知道呢,她們三個姑娘家,平生聽了兩次璧角。
小丫鬟臉紅得厲害,小聲地對另一個丫鬟咬耳根:“王妃哭得厲害呢,真可憐。”
另一個小丫鬟看看惜晴姐姐從旁撥燈花呢,就更加小聲地道:“我聽說這個事兒啊,女人越是哭疼,越是舒坦呢。”
第一個小丫鬟搖頭:“我可不信,你看王妃嗓子都哭啞了。”還不是那種大哭,就是那種啜泣,那種哽咽,那種嗚咽,跟壓抑着,想哭又哭不出來的那種,真可憐。
第二個小丫鬟紅着臉,低聲道:“其實我也不明白,我也覺得王妃挺可憐的。”
☆、79|夫妻相處
這一日,外面又飄起了雪花,天寒地凍的,雪地裏的麻雀都凍得直哆嗦,有小丫鬟們拿了竹筐灑了粟米去捉麻雀,結果那些麻雀凍得躲在筐裏不出來了,真是被人一逮一個準。
阿宴正在屋子裏繡着繃子呢,屋子裏倒是依然暖和。聽說是外面進貢的炭,這炭竟然是比往日用的銀炭更好,燒起來屋子裏暖烘烘的,偏生一點味道都沒有。
自從那一晚她逼着容王說出那番話後,她整個人心态都不太一樣了。
以前看着他那冷冰冰的樣子,心裏總是想着他是未來的一代帝王,便覺得怕怕的,處事膽戰心驚小心翼翼。便是他疼她寵她對她好,那疼愛裏也總是有幾分患得患失。
如今,她再看過去時,那疼裏愛裏怎麽看怎麽覺得都是甜蜜,即便他依然會冷冰冰的樣子,可是她卻開始仔細地琢磨并探究,慢慢地便覺得那冰冷的樣子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她以前幫他當成一個神祗,一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現在卻開始将他當成一個夫君來琢磨了。
一旦當成夫君,她開始發現,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切事兒,都可以有兩種方式來解決。
一個辦法就是撒嬌,原來只要她放下一切去撒嬌,他肯定就沒辦法了。
另一個辦法,卻是不好對人講的了。
現在她滿心甜蜜地低着頭,開始繡一個荷包。
盡管她的繡工依然不是太好,不過她還是決定,為她的夫君親手繡一個荷包。
正繡着的時候,容王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進門的時候,先沒進暖閣,反而是在外間先脫去了大髦,并站了一會兒。
阿宴詫異了下,随即便明白了,他剛從外面回來,身上帶着滿滿的寒氣,一定是怕進來後将那寒氣帶給自己。
這一下子,阿宴心裏越發暖暖的了。
容王在外面呆了片刻,這才進來,一時自然有侍女捧上了茶水來。
阿宴見了,卻吩咐道:“把我的牛乳杏仁羹端上來吧,要兩盞。”
容王聽着這個,随口道:“你竟要喝兩盞了?”他分明記得阿宴一次只喝一盞的。
阿宴眨眨眼睛,望着容王道:“一盞是你的。”
容王本想說,我不愛喝那甜甜的玩意兒,不過看着阿宴認真清澈的眸子,他就說不出來了。
他決定從現在開始,嘗一嘗她愛喝的這個玩意兒。
于是阿宴放下手中的繃子,過來陪着容王一起,兩個人捧了熱乎乎的牛乳杏仁羹喝着,一邊喝着,一邊透過窗棂,望着外面的皚皚白雪。
其實自從那一日容王說出那番話後,他面對阿宴,總是有些不自在,此時他眼睛看着外面的白雪,淡淡地道:“皇兄那邊,我和他說過了,五姑娘不會進宮的。”
阿宴聽了,頓時笑逐顏開:“夫君,謝謝你。”
容王看着阿宴明豔絕美的笑顏,一時仿佛被迷了眼般,扭過臉去,道:“你我之間,何必說這個字。”
阿宴見他扭過臉去,忙跑過去,主動握着他的手道:“可是這個事并不好辦啊。”
因為實在是沒聽說過那個當弟弟的去阻止皇帝哥哥納妾的,這個事兒從容王的身份來說,确實不好辦。
容王被她這麽主動握着手,低頭看了一眼,便也沒動,只是挑眉道:“其實也沒什麽,我的皇兄作為一代帝王,還不至于去強要一個不情願的弱女子。”
這是皇兄不屑為之的。
阿宴此時看着他這別別扭扭的樣子,真是越看越覺得想笑,不過好歹憋着:“永湛,你對我真好。”
容王挑眉,淡淡地看着她,沙啞地道:“你明白就好。”
別沒事沖着他跳腳,跟他對着幹,他就知足了。
兩個人喝完了牛乳杏仁羹後,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那邊丫鬟過來請示,問是什麽時候上晚膳。
容王回首問阿宴:“現在餓嗎?”
