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渣受（九）
尤然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笑看着我，“小瑜，好久不見！”
說是笑着，我卻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一閃而過的諷刺，不過，這抹諷刺被他掩飾的很好，看在游繼文的眼裏，就變成了他跟我和顏悅色的打招呼。
“你們認識？”
游繼文驚訝地瞪着我們兩個。
“不認識。”我冷着臉道。
“怎麽不認識，游少，您還不知道吧，小瑜可是我們這一行最有名的人，不過，他每天忙着接待客人，不記得我們這些老朋友也是應該的。”
說到不記得我們這些老朋友時，清秀漂亮的臉還配合的變得黯然失色，真是做足了戲。
他當着游繼文的面，揭我的老底，我明白，他是在借機報複我。
游繼文的父母都是黨員，媽媽是我們市裏的副市長，他從小在他媽媽的教導下長大，可謂是長在紅旗下的人，作風一向正派。
游繼文雖然在□□上比較粗暴，可他從不會胡來，所以六年前，我才極力把自己的喜歡壓在心底，沒有洩露過一分，就是怕他會讨厭我，會覺得我不正常。
六年後再次相遇，他能喜歡我，跟我上～床，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要是再讓他知道，我就是被無數男人睡過的小瑜，他不得氣死。
果然，游繼文的臉色瞬間變得超級難看，眸子裏浮現出怒意，說話的聲音也冷了很多度，身上散發的氣息是我所陌生的。
“你就是那個小瑜？”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雖然震怒，我還是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一絲期盼，或許在他的心裏他是希望我否認的。
可是，事到如今，否認也只是欲蓋彌彰罷了，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輕輕點頭。
“是我。”
話音剛落，游繼文便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在了牆上。
他的眼裏迸發着濃烈的怒氣，我被掐的無法呼吸，也不掙紮，任由他的手在我的喉嚨處不斷縮緊。
其實，我很怕死，下意識想要掙紮，但是此刻我沒有，我緊緊地攥緊手，克制住掙紮的意念，我在賭，賭他不會殺我，他之所以憤怒，除了嫌我髒外，還是因為對我有感情，我就堵他對我的這份情。
“游少，冷靜啊！”
游繼文的表情猙獰可怕，尤然也有些怕了，看我靜靜受着，也不掙紮，忍不住替我求情。
這些年，我們都是男人的玩物，金主們心情不好時，拿我們不當人看，随意打罵，我們也只能自己受着，盡力讨他們歡心，這份苦，尤然自己經歷過，心裏很清楚，可縱使經受過諸多的皮肉苦和精神上的侮辱，他也沒有過要被掐死的時候。
呼吸變得微弱，瀕臨死亡的邊緣，我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殘破的笑，看到我的笑，游繼文像是被電到一般，猛地松開手。
雙腿沒有力氣，支撐不住，我順着牆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一雙眼仍舊笑看着游繼文。
我知道，我賭贏了，他對我有情，只要有情，其他的一切都好辦多了。
游繼文的眼裏依舊帶着怒氣，尤然的手顫抖地撫上了他的胸膛，“游少，別生氣了。”
“滾……”
游繼文一把推開他，一步一搖地走進了屋，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屋外，我還在笑着，尤然睨視了我半響，冷哼了一聲‘瘋子’，轉身離去。
那天之後，一切都變了。
游繼文收走了他所有的溫柔，看向我的眼神裏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每天晚上在我身上發洩着他的欲望，讓我痛的死去活來的。
我知道，這是他對我的懲罰，他嫌我髒，但是他又對我有感情，舍不得趕我走，他很矛盾，我也很矛盾。
我喜歡他，便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可是，我是一個貪圖享受的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為了得到他的溫柔，我忍受着他給我的痛，可是現在，他每天讓我痛，卻不再施舍我一絲溫柔，這樣的日子，一點點耗着我的情，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
游繼文今天心情不錯，六點多回來了，然後便說要帶我去參加一個酒會。
這是他近一個月來，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可能是看我每天死氣沉沉的，想要帶我出去透透氣。
換好衣服，我甜蜜蜜地對着他笑，讨好着他，他猶豫了一會，拉過我吻了起來。
