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店內，一場拉鋸戰正在進行中。

寧寧扯着自己的衣領不肯讓賀序得逞，賀序動作粗暴，絲毫不退讓。

“你幹什麽呀？衣服……別扯。”寧寧好不容易才拉住賀序的胳膊，睜着那雙水光潋滟的眼眸可憐巴巴看着他，糯糯地喊：“老板……賀序……阿序……老公！”

賀序從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後面臉色總算是稍微有些好轉，寧寧卻不太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麽。

如果說是想和她做點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也不會是這個表情啊？

就在寧寧胡思亂想的時候，賀序又動手去扒她的衣服，這下可把寧寧吓得。

“不是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先告訴我好不好？你想要做什麽我可以配合你。”

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他上來就直接扒她衣服，說也不說一聲到底是要幹什麽？這人心事藏得太深，他看不透。

賀序一言不發繼續和她的衣服作鬥争。寧寧這次是真的沒辦法。

他太過強勢，男女之間體力有懸殊。她肩頭的衣服很快被男人扯開，寧寧被翻過身，鎖骨處橫着他的一只手臂，讓她不至于整個人都到貼到牆上。

寧寧還在試圖掙紮，就聽見男人依舊磁性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憤怒，“果然是你。”

哈？寧寧有些茫然，什麽意思？

什麽叫果然是她？在賀序面前她都戰戰兢兢的，非常老實，沒幹過什麽壞事吧？聽他這語氣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似的。

難道她以前對賀序騙身騙心了？

正想着就聽見賀序又冷哼了一聲。他有些粗魯的幫她穿好衣服翻過身讓她正對着他，臉色卻不太好。

“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嗎？

嗯，要說什麽？寧寧還是處于懵逼狀态。

她真的完全搞不懂賀序到底要幹什麽。如果說他是在為自己把他送給她的包弄成那樣而生氣，可是他半句都沒提那個包，而且他現在的行為又似乎和那個包完全沒有關系，那麽可以暫時排除這個答案。

可他這語氣明顯是自己好像真的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她沒有吧？到現在他們認識也不過就這麽點時間而已。

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如果寧寧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肯定是會記得清清楚楚的。但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完全沒有印象。

男人單手撐在她的右側，居高臨下俯身看着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面情緒很複雜，有驚喜，有激動，有失望。看的寧寧，甚至有點頭暈眼花，他似乎并不打算主動說出來，非要等她想起。

寧寧大腦高速運轉，聯想到剛才賀序說的……他為什麽突然掀開她後背的衣服？難道……

胎記！

寧寧是一只火紅色的小狐貍，當她是狐貍時，身上有一塊地方是淺灰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愛心一樣。當她變成人形的時候，那塊愛心就成了她後背的胎記，寧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瑪麗蘇的設定……可能是作者的惡趣味？或許這就是她能成為女主的原因。

可是這塊胎記又怎麽賀序了？總不能用這個胎記去害人吧？

想半天也沒想明白，寧寧只能小心翼翼的問他：“你&……你生氣是因為我身上的胎記？”

眼見賀序臉色又沉了下來。寧寧咽了咽口水試圖後退，但是他身後是牆壁，只能眼睜睜看着男人越靠越近，随後下巴便被他捏起。

“十五年前，公園。想起來了嗎？”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寧寧一時間想不起來。可是她看着男人輪廓分明的臉，想着這幾個關鍵詞，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被塵封許久的記憶，漸漸被打開。

“你是阿旭哥哥？”

賀序雙手抱胸別過臉，聲音依舊冷冰冰的，卻好像多了一絲人情味，“阿序哥哥，你還有臉叫我阿序？”

這下寧寧簡直要哭了。

她真的忘記了！而且給以為的“序”一直是那個“旭”，最沒想到是這個“序”。

寧寧本來就有些健忘，時間過去這麽久，她不記得也正常啊。

十五年前，賀序給的時間很準确，寧寧卻有些忘記了。

十五年前大概是她剛學會化形的那段時間，那時候她還生活在狐貍村。

那時候她還沒有那麽倒黴，但因為有兩條尾巴和別的狐貍不一樣，總是被同族的小狐貍們排擠，沒有什麽狐貍跟她玩。

但人類就不一樣了，剛學會化形的寧寧已經變得很好，不會露出狐貍尾巴和耳朵。所以她時不時都會偷偷跑來人類世界，和那些看上去和她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

寧寧小時候就是個漂亮的小蘿莉，可愛又活潑，和男孩子女孩子都很能玩的開，所以格外的受歡迎。

小朋友們天真又無邪，雖然有時候也會有一些惡意的小朋友欺負她沒有父母，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和諧友善的。

她時常都在那個公園玩，裏面滑滑梯和跷跷板之類的玩具，寧寧很喜歡，經常一玩就是一整天。

有一天公園裏來了一群大哥哥，大哥哥們在公園的籃球場打籃球。寧寧對籃球有點興趣，便和小夥伴們一起觀看小哥哥們打籃球，後來那群小哥哥成了常住客，三天兩頭都會過來一次。

