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年前
珍妮躲在被子裏只露出兩個骨碌碌的小眼睛轉着,有狡黠的笑意流轉,她朝安妮喊:“媽媽,我先睡了。”
“好,我去洗澡。”
安妮洗完了澡躺在她的身邊,聽着珍妮清淺的呼吸聲傳來卻怎麽也睡不着。翻來覆去,口渴的厲害,靳聖煜睡在外面的沙發上,她一時決定不了到底要不要出去。
他應該已經睡了吧。安妮瞧了瞧牆上的時鐘,突然覺得自己心虛的沒道理,怕什麽?這裏是她家哎,所以終于還是決定去倒水。
可就算再怎麽小心,她還是踢到了沙發的尖角,疼的她直抽氣。
黑暗中,只聽到靳聖煜幽幽的說:“你出來幹什麽?”
安妮大驚失色,猶如被現場逮住的小偷,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麽說,尤其是他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幾乎是撲面而來,她以為他在洗澡,其實他是端坐在這裏,此時正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
“我,我”一個明晃晃的閃電劈下來,她才如夢初醒的辯駁道,“我是來倒水喝的。”
“喝水?”靳聖煜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拖近了自己的身旁,他的氣息巨細無遺的噴在她的臉上,她緊張的喘不過來氣。
她只能僵硬着身體坐在他的大腿上,感覺他大腿上的肌肉紋理清晰的糾結在一起。
“是啊,我口渴,快點放開我。”她覺得自己的臉一定是燒起來了,只想快快逃離。
“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坐在這裏嗎?”
靳聖煜莞爾一笑,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尊貴張揚,只見他淡淡的挑眉,緩緩的說道:“五年前,不,現在确切的應該說是六年前的那一個晚上,在游輪上,有一個喝醉酒的女人走錯了房間,然後上錯了床,事後還留下了一沓錢啧啧”靳聖煜似乎還沉浸在當年的那個情境裏,話語都帶着幾分譏诮的,“你覺得這個女人怎麽樣?”
安妮快崩潰了,雙手掩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覺得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她惡狠狠的發出警告說,“靳聖煜,你馬上給我離開我家!”
“怎麽,惱羞成怒了?”他心情大好,抱着她不撒手,“啧啧,你還記得當時留下了多少錢嗎?”
“多少?”其實安妮也不知道有多少錢,當時她一怒之下便将所有的鈔票都留在了那裏,現在想來應該也是價值不菲吧。
靳聖煜張開了一手。
“五千?”安妮的心肝顫了一下,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早知道就少給點了。
靳聖煜搖搖頭。
“五百?”安妮想,不會吧,她還不至于那麽窮酸的只給五百吧,按他的提醒來算的話怎麽着也應該給一千吧。
誰知道靳聖煜又搖了搖頭,語氣中多了一份幾不可聞的笑意。
“不會是五萬吧?”安妮哀嚎一聲。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次靳聖煜終于不再裝腔作勢的搖頭,安妮一怒,立刻一拍他的手大吼:“混蛋!”
不但破了她的身還白拿了她五萬,還留一個小蘿蔔頭給她,不是混蛋是什麽?她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踹他一腳,以洩心頭之恨!
靳聖煜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她,張牙舞爪的揮舞着兩只白皙的手臂,臉上神采奕奕的眼神還會發出亮光,不覺有些癡了。
“啪”盲拳打死老師傅,安妮這樣亂揮,沒想到真的打到了靳聖煜,在這樣寂靜的夜裏發出格外清脆的聲音。
她驚呼一聲,知道自己可能犯錯了。而靳聖煜則醒了過來,精光閃爍的盯着她。
“我,你”這個天大的秘密無異于一個重磅炸彈,炸的安妮面目全非,再也無法冷靜的坐在這裏。
這麽說,這麽說,珍妮真的就是他的女兒?安妮一捂臉,那丫頭爸爸爸爸的叫,看來也沒錯了?老天,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安妮已經快神經錯亂了。
“對不起。”安妮說完就想站起來,卻被靳聖煜一把拉住,輕輕一推就整個的倒在了沙發上,靳聖煜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安妮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他太危險了!