他的吻很瘋狂，靈巧的舌頭拼命在我口腔裏掃蕩，最後放開的時候還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我吃痛，仍舊甜蜜蜜的對着他笑。
過了一會，他也笑了，握着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
我在心裏給自己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我就知道，沒有一個男人能逃過我的攻勢。
到了酒會地點，我才發現這場酒會是林總辦的，場上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我現在不敢見以前的人，怕游繼文再發飙，剛進入會場，便借口上廁所，然後躲在一個角落裏，開着窗戶抽煙。
抽到第六根時，我又想，這樣一直躲着也不是辦法，還是直接開溜吧，一會出了會場，給游繼文打個電話，就說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
就這麽辦，等這根煙抽完就走，思索完畢，我又猛吸了幾口。
好巧不巧的，就在我要掐滅煙頭時，朱濤和尤然兩人一起走了過來。
“呦，這不是小瑜嗎？怎麽一個人？是不是離開我姐夫，混不下去了，又想要來纏着我姐夫？”
朱濤這家夥，以前天天跟着一幫混混追着我跑，現下這麽一拾掇，變得人模人樣的，完全看不出混混的樣子，還能玩得起尤然這樣的尤物了，了不得。
“尤然，你的口味越來越差勁了。”我搖頭看着尤然。
“你什麽意思？”
再打扮的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朱濤的混混本質也改不了，被我這麽一激，暴脾氣又來了，就要動手打我，被身旁的尤然給攔了下來。
“我當然比不上小瑜你了，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喜歡，市場廣，可以自己挑一挑想要伺候的金主，你這樣的人，游少最喜歡了。”
你看，這麽一對比，還是我和尤然之間的交流方式更文明一些，一來一回之間，每句話裏都暗藏玄機。
我說他混的太差，連朱濤這樣的男人都能将就，他則諷刺我那天差點被游繼文掐死。
果然，沒有其他人在身旁，不用演戲，我和尤然便會暴露本性，過往諸多的恩怨，會讓我們一見面便不由自主地掐起來。
這邊我們兩人正掐的嗨呢，那邊游繼文見我半天沒有回來，便過來找我。
“那當然，這些年，和我小瑜睡過的哪個男人不是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把我捧在手心裏，這些，你尤然永遠領會不到。”
尤然嗤笑着回了我一句，“可不是，我的技術怎麽比的過你，要不然游少也不會選你而不選我了。”
這個尤然，真是有意思，我在圈子裏消失了三年，他抓不住我的話柄，那天看到我被游繼文掐，這下說話，句句不離游繼文。
自打我翻身後，在尤然面前，不管是鬥嘴還是打架我從來就沒吃過虧，現下他又一直在提游繼文，我徹底被他激起來了，說話開始不經大腦思考。
“這些年，我也不是白跟那些男人睡的，技術當然是一點點長進了，收服游少根本就不值一提，倒是你，每天把個游少游少的挂在嘴邊，以為他有多好似的，我告訴你，在我這裏，他根本就不算什麽，你呀，就是……”
“小瑜。”
身後傳來游繼文的聲音，我驀然住了嘴，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全都凝結了。
我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游繼文已經走到了角落裏，而我們在場的三個人，誰都沒有看到他。
如果我知道他剛剛一直站在我的身後，我是斷然不會說這些胡話的，我也是為了打壓尤然，這些年來，在他面前的優越感，讓我一時之間得意忘形了。
我想要解釋，可是，看着游繼文漠然的臉，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走到我跟前，擡手就要給我一巴掌，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游少，有話好好說。”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瞧見林總抓住了游繼文的胳膊，他這一巴掌沒有打下去。
“你離開的那三年，就是在他身邊呆着？呵……還真是情深義重。”
游繼文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呆呆地看着他。
“放手。”
游繼文抽開胳膊，冷笑着離開，我瞧着他的背影，虛脫地靠在了牆上，心裏泛起陣陣悲涼，我和他之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系，又葬送了。
林總一個眼神示意，朱濤和尤然不敢再放肆，也都離開了。
“小瑜，你還好嗎？”
林總拍了拍我的肩膀，眼裏全是擔憂，我努力擠出一絲笑，“謝謝你，林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