阿宴反問道:“你餓嗎?”
容王淡道:“我還好,剛才在禦書房裏,用了一些。”
阿宴見容王這麽說,便道:“等會兒吧,這幾天一直大雪,也不曾出去走動過,悶在家裏,也不覺得餓。”
一旁丫鬟聽到這個,忙遵命,自下去了。
此時屋子裏只剩下了容王和阿宴,容王坐在那裏,就這麽凝視着阿宴。
那目光灼燙得很,別有意味,阿宴漸漸地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了。
容王只覺得,自從自己那日一時失控,說出那番話後,頓時仿佛情勢逆轉,他都快被阿宴騎到脖子上來了。
不過這樣,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暖閣裏的氣氛開始凝滞和火熱起來,容王的目光也漸漸火灼熱得厲害。
阿宴深吸了口氣。
她覺得這樣不好。
這幾日,因為大雪,容王殿下上朝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只偶爾去禦書房,和他那皇兄讨論個什麽事。
其餘的時間,他都是在王府裏陪着自己。
這黑天白日的,也沒什麽其他事,吃吃喝喝,然後吃着喝着就開始了。
他身子年輕得很,贲發的胸膛,矯健有力的大腿,遒勁的腰杆,那都是滿滿的爆發力,好像怎麽要都要不夠她似的。
就在這逐漸升溫的氣氛中,阿宴猛然搖了搖頭。
開始的時候,她覺得挺好,可是這一天幾次的,時候一長,難免有些難為情,別說其他,如今就是惜晴,見到她都是笑,那笑裏意味實在是讓人羞澀啊!
容王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阿宴,此時見阿宴猛然搖頭,忙問道:“阿宴,怎麽了?”
他這話音,沙啞得厲害,阿宴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這要是再不想辦法,估計又要開始白日宣淫了。
阿宴忙笑了下,腦中一轉,靈光乍現,道:“永湛,你看,這雪下得這麽好看,若是能在這白雪琉璃世界裏,聽着你的琴聲,該多好啊!”
容王将目光從阿宴身上移開,轉首看向窗外,只見雪花散漫地灑下來,灑得這個世界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他清冷的臉龐綻開一點暖意,終于笑了下,道:“好。”
于是在這大雪紛飛的傍晚時分,容王殿下命人取來了焦尾琴,為他的王妃彈奏一曲。
他黑發白衣,清冷高貴,猶如下凡神祗一般,他青松一般盤踞在那裏,身後窗棂裏是皚皚白雪漫天飛舞。
阿宴從旁穿着鵝黃色的中衣,就這麽斜靠在軟榻上,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這俊美年少的夫君。
擡眸間,他笑問道:“你想聽什麽?”
阿宴略一沉吟,卻是陡然想起上一世,那在碧波湖邊偶爾想起的琴聲。
她眸中有幾分癡迷,恍惚中竟然道:“我曾聽過一種琴聲,雅暢清逸,質樸平實,卻又空靈清淨,讓人一聽之下,仿佛步入了深山古剎之中,又仿佛漫步在寂靜無人的秋林中。”
那時候的阿宴,心中原本有千萬憂愁,可是聽到那琴聲,卻仿佛聽到了西方禪音一般,頓時心靜如水。
容王聽到這話,神情微頓,原本撫着焦尾琴的那雙手也停在了那裏。
阿宴望着眼前出塵脫俗的容王,想着上一世的他,彈得到底是什麽曲子,自己竟是不知道的。
容王沉默了番,深深地望着阿宴,半響終于笑了下,淡淡地道:“你聽到的這曲子,叫《普安咒》,又名《釋談章》,本是佛教咒文,因其音聲流暢,節奏規整,是以譜成琴曲,就此流傳。此咒原本可普安十方、安定叢林、驅除蟲蟻、蚊蚋不生,是以後來譜為琴曲,古人就有朝露暗潤花瓣,曉風低拂柳梢之說,以贊此曲之清雅空靈,光明祥瑞,清淨安寧。”
話音落時,容王手下微動,流暢古雅,深沉肅穆的琴聲就這麽在暖閣中流淌。
阿宴凝視着面前彈琴的男子,卻見他長發黑亮垂直,黑眸深沉而遙遠,五官猶如雕刻一般俊美絕倫,削薄的唇帶着一點高高在上的清冷,一襲白衣,逶迤在榻上,修長的大手,在焦尾琴上輕輕拂動,一動一靜間,盡是高貴的優雅。
在這空靈清淨的琴聲中,她輕輕閉上雙眸,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前世,赤腳踏行在那皚皚白雪的碧波湖邊,湖邊千鳥飛盡,空無一人,她就迷茫地站在那裏。
陡然間回首,卻遙遙見到有一樓閣,一個孤高清冷的帝王就坐在那裏,手拂琴弦,俯瞰着這個迷茫無措的她。
恍惚間,琴聲停了,她睜大眼睛,望着那個盤踞在高閣中的他。
他起身,也看向她。
他的唇輕輕動了下,那唇形仿佛在說:是你?