“知道這個消息很震驚嗎?”靳聖煜說,“其實我也很震驚,但是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你會出現在我的房間呢?”
“你不都說了我喝醉了,”安妮撇撇嘴,那時候她正情場失意,借酒澆愁的過日子呢。
靳聖煜厲眼一瞪,再接再厲的說:“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要穿成那樣?”
穿成哪樣?安妮仔細的回想,最後在靳聖煜吃人的眼神下終于想起來,“啊,噢,我就是畫了個妝啊。”把自己畫的醜了點,傻了點,不正常了一點而已。
“為什麽要化妝?”靳聖煜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痛,“你為什麽要去參加那次旅行?”
安妮翻翻白眼,努力想将他推開:“一邊去了,壓得我難過,”安妮反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去參加呢?”誰規定去參加就一個要借口的了。
“是我先問你的。”靳聖煜一動不動的擱在她的身上,今晚,他要了解很多事情。
安妮有些不耐,對于他,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而現在他們真的就成兩個陌生人了,變成了共同孕育的一個孩子的父母。世界多麽奇妙,珍妮竟然繼承了他們的骨血?安妮再次看向靳聖煜的時候,多了份探究,她不解,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僅僅是一場惡意的玩笑?
“你真的是珍妮的父親嗎?”她突然傻傻的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又一道閃電滑過,清晰的映照出她臉上的迷茫,白皙的肌膚染着玫瑰色的紅暈,像兩顆晶瑩剔透的水蜜桃,招惹着他的眼。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幫你重溫一次。”語畢,他便毫不猶豫的低下了頭攫住了她的紅唇。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不容商量。
安妮錯愕之下,竟讓他得逞了。
晨光倏然而入,透過輕薄的窗紗,射在蜷曲着睡覺的兩人身上。
有人說,睡覺的姿勢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來,從前的她喜歡伸展着四肢,呈大字型,一個人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可自從有了珍妮之後,她便變得小心翼翼,因為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生命,她不能再毫無顧忌的肆意妄為,因為怕壓着珍妮,所以她強迫自己改變了睡姿,久而久之,竟也習慣了。一手搭在她的身上,一手護衛着她,原來母性的本能是不需要人教的。
她十九歲生下孩子,在那個以浪漫著稱的國度不算新聞,便是弗洛倫家族的醜聞。可她又是幸運的,至少在那個時候她的家人并沒有棄她而去,甚至是最大限度的保護她,包容了這一切。
而今,這個自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孩卻突然有了爸爸,那個一直是作為一個名詞的父親突然變成了有血有肉生動的那麽一個人。
很多關于那時的酸甜苦辣的記憶都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模糊了,可安妮永遠也忘不了聽到珍妮第一次叫自己媽媽時的情景。
在沒有任何的準備之下那一聲輕軟的叫喚讓她淚流滿面,所有的艱辛所有的委屈全都化為無聲的淚水,恣肆的徜徉下來。
她就站在那裏,看着在地上爬的珍妮咿咿呀呀的叫着:“媽媽,要,媽媽,要。”不止是她,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激動的歡呼雀躍。
連一向對這件事情聽之任之的父親,也在那一天第一次抱起了他的外孫女!
這一次,她的全家才算接受了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從此以後,只要是她要的,每個人都會盡力去滿足,安妮的世界因為她而變得充實起來,那些傷痛與珍妮比起來也變得不再那麽沉重。
珍妮很聰明,兩歲的時候便能清楚的開口說話了,與一般的孩子比起來實在是強太多了,也因此,哥哥總是開玩笑說:“将來珍妮一定會成為我們弗洛倫家族的驕傲。”
哥哥整天忙于事業,鮮少有時間在家裏,可自從有了珍妮之後,不論多忙,他總是會抽空回家,是他給了珍妮在成長的階段一個父親的形象,一個可以崇拜可以憧憬的對象。
安妮很感謝他,所以對于哥哥希望把珍妮培養成接班人的事情并未大加反對,畢竟一切都要看珍妮自己的意願。說實話,她并不贊同讓珍妮擔負起弗洛倫家族的未來,那個擔子太大了,可哥哥不結婚,沒有孩子,珍妮就成了不二人選。