原來他們是附近的初中學生，這個公園成了他們玩耍的駐紮地，他們不僅僅打籃球，有時候也會踢足球、羽毛球、各種各樣的運動都，沒玩過這些東西的小寧寧很感興趣，但她只敢遠遠看着。

終于有一天，她鼓起勇氣拉住了一個技術最好的小哥哥，問他能不能教她。

寧寧其實有點顏控，技術最好的小哥哥也是裏面長得最好看的，而那個小哥哥就叫阿旭哥哥。不對，是阿序。

小哥哥一開始還不肯教她，他說女孩子和洋娃娃一起玩就可以了。他不肯寧寧就偷學，或許是因為看的次數多了，一開始學她竟然就展現出驚人的天賦。

撿了一個小朋友們不要的皮球往籃筐裏投，也有模有樣。

大概是看她态度認真。阿序哥哥這次竟然主動要叫教她，然後寧寧就開始了自己的運動生涯。

阿序哥哥真的是十項全能，什麽都會。他甚至還教她識字，教他學習。

族長只教過她一些基礎的嗎，沒有阿序哥哥講的認真詳細。那段時間，阿序哥哥成了她崇拜的人。你說族長？族長是妖怪，不是人類，族長是他最崇拜的妖怪。

然而這樣幸福快樂的生活，沒能一直延續下去。

寧寧還有其他同齡的小夥伴，小夥伴們都很喜歡和她一起玩，為了不辜負小夥伴們的熱情，寧寧經常要先和小夥伴們玩耍，等他們都回家之後，再去找阿序哥哥。

阿序哥哥也總是耐心等着她。但她怕耽誤他的功課，從一開始總是纏着阿序哥哥，到後來，寧寧主動減少了時間，不希望阿序哥哥為自己耽誤時間。

有一天公園裏來了新的小女孩，那個女孩不怎麽和寧寧玩，還有點隐隐的讨厭寧寧，寧寧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麽名字。

不過她也不太在意，反正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那麽一個。

也是那段時間，她開始越來越倒黴。

和她一起玩的小夥伴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受傷，一開始寧寧還沒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直到回了狐貍村，因為有了她的存在，小狐貍們似乎也變得倒黴起來。

她甚至還做了實驗，如果有小朋友和她單獨在一起。就算她在遠處，她的黴運也會傳染給別人。

這樣的認知讓寧寧很難過，可是她沒有辦法，就只能這樣疏遠自己的夥伴們。

除了阿序哥哥。阿序哥哥雖然脾氣不算太好，也有點冷冰冰的，但寧寧覺得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阿序哥哥經常會給她帶好吃的，會給她講好玩的故事，她甚至還騎在阿序哥哥的肩頭上一起出去逛街過。

天漸漸冷了，下過幾場大雪，人們都穿起了大棉襖，寧寧的衣服卻依舊有些單薄。

有一天以寧寧的小夥伴和那個以新來女孩為首的人不知為何起了沖突，雙方就這樣打起了架。

寧寧上去勸架，卻惹禍上身，被那個女孩一把推倒在地上不說，也不知道是發洩還是怎麽樣，那個女孩竟然沖上來要和寧寧決鬥。

好歹也是妖怪，她不至于連一個人類的孩子都打不過，但是寧寧不想用這樣的手段，于是撕扯中衣服被人扯開。

還好阿序哥哥及時出現，才終止這場戰鬥。

但是寧寧還是受傷了，尤其是後背擦傷了一大塊

阿序哥哥邀請她去他家裏給她塗藥，可是寧寧拒絕了。

阿序哥哥從來沒有問過她家裏的情況，他不知道她無父無母，他不知道她被同族的小狐貍排擠。寧寧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麻煩阿序哥哥，是時候離開這裏。

可是她卻被強勢的阿序哥哥帶了回家。

阿序哥哥也是一個人住，他解釋說父母出差，每天有保姆給他做飯。擦藥是他蒙着眼睛給她擦藥的，寧寧拿着鏡子，他聽指揮給她擦藥。

雖然她只是一個小孩子，阿序哥哥卻還是貼心照顧她的感受。

她走的時候阿序哥哥還給了她一件小棉襖讓她不要着涼。

“我親戚家妹妹的，她不喜歡這件衣服就留在這裏，只穿過一兩次。”

衣服新的不像是穿過的，可是他眼神讓她無法拒絕。暖和的棉襖簡直比狐貍毛還暖和，那天她還在阿序哥哥家裏睡覺了，就在他的隔壁，他還給她講睡前故事。

阿序哥哥實在太好了，好到她不想那麽快離開他。寧寧貪戀他給的溫暖，便決定再過一段時間離開。

讓寧寧下定決心的原因是在打架事情發生後的兩三天，那天打架的那個小夥伴在蕩秋千的時候飛出去，摔在地上磕到一塊石頭，流着血在寧寧的眼前倒下。

小夥伴是救過來了，臉上卻縫了好幾針，雖然對方是個男孩，但臉上留疤了也不好看啊。

比如寧寧的傷雖然好了，大哥哥卻堅持要給她擦藥，說以後可能會留疤，女孩子的身上可不能給留疤痕。

她是妖怪，治愈能力比較好，人類小孩，大概很難吧？

她不能再給阿序哥哥添麻煩了，雖然阿序哥哥到現在一直都很健康，可是難保他哪天不會出事。她不能再這樣麻煩阿序哥哥啊。

那天阿序哥哥照例要帶她回家卻被她拒絕了。

“你把藥給我，我自己擦就好。”