原來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阿宴仰視着那孤高的帝王,心間忽然泛起一股難言的酸楚,那酸楚并不是為自己,卻是為他。就在這麽一刻,她忽然想伸出手,去撫摸他寂寥清冷的雙眸。
可是他與她之間,真得好遙遠,一樓之隔,卻仿佛千山萬山。
恍惚間,阿宴想起,這個人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九五至尊,是自己妹妹的夫婿,是自己夫婿的君王。
綱常倫理,雲泥之別。
眼眸中忽然有些濕潤,原來上一世,她和他其實多少次的擦肩而過,可是終究是無緣無分。
仰視着那居高臨下俯瞰着自己的帝王,她忍不住在這皚皚白雪中大聲喊着:永湛,是我,我是顧宴,下一世将要嫁給你陪着你的顧宴。
可是風太大,帶走了她的聲音,他聽不到。
後來,雪花飛舞,遮蓋了她的視線,她再也看不到那個他。
她的淚水一下子流出來了,拼命地大叫着,向他跑過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一個呼喚:“阿宴,醒醒?”
陡然間驚醒,她緊緊攥着榻邊的軟枕,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眸中都是淚水。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擔憂地望着她的容王。
此時琴聲早已經停了,容王來到了榻邊,擡手替她拭去臉頰的淚水:“阿宴,你說要聽琴,結果睡着了。”
他微微蹙了下眉:“怎麽好好的哭了?”
阿宴一把抓住容王的手:“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你站得遠遠的,我拼命地喊你,可是你根本不理我,我跑過去找你,可是我跑不過去,怎麽也跑步過去。”
說着這話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抱,頓時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靠在她懷裏,她這才覺得那個夢到底是夢,一切都不一樣了。
擡眸,望着這個少年眼眸中的溫柔,她忽然很想問他,你可知道,上一世的你在聚天閣彈着這琴聲時,我心裏好喜歡好喜歡聽的,可是我卻不敢多聽,只能就這麽走開了!
可是她卻不能問。
問了他也不知道的。
于是她只能埋首在他肩頭,用修長纖細的臂膀緊緊環住堅硬的他,低聲呢喃道:“你竟然在夢裏不理我,你就那麽遠遠地看着我,我好難過啊!”
容王抱着她,蹙着眉,輕淡地道:“可是我現在沒有不理你。”
阿宴挑眉,張嘴去咬容王的耳根:“可是你在夢裏不理我。”
容王被她咬得有些癢,笑了下,躲開,修長的手指撫了撫她的頭發,帶笑的聲音低啞地道:“要不然你再做一個夢吧,這一次我在夢裏一定理你。”
再做一個夢?
阿宴終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抿唇笑着,輕輕地道:“算了,我不計較你在夢裏不理我的事兒了,只要你現在理我就行了。”
她心滿意足地望着帶了溫柔笑意的他,攬住他窄瘦的腰肢,霸道而滿足地道:“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不是別人的,我就知足吧!”
容王帶笑的眸子微動:“阿宴,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放心,我——”
他頓了下,輕聲道:“我都再也不會是別人的。”
☆、80|81|74|68城
這一日,依然下着大雪,不過因為容王陪着王妃在家裏,竟然是幾天沒上朝了。他那皇兄便是再寵他,也覺得說不過去了,這一日是特特地派人把他叫到了宮裏。
臨行前,容王竟然是有些舍不得她的,竟然攬着她親了幾下,喃聲道:“我去去就回。”
看那樣子,若不是實在外面下着雪,他幾乎想帶着她一起進宮了。
容王離開後,阿宴左右也無事,便各處走走,想着眼瞅着快過年了,她這當王妃的,也該看看這年怎麽過,好歹打理下。王府裏的諸事向來都是那王世昌來操持的,如今聽到王妃過問,忙過來,将府中的大大小小諸事都一一彙報了。
阿宴見這府中諸事實在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一時之間自己也沒什麽可做的,便也不曾多問,只說起過年的事兒來,這王世昌又忙禀報了,說了府中往年如何過年,各種規矩等等。
最後這王世昌恭敬地立在那裏,讨好地笑着道:“不過這都是往年的事兒了,一切還是得看王妃喜歡。王妃若是覺得不好,咱就定個新規矩,一切都按照新規矩來辦。”
阿宴聽到這話,陡然間想起,這王世昌自己上一世也是見過的,那時候人家見到自己,都是客氣疏離的笑啊,哪裏會像今日,這簡直是恨不得跪下來替自己提鞋——也不對,自己身為容王妃,他是沒資格給自己提鞋的。
當下她淡笑了下,道:“就依照往年規矩辦吧。”
王世昌那邊聽着,忙點頭,一時又問起來:“眼看着要過年了,總應該給鎮南侯府那邊準備些年節禮物。屬下這邊倒是拟了一個名單,但只是還不曾拿給殿下過目,還請王妃先看看,可有什麽不妥。若是有不妥,屬下便趕緊去改了。”
說着這個的時候,他恭敬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名表裏,雙手遞上來。
這邊惜晴接過來,這才轉交給阿宴。
阿宴拿在手裏,随意翻了翻,卻見裏面的禮品極為貴重,比起那日的歸寧禮還要隆重的。
她笑了下,道:“你這年節禮倒是極好,我也沒發現什麽不妥。改日你拿給殿下看看,若是他也沒什麽意見,那就照着這個去辦吧。”
王世昌連忙答應着。
這邊正說着的時候,便見外面有侍女過來,俯首低語一般。阿宴聽了,倒是微驚,卻竟然是五姑娘過來了,說是要面見她的。
她只略一沉吟,便命人請了五姑娘過來。
這邊王世昌見此,連忙告退了。
五姑娘進了阿宴這屋子,一時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膽怯,進來後,竟然是先跪在那裏,規規矩矩地見了禮。
阿宴先是微詫,要知道打小兒這五姑娘和自己不對付,從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兒,如今竟然那麽規矩地跪在這裏了。
五姑娘跪下,感激地道:“王妃娘娘,我那事兒,想來是多虧了您,今日我是特意出來謝你的!”
阿宴一聽,便知道那事兒成了,這五姑娘也知道了,當下笑着命五姑娘起身,這才問道:“府裏的想來也知道了吧?”
五姑娘謝了恩,起來了:“王妃娘娘,府裏的知道了這消息,倒是氣得不行,只說容王殿下真個多管閑事。”
阿宴微蹙眉,她卻是不願意讓敬國公府那些人背後腹诽容王的,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從那日自己揪了這四姑娘的頭發,怕是容王和敬國公府就此已經結下怨仇了,于是也就坦然了。
這時候,惜晴過來遞上了茶水,阿宴見五姑娘還站着呢,便命拿來一個繡凳讓她坐下。
這五姑娘,要說起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左右在王府裏她地位也是低下,跟那王姨娘學了一身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從來都是除了巴結大房,其他人等是逮着誰罵誰的。
如今她在自己面前,還真是個小心謹慎。
一時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阿宴想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下,語氣倒是越發和氣了:“五妹妹,你且坐下吧。”
五姑娘聽了,當下也坐下了,只不過到底不敢踏踏實實坐下,只挨着那繡凳做了半邊,就這麽半蹲在那裏,低着頭,恭敬地面對着阿宴。
如果說之前,她拼着被發現的危險找上阿宴,還可以說是抱着一線希望的狗急跳牆,那麽如今她找上阿宴,就是已經認定了方向。
她也沒其他依仗,此時此刻,若是不努力借機攀附上阿宴,以後還能有什麽她的好呢!
阿宴自然也看出了五姑娘的心思。
對于五姑娘來說,其實她說不上喜歡,只是有些同情罷了。
這是一個性子乖張的姑娘,同時也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姑娘。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其實都是被逼的而已。
現在她跪在阿宴面前,一副讨好的樣子,阿宴是樂得接受她這般讨好,也樂意适當地在能力範圍內幫助她的。
可是當然了,阿宴也明白,一旦自己落魄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