寧寧的堅持讓阿序哥哥最後點頭同意了。

他回家拿藥，寧寧趁機把自己寫好的信，托自己的小夥伴拿給他，然後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公園玩。

後來為什麽忘記了呢？大概是覺得，她的狐生，再也遇不見這樣溫暖的事情，不如一直把那樣美好的過往埋藏在最深處，永遠也不好想起。

免得給自己增加煩惱。

“想起來了？”

看着女孩若有所思的表情，賀序就知道。這個女人終于想起他了。

十幾年來他心中一直堵着口氣，他沒有去尋找那個放他鴿子的女孩。不就是可愛了點，不就是漂亮點，不就是乖巧了點嗎？他一點也不稀罕。

寧寧有些愧疚的點了點頭，甚至很是心虛，她至少應該當面告別的。

她朝賀序鞠了個躬，深深地道歉：“對不起啊。”

“說聲對不起就完了，你隐姓埋名這件事情怎麽說？”

“什麽隐姓埋名？”寧寧持續懵逼。

“以前叫阿梨，現在叫寧寧是嗎？還給老子改名字。”

嗯，這要怎麽解釋呢？

阿梨是族長給她取的小名。倒不是因為是狐貍，所以就取名叫阿梨，是因為族長說她是在一棵梨樹下撿到寧寧的。

寧寧才是他的真名。

族長一直都教育她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因為一些人看上去友善，就對對方失去警惕心；人類還喜歡剝狐貍的毛做成皮草。所以她就一直用假名，後來熟了以後也忘記這件事情，沒想到賀序現在這麽記仇。

“我小名……我小名叫阿貍!”眼看賀序還用那種吃人的目光看自己，寧寧連聲解釋。

然而賀序今天似乎就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個答案顯然還不能讓他滿意。

他又換了一個姿勢，微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嗓音低沉：“那就說說，你那天為什麽不等我回來就走了？”

寧寧撅撅嘴，小聲辯解：“對不起嘛。我……我太倒黴了，我不想把黴運傳給你，所以就走了。我給你寫了封信，讓他們交給你來着。”

“我沒收到信！”賀序話一出口兩人都同時明白了。

很顯然那個小夥伴并沒有把信交給賀序。

但她還是沒有跟他好好告別就走了，所以還是她的錯。

“我等了一個叫阿梨的女孩，等了一晚上，人都快凍傻了，也沒等到她出現。”

那一天天很冷，賀序的心更冷。後來又下雪了，他站在外面，幾乎快要變成雪人，都沒等到阿梨的出現。

當然這句話其實有誇張成分，其實只是為了引起寧寧的愧疚。

他是狐妖雖然變成人類沒有毛了，可從小就妖力強大的賀序哪裏會怕冷？

更何況他還是九尾狐，他化形晚。越是強大的九尾狐化形就越晚，所以他根本一點也不怕冷。不過等了他一晚上的确沒有說謊，他甚至等到了天亮，結果那個女孩卻始終都沒有再出現過。

也是因為這次經歷。賀序從此對女性有了些心理陰影。這麽多年，都和所有女人保持距離。一方面是他自己對感情的确有些潔癖，一方面也是因為被那個漂亮的小丫頭給騙了。

花言巧語的小狐貍！從他這邊學到東西之後就偷跑了！這讓他怎麽能放下心防？

雖然已經搞清楚寧寧不是故意離開的，但賀序還是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說吧，你要怎麽補償我這麽多年受傷的心靈？”

诶？寧寧有些錯愕的擡頭，臉差點擦過他的薄唇，還好她及時閃躲，沒有造成意外。

“怎……怎麽補償？”該不會要把她賣了吧？還是要打她？

“過來。”男人邁着大長腿往屋內走，寧寧踩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後，小小聲問：“要幹什麽呀？”

出于對賀序的愧疚，寧寧現在甚至不敢跟他大聲說話，生怕自己惹賀序生氣。

賀序沒有回話，一直走到床上坐下，然後冷冷地說：“坐下。”

坐下？坐哪裏？

腦子有點暈的寧寧一屁股……坐到了賀序的腿上。

他都坐床上了，應該是想讓她以身相許的意思？

“我讓你坐椅子上。”

賀大少爺嘴上這麽說，胳膊卻虛虛環住女孩的細腰不讓她逃脫。

郁悶了一整天的男人，嘴角悄悄勾起。

作者有話說：抱歉，昨天一直在買買買……所以沒有更新嘤嘤嘤，今天獻上粗長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